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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直接應承下來,但也與應承了無疑,可該從何處下手呢?

也許她該給舅舅去一封信。

至於那顏瀚海,他如若真回來了,如若真還想扳倒嚴占鬆等人,必然會主動來找她,她倒是不急。

回去的路上,顏青棠還在想這些事。

想如何打入海商集團,想蘇州官場上層層錯綜複雜的關係,還在想借子之事。

照目前情況來看,即使她無子,顏家的家產也暫時不會被奪走,她籌備了多時,似乎又成了一步無用之棋。

轉念,顏青棠又搖了搖頭。

將自身一切寄予他人之手,無疑是愚蠢行徑。隻要日後她還不想成親,就必然需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萬事俱備,該鋪墊的都鋪墊好了。

隻差臨門一腳,哪能半途而廢?

想到這裡,她不禁又想起蘇小喬曾與她說的話,應該找個大夫算算最佳受孕時間。

擇日不如撞日,便下命說先回顏宅。

大夫很快就被請來了,是蘇州城裡還算知名的老婦科聖手。

顏青棠並沒有露麵,隻佯稱是這府裡的下人,隔著簾子讓對方把脈。

老大夫與她把脈時,她將難言之隱告知對方。

“太太竟知曉女子最佳受孕時日可以算?哪怕是老朽,也是跟師傅學了二十多年,才知曉。”

老大夫何等人精,隻看從簾子後露出的手腕,便知曉這婦人肯定不是下人。

不過像他們這種經常被人請上門的大夫,最主要就是嘴緊,他自然充聾作啞權當不知,詢問了對方葵水每月幾時來後,便根據時日算出了一個大概的日子。

“常人一知半解,都以為最佳受孕時日當是葵水來後數日,殊不知應該是葵水來前的半個月,前四後五這幾天。太太按照這個時間與其夫同房,必能如願以償。”

“謝謝大夫。”

老大夫被領了下去。

顏青棠在心裡,根據上次月事的時間算了算。

照這麼說,她最佳受孕時日,不就是在近幾日?

算是前四後五中的最後兩日。

如果她不想再等一個月,最好把握住這兩天時間。

回去的馬車上,一路上顏青棠都在想這事。

到了家後,那書生竟早就回來了。

很聽話,沒有去喝花酒,連酒都沒喝。

見此,顏青棠不禁心中大悅,一狠心一咬牙道,不如就今晚吧。

反正擇日不如撞日。

第30章

◎公子,你就當可憐可憐我◎

傍晚吃飯時, 磬兒就在說明天是端午節,今天晚上虎丘有廟會。是時不光有人跳鐘馗,山塘河裡還有許多燈船戲船, 想去看熱鬨。

跳鐘馗乃當地端午節習俗。

一般跳鐘馗都是選擇端午節當日, 但由於‘鐘馗嫁妹’不會在白天嫁,而是晚上,所以如果是跳這一出的話, 一般都會選在端午節前一天的晚上。

蘇州這地方本就繁華熱鬨,一到夜晚市河中花船、燈船、戲船密布,燈火璀璨,這又逢上節氣, 可想而知會有多熱鬨。

同喜聽得心癢難耐,連道自己也想去。

“那要不你就和同喜一起去吧, 我讓素雲陪你們。”顏青棠說。

磬兒連道:“好好好,我與同喜同去, 再讓素雲姐姐陪著我們。”又對同喜說, “到時候人肯定很多,你可彆亂跑,免得跑丟了找不到地方。”

同喜揉了他頭一把。

“你個小子, 操心自己彆走丟了吧, 我可比你大。”

兩人這麼一打岔,自然沒給紀景行插言機會。

惦著要去玩,磬兒隨便扒了扒飯,便鬨著要走。

同喜也幾口吃完, 站起來等著。

素雲隻得匆匆吃完飯, 領著兩人有說有笑出門了。

目送三人離開, 顏青棠轉頭道:“倒勞得公子留下來陪我。”

紀景行能怎麼說?

隻能含蓄道:“其實小生也不太喜歡熱鬨。”

顏青棠站了起來, 去一旁櫃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酒。

“明天就是端午了,看樣子我家那死鬼應該是不會回來了,不回來也好,我一個人落得自在。”

她坐下自斟自飲兩杯,一派黯然神傷之色。

又給書生倒酒。

“季公子,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你就陪我兩杯,權當解愁?”

“太太,酒傷身,勿要多飲。”

“傷身就傷身吧,反正這副身子也沒什麼用。”

她給他斟滿,又給自己倒酒。

連喝三杯才算舒暢,又問他怎麼不喝。

見此,紀景行還有什麼不懂的呢?

這是該鋪墊的都鋪墊好了,準備切入正題了?

他本想用外事轉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一天到晚心思都放在‘季書生’身上,萬萬沒想到白日還正襟危坐在與他談事,煩愁事情不太好辦。

轉頭回來,就想找‘季書生’借子,真是一點都不耽誤啊。

若細細思量,就知此女尤其無情。

她能一邊操心著外麵的大事,一邊不忘回來安排與他借子,說明她根本不在乎借子的人是誰。

反正她就這一個目的,是一定要辦成的。

哪怕紀景行心中早有明悟,事到臨頭依舊有些不是滋味。

且特彆惱。

這種惱怒格外窩囊,讓他十分陌生。

他竟被當成了一個借子的工具!

見他不說話,也不喝酒,顏青棠也沒有強逼,而是自斟自飲了一杯後,方道:“季公子,你覺得我長得如何?”

紀景行看了過來。

她今日用心了打扮。

一襲紅素羅繡花對襟夏衫,月白閃緞褶裙,明明人是清瘦的,偏偏這身衣裳做得十分合身。

顯得她腰肢特彆細,%e8%83%b8`前格外得鼓。

尤其這紅素羅是夏衫布料,分外輕薄,竟隱約能看見裡麵抹%e8%83%b8的花樣。

她今兒還換了發飾,原本的發梳換成了一朵金邊芙蓉絨花,花下有流蘇,細細密密地垂了下來。

此時她歪著頭,銀色流蘇輕覆在她眉上。

花的嬌豔,流蘇的清靈,她本來就有凝雪般的好肌膚,此時更顯得眉目如畫,清豔絕倫。

因為喝了酒,瞳子顯得水汪汪的,眼神迷離,柔%e5%aa%9a非常。

紀景行不禁覺得喉中微乾,忍不住端起酒杯喝了口。

顏青棠笑了。

她總算能明白為何蘇小喬總喜歡仗著美貌招搖過市,皆因男人那遮掩不住的目光,會讓女人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這種虛榮心並非談成了多少生意,如何如何有錢有勢可比的,屬於女人的本能。

當這一刻襲來,喝了酒的她幾乎從腳趾尖到頭發絲都是舒坦的。

反正已經豁出去了,就要善始善終!

“公子你不用回答,你的眼神告訴了我。”

“我是美的,對嗎?”

她站起,柔弱無骨地偎了過來。

紀景行想推她,她偏壓著不讓。

他若伸手,她就故意把自己往他手上送,這一推一搡之間,竟將他壓得背靠在桌沿上,呈弱勢狀態。

兩人的距離變得極近,近到能感覺到彼此的鼻息。

“公子,你是喜歡我的對嗎?”

她一手勾著他的頸,一手輕撫著他的臉,眼神柔%e5%aa%9a。

“我也喜歡你,你長得好,合了我當初還未出嫁時,對如意郎君的猜想。隻可惜我命不好,嫁給了一個年級大,還不能生的。”

“顏太太,你喝醉了……”

“你就當我是喝醉了吧。”嬌豔的唇壓過來,美人兒輕聲喃語,讓人幾乎能嗅到其上的芳香,“因為他不能生,所以百般討好我,我知他什麼心意,反正有磬兒在,他顏家不會絕後。”

“但我呢?”

她低聲喃喃。

“每次在某地住久一些時日,便會有人知道我不能生,背後議論我,我回來與他吵鬨,他便跪下來求我……”

“其實我知道那些說我不能生的話,都是他放出去的,隻是為了不讓人往他身上猜想……”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為此我們總是搬家……”

“可搬家無用啊,公子……”

“公子,你就當可憐可憐我,給我一個孩子?”

她還在演!

都這種時候還不忘給自己描補!

想要‘季公子’的身,還要騙他的心。

紀景行又氣又急又惱,關鍵是身體的反應騙不了人。

幾種情緒夾雜起來,讓他臉冷得像冰,身體卻熱得燙人。

這女人也從來不負她計不旋踵的性格,在他身上亂摸不說,竟又去解他的衣裳。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舉了起來。

“若我不願呢?”

她炙熱的神情忽地就冷了下來,哪怕紅唇如火。

“不願就不願吧,沒有季公子,還會有張公子、李公子。”

“你——”

“公子想罵我[yín]蕩無恥?”

她微勾眉梢,嘴角含笑,忽而又直身站了起來。

明明身量不高,看著纖細柔弱,偏偏站在那裡的神色卻說不出的冷嘲與肆意。

終歸究底,對於爹死後,她遭遇到的一係列不公,她內心並不如表麵那麼平靜。

是啊,就如那擺餛飩攤的寡婦所言。

憑什麼?

憑什麼男人死了就要被奪家當?

憑什麼女人就不是人?

憑什麼我們親手一點點積攢而來的家業,他們想奪就要奪,憑什麼?

憑什麼她付出那麼多努力,走出去依舊要被人用異樣目光看待?

憑什麼那些男人那麼蠢,卻能高高在上,憑什麼她隻要稍稍動動腦子,就能把他們耍得團團轉,卻總是要為了表麵和平,甚至偶爾還要利用女人柔弱的表象去裝傻示弱,來成全男人的臉麵?

憑什麼?

太多的不公,太多的壓迫,這個世道對女人的壓迫是堂而皇之。

以禮教為名,以世俗、宗法為輔,要求女子要立容、立德、立言、立行,要求女子要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用一個個條條框框,將一個個女子圈在以家為方圓的地方,禁錮她,鎖牢她。

憑什麼?

憑什麼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卻要從一而終,連單獨立女戶都不能,要為男子依附?

難道男人就不是女人生的?憑什麼要低人一等?

可她終究不是個喜歡自暴自棄的人,也不喜歡怨天尤人,因為她知道怨天尤人沒用,不如去做。

所以她去做了。

她做了這麼這麼多,現在依然在做。

必須做到。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莫名的,他竟看懂了她眼裡的內容。

生平第一次,啞口無言。

“[yín]蕩就[yín]蕩吧,反正我總要一個孩子。”

她緩緩解開腰帶,笑著說:“你看,房子是他主動賃出去的,還賃給了你,你若走了,他肯定還會賃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