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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夜長川 控而已 4264 字 6個月前

士是這樣的——而且他還要帶張敬的爸爸找羅教授看病,還跟羅教授事先打了招呼,現在都看好了,他還怎麼跟羅教授解釋?

席雨眠馬上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但是張敬爸爸既然被林驛橋看好了,再進去找羅教授看病就不合適了。張敬的爸爸在和林驛橋聊著,無外乎說些感謝的話,席雨眠把張敬拉到陳亮那兒,問陳亮:“你約了羅教授幾點?”

“九點。”

張敬是個明白人,發現了其中的問題,一秒鐘就懂了席雨眠的暗示,對陳亮說:“陳醫生拜托你了,我爸是看好了,但我自己老偏頭痛,想找羅教授看看。”

席雨眠對張敬說他還有事,要先走,晚點再找他。席雨眠離開神經內科辦公室的時候,林驛橋已經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了。剛好護士長進到醫生辦公室,看見林驛橋,就上前問:“你是新來的實習生?”

“不是,我今天入職。”

“哎呀你就是林博士啊?這麼年輕的嗎?”護士長五十多歲了,忽然慈眉善目地問:“結婚了嗎?”

“還沒有……”

“哎沒結婚好呀,剛好我這裡……”

“啊,不好意思護長,我有女朋友了。”

席雨眠轉過辦公室外的拐彎處,就再也聽不到裡麵的對話了。

席雨眠趕到籃球館的時候才九點十分,怪獸老師正在帶孩子們訓練運球繞障礙物,見席雨眠來了,“咦”了一聲:“你不是說十點過來嗎?”

“提早搞定了。”

孩子們看見他,在那兒喊:“棉花糖老師!”

怪獸老師切了一聲:“棉花糖巧克力,就我是怪獸,這幫死小子。”

怪獸老師大名單玉良,名字聽起來挺溫柔的,人卻相去甚遠。他是鷺島大學校籃球隊的隊長,是以體育生身份入學的。他本人是溫陵人,他和席雨眠是同一屆的,在大學校隊,說起高中籃球聯賽時,他說當時和雜羅中學交手過,送了他們一個一輪遊,聽說雜羅中學的大中鋒缺賽,隻是沒想到原來是席雨眠。

大概是這層關係,兩人在大學校隊時很快熟悉了起來,單玉良畢業以後呆不住辦公室,就和巧克力老師創業,搞籃球培訓班,做了幾年,做得風生水起的。大學時期席雨眠是和他一起在其他人開的籃球培訓班兼職,後來他創業了,席雨眠就來幫他,隻要有空就來兼職。

此時孩子們在運球,單玉良大聲吹了哨子,喊道:“不要停!繼續運球!來,做十個回合!”

孩子們哀嚎起來,原以為棉花糖老師來了就解放了,誰知怪獸老師完全不放過他們。

棉花糖老師布置的基礎任務少點,會留比較多時間讓他們打比賽,怪獸老師是基礎任務狂人,上他的課要累得半死。

“你沒睡好?這麼憔悴?”單玉良指了指席雨眠的黑眼圈——他皮膚白,臉色一不正常立馬看出來了。

“昨晚有點失眠。”

“失眠?叫你找女朋友不找吧?活該失眠。”單玉良都結婚了,認識席雨眠八年了,見識過他被許多女孩追求就是死不鬆口,隻覺得席雨眠是個奇葩。現在適齡女孩大多結婚了,他也就門庭冷落,經常被單玉良嘲笑在該找對像的時候不找,出來社會隻能哭。

“有女朋友就不失眠了?”席雨眠嗤之以鼻,“我看你失眠的次數不比我少,有種跟你老婆吵架以後別找我哭。”

“跟老婆吵架那也是甜蜜的,你現在年紀不小了,還像以前那麼任性怎麼行呢?遲早要結婚的,你越挑到後麵真心對你的越少,出社會相親,那感情能和在校時候談的比嗎?趁現在還有得挑,趕緊的,再過幾年你都沒人要了。”

“行了行了你煩不煩?”席雨眠拍拍單玉良一米九二的虎背熊腰,“我乾兒子最近有沒有想我?”

“臭小子昨天還問我你今天去不去找他玩。”

第59章 征鴻59

中午,張敬打電話說要跟他一起吃頓飯,同時還約了陳亮,席雨眠下意識地問:“約了橋兄嗎?”

“沒有啊,橋兄說他今天有事,改天再一起吃飯。”

席雨眠總覺得張敬是知道他和林驛橋的事情的,因為張敬在他麵前幾乎從不提起林驛橋,作為他們倆共同的朋友,這也太奇怪了。但是張敬這個人很會做人,即使他知道什麼,他也不會讓人難堪。所以其實有可能張敬並未真心邀請林驛橋一起吃飯,或者另外約了時間也說不定。

陳亮搶救的那個病人轉到ICU去了,他本來今天上午就是去醫院加班的,所以中午可以出來吃飯。

張敬的爸爸頭不暈了以後,就恢復了過去那副豪爽的樣子,一起去吃海鮮,點了一大桌子,席雨眠趕緊阻止了他,說根本吃不完那麼多。

張敬給陳亮敬酒,感謝他幫忙,陳亮笑著說:“我都沒幫上忙,都讓林博士把病看好了。”

張敬後來是找羅教授看了他的“偏頭痛”,羅教授讓他先做個腦電圖檢查以後再看,張敬就跟陳亮說做腦電圖還要排隊,今天來不及了,他回雜羅再做。

羅教授肯定看了就不記得了,這件事也就這麼糊弄過去了。

“是啊。”張敬附和了一句,本想把話題引開,沒想到陳亮對席雨眠說:“今天你走了以後才叫精彩。護長抓著林博士要給他相親,林博士說他有女朋友了,又被護長逼問他女朋友情況,他就說女朋友在越省工作。我現在才搞懂他乾嘛到我們醫院,原來是為了來鷺島和他女朋友團聚啊。”

張敬埋頭吃飯,席雨眠給陳亮倒了杯小酒,隨口應了一句:“這樣啊。”

“是啊,沒想到這林博士還真是個好男人,為了女朋友可以把前途的事靠邊。你是不是要學學人家啊?”

“我也沒什麼前途。”

關於林驛橋的話題也就到此為止,一桌人聊了會兒,陳亮忽然說:“咦,張敬你和林博士是同學,和席雨眠也是同學,那席雨眠你和林博士不認識?”

“不是同時同班的。”張敬說。

席雨眠沒說話。這下子他明白張敬什麼都知道了。而且張敬還體貼地幫他和林驛橋貼了個“不認識”、“不熟”的標簽。

張敬看了席雨眠一眼,端起酒杯,說:“席哥,謝謝你幫忙,敬你一杯,祝你心寬體胖,開開心心。”

“心寬可以,體胖就不必了。”席雨眠笑著喝了一杯。

周六下午,和張敬父子分別以後,席雨眠和陳亮一起走回醫院,一路上聊天,陳亮不知哪根筋不對,又提起林驛橋。

“老席,我今天跟林博士聊了兩句,他說他大學也是醫學院籃球隊的,雖然醫學院籃球隊肯定比不上你們工科的,在咱們醫院也少見,我看把他拉進籃球隊不錯。”

“那你得問問人家願意不願意。他要上班還要搞科研,應該挺忙。”

“是,我聽主任說今年他就要報國自然青年基金。應該是會比我們這種鹹魚忙多了。”

“是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我就不好拉他去籃球隊了。我看今年除了他就沒有會打籃球的進來,這年輕人是越來越不喜歡運動了嗎?”

席雨眠一路上看起來都有點心不在焉的,陳亮見他精神狀態不太好,也問了和單玉良同樣的問題:“你昨晚值夜班?”

“沒有啊。”

“你看起來像值了通宵夜班,被榨乾了。”

“我是沒睡好,一會兒回去睡一覺。”

鷺島的所有醫院其實都是可以放雙休的,隻要不值班,兩天都可以休息,但是到處的臨床一線醫生都是一樣的,隻要管的床位有病人在,周末還是要輪流查房,假如病人有什麼棘手的問題,隨時也可能被叫回去。不過好像信息科這種後勤科室,除開夜班,作息還是挺規律的。

席雨眠沒有問陳亮,林驛橋為什麼周六還過去上班,也許是因為今天羅主任剛好去科室了?林驛橋剛入職的話,應該不管床位,即使有醫師資格證,在執業資格轉過來之前,通常都要跟著上級醫生上一兩個月班,才能獨立管床。

自從得知林驛橋進醫院工作的消息後,席雨眠一直處於一種魂肉相離的狀態。明明覺得每天應該按照過去的步調來過,但卻完全沒辦法控製自己亂七八糟的思緒。他腦子裡想得最多的一個問題,就是“林驛橋為什麼要到這家醫院工作?”或者是“林驛橋是不是知道他在這裡工作所以才來的?”

這些問題轟炸得他的大腦根本沒辦法想其他事情。昨天樓梯口看到林驛橋以後,他數次想要去敲302房門,但他害怕,一旦敲開那扇門,不管他和林驛橋之間發生了什麼對話,如今的一切都將像夏日的冰淇淋一樣,融化得無影無蹤。

直到今天聽見了“我有女朋友了”那句話。

原來他是自作多情了。

雜羅人假如要在省內工作,鷺島都是不二之選,這家醫院是鷺島最好的醫院,這已經是他為了與女朋友相守所能做出的最好選擇了。林驛橋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就在這家醫院上班。

理清思路以後,他平靜了許多。假如他不特意去找林驛橋,林驛橋在臨床,他在信息科,他們可以幾年都碰不到麵。醫院那麼大,同事之間要見麵也沒那麼容易。

“他有女朋友”“他打算結婚了”這些想像中的事情,真的讓自己得知以後,除了有幾分鐘的仿佛沉溺在深海裡的感覺之外,也不過是長舒一口氣——過去的自己沒有毀掉他的未來,現在的自己也沒能力這麼做。

隻是,他還需要時間,把“林驛橋在眼前,但並不屬於自己”的那種仿佛鈍刀入肉的疼痛,慢慢地燉煮掉,消化掉。這比“林驛橋活在遠方但不屬於自己”的疼痛大多了。

他更理解爸爸失去媽媽的那種感覺了——天天在一起生活過之處,到處都是她的痕跡,想忘記卻總是記起。

但對林驛橋而言,發現自己在這家醫院,是不是一樣難受呢?

也許不會,畢竟他有了新的感情,過去的人和事很快就會淡忘了。

席雨眠回到宿舍時,走廊靜悄悄的。他進了房間,把房門鎖上了,好好睡了一覺。許久沒有入夢的林驛橋闖入他夏日午後的夢境,他們牽著手走在實驗樓前,在宿舍樓黑乎乎的樓梯上擁抱,他%e5%90%bb了林驛橋,林驛橋靠在他懷裡,對他說:“雨眠,我回來了。”

席雨眠醒來的時候,淚水浸濕了枕巾。過去沒有,未來也沒有,這個夢永遠不能變成現實了——前幾年雜羅中學的實驗樓已經被拆除了,在原址建了一棟新的教學樓。就像他從出生就居住的房子也消失了,變成了南郊中學的一塊草地。屬於過去的記憶隻屬於過去,在未來他一定會慢慢忘記那棟房子的一切,就像忘記媽媽的笑容,忘記林驛橋的%e5%90%bb一樣。

周日依然放假,席雨眠早上到籃球培訓班給孩子們上了兩節課,下午竟然又去了培訓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