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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為聘 怡米 4336 字 6個月前

喜歡這種相處方式以及農家院落散發的味道。

“秦先生。”

“叫錯人了。”

“秦先生。”

裴衍還在用食指撓她的腳底,妥協般“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秦妧蜷縮成團,彎著眼眸看裴衍,“等咱們老了,就在山水田園裡隱居好不好?”

裴衍拉過被子蓋住彼此,閉眼淡笑,“不用等老了,待解決了湘玉城的事,為夫就帶著你們娘倆暢遊四海,累了就尋個煙汀幽蹊處歇上小半年,想念親友就選個地方聚首,如何?”

那樣逍遙的日子,秦妧可太向往了,但不免生出擔憂,這是不是說明,即便裴衍能夠戴罪立功穩住湘玉城、拿下生父,朝廷也不好赦免裴氏宗親,他們永遠不可以再以真實的姓氏出現在世人麵前?

摟住男子的腰,秦妧將臉貼在他的%e8%83%b8口,“我會一直陪著秦先生到天涯海角。”

倘若情話能化作星河,那此刻裴衍的心境中一定是浮光躍金的。

子夜電閃雷鳴,下起大雨,裴衍緊緊抱住懷裡的女子,以輕輕的拍拂安撫著。

秦妧在他懷裡蹭了蹭臉,“不是跟你說過,我不怕雷電。”

“為夫怕行吧。”

就是想與妻子更親昵些,奈何妻子不解春意。

屋外大雨傾盆,屋內春風繚繞,心安處,無畏風雨,儘歡顏。

翌日一早,秦妧換上一身水霧色榨蠶絲裙,頭綰鬆鬆垮垮的偏髻,斜插一根梅花簪,娉娉婷婷地走在竹林裡,想要去溪邊撈魚。

昨夜下了一場雨,蔥蘢欲滴的葉子上掛滿水珠,偶然滴落脖頸,引起陣陣清涼。

秦妧蹭下脖子,踩著鬆軟的泥土來到溪邊,斜向上看了一眼魏野,手作喇叭狀小聲道:“不下來幫我撈魚嗎?”

魏野也學她的樣子,手作喇叭狀:“不行,屬下要隱蔽。”

秦妧嗔一眼,拿出網兜蹲在溪邊探索著。

農舍那邊,裴衍在徹底敲定了地形圖後,傳來一名隱衛,令他即刻啟程回京,將地形圖交給杜首輔。

隱衛跪地,“屬下領命。”

裴衍遞給隱衛一枚鎏金腰牌,“路上小心。若天家、內閣、兵部和工部皆通過了這個方案,務必要催促杜首輔儘快派遣能工巧匠們趕來湘玉城。”

“諾!”

待隱衛離開,裴衍揉了揉發酸的肩胛,在空無一人的室內試著站起身走動。

腿上的箭傷還隱隱作痛,他扶著牆吃力地走出房門,想要取出廂房中的輪椅,自己試著搖動輪子前行。

可廂房的門前設有門檻,想要拉出輪椅並非易事。

暗處的隱衛們對視幾眼,還是選擇了觀望,畢竟主子沒有下達指令。

可就在這時,院子的籬笆門被人推開,劉嫂帶著自己男人和大壯走了進來,說是要修葺昨夜被大風掀翻的灶房屋瓦。

“誒呦,先生怎麼自己出來了?!”劉嫂的丈夫趕忙走過去,抬出輪椅,扶裴衍坐了上去。

裴衍道聲“謝”,卻聽見一聲幾不可察的輕嗤。

耳力極佳的他可以確定,站在不遠處冷眼旁觀的大壯發出了蔑笑。

那股子寶貝疙瘩被覬覦的直覺油然而生,裴衍不動聲色地轉動起輪椅的輪子,像是沒有在意大壯的無禮。

劉嫂兩口子沒注意到兩個男子之間的較量,自顧自地開始忙碌起來,一人燒飯,一人修葺起屋頂。

“大壯愣著乾嘛呢?快過來幫忙!”

大壯拎著桶,雄赳赳氣昂昂的從裴衍麵前走過,就差把“廢物”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在修葺屋頂時,他乾得認真又賣力,就像在修護自家的房舍。

裴衍坐在輪椅上看著熱出汗將上衣係在腰上的精壯男子,轉了轉食指的銀戒,這種被“反客為主”的感覺莫名不爽利。

再者,估摸著再有兩刻鐘,妧兒就要回來了。若是瞧見這個袒%e8%83%b8露背的傻大個兒,不是臟了眼睛麼。

輕哂一聲,他繼續轉動起輪子,試著獨自前行。

大壯乾完體力活,沒有立即下來,而是站在炎炎烈日的屋頂上眺望著四周,等見到一抹窈窕身影徐徐走來時,才踩著木梯快速下來,解開腰間的上衣擦起臉和身上的汗,身上散發著一股男人味兒。

秦妧推門進來,見昨日在溪邊作勢的男子出現在庭院內,才恍然,他或許就是劉嫂口中的程大壯。

雖不喜歡他看自己的目光,但該有的禮儀不能丟。

稍稍一頷首,算作打了招呼,秦妧就拎著撈來的河魚走向裴衍,“誰扶你坐的輪椅?”

裴衍如實答道:“陳大哥。”

劉嫂的丈夫姓陳,是村裡的老好人,為人實在本分,給小夫妻留下的印象還算不錯。

秦妧點點頭,拎起手裡的網兜,“今晚還給你燉魚。”

裴衍握住她的另一隻手,用力捏了捏,“好。”

站在不遠處的大壯心有不甘地踢了踢地上的雜草,忽然靈光一閃,扭頭尋摸一圈,拿起倚在角落的鐵鏟,美其名曰替“東家”除除草。

秦妧本想拒絕,卻被裴衍握著手,示意無需理會。

劉嫂笑著走向小夫妻,說起幫工的事,意思是總要表示表示,給些報酬,不能總讓人白乾。

秦妧覺得在理,剛要去屋裡取銅錢,忽聽“誒呀”一聲,再轉眸時,已不見了大壯的身影。

而雜草叢生的一片綠地上,赫然出現一個大坑。

陷阱?裴衍事先在房舍的四周都布了機關嗎?

她走過去,看向四仰八叉倒在坑裡的大壯,愧疚道:“抱......”

“抱歉。”身後的裴衍滾動著輪椅靠過來,淡笑著看向狼狽的大壯,“防野豬的機關,被兄台無意中觸碰了,在此賠禮了。”

村落偶有野豬出沒,設置陷阱也無可厚非。大壯吃了悶虧,咬牙切齒地往上爬,卻怎麼也爬不出來。

看他熱出一身汗,裴衍淡笑,“陳大哥,勞煩幫個忙,野豬是需要放生的。”

陳大哥蹲在坑邊遞出手,還試圖緩解尷尬,“秦先生在說笑,大壯彆往心裡去。”

大壯站起身,使勁兒拍了拍腚上的土,瞥了一眼站在輪椅後麵的秦妧,沒臉兒了,悶頭走開,好似傷了自尊心。

陳大哥訕訕一笑,“大壯這小子自尊心強,兩位彆介意。”

“怎會介意。”裴衍頷首,轉頭示意秦妧扶他回屋休息。

秦妧意味深長地睨了裴衍一眼,等扶他回屋後,又拿出兩份工錢,一份是給陳家夫妻的,另一份是托陳家夫妻轉交給大壯的。

晌午,陳大哥拎著一小壇濁酒去往大壯家。

大壯的父母相繼離世,家中就他一人,好在父母給他留下了不菲的家底。

聽說他生母以前是在京城專為大戶人家接生的金牌穩婆,生父是門閥世家的賬房先生。那些年裡,夫妻二人賺了不少銀子,後來生母在給兩位情同姐妹的誥命婦一同接生時,弄混了放在浴盆裡的兩個男嬰,一時分不清楚,又怕得罪權貴,胡亂編了“順序”,最後也不知是否蒙對了。從那日後,女子就同丈夫背井離鄉,躲到了這裡。

每每提起此事,大壯就忿忿不甘。

與陳大哥喝了幾杯,大壯抹把嘴哼道:“要不是當年我娘擔心得罪權貴,我能在這兒憋屈?還被那個坐輪椅的欺負!”

“是是是,你是個有本事的,日後會出人頭地的。”陳大哥是來當和事佬的,自然會順著他聊。

大壯又悶頭喝了一杯,當得知陳大哥是來送報酬的,大手一揮,“去跟秦娘子說,小事一樁,我不收她的錢兩。”

討好還來不及,怎能算那麼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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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繁城,樂熹伯府。○思○兔○網○

哄睡雪霖後,徐夫人坐在連枝燈前,滿眼慈愛地盯著睡熟的小家夥,還用指尖去戳雪霖虛握的小肉拳頭,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久不回府的樂熹伯捋捋胡須,“這麼喜歡奶娃娃,就催促慕辰趕快娶妻,也好儘早抱上孫子。”

慕辰是他們長子的表字。

徐夫人嗔道:“說得輕鬆,慕辰現今還在大理寺供職,一年也不回來一趟,妾身怎麼催促?”

樂熹伯佯裝疲累,捶捶後背,想要打住妻子的思子之情,“近些日子為了配合兵部和五軍都督府,隨時發兵攻打裴勁廣,為夫是整日不得歇啊。”

一提裴勁廣,徐夫人掩麵,“可憐楊姐姐一心撲在裴勁廣身上,最終落得這麼下場。”

樂熹伯遞上錦帕,寬慰道:“一提就哭,當心哭壞了眼睛。為夫還在動用人脈調查她們母女的下落,先等信兒吧。”

徐夫人擤擤鼻子,惱恨裴勁廣的無情無義。

當年自己的丈夫和裴勁廣皆是年輕的武將,供職於兵部,關係甚好。而她們兩閨友更是不分彼此,時常同吃同住。也是那時,她聽楊姐姐說了不少關於裴勁廣的多情債,如今想來,那男子真是個多情又薄情的人啊。

“但願楊姐姐和悅芙可以免受發配之苦,也但願時寒化險為夷。”

捏了捏雪霖的小肉手,徐夫人含淚喃喃道。

**

夜裡悶熱,秦妧打簾走進裡屋,手裡端著個木盆。

見裴衍正在書寫,她悶聲擰乾濕帕,走到炕邊想要給裴衍擦擦身子。

身上的四處傷口均未完全愈合,無法沾水,又恰逢夏日,不能沐浴,也隻能靠擦拭來清潔皮膚了。

不過說來也怪,裴衍像是深諳了“心靜自然涼”的道理,皮膚如玉髓,觸碰之下,先涼後溫,平時很少出汗。

床笫間除外。

“抬手。”

自顧自的,秦妧開始了第一次的嘗試,板著小臉一副認真的架勢,不容對方取笑。

裴衍會意,先抬起左臂,右手繼續奮筆疾書。等換做抬起右臂,左手照寫不誤。

越與之相處,越能發現對方身上的無限潛能,秦妧覺得自己挖到寶了,一邊擦拭他的手臂,一邊裝作渾不在意地問道:“你以前是左撇子,矯正過來了?”

為了不流露對他的濃厚興趣,她刻意提起雪霖,“雪霖會不會也是左撇子?”

裴衍未抬眼,繼續在素箋上寫下鸞翔鳳翥的筆跡,“為夫左右手兼顧,沒什麼區彆,不知雪霖會慣用哪隻手。”

“哦。”秦妧脫了繡鞋,坐到他身後,徹底扒開中衣,避開傷處,擦拭起他的背脊。待到身前,並未做打擾,而是環過手臂,胡亂地擦拭起來。

起初,裴衍還能維持流暢飄逸的字體,可等那隻小手隔著帕子擦到他的小腹時,強壯的身軀微微一僵,平靜的麵龐也浮現了一抹異樣。

開口沙啞。

“往哪擦呢,裴夫人?”

裴夫人......秦妧小口啃了一下他的背,“裴世子都失蹤了,掛著裴夫人的頭銜多累,是不是,秦先生?”

她大著膽子將帕子塞進他的褲腰,擦拭了起來。

裴衍還保持著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