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1 / 1)

春為聘 怡米 4402 字 6個月前

,隨長輩來府上小住。

秦妧知道楊氏的用意,無非是擔心她自小缺乏親情,不喜子嗣,想要讓她多跟小孩子親近。

男童性子活潑,滿院子地跑來跑去,就差沒上房揭瓦了。

秦妧累出香汗,拉著男童坐在石凳上,命暮荷取來書本,想讓小家夥安靜下來。

抱住男童,秦妧溫言細語道:“舅母教你識字好不好?”

男童頗為調皮,嘩啦啦翻開書頁,指著上麵的詞兒問道:“念什麼呀?”

秦妧耐心講解,還給他解釋了含義。

這時,從府外回來的裴衍走進葫蘆門,見到春暉中的一大一小,眉眼染笑,“跟舅舅說說,學會了哪些詞兒?”

小童顯擺似的開始重複:“偷盜、奪取、蓄謀、虛偽,斯文敗類、表裡不一。”

秦妧輕輕撫掌,誇讚道:“奇兒好棒,都記住了。”

小童興奮地晃了晃腿,抬頭等著舅舅誇讚。

可裴衍非但沒有表揚外甥,還拿過書籍,輕瞥幾眼,“啪”地一聲合上了,“這本書不適合你,待會兒舅舅讓人送你幾本簡單易懂的。”

小童噘起嘴,覺得舅舅好生嚴厲,都不誇他一句。

秦妧也覺奇怪,孩子是需要被鼓勵的,何況奇兒都記住了。

等讓人抱走孩子,裴衍撩袍坐在石桌前,曲指叩了叩桌麵,示意秦妧坐近些。

他翻開折了頁的書,問道:“怎麼還教孩子罵人呢?”

秦妧直呼冤枉,指著那兩頁紙上的內容解釋道:“不是我刻意教的,是這上麵有的。再說,這也不是罵人,都是些常見的詞兒。世子怎地平白冤枉人?”

裴衍被她認真的模樣逗笑,隨意看著書中的詞兒,拿手一指,“秦夫子,這是何意?”

秦妧順著他指的地方看去,微微一愣。

“謀心。”

顧名思義,還能有什麼特殊含義?堂堂內閣次輔,嘉仁三十三年的狀元,還能不懂“謀心”的意思?

無非是在戲弄人。

嗔怨地嘀咕了一嘴,她站起身就要往屋走。

裴衍下意識伸手去攔,指尖劃過她臂彎的半紗披帛。

剛巧這時,繡瑩坊的金牌成衣匠笑盈盈地走進來,朝兩人福了福身,“老身是奉大夫人之命,來為大奶奶量體裁衣的。”

天晴氣爽,惠風和暢,成衣匠直接拿出軟尺,打算在院中為秦妧丈量。

秦妧猶豫了下,但見裴衍目不斜視地翻看書籍,也就應允了。

成衣匠示意秦妧轉過身,先為她量取了%e8%87%80圍、腿長和臂長。在量腰圍時,發覺她向一側躲了躲,暗想她是有癢肉的,隨即看向坐著的世子爺,恭敬道:“大奶奶身嬌體弱,老身手糙,恐服侍不周,不如由世子代勞,為妻量衣。”

對新婚小夫妻而言,這個要求不過分吧!成衣匠是過來人,深知新婚之“妙”。

哪知,秦妧當即婉拒,“世子哪會量衣,還是您來吧。”

然而,裴衍已經站起身,接過成衣匠手裡的軟尺,來到了秦妧的身後,從她的肩頭展開尺子,固定在手背上,“這樣?”

成衣匠在旁淺笑,“沒錯。”

裴衍點點頭,捏著軟尺兩端,穿過秦妧的腰側。因著身高差距,不得不附身貼近。

長長的軟尺在男子修長的手中,化為一條麻繩,勒住了柳腰。

秦妧本能抽氣,心跳漏了一拍。她並非覺得裴衍輕浮,而是覺得這樣的站姿過於狎昵窒息。

但他們是夫妻,又在自家庭院,在外人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餘光中,花白頭發的成衣匠還在抿嘴笑呢。

“世子,該量下%e8%83%b8圍了。”

秦妧低頭,眼看著軟尺上移,攏到了她的身前。

喑啞的嗓音,再次念出一個數字。

隨後,再往上。

秦妧下意識地環住了%e8%83%b8。

裴衍斜眸,一本正經地叫人挑不出錯,“你擋著,為夫怎麼量?”

秦妧奪過軟尺,自顧自地量取起來,紅著臉報了一個數值。

成衣匠撓撓臉,還挺出乎意料的,這般清瘦的人兒,那裡著實豐腴。若非親眼見證,會覺得新婦是在吹牛皮。

成衣匠笑問:“不知大奶奶是想勒緊一些,還是寬鬆一些?”

緊一些會更凸顯身段吧,秦妧羞得無以複加,“寬鬆些。”

成衣匠點點頭,“好,那就寬鬆一些吧。”

一套量取下來,秦妧險些癱軟在地,偷偷瞧了裴衍一眼,還好他沒拿這事兒當作揶揄,也算謙謙有禮,掌握著分寸。

等成衣匠離開,秦妧快步走進屋,關上了門扉。

裴衍莞爾之際,見魏野匆匆走來,一晌斂儘笑意。

“世子,二爺在鬨。”

**

城外十裡的一處竹林小宅,獨門獨戶,護院重重。

已恢複五成氣力的裴灝蹬開送飯的老漢,冷聲嗆道:“我要見兄長,你們速去稟報!”

憑什麼以療傷為由關著他?將他送回安定侯府不是更好!

再者,遲遲得?璍不到秦妧的消息,他心急如焚,必須回城,再發動大批人力前往滄州尋人。

秦妧生得美、性子軟,此刻定然在遭受賊人的欺負,痛不欲生。

他才不要在這個人跡罕至的破地兒一再耽擱。

老漢收拾好地上的碗筷和飯菜,還想再勸,卻被裴灝一腳踩住小臂。

年輕的武將,想要廢掉老漢的胳膊,是件輕鬆的事。

就在老漢冷汗涔涔時,門外傳來一道沉聲,七分冷靜,三分冽然。

“是我的指令,有氣衝我來。”

第9章

◎裴衍,把話說清楚!◎

裴灝循聲望去,見身穿青素緞袍的兄長走來,當即開口質問,無半點兄弟間的問候,“大哥為何將我困在此處?可有妧妹的下落了?”

清醒那日,他聽端茶倒水的老漢講,是兄長聞訊返回救下了他。

僅僅救下了他一人。

其餘人不知所蹤。

裴灝不擔憂他人安危,隻關心自己的未婚妻是否安然。可被困在此地,失了自由,如何能尋得未婚妻的下落。

失了自由......

想到此,再對上兄長淡然的目光,裴灝更是惱火,猛咳了幾聲,鬆開老漢,大步跨出門檻,“大哥怎麼不講話?”

他站在門口石階的第一層,與裴衍平視。

裴衍緘默良久,久到足夠令詢問者心思百轉,揣測出各種可能。

須臾,兄長抬起手,落在了弟弟的頭上,“先養傷。”

“啪——”

清脆的一聲過後,裴衍的手背上暈開一片紅。

老漢嚇得手抖,想要上前勸說二爺冷靜,卻又畏懼二爺此刻的怒火。

一直以來,世子都是和顏悅色的,幾乎沒見過他動怒,可二爺不同,年輕氣盛,對待仆人並不和氣,偶遇煩心事時,還會出手教訓人。如此想來,老漢閉上了嘴。

麵對氣躁的胞弟,裴衍沒有計較剛剛的事,隻道:“承牧從山壁的枝椏上將你救起時,你意識模糊,未及時提供山匪的線索,讓為兄從何查起?”

意識到自己失了禮,裴灝垂下腦袋,“適才是小弟之過,尚希見宥。可大哥查不到,又將小弟困在這裡,是何用意?”

二弟的心計不少,與糙糙的外表是兩回事兒,想糊弄他並非易事,裴衍心中了然,卻還是淡笑道:“你傷勢這麼重,不成負擔都已不錯,如何出力尋人?聽為兄的話,先安心養傷。”⑦思⑦兔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裴灝有些失了耐性,方位感極強的他,可以確定這裡離皇城不遠,“那也不必在此養傷,我要回侯府。”

“好吧,依你。”裴衍轉過身,望了一眼東南方向,微微偏頭,看向身後的弟弟,黑瞳幽幽,流露出令人難以捉摸的情緒,“可衛岐的忌日快到了,為兄準備,先帶你去祭拜,再送你回府。”

許久不聞衛岐的名字,裴灝心口猛地跳動,“祭拜就祭拜,為何偏要把我關在這裡?”

“這裡曾是衛岐的私宅。”

“!!!”

“你該在此好好反省,反省衛岐因何離世。”

舊事重提,裴灝額頭突突地跳,怒從中來,“我解釋過不下十遍,衛五哥的死,與我無關!”

比起他的激動,裴衍像是沉澱了悲傷,沒有一絲怒氣,邁開步子,朝小院外走去。

裴灝追上前,卻被護院們攔住。

他大力掙紮,被摁在了地上。

裴衍打開柵欄門時,再次回眸,“對了,忘記同你講了,為兄於前幾日已成婚,新婦是揚州徐氏的義女。等你傷好,記得敬你大嫂一杯。”

揚州徐氏的義女......

左臉貼在地上的裴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拚命掙紮起來,朝著裴衍離去的方向大喊:“我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你的手筆!你是在報複我,才故意娶了妧妹,是與不是?!可妧妹是無辜的,休要將她牽扯進來!”

“裴衍,把話說清楚!!”

餘春湛空飛虹,日光斜照,處處繁茂蓊鬱,兄弟之間卻褪去和煦,醞出碴碴冰霜,儘是釅冷。

**

裴衍回到府中,跟人打聽完秦妧在哪兒,便徑自去了辛夷苑。

此時,秦妧正在膳堂,與楊氏和宗族的長輩們圍坐一桌,閒話家常,不過,都是長輩們在滔滔不絕,她在一旁煮水點茶。

霞紅衣袂半挽,露出兩截雪腕,實在有些賞心悅目。

點茶極講究手法,為了不給楊氏丟份兒,秦妧心無旁騖,生怕疏忽了哪道步驟。

裴衍進來時,剛好接過一碗她點的茶。

三嬸母讓出座兒,示意裴衍挨著媳婦。

裴衍落座,青素緞袍垂落,散發一股竹香。

在與長輩們聊起最近的見聞時,姱容修態的風姿,可不僅僅在朝廷吃得開,在宗族的長輩中,更是人見人讚。

這時,有人問起裴灝的下落。裴衍溫聲回答,不見異樣。

楊氏拿起玉如意,捶打起肩胛,“好了,彆為難時寒了。知道你們都關心二郎的安危,但凡有點線索,我們還能掖著瞞著?”

問話的人感慨著搖搖頭,想起新婦在場,沒再多問。

等長輩們散去,楊氏將小夫妻留在膳堂,提起一件事。

“再有兩日,是敬成王的生辰宴,咱們府上已收到請帖。你們父親離京前,特意叮囑我,要帶著妧兒前去。我也覺得,這是一個修複關係的契機。血濃於水,相處多了,相信敬成王會主動認回女兒的。”

問題拋到了秦妧頭上。

生父辦宴,身為前室之女,該攜禮大大方方地出現在眾人麵前,接受人們的指指點點嗎?

生父當年拋妻棄女,使她陷入眾矢之的,成了人們口中的私生女,這等恩怨,真的因為一樁婚事,就能一筆勾銷嗎?

可公婆的施壓在上,秦妧沒了主意。

就在楊氏詢問兒媳打算送上什麼賀禮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