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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為聘 怡米 4326 字 6個月前

應, 才會比她還清楚月事期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睜開惺忪睡眼時, 心頭劃過幾分羞恥。雖事情已過了三年, 裴衍也未當麵提起,可每每想起那時男子臉上詫異的表情,都有種出糗的窘迫。

迷迷糊糊地坐起身,透過半紗綃幌看了一眼漏刻,混沌的意識立馬清醒,“怎麼不叫我起來?”

掀開簾子,她穿上繡鞋快步走向湢浴。輕盈的身子沒有一點兒被“摧殘”的跡象,然,腳踏旁堆疊的寢衣卻是痕跡連連。

寅時那會兒,裴衍雖顧忌她的月事沒有動真格,但還是取了點兒好處。

見主子著急,茯苓小跑跟上,“是世子不讓奴婢喚奶奶晨起的,說是會跟大夫人打招呼,今早可不用去請安了。”

秦妧停下步子,方鬆了一口氣。大戶人家講究規矩,安定侯府更是如此,沒有特殊原因,“請安”是雷打不動的。

遲緩下來,秦妧才低頭理了理微敞的衣領,依舊是裴衍的寢衣,隻不過換了一件新的。

茯苓不敢亂瞧,笑著打破尷尬,“魏媽媽剛剛讓人來過,吩咐奴婢今日去往城南的幾家鋪子,為奶奶去取特定的布料和珠寶,再請奶奶去往綺繡閣,由一位巧匠為奶奶量身定做。”

秦妧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如雷貫耳的綺繡閣閣主,曾是工部的左侍郎,皇後那頂精美絕倫的鳳冠就是出自他手,可這樣一位能工巧匠在致仕後,很少有人能請得動他。

不知裴衍與此人的交情如何,但足夠秦妧為此事動容了。

“世子幾時離府的?”

茯苓一邊服侍秦妧梳洗,一邊笑著回答:“寅時中段,還被老管家催了幾次呢。奴婢也是第一次瞧見世子匆匆上朝。”

秦妧用清水拍拍臉,想要降下湧上來的熱氣,卻是沒什麼效用。

用膳後,飲了小半碗後廚新研製的薜荔涼飲,秦妧等茯苓取貨回來,便帶著她和老邵一同去往城外五裡的綺繡閣。

綺繡閣閣主是位白發斑斑的老者,姓周,逢人三分笑,從舉手投足間不難看出是位認人不認錢財的隱士,這就更令秦妧感到驚訝,從自己提出要添置衣裳和首飾到此刻,短短幾個時辰,裴衍在未出麵的情況下,是如何說服這位老者賣人情的?

離開綺繡閣時,周閣主親自送秦妧乘上馬車,揮手告彆時,還意味深長道:“裴相是個疼媳婦的,老夫倍感欣慰。”

秦妧臉薄,笑著頷首道了彆。

須臾,綺繡閣外隻剩下周閣主一人。老人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掩帕重重地咳嗽起來,身形隨風輕晃。

“出來吧。”

隨著老者的話落,閣內走出一人,俊朗清臒,濃眉大眼,正是匠師周清旭。

周清旭也看向了馬車離去的方向,喃喃問道:“裴衍多久沒來探望您了?”

周閣主將咳出的血帕子暗暗塞進衣袖,哼了一聲往裡走,“裴相事忙,不來也無可厚非。你呢,比裴相還忙?”

周清旭摸摸鼻子,跟在老者身後,“兒子不是要到處尋找姐姐麼。”

提起失蹤已久的愛女,周閣主默歎一聲,不願老生常談,“阿湛呢,可做好功課了?”

“沒......不知又跑去哪兒了。”

**

馬車駛回皇城後,秦妧想著再去一趟香糕鋪,為裴衍買些蜜糖糕。

今日香糕鋪的食客極多,天兒又有風雨前的燥意,秦妧讓老邵進去鋪子排隊,自己帶著茯苓等在卷起簾子的車廂內。

果不其然,不到一盞茶的工夫,陰雲密布,淅淅瀝瀝的雨點落了下來。

秦妧讓茯苓帶上傘去接老邵,自己趴在窗前,看著小販們急匆匆地收起攤,各自離去。

有經驗者,已預判了雨勢。

很快,雨勢轉大,攜沙卷葉。

秦妧靜坐車中,沒覺得風狂雨涼,也許這就是她當初的初衷吧,伶俜之中尋求一隅安穩。

自嘲地一笑,她隨意瞥向香糕鋪旁的巷口,發現一道小小身影立在雨中,與行色匆匆的路人形成了對比。

風雨交加,有人狼狽、有人從容,這便是心境的不同吧。

可那還是個四、五歲大的孩子啊,怎能做到如此穩重?

心裡不免產生好奇,她緊緊盯著那道身影,發現他渾身濕透,一時不忍,拿起另一把傘下了車,徑自走了過去。

煙雨漫天的視野裡,一切灰蒙蒙的,巷口的小童成了唯一的浮翠色。

秦妧霞綃輕擺,霧鬟微亂,一手執傘,一手提起濕重的長裙,來到小童麵前,彎腰遞過傘,麵色溫柔,“小郎君,你是在這裡等家人嗎?”

孩童抬眸的一瞬,秦妧的眼中劃過驚/豔。眼前的小郎君生了一雙漂亮的琥珀眸,粉雕玉琢中帶著股不屬於同齡人的沉著。是擁有怎樣的經曆和家世,才會有種少年老成之感?

麵對忽然出現的年輕女子,小童鼓著腮彆開臉,推開了遞來的傘柄,“不是。”

簡短兩個字,應是回答了剛剛的問話。秦妧從沒見過這麼彆扭的小孩子,明明一身狼狽,卻傲然如鬆。許是有過孤單的經曆,能切身體會他隱藏在狼狽之中的要強,秦妧蹲下來,任雨水濺濕了繡鞋和衣裾。

繪著綠萼梅的油紙傘下,一大一小靜靜相望,耳畔是唰唰的雨聲。

“沒有等家人,是走丟了嗎?需要我送你去官府嗎?”

聽著女子溫柔的詢問,小童沒再板臉子,從衣袖中掏出一張紙條遞了過去,“我想去這裡。”

秦妧讓他執傘,自己攤開紙條輕念了地址,隨即看向小童,“你要去安定侯府,可是尋人?”

“嗯,我要尋裴世子。”

**

雨勢不減,電閃雷鳴,收到秦妧口信的裴衍在下值後回到府中,甫一走進垂花門,就見抄手遊廊上站著兩大一小兩道身影。

將傘遞給身後的魏野,裴衍走向兩人,薄唇帶笑,“阿湛,過來。”

五歲的小童阿湛鬆開秦妧的手,快步跑了過去,“時寒叔叔!”

裴衍彎腰將人抱起,托在臂彎,溫和而憐愛,“讓叔叔瞧瞧,阿湛是不是瘦了?”

阿湛趴在裴衍的肩頭,這才顯露出這個年紀該有的幼態。

生了一副好皮相的小小少年,似乎在迷霧中尋到了燈塔,疲憊地閉上了眼,“時寒叔叔能帶阿湛去探望衛老夫人嗎?”

裴衍默了默,“等明日雨晴可好?”

“嗯。”少年摟住他的背,“我不是故意要氣外公和舅舅的,我隻是想去探望老夫人。可他們不準我去。”

“叔叔明白。”

不遠處,秦妧陪楊氏站在那裡,悄然遞上絹帕,“母親,擦擦臉。”

楊氏紅著雙眼接過絹帕,揩去了眼角的淚,拉著秦妧回到正房,說起了陳年舊事。

阿湛是衛岐和周閣主之女周芝語的孩子。

五年前,周芝語被人設計,中了藥粉,被偶然路過的衛岐所救,一宿荒唐,有了肌膚之親,無意懷上了骨肉,兩家人便想著議婚。奈何沒多久,周夫人病逝,周芝語需守孝三年,耽誤了婚事。衛岐也因此等了三年。

可就在守孝期滿,兩人準備成婚時,一個突然被害,一個無故失蹤,落得個曲終蕭瑟。

而作為兩人的至親,衛老夫人得了癔症,周閣主得了心病,始終沒有尋到治愈的良藥。

衛岐是在侯府被人殺害,作為侯府主母,楊氏一直很自責,每每遇見兩家的事,都會竭力相助。

“妧兒,阿湛是個可憐的孩子,既然尋來了侯府,你作為長媳,理應費費心。”

扶著楊氏坐在軟榻上,秦妧點了點頭,“母親放心,兒媳會照顧好阿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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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大雨將歇,哄睡阿湛後,秦妧從西臥走進書房,見裴衍身穿白衣青衫端坐瑤琴前,輕勸了句:“子時了,兄長歇息吧。”

燈火中,兩人的身影彎彎曲曲地映在瑤琴上,延至木幾之下。

秦妧自後麵抬手,落在裴衍肩頭,輕輕捏揉起來,想為他分擔一點兒煩心事。

經曆過被生父言語羞辱後,她愈發覺得,有擔事的本領才是立足之道。

裴衍握住她的手腕,拉她坐在身前,附身靠了上去。

每次提起衛岐的事,他都是這般。秦妧深切感受到,相比血親,衛岐才是他認可的兄弟啊。

“兄長很難過吧。”

裴衍閉起眼,“過去很久了,釋然了。”

論口是心非,他也不遑多讓,秦妧是沒感覺到他的釋然。

素手撫在琴弦上,隨意撥了下,秦妧柔聲道:“母親今日與我說,希望咱們的子嗣裡有個女兒,這樣就能夠嫁給阿湛,也好彌補對衛家和周家的虧欠。”

聽得一聲琴音,裴衍閉眼握住她的手,撥弄起琴弦,使得瑤琴發出了鏗鏘的曲調。

“那女兒該多委屈。”裴衍淡笑,否決了這樣的想法,“我的女兒,可自由擇夫。”

話音落,秦妧明顯頓了一下手指。她知道裴衍是個明事理的人,卻沒想過如此開明。說不感動是假,她扭頭,親了下男人的側臉,無聲表達了讚同。

蜻蜓點水的一%e5%90%bb,在雅致的書房,顯得純潔無暇。秦妧沒有歪的心思,扭回頭想要繼續撫琴。

可身後的男人睜開了眼,眸光含睇,摟住她的腰壓向了琴幾,貼著她的耳尖,學了一句她昨晚的話,隻是前一個字咬得略重,後一個字極輕。

“趴下。”

秦妧打個寒顫,不知是雨天的緣故還是對那句“趴下”的抵觸。

見麵前的人兒不動,裴衍抬手摘掉了她的碧玉簪子,任三千青絲傾瀉而下,拂過鼻尖、菱唇。

埋進柔順的青絲中,嗅著發絲上的香膏味道,他慢慢扣緊雙手,掐住了女子的細腰。

裴衍發現,與她在一起,能暫忘很多煩心事,單純沉浸在歡愉中,而這份歡愉不僅僅來自欲念。

“妧兒,趴下。”

用高挺的鼻尖撥開一層層青絲,他淡笑著擦過她的後頸,輕輕一叼,很像大獸叼住了小獸的脖頸,逼小獸服從指令。

秦妧心慌意亂地趴在冰涼的琴絲上,扭頭看向背後的男子,發覺他此刻的樣子與平日差彆很大,甚至與寅時那會兒都不同,鳳眸呈現出一種迷離之態,仿若酒後餘酲,半醉半醒。

裴衍騰出一隻手,挑了挑琴幾旁的燈芯,讓火光燃得更亮些,並換了置放的位置,以將兩人的影子從琴幾照射到一側的牆上。

牆上掛著的正是那幅被秦妧弄出手印的山水名畫。畫作平鋪半麵牆,畫軸延展,畫紙平整,能夠完全映出兩人的影子輪廓,似將兩人鑲嵌入畫境,凸現了輪廓的線條。

裴衍從秦妧的耳跟%e5%90%bb起,順著畫中“巍峨山巒”一路蜿蜒,真正成了畫中飛鷹,肆意恣睢,不受約束。

秦妧緊扣琴弦,借此消除緊張,可被撥動的弦音不夠流暢,斷斷續續,極為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