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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為聘 怡米 4344 字 6個月前

順勢抱住她,比之前三個月都要用力,也不介意被她染濕前襟。

因著秦妧剛分娩不久,不宜外出受風,三日後,小夫妻在客院的房門前道彆。

秦妧依依不舍地攥著裴衍的衣衫,一再叮囑他路上多加小心,回到侯府後也不要太操勞。

裴衍耐心地聽著,一一給予了回應,“為夫都記下了。妧兒在此安心修養,待四個月後,等為夫來接。”

四個月,足夠秦妧恢複,小雪霖也能壯實一些,可以帶回皇城了。

將一支連夜雕刻的梅花簪插進秦妧的發鬟,裴衍於和煦春光中淡笑,清淺地道了句“好看”。

秦妧忍著淚意踮起腳,想要%e5%90%bb%e5%90%bb他,男子適時地附身,環住她的腰,與她接了一個綿長的%e5%90%bb。

可再綿長,也是短暫的,身負重任的男子踏上了歸程,在花絮紛飛的午日,消失在了秦妧的視線中。

再相見,就要立秋了,可眼下才剛剛步入盛春,似遙遙無期。

小雪霖在娘親的懷裡醒來時,無意中勾住了嵌有梅花的琥珀墜子,還捏著小小的拳頭使勁兒地拽了拽。

秦妧輕輕掐開他的手,將係了紅繩的墜子放進衣襟裡,隨後貼了貼孩子紅紅的臉蛋,柔聲道:“這是爹爹送給娘親的,雪霖不要拽壞了。”

小家夥皺皺臉,自顧自地亂動著,也不知聽沒聽懂娘親的話。

傍晚,徐夫人帶人過來,將一個覆了紅綢布的托盤放在秦妧麵前,笑著解釋說,這是湘玉城那邊送來的賀禮,自己是外人,不好打開。

等徐夫人離開,秦妧興致缺缺地掀開紅布,確見了三份精美的玉質賀禮,還有三封書信,信封上皆寫了“致吾兒”“致吾兄”的字樣,顯然是送給裴衍的。

婆母、裴家幾位長輩以及八竿子打不著的姨娘們,都已送來了賀禮,按理兒說,收到公爹和叔叔們的賀禮也是正常,但一想起裴家兄弟的關係,秦妧蓋上紅布,讓茯苓將賀禮放進櫃子裡,眼不見心不煩。

半月後。

湘玉城。

被關了多日的裴池住進了客房,但每日都無所事事,還要被陳叔的人看管,遠不如在侯府時愜意自在。閒得發慌,他生出退意,想要與父兄商量,折返回皇城,可這一次,父親那邊沒有同意。

裴池甚為不解,私下找到裴灝,聊起這事,“父親定是不打算重用小弟了,那還留小弟在湘玉城作甚?”

裴灝遞給他一小壇酒,“如今看來,從一開始,父親就沒打算將咱們送回皇城。雖不知父親的用意,但總歸不會有惡意,你先稍安勿躁,好好表現幾日,等父親的安排。”

“為今也隻能這樣了。”裴池頹廢地灌了一口酒,斜看向兄長,“父親最近挺看重二哥的啊。”

裴灝拍拍他的肩,“所以為兄讓你好好表現,說不定也能觸動父親。”

安撫完弟弟,裴灝離開總兵府,打算抄近道去往校練場,卻在中途遇見一位女子,女子一手牽著個小童,另一隻手握著手杖,背影纖細,娉娉婷婷,在人群中很打眼。

可裴灝並非被她婀娜的身姿吸引了視線,而是那熟悉的側臉......

周芝語!

**

另一邊,快馬加鞭趕回皇城的裴衍,讓人先回侯府報平安,自己則風塵仆仆地抵達內閣。

當閣臣們見到裴衍時,沒有往日的調侃或寒暄,個個麵色凝重。

杜首輔屏退眾人,獨留裴衍一人。

“你休日這三個多月,陛下頗有微詞,但歪打正著,反而救了你啊。”

已察覺出情況不妙,又聯係起信上說的要事,裴衍還是維持著冷靜,淡笑道:“還請閣老明示。”

杜閣老將一份密折遞給裴衍,“這是湘玉城一名坐營官密奏的折子,看完你就明白了。”

裴衍頓了下,沒有立即翻開折子,卻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因果,也明白杜首輔為何不在信中講明所謂的要事。

看完折子,裴衍捏住鼻骨,陷入了無限的思忖。

父親在兩次申兵被拒後,開始暗中招兵買馬,其用意,不言而喻。

早已有了預判的裴衍,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少年時,印象中的父親鮮衣怒馬、殺敵無數,是何時放大了野心,又如何失掉了為人臣的初心?

任何擁兵自重、招兵買馬的諸侯王,都會威脅到百姓的安居、江山的氣運。這個道理,父親不會不懂。所以,若他那名下屬所言非虛,父親是早就有了謀逆之心吧。

睜開眼,裴衍看向杜首輔,“閣老在信中隻字不提此事,是擔心晚輩與家父沆瀣一氣嗎?”

杜閣老靠在椅背上,重重歎口氣,“老夫若是懷疑你,就會在沿途布下兵力,以防你有狡兔三窟的可能。”

裴衍沒有多疑,“聖上和閣老,是如何打算的?”

“那名官員的話有待考證,在此期間,你先停職回府,聽候朝廷差遣吧。”

靜默了會兒,裴衍起身,隔著書案深深鞠躬,“請閣老相信,時寒自入仕起,就以守護江山和百姓為己任。若是可以,請給時寒赴湯蹈火的機會,以證初心。”

杜閣老眼眶發酸地點點頭,“來啊,先送次輔回安定侯府。”

兩排侍衛魚貫而入,身穿甲胄,腰配鋼刀,整齊之中透著森森威嚴。

第51章

◎當箭矢刺入皮肉時,裴衍蹙起眉……◎

繁鬨的湘玉城中, 周芝語停在一家牛肉鋪前,目光渙散地笑道:“阿湛,去幫娘買兩斤牛肉, 咱們今晚吃水餃。”

排隊買肉的百姓很多,阿湛拉著娘親走到陰涼處, 大小人似的扯開錢袋, 先給娘親買了一碗路邊的銀耳糖水, 隨後才走到隊伍後麵, 站在熠熠春光裡, 安靜地排起隊。

周芝語握著手杖走到牆根,剛要嘗一口兒子買的糖水,耳畔忽然傳來一道清淺的聲音——

“周娘子。”

乍一聽見自己的名字, 周芝語還有些恍惚,等尋著聲音“望”去,身邊早已沒了那人身影。

那道聲音很小, 周芝語隻當是出現了幻聽, 抬起手抿了一口糖水。

閃身到遠處的裴灝默默走進巷子, 不可置信地咬住拳頭。

周芝語還活著,且和阿湛在一起, 又是生活在父親的眼皮子底下,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眼睛是怎麼失明的?

懷著疑問,裴灝折返回總兵府, 徑自去往父親的書房, 問起了此事。

聞言, 正在伺弄菖蒲的裴勁廣淡淡闡述了幾句, 簡單明了, 沒一句多餘的。

裴灝深知“愛而不得”是“掌控欲”的天敵, 而周芝語和父親就是這樣的情況。

“父親還想要她?”

裴勁廣繼續修剪菖蒲,眼都未眨,“這輩子色令智昏一次就夠了。”

裴灝卻在心裡冷笑,若周芝語的身邊沒有唐九榆,父親必然會將其奪來以解當年的不甘。

當年一眼相中的女子,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不過,也幸好有唐九榆為盾,才少了諸多麻煩。

裴灝走到棋桌前,剛想問父親是否有雅興來上一局,卻見父親猛地拿起九節鞭,甩向了緊閉的木牖。

“砰”的一聲,木牖應聲而開,使屋裡的二人瞧清了倒在地上連連後退的偷聽者。

裴勁廣冷著臉走出書房,將一臉驚恐的裴池丟進屋中,隨後重重合上門窗。Ψ思Ψ兔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線Ψ上Ψ閱Ψ讀Ψ

“聽見多少?!”

因在談及極其隱秘的事,裴勁廣屏退了把守的侍衛,哪曾想叫這傻子溜了進來。

顧不上筋骨疼,裴池立馬跪地,“父親,兒什麼也沒聽到!兒隻是過來求問父親何時讓兒回京,沒想到屋外空無一人啊!”

裴勁廣下壓著唇角,在裴灝欲上前求□□,徒然將九節鞭纏繞在三子的脖子上,加大了手勁兒。

見狀,裴灝健步上前,扣住裴勁廣的手腕,“父親留情!!”

裴池更是驚恐萬分,一麵向外扯著九節鞭,一麵有氣無力地求饒,“兒真的什麼也沒聽見......”

“真的?”

窒息感襲來,裴池瞪大眼,費力道:“真的!”

裴勁廣鬆開手,眼看著三子歪扭著倒在地上,蜷縮起身體使勁兒地咳嗽。

他沒打算下死手,不過是給個教訓,就此打住這個話題。

聽著弟弟痛苦的咳聲,裴灝暗暗握緊拳頭,以餘光看著滿臉淡漠的父親,心口一陣陣的抽痛。

隻有不將親情當回事的人,才會做得這麼絕吧。他們是嫡子,卻成了父親眼裡最輕賤的草芥。

這時,陳叔從月亮門外走來,叩了叩門,“侯爺,齊參將來了。”

裴勁廣示意裴灝將裴池帶下去,臉上沒有一絲愧疚,卻在瞧見齊參將時,露出了溫煦的笑,“老夥計許久不來陪本帥下棋了。”

齊參將躬身抱拳,“侯爺,末將有要事稟奏。據朝廷那邊的眼線送來口信,負責招募新兵的坐營官韓屹出爾反爾,秘密參奏了侯爺。”

話落之際,原本和顏悅色的裴勁廣登時冷了麵容,鼻端不自覺地抽搐了兩下,浮現出狠厲之態。

**

月落參橫,蘭堂空曠,一夜未眠的裴衍獨自坐在門口的玫瑰椅上,整個人半隱黑夜、半融月光。

禦林軍的侍衛們把守在侯府內外,壓製了府中的隱衛,卻無一人來打擾裴衍的清淨。

楊氏從裡間走出來,搬過繡墩坐在兒子身邊,輕歎一聲道:“你回來前,為娘就隱約覺出不對,本打算寄信給你提個醒,卻被潛在府外的侍衛攔截。如今府裡府外全是朝廷的人,為娘雖愚鈍,卻也猜出了一二。時寒,你跟為娘說句實話,是不是你父親反叛了?”

“杜老已派人前去湘玉城探察,在此之前,還不能下定論。”

楊氏彎腰,以掌根抵住額頭,聲音哽咽道:“為娘一直知道你父親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卻不想他連最後一點兒底線都沒有,可以不顧裴氏上下數千條人命。為娘一心向他,卻落得被舍棄的命運,所謂遇人不淑,大抵如此吧。”

時隔十年,裴衍握住母親冰涼的手,淡淡一笑,給予了支撐,“母親不必太過憂慮。父親的兵力,隻夠畫地為牢,就看朝廷是否要強攻,父親又是否能及時回頭。”

“怎能不憂慮?安定侯府會就此沒落,甚至滿門抄斬。”

“有兒在,不會滿門抄斬的,但榮華富貴是保不住了。”

裴衍還在淡淡的笑,鳳眸凝著泠泠水光,以最溫和的口%e5%90%bb,給予母親最殘酷的提醒,百年安定侯府,會在消息確定時,冰消瓦解。

“那妧兒呢?她剛剛誕下裴氏的後人,若侯府出事,身為長媳,她也會受到牽連。”楊氏握緊兒子的手,嗓子又啞又疼,“趕著她在外頭,咱們想想法子,送她一封休書,讓她帶著孩子逃吧!”

聽著母親情真意切的提議,裴衍卻抽回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