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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為聘 怡米 4310 字 6個月前

己才更重要。”

魚兒奪食漾起澄碧粼粼時,裴衍帶著秦妧去往了辛夷苑。

作為男子,在女賓麵前實該避嫌,但代任一家之主,在送客時,還是需要現身的。

廣亮大門前,夫人們協著女眷和侍從相繼離開。

等楊氏陪著敬成王妃母女走到門口時,裴衍瞧了過去,頷首道:“宴請的事,是府上疏忽,晚輩在此給您賠不是了。”

年紀尚小的肖涵兒帶著仰視皎月的心情,偷偷打量起這位風清朗月卻已成為人夫的次輔大人,更加對自稱是父親前室之女的秦妧充滿不屑,一個攀高枝兒的便宜女子,也配得上父親和次輔的關照?

一旁的敬成王妃看向客客氣氣的裴衍,暗歎年少有為,但與秦妧沾親帶故的,都會讓她心生膈應,不過,明麵上還是要過得去的,“世子客氣了,我們母女是不請自來,才要說一聲失禮。”

裴衍認真道:“王妃哪裡話。回頭,晚輩會讓人帶上薄禮到王府賠罪。”

敬成王妃回以一笑,麵上是得了莫大的滿足,至少其餘誥命婦,在裴衍麵前沒有這等待遇。

然而,沒等嘴角的笑痕落去,又聽這位年輕的權貴說道——

“說來也巧,晚輩今日剛好與令尊在西街的酒樓小聚,還飲了數杯。”

“哦?家父約世子談事?”

“確是令尊做的東,托晚輩辦些事。”他扶額淡淡苦笑,“事情實在棘手,但兩家的交情擺在這,晚輩著實為難。”

聽他語氣,像是很麻煩的事。娘家最近的麻煩事,莫過於幺妹與大皇子的婚事。

如今,自己的丈夫力挺的是年紀最小的太子,勢必會與大皇子不和。父親思量再三,想要退掉這門親事,將幺妹草草嫁掉,全力保住太子的儲君之位。

一旦太子登基,威遠大將軍府也會成為屈指可數的門閥世家。

被點醒的敬成王妃笑了笑,氣勢漸漸轉弱,“還勞世子費心。”

無論是在禦前還是四位皇子麵前,裴衍都是吃得開的,如此看來,能不觸怒皇家又成功解綁婚事的媒介人,當數裴衍。

裴衍牽過秦妧,淡笑道:“婚事講究一個緣分,若是無緣,便強求不得,且看吧。”

瞧著裴衍將秦妧帶到麵前,敬成王妃斂起清傲,麵色和氣地握住秦妧的手,還褪下腕上昂貴的玉鐲,戴在了秦妧的手上,“兩家交情篤厚,作為一家主母,理應為新婦備些見麵禮才是。”

鴿血紅的金絲玉鐲實為罕見,但秦妧意識到裴衍的用意,無非是在為她找回場子,於是憑著腕細,手一縮,任鐲子留在了對方手裡,“王妃客氣了,晚輩受之有愧。”

沒送出去的見麵禮,瞬間會變得一文不值,敬成王妃忍著尷尬和澀赧,垂下手,麵上依舊帶笑,可笑不達眼底。

自丈夫被封異性王,她已許久沒受過這樣的窩囊氣了。

但還是那句話,對方是裴衍,她也有幾分敢怒不敢言。

第16章

◎動心與否,一試便知。◎

回到素馨苑時,秦妧嘴角都是帶笑的,投向裴衍的目光熠熠亮亮,仿若琉璃中添了兩筆月光。

還真是個容易滿意的女子,即便帶了點小心機。裴衍抬手揉揉她的發髻,很像兄長在為妹妹解氣後又溫柔地給予安慰。

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未察覺。

秦妧十分受用,心裡早已冰封的一角有了融化的跡象。

“兄長今日可有飲酒?”

她刻意將對裴衍的稱呼換作了兄長,懷揣著忐忑的小心思,等待著他的反應。

裴衍低笑一聲,笑聲醇朗低沉,染了一絲熏醉的啞。他脫下雲錦煙青外衫,掛在椸架上,微抬雙臂,“過來,讓兄長再抱抱。”

也不知是不是醉意上了頭,語氣多了些戲謔。

暗夜是會發酵人脆弱的情緒,多年以來,滿腹的委屈無處發泄,今日終於找到了泄口,秦妧沒做猶豫,快步走上前,窩進了男人懷裡。

有個如兄長一樣的夫君真好。

輕合上眼,她放軟身子,完全契合進裴衍的懷中,沒有看到他眼中的晦暗。

裴衍靠在菱藤錦鯉的半紗屏風上,將嬌秀的人兒揉進懷裡,大手揉亂了她後襟的綢衣,直到將人揉得起了排斥,才稍稍鬆了手臂,環住她的肩,不再施以力道。

另一邊,已經歇下的楊氏輾轉難眠,為的是敬成王妃的態度。

敬成王妃今日不請自來,擺明了是來給秦妧一個下馬威的,隻因這是秦妧作為裴氏長媳操辦的第一次宴請。這般施威,必然是帶了個人的恩怨。但她連秦妧的繼母都算不上,何來施威的底氣?真當侯府中人是好欺負的?還好長子及時還以了顏色。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楊氏掖好被子,摒棄掉雜念,試著入眠。

翌日一早,秦妧帶上暮荷和府中車夫,前往了城中最繁華的街市,想為婆母選取一件生辰禮。

聽裴衍說,婆母喜歡字畫,秦妧跟車夫打聽了幾家畫行,便一家家地挑選起來。

在一家既賣古玩又賣字畫的小店裡,秦妧看中一幅潑墨畫,“掌櫃的,這幅畫可有人訂下了?”

觀秦妧衣著打扮,店家笑著上前,“倒是還沒有顧客訂下,不過,也不瞞夫人,這畫有瑕疵,還需等匠師修複一下。”

字畫古玩行請的修複工匠,定是技藝極高的,想起被自己染了手印的名畫,秦妧問道:“可以向您打聽一下,請來的是哪位匠師嗎?”

“匠師周清旭。”

而隨著店家話音落下,店門前剛好傳來一道應答,“催催催,急什麼啊?”

秦妧聞聲望去,見一布衫男子背著個箱籠走進來,清俊的臉上掛滿汗滴,對著店家怪嗔道:“可彆念叨我了,大熱的天,我跑了不下十家畫行,就不能歇歇乏打個盹兒?”

店家直呼冤枉,“是這位夫人向我打聽的。”

匠師假凶地看向秦妧,卻在對上一雙清淩淩的杏眼時,怔了片刻,隨即低頭放下箱籠,拿出修複的工具,“夫人找小生何事?”

秦妧道明緣由,並說那幅畫千金難求,馬虎不得,想先瞧瞧他修複眼前這幅畫的成效。

誰也不願被質疑能力,即便秦妧就事論事,單純隻想見識他的水平。

將畫作平鋪在畫幾上,周清旭動作麻利地修複起來,沒幾下就將上麵多餘的汙點去除了。

店家連連稱讚,並支付了費用。

秦妧也覺驚歎,想與他約個上門的時日,哪知青年背上箱籠,頭也不回地往外走,頗有幾分傲嬌隱在骨子裡,“小生每月隻進城一次,今日已收工,需等下個月。夫人等得起嗎?”

能工巧匠不好尋,秦妧哪肯放過,立即支付了訂金,並相告了住所。

一聽是安定侯府,周清旭顯然遲鈍了下,“行,下月初芒種,小生會在午時前抵達。”

“好,多謝。”

目送青年離去,秦妧讓店家將那幅畫包了起來,帶上了馬車。

回到侯府,沒等踏入垂花門,就被薛媽媽攔下。

“大奶奶,夫人有請。”

秦妧將畫作交給暮荷,隻身跟在薛媽媽身後,走進了辛夷苑的正房。

楊氏懷裡還抱著那隻波斯貓,正坐在軟榻上沏茶,“過來坐吧。”

秦妧坐過去,笑著接過紫砂壺,為她沏茶,“母親喜歡貓,不如自己也養一隻。”

“不了,偶爾過過癮就行了。”⊿思⊿兔⊿在⊿線⊿閱⊿讀⊿

不知是否聽懂了這句話,波斯貓“喵喵”兩聲,掙開楊氏跳到地上,%e8%88%94舐起爪子。

秦妧看著它,忽就想起昨日在花苑假山裡的一幕,正在她猶豫要不要如實告知楊氏時,卻聽得一句話——

“昨日敬成王妃前來,對你的態度不算友善。我雖明麵上與她客氣,但心是向著你的。之前我希望你能主動去改善與他們的關係,如今看來,是考慮不周了。按著立場,無論怎樣,她都不會接納你。”

秦妧執盞的手一頓,半垂下眼簾,“讓母親為難了。”

“沒什麼為難的,明麵上過得去就成。不過,你且記著,安定侯府的人,到哪兒也不吃虧。倘若有一日,她當眾給了你顏色,那你也不必退讓示弱。”

這話無疑是在給自家人撐腰,秦妧捏緊茶盞,按捺住了那根被涼薄親情不斷割劃的心弦,於心中發出了遏雲般的妙音。

“兒媳受教了。”秦妧不禁感慨,若在婚事上沒有出現差池,她們婆媳間的關係或許能更親近些。

不過,投桃報李,對於裴池偷腥的事,秦妧也不打算再置身事外,即便這麼做會與裴池交惡。

“母親,兒媳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

秦妧抿口茶湯潤嗓,之後詳細講起了昨日撞見的荒唐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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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個時辰後,裴池黑著臉走進辛夷苑,瞥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妻子,咬著腮看向楊氏,“母親,事情辦好了,那女子絕不會再出現在你們的麵前。”

“我們?不包括你?少耍小聰明!”楊氏拿眼凝他,端的是一家主母的威嚴。

彆看楊氏平日裡沉悶不愛管閒事,所立的家規卻極為嚴苛,嫡庶子可納妾,卻不可背地裡偷腥給正室添堵。

聞氏掩帕抽泣起來,也不知是不是既傷了心又丟了臉麵。

裴池側頭,緊繃起唇角,餘光落在了一旁安靜飲茶的秦妧身上。

本該井水不犯河水的,怎地非要在母親這裡逞能,彰顯她的良善?

沒聽到正麵的回答,楊氏厲聲問道:“還想裝傻?”

“兒子不會再見她。”

一個戲子罷了,也不值得自己正麵忤逆母親。裴池斜了一眼,示意聞氏替他講幾句話。

聞氏腰一扭,側麵朝他。

裴池收回視線,弓腰又聽了幾番教誨,離開辛夷苑時,臉都綠了。

剛巧秦妧也從葫蘆門出來,他屏退周圍的護院和婢女,轉身走過去,沒了往日的佻達和客氣,語氣裹著褪了斯文之後的寒冷,“大嫂若是無事可做,可與內子多走動走動,學學人情世故。傷了自家人不礙事,至少有母親和大哥為你兜底,倘若在外麵惹錯了人,給侯府添了麻煩,就不大好了!”

除了大婚那日,還從未與這位小叔打過交道。麵對咄咄氣焰,秦妧麵不改色道:“我與三弟妹學什麼?學如何隱忍丈夫的不忠,還是趨炎附勢、前倨後恭?”

裴池嗤笑一聲,怎會想到平日裡悶不做聲的長嫂是個伶牙俐齒的角色!陰柔的麵容一凜,他露出了紈絝子最惡劣的一麵。

負手、附身、近耳,玩味地笑道:“一個攀高枝兒的虛榮女,就彆裝得傲骨嶙嶙了。你借住侯府那半年,對二哥施展的那點手段,彆以為我不知。都是釣人那一套勾當,你與戲班的小夕梅有何不同呢?”

陌生的香氣衝入鼻端,秦妧本能後退。與裴衍身段的清雅氣息不同,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