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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為聘 怡米 4388 字 6個月前

筆的姿態,可落下的筆畫明顯歪斜了。以右手扣住炕幾的一角,他忍著怪異至極的感覺咽起嗓子,喉結被光影襯托得鋒利至極。

兩人的身影映在窗上,極像妖精趴在書生的背上,肆意戲弄著。

不過,秦妧知道見好就收,戲謔過了,可不敢再挑弄下去,生怕被反攻。

不管怎麼說,他的傷勢還很嚴重,無法做那件事。

拿出帕子丟在一旁,她燒著臉想要下地,卻聽得一聲喑啞異常的問話——

“沒擦完。”

臉紅的快要滴血,秦妧擺出淡然狀,彎腰穿上繡鞋,“我換帕子去,都不能用了。”

“快點。”

扭頭看了一眼繼續在書寫的男子,秦妧有些不確定,他是享受還是單純想要清潔皮膚。

悶悶地應了一聲,她取來新的帕子,浸濕擰乾,回到炕邊,示意他曲起膝蓋,也好擼起褲腿。

裴衍照做,多虧褲腿寬大,否則就要在她麵前宛如嬰孩了......

兩人雖成親有些時日,但都偏於內斂,除非情難自禁。

當然,這種情況,多發生在裴衍身上。

他的情難自禁,會帶著強勢的溫柔。

為他擦完褪,秦妧舒口氣,又拿出金瘡藥,為他塗抹起患處,“這藥效顯著,不愧是太醫院研製的。”

“與太醫院無關,出自徐夫人的長子。”裴衍寫完最後一個字,總覽了下,懶得重寫一遍,將就著折好放進信封中,“慕辰兄在大理寺任少卿,有時辦案會用得上金瘡藥,卻嫌太醫院的療效慢,兀自研製了新的配方,被十三位禦醫認可了。”

在樂熹伯府時,常聽徐夫人提起她的二兒一女,皆是翹楚人物,屬長子最為突出,斷了不少奇案。

“那位世子爺的確了不得。”

裴衍側眸,“是麼?”

秦妧“嗯”一聲,剛要將藥箱放到牆角的櫃子裡,就被裴衍拽住手臂,“妧兒,做事情要細致。”

“我怎麼不細致了?”

明明將他從頭擦到尾擦了一遍......也不是,沒擦坐著的地兒。

那還需要她來擦?

休想。

察覺出她會錯意,裴衍也有些端不住,指了指自己的前麵,解釋道:“你想歪了,是這裡,再細致些。”

這跟想歪的地方也差不多吧,秦妧手腳並用地想要逃離,還差點掀翻水盆。

最終敗下陣來,拿起帕子就往他說的地方塞,“哪哪兒都給你擦好,行了吧!”

裴衍卻握住她的手,俊臉微紅的,言傳身教起該如何細致。

第56章

◎醋。◎

深夜依偎入眠, 裴衍聽見秦妧含糊夢囈著雪霖,想必是相思入骨了。

隔著被子拍了拍她的背,裴衍掐算著攻城的時機, 少說也要在處暑月虧之後,完全可以將雪霖接過來一段時日。

次日與魏野交代完孩子的事, 裴衍從湘玉城附近的眼線口中了解到, 裴勁廣為了儲備糧草, 已開始刮脂民膏, 導致湘玉城百姓怨聲載道, 再沒了之前對他的崇敬。

裴衍將一盆修剪形如父親書房裡的菖蒲放在窗前,看著它在烈陽下漸漸打蔫。

如今湘玉城的百姓處在水火之中,與這菖蒲無異吧。不過菖蒲會任人宰割, 人心不會。

將菖蒲放回陰涼處,裴衍提壺澆水,目光平靜, 已沒了初聞父親反叛消息時的動蕩心境。

皇城, 大理寺。

傍晚, 官員們相繼下值,有人叩開一間廨房的門, 朝房中的男子打了聲招呼:“宋少卿, 兄弟們先走了。”

端正其中的樂熹伯世子、大理寺少卿宋慕辰微微頷首,俊朗的麵容沒什麼表情, 之後又埋入堆疊成山的卷宗, 待華燈初上, 才將廨房上鎖, 帶著車夫去往城外。

“世子, 咱們不同承將軍打招呼, 冒然前去探望楊夫人和裴小娘子,會不會有失禮節?”

宋慕辰捏著一塊幼年隨父母離京時,由楊氏贈予的羊脂玉如意扣,沉聲開口:“你覺得,承牧會承認私藏了囚犯嗎?”

“大抵是不會的。”

宋慕辰握緊如意扣,不再多言,等馬車抵達一處簡陋的茅草屋時,不緊不慢下了馬車。

徐徐緩行時,做到了眼觀六路,在一側灌木叢飛出織網時,迅速向後,飛身上馬,腳蹬馬鞍騰空而起,落在了織網的另一側。

緊接著,又以折扇擋開了襲來的飛鏢。

在拔掉扇骨上的一枚飛鏢時,他朗聲道:“自己人,無需防備了吧!”

茅草屋內走出一人,身姿筆挺,身著黑衣,不是承牧又會是誰!

“宋少卿這句自己人,令本將受寵若驚。”

從未與承牧打過交道的宋慕辰沉沉一笑,擲出手中的如意扣,“在下是來探望楊夫人的,不是來切磋的,還請承將軍通融。”

往昔,因著裴勁廣的關係,他會稱楊氏一聲嬸嬸,而今,撇去這層關係,他自然不會再喚其嬸嬸。

承牧輕鬆接住如意扣,側頭看向斜後方的楊氏,以目光征詢後,稍一點頭。

周圍的下屬們收起暗器,隱遁了身影。

察覺出周遭沒了危險,宋慕辰闊步走到茅草屋前,撩袍行了晚輩禮。

楊氏快步走出來,將之扶起,眼含熱淚地應了一聲,“慕辰,彆來無恙。”

看著消瘦憔悴的婦人,宋慕辰點點頭,“晚輩一切都好,也願楊夫人化險為夷,自此順遂。”

說話間,他瞥見一抹嬌小的身影從承牧身後探出了頭。

那就是楊氏的女兒裴悅芙吧。

男女有彆,他移開視線,假裝沒有瞧見,與楊氏說起了掩護她們母女前往樂熹伯府的事。

裴悅芙好奇地打量了一會兒,又縮回承牧背後,揪著承牧的後襟問道:“那位公子就是徐伯母的長子呀?”

承牧“嗯”了聲,反手想要扯開她的手,卻沒能如願。

自從落難,裴悅芙將承牧當成了救命稻草,但凡有他在的時候,她就會像蒼耳一樣粘著不放。

“宋世子要派人送我們母女離開嗎?”

“也許吧。”

“那不是包庇嗎?會不會連累他們啊?”

“我和他同樣是包庇,小姐為何不考慮我的處境?”

裴悅芙依舊揪著他的後襟不撒手,適時地套起了近乎,“那能一樣麼?咱們多熟呀。”

承牧扶額,“小姐誤會了,我和誰也不熟,隻是受了先生所托。”

知他口是心非,裴悅芙沒往心裡去,還笑眯眯地拍了個馬屁:“承將軍重情重義,即便沒有大哥相托,也會護我們母女周全。”

說完,自顧自地給予了肯定,重重地點了點頭。

承牧懶得搭理她,也沒刻意攆人,就那麼“拖”著她走出了茅草屋,與宋慕辰商討起轉移楊氏母女的事。

戰事在即,自己事務繁忙,分/身乏術,將她們送到徐夫人身邊,要比留在這裡穩妥得多。承牧雖沒得到裴衍的首肯,卻毫不猶豫地替他做了決定。

送宋慕辰離開後,楊氏拍拍女兒的肩,叮囑她做好準備,近些日子就會啟程。

自幼沒出過遠門的裴悅芙,獨自坐在茅草屋的石階上,雙臂環膝陷入彷徨,不知今後該何去何從。

倏然,視野中多出一雙黑靴,她抬起頭,見承牧遞出一個錦盒。

“這是什麼?”

霞光漫天,映在承牧剛毅的麵容上,添了柔色。

“替先生送給小姐的生辰禮,笄年吉樂。”

裴悅芙恍然,咧嘴哭了出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幻想過無數個場景的及笄禮,竟在這簡陋的茅草屋外,狼狽地度過。

沒結交過如此脆弱的人,但承牧還是慢慢蹲了下來,在夕暾的餘光中,生硬地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都會過去的,再堅持一下。”

裴悅芙吸吸鼻子,卻收不住淚水,扯過承牧的衣袖擦了一把,“嗯!”

看著袖口的淚漬,承牧沒有責怪,給予了這個脆弱的小姑娘九成九的包容。

又半月。

自小暑進入伏天起,天氣異常悶熱,隻有清晨還能感受到微微涼風。

也是趁著有些涼氣兒,秦妧和劉嫂在一大早就包起了餃子。

老話說“頭伏餃子,二伏麵”,自從與劉嫂朝夕相對,秦妧也開始重視節氣的吃食,挽著衣袖,包出一個個玲瓏帶褶的水餃。

等將水餃從鍋裡撈出,秦妧扶裴衍走出房門。

兩人打算從院子的樹蔭下用飯。

又恢複了半個月的身體,除了心口的傷痕還偶爾滲血,其餘三處已徹底結痂,裴衍脫離了輪椅,可以緩慢行走了。

可就在秦妧夾起餃子準備放進裴衍的碗裡時,一道嬰兒的啼哭聲,“震”得她抖了筷頭。

事隔二十來日,兒子的哭聲更為嘹亮了。

“雪霖!”發現一輛停靠在籬笆門外的馬車,她提裙小跑出去,猛地掀開簾子,眼見著一名婦人將一個白淨的小胖子遞出車廂,隨後催促駕車的隱衛趕快離開,以免引起村民的注意。

接過軟乎乎的小胖墩,秦妧喜極而泣,貼著兒子的臉蛋走進院子,激動地講不出話。

裴衍淡笑,抬手給兒子扯了扯翹起來的小花襖,將母子二人擁入懷中。

說來也怪,一路都在嚶嚶哭泣的小家夥,在投入爹娘的懷裡後,竟安靜了下來,還眨巴著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看秦妧,又看看裴衍。

“不認識娘了?”秦妧顛了顛兒子,快步走進正房,想用母%e4%b9%b3喚起兒子的“記憶”。

裴衍守在門口,與劉嫂對上視線後,簡單地解釋了兩句,說是托人將兒子接了過來。

劉嫂不是個愛打聽閒事的,這也是她為何能受到裴衍的“重用”。

從小夫妻的家中離開,劉嫂端著一小盆水餃,打算拿回家與自己丈夫一同享用,正巧在路上遇見扛著鋤頭去替雇主墾地的大壯。

“劉嫂早。”

劉嫂笑笑,“大壯吃了嗎?”

“菜湯配饅頭。”大壯回答完,顛著鋤頭湊近劉嫂,“嫂子,秦娘子的男人是不是能走路了?”

“是啊,秦先生恢複得很好。”

大壯歪歪嘴,心不在焉地走開,還特意繞道,打小夫妻的家門口路過,卻偶然聽得一聲嬰兒的%e5%90%9f笑,驚得他頓住了腳步,看向正趴在秦妧懷裡咯咯笑的雪霖。

臉皮不受控製地抽了抽,他扛著鋤頭原路返回,追趕上了快要到家的劉嫂,“嫂子,秦娘子有孩子了?!”

劉嫂點頭,“是啊,三個月大的胖小子,%e4%b9%b3名雪霖,怎麼了?”

“沒、沒事。”

大壯悻悻地走著,不知不覺又來到了小夫妻的家門前,徘徊之時,再次被秦妧的美貌吸引,暗暗給自己打氣,不就是多養個孩子,沒什麼大不了!

調整好心情,他又雄赳赳地揚起頭,乾勁兒十足地去墾地了。

深夜,裴衍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