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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為聘 怡米 4394 字 6個月前

裴衍的背上。

“心情好點了吧?”

可裴衍紋絲未動,依舊不緊不慢整理好衣襟,還轉過身為她穿好一件件衣裳,“嗯?”

“沒事。”看他麵色溫煦,秦妧不願再提有可能引他傷懷的事,岔開了話題,“我沒力氣了,抱我去湢浴。”

裴衍沒有追問,抱起她去梳洗了。

等兩人從旋梯下來時,魏野已經扛著雪霖在院子裡跑了十個來回,引得雪霖咯咯大笑。

秦妧走出房門,抬手搭在了裴衍的肩上,也將身體的重心傾斜向了他。

還是那句話,無論何時,裴衍身邊都有一群重情重義的人,或多或少能填補裴勁廣給他留下的創傷吧。

“時寒。”

“在。”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裴衍看向她,忽然意識到她似乎誤解了什麼。

與秦妧所想的不同,在麵對裴勁廣時,裴衍已痛到麻木。有些事無法挽回,那就要讓悲傷適可而止。

理智的他,又怎會一再停留不前。

那會兒的沉悶和克製,是擔心她承受不來,而之後的肆意而為,是對她熱忱的回應。

認真地解釋了幾句,他於晨曦中展顏,勾住了她的尾指,看向玩鬨的一大一小。

目光和煦,溫潤依舊。

第65章

◎相擁。◎

傍晚, 杜首輔從宮中回來,將一份搜查令塞到了裴衍手裡,“老夫借調的三千營侍衛在府外待命, 放心去辦吧,萬事有老夫兜底。”

裴衍雙手交疊, 深深一揖, 轉身之際肅了眉眼, 帶著數百侍衛直奔敬成王府而去。

半晌過後, 敬成王府被裴衍帶兵包圍, 展開了逐個角落地搜索。

肖逢毅一襲緙絲錦衣,坐在廊椅上盯著到處翻找的侍衛,抬起左手, 任侍妾修剪著指甲,可下一息,就摑了侍妾一巴掌, “修個指甲都修不好, 廢物東西!”

侍妾跪地, 瑟瑟發抖。

肖逢毅煩躁地將其屏退,凜目看向裴衍, “刑部已搜索過全城, 秦先生卻獨獨要再行搜查本王府邸,居心何在?”

裴衍淡笑著走來, 用隻有兩人能聽清的音量道:“王爺心裡明鏡, 何必多問?”

聞言, 肖逢毅算是明白了, 心裡嗬笑, 看來裴勁廣當年的確握有他的一些把柄, 且已交給了裴衍。

不過,裴衍沒有立即稟告天子,說明證據不足,那自己也沒什麼可憂心的。

他並不擔心侍衛在王府搜出什麼,因為周密的謀劃,幾乎沒有留下線索。

搜不到線索和證據,誰能奈何得了他?

但裴衍能拿到天子特發的搜查令,著實說明聖上對裴衍的信任遠勝於他。

握了握手指,他麵色沉如水。

搜了小半個時辰,一撥侍衛沒有搜到任何線索。

“卑職等打擾了,這便離去。”

“慢走。”肖逢毅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嘴角凝著兩道褶,帶著譏誚的意味兒。

可嘴角的褶還未消去,另一撥侍衛從三進院的井裡發現了大量的黑色飛蟲。

得知消息後,肖逢毅與侍衛們一同前去查看。

裴衍站在井口邊,挑眉問道:“敢問王爺,這黑乎乎的蟲子,是什麼?”

在看見黑蟲的一刻,肖逢毅的目光由輕蔑變得迷茫,再之後是恍然,他驀地轉眸,對上裴衍還沒來得及收起的輕蔑,嗬斥道:“這是哪裡來的毒蟲?本王瞧著惡心犯嘔,來人,燒掉!”

“慢著,王爺怎知井裡的蟲子有毒?”

“......”

“今日所查一切,都有可能與裴勁廣之傷有關,王爺彆忙著犯嘔,還是等太醫院院使和刑部尚書過來查看後,再行定奪吧。”

肖逢毅萬萬沒想到,裴衍真正的目的,不是為了來府中搜查證據,而是為了詐出他的真話!

好一招將計就計!

看來,裴衍猜到了他會因為做賊心虛,差人將裴勁廣滅口。

刑部尚書和太醫院院使等人趕來後,確認了井中的蟲子有毒,能致人死地,但無法確認這與傷害裴勁廣的毒蟲是否是一類。

不過,足夠肖逢毅煩憂了。

“本王沒養過這些蟲子!”

刑部尚書為難道:“是與不是,還是等找到那名獄卒再說吧。來人啊,封鎖敬成王府,沒本官的允許,任何人不準出入!”

大批官兵將王府圍堵得水泄不通。

被裴衍反將一軍,肖逢毅戾氣橫生,甩袖走向正房,“你們想查就查,本王倦了,想要休息!”

裴衍沒有異議,坐在井邊,盯著裡麵爬來爬去的毒蟲,想起杜首輔的話。

“肖逢毅對天子有救命之恩,死罪可免,想徹底將他逼至絕境,需先‘允’他畏罪潛逃。”

他看向刑部尚書,“刑部和三千營的人還是分工看守為好,西北角和東南角就交由三千營的人來把守吧。”

刑部尚書捋捋胡子,正好他帶的人手不夠,借用一點三千營的侍衛可確保萬無一失,“甚好。”

傍晚,裴衍讓人放出一個似真似假的消息,說是抓到了那名被指使獄卒的家人,家人交代了獄卒的罪行,還說獄卒被人滅口了。

消息傳到敬成王府,刑部尚書沉著臉想要勸肖逢毅如實交代,卻在走進正房時,沒有瞧見原本要休息的人。

身後的下屬小聲道:“大人,肖逢毅不在屋裡,想是逃跑了。”

刑部尚書磨磨牙,“快去搜!”

裴衍站在宮門前,淡然地眼看數以千計的侍衛湧出宮城,展開了追捕。

**

在發現有一批侍衛路過時,躲在深巷無法出城的肖逢毅與心腹們使個眼色,準備動手。

裴衍的計謀,著實令他措手不及,但自從成為天子的刀盾之後,他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不願成為令人嗤笑的階下囚。

為了躋身重臣之列,擺脫倒插門的名聲,他在做鎮殿將軍時,精心策劃了一場行刺和救駕,獲得了聖寵,被破格封為異性王。之後,他滅掉了所有參與行刺的心腹下屬,本以為能高枕無憂,怎能想到還是被老奸巨猾的裴勁廣識破了。

而在裴勁廣說出這件事後,他原本可以理智篤定對方沒有足夠的證據,卻因做賊心虛,買凶滅口,以致露出馬腳,無法及時填補。

如今,即便裴衍手中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那場救駕是他一手策劃的,但憑著對方手裡現有的證據調查下去,早晚能尋到新的蛛絲馬跡。

想來,東山再起是不可能了,但落草為寇錯錯有餘,前提是,能夠順利出城。

心是不甘的,但與其鋃鐺入獄,還不如帶著心腹們占山為王,吃香喝辣。

從入贅那日起,他就從嶽父口中得知皇城有條暗道,可通往城外渡口。想到此,他重燃信心,準備等到天黑出城。

“你們兩個,去一趟楊府,將那個楊歆芷帶上。”

“王爺,咱們要亡命天涯,如何帶上外人?”

“你懂什麼,楊歆芷是裴衍的表妹,有她在手裡,或許能抵禦裴衍那路人馬的追捕!快去!”

“諾!”

吩咐完心腹,他繼續隱於暗處等待。若是可以,應綁架秦妧母子才是,但首輔府把守甚嚴,他的人本事再大,也無法不動聲色地將人帶走。但楊府不同,因之前受裴勁廣牽連,勢力大不如前,守衛上也相對薄弱,且可冒險一試。

夜幕拉開,一行人避開各路侍衛,鬼鬼祟祟靠近暗道的進口,逐一鑽了進去。-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當奪取了渡口停泊的客船後,幾人登上艞板,準備揚長而去。

然而,在揚帆的一刻,一路路手持火把的人馬追了過來,身披甲胄,腰挎陌刀。

正是三千營的騎兵!

肖逢毅站在船尾,不確定他們會不會利用風向火攻。

果不其然,當一支支帶火的箭矢對準船帆時,徹底打破了肖逢毅落草為寇的心思,但,他還有後手。

讓人將昏迷的楊歆芷拽至船尾,肖逢毅使勁兒掐住她的人中,將她弄醒,隨即看向渡口的人馬,“讓裴衍出來見本王!”

箭在弦上,隻需一聲令下,百箭就會齊發,可沒有裴衍的命令,騎兵們不能擅作主張。

人馬撥開時,裴衍跨坐一匹黑亮的大宛馬出現在騎兵之前。他望著甲板上的人,沉聲道:“王爺何故將自己逼至此等境地?速速放下兵器,回頭是岸。”

肖逢毅冷笑,“裴衍,本王落得今日境地,有你一半的‘功勞’,你還指望本王對你言聽計從?聽著,要麼讓本王順利離開,要麼,給你青梅竹馬的表妹收屍吧。”

楊歆芷已經清醒,望著渡口跨馬的男子,恍如隔世,沒想過還能再見他,心境也跟著變得複雜。裴衍素有運籌帷幄之才,在這等境遇下,還能將一個異性王逼至絕境,確實令人佩服。可他是否能為了她,放棄這次立功的機會?

此時,內閣和刑部的官員也紛紛趕來,目睹了甲板上的場景。

有人質在。

杜首輔驅馬上前,望著漸漸駛遠的客船,遞給裴衍一副弓箭,“這是立功的機會,換做是老夫,不會猶豫。做決定吧,再遠一些,弓箭射程不足了。”

一直跟在裴衍身後的魏野捏把汗,那可是表姑娘,先生能下得去手嗎?

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裴衍望著滔滔河麵上的客船,冷寂的眼忽明忽暗,驀地,在感受到風向直衝客船時,他張弓搭箭,對準船尾,鬆開右手,“嗖”地射出了箭矢,動作一氣嗬成。

箭鏃從楊歆芷的右耳擦過,刺穿了肖逢毅的右肩。

當箭鏃射過來時,楊歆芷仿若看清了鏃的鋒利,也看清了裴衍冷酷的心。在他心裡,沒有任何人,比得過真相。

可出乎意料,箭鏃沒有傷到她。

渡口那邊傳來杜首輔的一聲喝令:“瞄準船帆,用火攻!”

一支支帶火的箭矢射向客船。

船帆頃刻燃起熊熊大火。

肖逢毅和楊歆芷倒在甲板上,急於逃跑的心腹們要麼跳進海裡,要麼跪地投降。

大火燃了很久,湮滅時,客船被拉回渡口。

魏野扣住肖逢毅的雙手,鬆了一口氣,“過來幫忙!”

侍衛們跑上前,押著肖逢毅離開。

倒在甲板上有些腿軟的楊歆芷怔怔望著裴衍,沒有被救後的輕鬆,反而心裡澀澀的。她知道,若人質換作秦妧的話,裴衍不可能冒險射出箭矢,他會確保秦妧的安危不受到任何威脅。

麵對女子含怨的目光,裴衍隻是坐在馬匹上,抬了抬手指,示意侍衛將她送去太醫院檢查。

楊歆芷躺在擔架上,看著馬背上挺拔如鬆卻淡漠如塵的男子,疲憊地閉上了眼。

渡口恢複平靜時,杜首輔從殘破的客船上收回視線,看向裴衍,“老夫倒想知道,若被劫持的人是令夫人時,先生會如何抉擇?”

裴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