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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丫鬟愣愣地看著單膝跪在那、仿若一尊龐然大物的黑甲將領,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門裡,顏青棠側頭看向紀景行。

紀景行回看她。

“殿下?”

“棠棠,你聽我解釋……”

顏青棠深吸一口氣,揉了揉額角。

“你快彆解釋了,快去忙吧。我實在是累了,要先睡一會兒。”

說著,她滑入被子中,躺了下來。

“那我先去忙?”

他站在那,見她確實沒有生氣的樣子,才猶猶豫豫出去了。

屋裡的動靜,傳入尉遲都的耳裡,簡直兜鍪都要驚掉了。

因此之後見太子殿下從屋裡出來,一改平日的雍容矜貴,反而遲遲疑疑心事重重,他反倒不詫異了,隻是一臉怪異。

一直到兩人走出去後,紀景行才恢複一貫鎮定從容。

“外麵如何?”

“司馬長庚畏罪自殺了,屬下已命人帶隊前往布政使司平叛。”

“死了?”紀景行蹙起眉,“倒是便宜了他!”

布政使司大街

鬨成這樣,住在附近的其他官員又怎可能不知。

隻是有人還知曉讓下人趁亂出來打聽情況,還有人即使明白了什麼,也龜縮在府裡,權當不知。

郭南山心急如焚,眼見這些兵卒還擋著不讓,他怒從心起,憑著一介蒼老之軀往麵前擋著的刀尖撞了過去。

幸虧顏瀚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

“郭大人,你這是要作甚?”

“蒼天無眼,奸臣當道,天日昭昭,這夥人竟要謀害太子,我對不起陛下,對不起大梁!陛下,老臣無用啊……”

郭南山這副模樣,惹得跟在他身後的幾名官員俱是老淚橫流,一邊去扶他勸他,一邊怒斥還擋著不讓的兵卒。

“快讓開!”

“你們這是助紂為虐!”

眼見鬨成這樣,把守的兵卒依舊抿著嘴低著頭擋在那裡,顏瀚海心中也是焦慮至極,他正要開口讓眾人去堵布政使司衙門,逼著卞青出來。

就見不遠處街上,匆匆走來一行人。

為首的可不正是一身朱紅色官袍的卞青。

“你們都在做什麼?還不速速撤去路障,給諸位大人放行?”

“這到底是在乾什麼?誰讓你們設障阻攔諸位大人的?到底是誰下的命令,誰竟敢下這種命令……”

斥完,他忙又麵向眾人解釋道:“我也是才收到消息,那些蠢頭兵丁竟然連我都敢攔,實在是荒唐至極!”

麵對這一番唱念做打,其他人麵上都是驚疑不定之色,郭南山和顏瀚海卻對了個眼色。

這是在做什麼?

貓哭耗子假慈悲,還是另有目的,想把眾人騙走?

二人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但很快答案就給到了麵前。

眾人感到地麵傳來陣陣地動,四周本就寂靜,顯得這地動格外明顯。俄頃,一個看不見儘頭的方陣踏步而來。

夜色正濃,全憑著眾人手中的火把和燈籠照亮。

乍一看去,這些全副甲胄的人似乎從黑霧中而來。

他們穿著黑甲,步履一致,前排是盾手,後排是矛手,兩側則是刀手……極致的黑襯著森冷的白,刀槍劍戟之間,一股肅殺之氣迎麵撲來。

“停!”

話語還在空中盤旋,這些兵卒已經令行禁止,在一個重跺步後,停下步伐。

一個黑甲將領策馬走上前來。

幾乎是瞬時,眾人腦中便冒出一個名字。

黑甲軍。

這黑甲軍乃陛下親兵,總數不過一萬,卻可一萬抵十萬。所用盔甲兵器無不精良,其中有一半是騎兵,另一半則是重甲兵。

黑甲軍的威名可不是因是陛下親兵而鑄就,而是當年跟著陛下南征北戰打出來的,打得四方夷族無不聞黑甲軍而色變。

如今大名鼎鼎的黑甲軍,竟來了蘇州。

郭南山當即從地上爬了起來,哪還能見到方才老淚橫流的淒慘模樣,他麵露激動之色,喊道:“你們來的正好,快去……”

但比他快的還有一人,正是卞青。

“諸位來的正好,本官剛才得到密報,都指揮使司馬長庚竟密謀想殺害太子殿下。也是本官得到消息太晚,又被一群兵丁所阻……”

郭南山目瞪口呆,看著卞青一頓巧舌如簧。

其他人也都是麵色怪異。

可值此之際,形勢不明,也沒人當麵去戳破。

倒是領頭的黑甲軍將領,似乎很有耐性,竟聽著卞青把一通話說完。

“卞大人,說完了?”

卞青一愣,下意識道:“諸位……”

“拿下!”

瞬間,從後來上來幾個穿著黑甲的兵卒,將卞青按倒在地。

他似是還想掙紮,可哪敵得過手如鐵鉗的兵卒,官帽在掙紮中掉落在地,宣告著他即將迎來的結局。

“文官——”

高坐在馬上的黑甲將領搖了搖頭,似十分不屑:“你要是能如司馬長庚那樣,我還敬你是條漢子。”

司馬長庚怎麼了?眾人心生疑惑。

可聽到這句話的卞青,卻頓時癱軟在地,再無掙紮。

黑甲將領下了馬來,看向眾人。

“諸位大人,我乃黑甲軍左衛副指揮使賀梁,奉命前來平叛。如今事態不明,還請諸位大人先跟本官的手下去歇息一二,待事情查明,自會放爾等歸家。”

聞言,幾個官員麵麵相覷,但也沒說什麼。

很快,一行人便來到提刑按察使司衙門前。

這時,已經有人收到消息,趕了過來。

個個都是一身官袍,官帽卻戴得七倒八歪,顯然是匆忙而至。

“大人,我等也是才收到消息……”

可對這些人,賀梁就沒這麼好的臉色了,照本宣科說了一番讓眾人先跟下去休息的話。

說是休息,在這地方休息,明擺著是關押。

至於之後能不能出來,那還要看有沒有牽扯到今日的事中。

見此,之前那些跟郭南山一同來的官員,本來心中還有些怨言的,此時怨言全無。

都用上平叛了,看來這次的事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

一眾人再次慶幸之前郭南山帶著顏瀚海找上門時,可能為了心中大義,可能為了忠君報國,可能也是推脫不掉,出頭露麵了這一次。

要不然,這一次都危矣。

一夕之間,蘇州城大變樣。

三司的官員幾乎全部被收押,甚至蘇州府衙乃至縣治在蘇州幾個縣的縣衙,以及可調用的蘇州衛,以及下麵的巡捕營、巡檢司。

但凡是個官的,都被看押了起來。

竇風是在清晨到達的,正好帶著人接管了城裡的巡防。

一時間,偌大的蘇州城風聲鶴唳,幾乎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

不管牽扯進去的,沒牽扯進去的,當晚知道此事的,不知道此事的,都知道這次的事鬨大了。

郭南山、顏瀚海等人,因救駕有功,當天早上就被黑甲軍恭恭敬敬送了回去。

一個繼續領著按察使司,一個暫領布政使司,不過當下這副局麵,公務幾乎停擺,也沒什麼事可做。

顏宅被重新清理了一遍,所幸當初建得結實,雖是滿目瘡痍,但暫時還不影響使用。

尉遲都本是建議紀景行移到布政使司,或者織造局辦公,但紀景行並不同意,就把辦公之地設在了顏宅。

以至於前來稟事或者求情之人,都能看到當晚是何等慘烈。

怪不得,怪不得會怒成這樣!

這般情形怒成什麼樣都不為過。

而眾人並不知道引起眾說紛紜的太子殿下,此時正在打地鋪。

那日紀景行離去後,顏青棠並沒有睡下,還如之前說的那樣,先吃一些東西,再睡。Ψ思Ψ兔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線Ψ上Ψ閱Ψ讀Ψ

莫姑姑給她端了一碗熬得粘稠的紅棗小米粥,配著一碟炒得清爽的葉菜。

她就著小炕桌吃完,又漱了漱口,方才躺下睡了。

這一覺睡得不知時日,待她醒來臥房裡很是靜謐,孩子不在她身邊,而床前多了一個正在打地鋪的人。

說是打地鋪,實則因為床是拔步床,相當於睡在地板上。

對方睡得很熟,睡姿也很老實,仰躺著,雙手交握放在腹部。哪還有平時纏人的模樣?

顏青棠就躺在那看著,直到把打地鋪的人看醒。

第93章

◎苦肉計,求情◎

紀景行一個骨碌坐了起來。

“棠棠……”

他這副模樣, 倒讓顏青棠有些尷尬了。

“你醒了?怎麼睡在這?”

他眨了眨眼,有些委屈:“莫姑姑不讓我上榻睡。”

顏青棠無聲地歎了口氣,也不知該揉眉心還是該揉額角。

“我在坐月子……”

“我知道你在坐月子, 所以莫姑姑才不讓我上榻。”

莫姑姑是隻讓你不上榻嗎?

她是根本不想讓你進來。可他非堅持要進來, 還堅持要在這房裡睡,無奈之下莫姑姑隻能讓人給他打了地鋪。

“你不用管外麵的事?宅子裡那麼多屋子,再不濟你還能睡書房, 窩在這像什麼?”她耐著性子道。

“我就想窩在這。”

顏青棠不想理他了,閉上嘴。

可從她開始理他,就走錯了路,因為這人最擅長打蛇順竿爬。他從地鋪上挪到床沿坐著, 拉著她的手問:“棠棠,你餓了沒?你都睡了一天了, 我讓人給你端些吃的?”

看看窗外,依舊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顯然不是黑夜還沒過去, 而是剛結束了一個白天。

見她不說話, 紀景行主動去了外麵,叫人備吃食。

不多時,屋裡的燭台被燃起, 地鋪先被挪到一旁, 素雲鴛鴦端來吃食,雪竹雪蝶搬來一個小炕桌,放在床上,以便於她有地方吃飯。

顏青棠其實並不餓, 隻吃了幾口就不想吃了。

可素雲在一旁盯著, 非要讓她吃完, 說這吃食準備得不多, 陳女醫說了,姑娘剛生完孩子,元氣大傷,食補見效最快。

於是她隻能繼續吃。

吃罷,陳女醫來了,這時紀景行也避開去了外間。

陳女醫為顏青棠檢查了下,說很好沒事,又說現在先養著,待惡露排乾淨了,再替她調養。

又端來一碗藥,讓她喝下。

因為孩子正睡著,就沒有抱來給她看。

孩子被兩個奶娘帶著,奶娘是之前就備好的,跟陳女醫她們一同從京裡來的。之前陳女醫便就著可要親自哺%e4%b9%b3之事,跟顏青棠曉以利弊過。

富貴人家幾乎沒有婦人會親自喂養孩子,一是不利於恢複體態,二是大概有近一年的時間,無法安穩休息。

繈褓中奶娃,一個時辰要吃一次,吃完就要拉,交給奶娘去照顧,更有助於母體恢複。

顏青棠選擇聽陳女醫的。

事實證明,打從認識陳女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