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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為聘 怡米 4371 字 6個月前

身上的衣裙還是回府時換上的那套舊衣,可花間裙的下邊緣處,多了一隻手臂,不知在做著什麼。

秦妧並攏不及,緊張的又想咬點什麼,可眼下隻有琴弦。

將就吧。

她張開口,剛要咬住,卻被身後的人捂住了雙?唇。

“做什麼?”

“咬東西。”

“小孩子,亂咬?”

裴衍托起她的下巴,帶她直起腰,遠離了琴弦。

秦妧以為今夜就算完事了,畢竟隔壁屋裡住著阿湛,使他想起了悵然的往昔,加之明日還要早朝,需要晨起,自然不該再折騰,可不承想,她被他抱起走向了那幅畫。

秦妧疑惑道:“要做什麼?”

裴衍卻問:“找到修複的匠師了嗎?”

提起這事,秦妧以為他要算總賬了,趕忙答複道:“已經找到了,姓周名清旭,正是阿湛的四舅舅。”

周家大郎今在工部任職郎中,二郎和三郎在翰林院供職,唯獨這個老幺四郎沒有入仕,卻成了修複畫作的巧匠,求他登門者數不勝數,隻是性子疏懶,接生意都是隨心所欲的。

聽完秦妧與周清旭相識的過程,裴衍“嗯”了聲,將她放下,轉而靠在書案前,長指劃過筆山,拿起一支筆,在硯台上%e8%88%94了%e8%88%94墨,眉眼淡淡道:“不用他,我自己來。”

秦妧有些不解,若是自己能修複,為何要耽擱三年?

不過很快,她就清楚了修複的方法。不是去除手指印,而是用“她”掩蓋掉。

緊貼在畫紙上時,秦妧心裡打鼓,“兄長要如何做?”

這可是一幅名畫,總不能隨意將一個人的輪廓畫在上麵用於遮掩吧?

裴衍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扳轉過她的身子,讓她背對自己,“知道這幅畫出自何人之手嗎?”

“不知。”

“太皇太後。”

秦妧一驚,趕忙與畫作拉開距離,“弄臟這幅畫會被砍掉雙手嗎?”

“你不是已經弄臟了。”裴衍覺得好笑,將筆杆遞到她的唇邊,“不是愛咬東西麼,咬這個。”

秦妧扁嘴,略顯嬌態,“我不要。”

她可不敢弄壞太皇太後的畫作。

作為安定侯府長媳,會有參加宮宴的可能。若此事傳進了宮裡,要她如何在太皇太後麵前露麵?

裴衍沒理,直接掐開她的嘴,將筆杆橫在了她的齒間,再兩指一捏,迫使她合上了兩片唇,穩穩當當地銜住了毛筆。

一聲輕笑溢出薄唇,裴衍拉著不情不願的小娘子重新來到畫作前,先是讓她正麵朝著畫紙,隨後又讓她側站,以筆尖正對畫紙。

秦妧愈發覺得古怪,嘴不能動,就隻能眨眨眼。

不難猜出她在表達什麼,裴衍拍拍她的後腦勺,“放心,太皇太後不會派人來砍你的手。她老人家很早之前就知道這幅畫被小狗弄臟了,準許我隨意處理。”

說完,文質彬彬的閣臣,曲膝向下,給了小妻子一個過肩抱。

視線升高,秦妧下意識看向右側的畫作,平視起巨幅畫作中的山峰、崖頂,有種飛起來的錯覺。

“飛”得高,很容易眩暈,她挺直腰杆不敢動彈,嘴裡嗚嗚,不知在說什麼。

可能是在反駁自己不是小狗,也可能是在罵人。

裴衍自顧自閉眼,憑借著自身的功底,開始移步,如同在練一套掌法,瞬息移位,灑脫疏雋。

秦妧坐在他的肩頭,顛顫著身子,%e8%83%b8口的胖兔兒上下起伏,齒間的筆也隨著身體的顛簸,在紙麵上遊弋起來。

墨不夠,添了一次又一次。

不知過了多久,裴衍停了下來,紙上的筆尖也完成了最後一撇。

秦妧歪頭收筆,嗚嗚幾聲,示意要下去。

裴衍彎腰將她放下,拿開毛筆放回筆山,又掏出蠶絲帕,替她擦拭起甩在臉上的墨點。

雪嫩的臉蛋,因帕子的搓磨泛起紅暈,肌膚比那蠶絲還要柔滑。

看了一眼徹底暈開的墨痕,裴衍輕咳一聲,“不太妙。”

成花貓了。

秦妧推開他,走到博古架前翻找了會兒,才堪堪翻出一個小銅鏡。

看著鏡中黑乎乎的嘴角和下頷,她拿出自己的帕子,一點點擦拭起來。鏡中反射出的畫作,新添的墨水還未乾涸,與原本的“山水”有些突兀,都能夠單獨形成一幅疏放的狂草了。

這是在畫上提了字呀。

秦妧暗讚,麵上不顯。

餘光瞧見裴衍走過來,她從“狂草”上收回視線,扭腰不理,繼續擦拭著臉。

“彆乾蹭,用水擦。”裴衍拉住她的手腕,走向牆角的盆架,倒出水染濕帕子,重新替她擦拭起來。

當嬌美的小臉恢複如初,裴衍撇了帕子,以兩根食指,替她揉按起嘴角,“僵了吧。”

還好意思提!

秦妧避開他的手,自己揉起來,“我去陪阿湛了。”

“五歲了,不需要人陪。再說,外麵還有仆人守著。”看天色已晚,裴衍拉著她坐到書房的榻上,“咱們在這邊湊合一晚。”

既都邁出了蓄意的一步,秦妧也不扭捏,脫了繡鞋挪到裡側,和衣躺下。

裴衍熄滅連枝大燈,隻留一盞燭台,之後躺在榻邊,單手撐頭盯著主動窩進他懷裡的女子,總有股疑惑縈繞心頭,不過也耽誤不了什麼,她是他的妻,從製出婚書之日起即是。

書房的采光不如正房,有些潮濕,加之陰雨天氣,躺了一會兒就覺沁冷,秦妧又往男人懷裡鑽了鑽,“熄燈可好?”

乖軟的語氣,有商有量,尋常人是很難拒絕的。裴衍這次沒能免俗,摘下秦妧頭上剩餘的珠花,用力一彈,正中燭心。

書房陷入黑沉,能清晰聽到彼此的呼吸。

察覺出裴衍的心情已轉好,秦妧大著膽子掖過被子,蓋在了兩人身上。

書房的被子是單人的,不免要貼在一起睡才能蓋得嚴實。

起初,秦妧靜靜躺在裴衍的懷裡,被子勉強夠用,可隨著睡意昏沉,她的睡相就沒那麼老實了,一個翻身朝裡,奪過了同用的被子。

裴衍睜開眼,扯過一角蓋在腰上,可沒一會兒又被秦妧奪了去。

裴衍撐起上半身,對著被子裡圓鼓鼓的地方拍了下。

秦妧驚醒,發出一聲輕%e5%90%9f。

裴衍輕輕拍她的手臂,“做噩夢了?”

“嗯......”

半睡半醒的人兒還挺對答如流的。裴衍繼續問:“夢見什麼了?”

“夢見被狐狸咬了。”

裴衍還記得她上次的胡話,也是夢見了狐狸,還是一隻會攝人心智的狐狸。

“嗯,會咬人的狐狸都壞。”他繼續拍她,等將人哄睡,才坐起起,掀開蓋在女子腿上的被子,握住她的一隻腳踝,輕輕抬起。

綢緞的褲腿寬大輕薄,稍一用力就能向上擼起。凝著被月光鍍了一層皎光的腿,裴衍眸色晦澀,慢慢附了身。

秦妧被一陣痛覺擾醒,睜開眼時恰看一物俯在腿的上方,嚇得想要後退,頭頂卻抵在了榻圍上。

避無可避。

“不要,彆!”

裴衍卻扣住她亂推的手,沒有移開。

腿根很痛,痛出淚花,秦妧軟聲求起饒,卻無濟於事。

上方的黑影忽然鬆了嘴,向上移來,雙手撐在她兩側,低沉問道:“還有一日?”*思*兔*在*線*閱*讀*

知道他在暗示什麼,秦妧偏頭看向榻的外側,不敢去碰被咬過的地方,“明日差不多了,後日應該能行......”

裴衍“嗯”一聲,翻身躺在外側,閉上了眼。

秦妧曲起膝,撐開褲腰的邊緣,碰了碰被咬的地方,清晰摸到了一圈牙印。想起自己被咬破兩次的嘴,她略帶不滿地問:“能不能不咬我?”

怎知,背對她的男人卻淡淡回道:“是你夢裡的狐狸所為,怎能怪我?”

第26章

◎裴衍: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夤夜夢醒, 秦妧聽見榻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動了動眼皮,從勉強撐開的眼縫中瞧見黯光裡一抹身影正在整理衣襟。

“兄長。”

喃喃一聲過後, 她想要爬起來服侍裴衍更衣,卻懶軟了骨頭, 無力起身。

裴衍係好玉石革帶, 轉身勾了勾她翹在枕邊的手指, 語帶三分調笑, “行了, 繼續睡吧,我去上朝了。”

在世家門閥中,身為新婚妻子, 懶到起不來床的,可能隻有床上的這名女子了。

秦妧不是個懶惰的,但裴衍今日比平時提早了許多, 這就不能怪她了。

說服完自己, 秦妧閉著眼點頭, 掖過被子蒙住腦袋,徹底睡了過去, 完全沉溺在裴衍的縱容中, 不再謹小慎微。至少在素馨苑中,她找回了真實的自己。

榻邊的男人好笑著捏捏眉骨, 拿起烏紗, 闊步走出內室, 在瞥見等在門口的魏野時, 溫煦的麵色一沉, 又恢複了那個雖謙和卻總是若即若離的內閣次輔。

乘上馬車離開侯府, 裴衍將烏紗放在小幾上,接過魏野遞來的薜荔涼飲,輕呷一口,淡淡問道:“跑了多久?”

魏野揉了揉被裴灝砸出包的後腦勺,囁嚅道:“趁夜黑跑的,快半個時辰了。卑職已經在城門、順天府、宮門和侯府等地安插了眼線,但凡二爺出現,就會......”

“小半個時辰了,憑他的身手,隻會比你安排的眼線動作要快。”

“是、是的。可到此刻,這幾處也無消息傳來,說明二爺還躲在暗處。”

裴衍放下瓷盞,向後靠在車壁上,目光透過拂動的車簾,看向了北邊境。

“給承牧傳話,讓他帶人在去往湘玉城的幾條路上設障。裴灝身無分文,跑不了多遠。”

魏野恍然,湘玉城是安定侯駐兵的邊關城池之一,二爺在入不了皇城的情況下,最可能投奔的人就是父親啊!

拍了拍腦門,魏野趕忙鑽出車廂,讓隨行的心腹前去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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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中段,裴衍推開農舍正房的門,看向歪歪斜斜的桌椅板凳。

看樣子在醜時末,這裡發生了惡鬥。想起裴灝吞下潤喉糖的一幕,裴衍冷哂一聲,自己這個乖戾的弟弟,在短短十幾日的軟禁中學會了忍辱負重。

魏野走進來,“世子,再耽擱下去,恐會誤了早朝。”

勾起一把圈椅扶正,裴衍隨意落座,靜靜轉動起食指上銀戒,緋色官袍與漸漸冉起的晨曦相互融合,更顯瑰麗。他命負責照顧裴灝的老漢去準備膳食,又拿出自帶的龍井,慢悠悠沏起茶,“替我去跟吏部告個假。”

聽罷,魏衍渾身止不住地激靈。世子向來守時,從不會因私事耽誤了朝事,今日這般,必是動了薄怒啊。

與此同時,竹林外十裡坡,兩道身影扭打在一起,不分伯仲。

不遠處,看著憤怒到極致的裴灝,承牧慢慢握住了腰間的佩刀刀柄,叫停了正在打鬥的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