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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夜長川 控而已 4242 字 6個月前

來你家拜年。”

“你明晚不是得去外婆家嗎?這麼來回折騰不好吧?”

“我明晚不去外婆那裡了。初二你陪我去給我外婆拜年好嗎?”

“你爸媽會不會說什麼?畢竟是家族聚餐。”林驛橋有點不安。

席雨眠還沒把自己想法告訴父母,這時也猶豫了一下,他父母很有可能不同意。

林驛橋看出他的猶豫,就說:“初二你再來我家,初三我跟你出去。你初四……初四又要走了。”

匆匆一個年過了,年初四席雨眠又回到溫陵。盡管他和林驛橋一起過了兩天兩夜,可他的感覺就是還來不及好好在一起熟悉一下已經改變的對方,分別的時刻又來臨了。

他和林驛橋相處的模式似乎偷偷變化了,已經不太像當時朝夕相處的那些日子,他覺得自己和林驛橋之間似乎並不能像過去那樣無話不談了——做朋友時,什麼話都可以說,可是現在,他發現說的話會影響林驛橋,他的情緒也會感染林驛橋,可他並不想林驛橋受到負麵的影響。

時間太緊,任務太重,現在這個時間段,即便他們還同在一個地方,大概也不會有特別輕鬆愉快的心態了吧?現在和高一高二時的心情已經截然不同了。可自己這樣的心情不能讓林驛橋得知,林驛橋一向是很穩的,但林驛橋也會為他的事情失控。

高中最後的半年,席雨眠給林驛橋的信中再沒有什麼苦悶的情緒,有時候寫些聽到的笑話,有時候寫學校的趣事,有時候寫自己看到的書裡的內容,卻很少談及自己的心情和近況等等。他唯一一次告訴林驛橋自己的成績排名是在開學的第一封信,他說自己考了年級五十名,大概有機會考上一本。

其實明德私立學校的年級前一百名都可以考上重點本科,隻是席雨眠不確定在最後半年,所有人都卯足勁拚命時,他能不能保持住這個成績。

會考、月考、模擬考,轉眼到了六月份,離高考隻有不到一個月時間了,溫陵變得非常的炎熱。在最後一個半天周末假期,席雨眠想著自己到溫陵讀書那麼久,都沒離開過學校附近,假如再不出去走走,考完試說不定就沒機會逛了。他乘坐公交車,到一處他不認識的古民居一條街走動了一番。越省南部的民居和西部雜羅民居確有不同,有許多民居都是南洋的風格,民居下的商鋪裡幾乎都在騎樓裡麵,家家店鋪裡都有神龕。

席雨眠在這裡走了一圈以後,忽然有種極為奇異的感覺。他抬頭看了一眼店鋪裡的紅木神龕,驚覺和他記憶中的那個神龕幾乎是一樣的製式。

可他從出生都沒怎麼離開雜羅,除了這幾年在溫陵念書——可他在學校附近從沒看到這種神龕。

那個神龕確實是儲存在他腦子裡,從小就有的記憶。

也許是小時候看過關於這種神龕出現的電視或者電影?

席雨眠沒有多想,他回到學校,高考前最後十天,老師們已經不講課了,讓他們自習,不懂的可以問老師。

他本想去信給林驛橋,但想到雜羅中學大概早早放假,讓學生回家溫書迎考,就算去信了,可能也收不到,於是作罷。

他在考前最後一次打電話回家時,是他爸爸接的電話,他問了家裡情況,爸爸說一切都好,希望他考試順利。

“媽呢?”

“她這兩天有點頭疼,去樓上休息了。”

“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下?”

“應該沒事吧,她以前也偶爾頭疼過,可能有點感冒吧?”

席雨眠沒往心裡去,就說:“那就休息下,吃點感冒藥。”

“報誌願你問問老師,爸也不懂。”

“好,我們考完試估分,第三天報誌願。”

席雨眠把電話放下了。假如他和林驛橋有固定的電話就好了,現在也可以通通話,在這個時候,他真的很想和林驛橋說說話。假如同時在電腦旁,他們也可以用郵件或者一種叫作“OICQ”的通信軟件聊天——他最近發現了這個軟件,並且幫自己和林驛橋都申請了賬號,但是林驛橋一直沒機會接觸到電腦。

隔天他就收到了林驛橋的來信,那是他五天前寫的。信中說祝他考試順利,並且說報誌願的話要根據自己的成績選擇最好最適合的學校和專業,別考慮其他。

林驛橋說得很委婉,席雨眠還是聽懂了。他這才意識到,原來林驛橋上次見麵時總是欲言又止地,大概是想說這句話。

林驛橋怕耽誤他,他何嘗不怕耽誤林驛橋呢?一年前稚嫩的想法,在麵臨真正的選擇上,都有了猶豫。假如他跟著林驛橋去了帝都讀書,將來卻不如意,林驛橋是不是會愧疚呢?就像他離開雜羅一樣,明明不是林驛橋的錯,他卻愧疚成了那樣。林驛橋不止一次說過,假如沒有自己,席雨眠根本不需要遭這樣的罪這種話。

第53章 征鴻53

高考如期而至。作為考場的學校,所有學生都不能留在學校裡,明德私立學校的住宿生也清空了。在老師的幫助下,席雨眠提早了一天到考場外的招待所開了一間房。

2001年7月6日晚上非常悶熱,席雨眠在招待所裡輾轉反側,衣服扒光了還是覺得很熱,一夜都沒睡著,越著急明天考試,越睡不著。

7日是三天內考試任務最重的一天,早上語文,下午數學,8日上午考英語,9日上午考理科綜合。7日早上席雨眠爬起來時,覺得自己肯定要完了。

然而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糟糕,他以為自己一定會犯困或者注意力不集中什麼的,但可能由於太亢奮了,他一天考試下來,沒覺得有一絲一毫的困倦,直到晚上八點才撐不住了,困意一下子襲來,他一粘枕頭就睡著了。

後麵兩天考試他的狀態也不錯。直到考完試,他才又背著行李回到了學校宿舍。

因為後天要報誌願,明天全體考生要在學校裡參照高考答案進行“估分”,這是79年恢復高考來第一次在考完後報誌願,和往年大不相同,所以老師們也特別強調了,一定要把分數估計準確,在老師的指導下報誌願。

9號當晚,席雨眠和室友們在宿舍裡聊天——這大概是這麼長時間,室友們第一次如此輕鬆地坐在一起聊天了,這時宿舍的門被敲響了。席雨眠走過去開門,發現是班主任。

宿舍裡忽然安靜下來,班主任除了查寢室,從來沒有在這個時間點來過,但今天都考完了還查什麼寢室呢?

“席雨眠,你到一樓來一下。”

席雨眠忐忑不安地跟著班主任下樓,班主任對他說,他爸爸找他有點事,等會兒會往一樓宿管處打電話。

席雨眠越聽心越沉,他爸爸從來沒有往學校裡打過電話給他,他也不知道宿管處電話,以前也隻告訴過他爸爸班主任家裡的電話——班主任這是從家裡趕過來了嗎?

還有,爸爸完全可以讓席雨眠打電話回家,為什麼要等他打過來?難道爸爸不在家中?

過了十分鐘左右,電話響起,席雨眠接起了電話,對麵正是他爸爸。

“爸。”

“眠眠。”爸爸的聲音聽起來有一點和平時不一樣。

“怎麼了爸?”

“眠眠,你媽媽前段時間頭不舒服,這兩天一直沒好,還吐了,我昨天帶她到醫院查了一下。”

“是什麼問題?”

“今天做了一個檢查,發現腦裡麵有個瘤子。”爸爸說完以後,就沉默了下來。

“那要怎麼治療?”席雨眠的手握緊了電話。

“雜羅人民醫院的醫生說治不了,要去左海看病。”

“治不了是指什麼?”∞思∞兔∞網∞

“我現在也不太清楚,我問醫生,醫生不肯跟我說清楚,就說雜羅沒這個醫療條件,讓我今晚就帶你媽媽去左海。”

“今晚就要去嗎?”

“嗯。”

“爸,我明天估分報誌願完,也去左海。”

“好。”

在掛電話之前,席雨眠問爸爸:“爸……我媽,還能活多久?”

電話那邊是長久的沉默。

“我不知道……”

說完這句話,爸爸就把電話掛斷了。席雨眠聽到他的聲音在顫唞,電話掛斷那一剎那,他還聽到爸爸嗚咽的聲音。

席雨眠六神無主地,都忘了把電話話筒放回電話機上,班主任幫他拿過電話話筒,放回去,拍拍他的肩膀,說:“明天早上估分以後把誌願填好,剩下的我幫你弄,我等一下去車站幫你買一張明天去左海的票。”

“謝謝陳老師。”席雨眠慌忙地掏口袋,但是沒有錢,他說,“我上去拿錢給您。”

“不用著急,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行李,需要我幫你寄的你明早給我。”

林驛橋在7月11日把紙質的報名誌願交回學校,他沒有填提前批,填了本科第一誌願帝都大學醫學院臨床醫學八年製、臨床醫學七年製、臨床醫學五年製。第二誌願填了申城醫科大學臨床醫學七年製、臨床醫學五年製、預防醫學五年製。第三誌願也填寫了一個醫學院,專科誌願他就沒有填寫了。

他感覺自己考試考得還行,至少對了答案,目前扣分的地方還是很少的。夏華和帝都大學此前來學校招生時,他有去麵試過,兩所學校都表示他可以憑借奧數的金牌成績降分錄取,隻要過了一本線,就可以入校,至於專業,尊重他的意見。

原來並不像想像中一樣,他一定要學理科或者工科才行。

也就是說,沒有意外的話,林驛橋會被第一誌願錄取,並且得到免除學費的機會。

但是最近,林驛橋一直沒有收到席雨眠的來信。他甚至去了一趟網吧,登錄了席雨眠給他的那個OICQ的號碼,對著唯一的一個好友發了信息,也沒得到回應。按理來說,這幾天席雨眠應該並沒有什麼大事,考試完之後也就是估分報誌願,最遲今天也該回來了。

林驛橋的宿舍已經清空了,今天他交完誌願表後得回家,否則無處可去。他往席雨眠家裡打了一個電話,可並沒有人接聽。

林驛橋決定親自去席雨眠家問問席雨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他坐上了去席雨眠家的公交車,這一路的風景不算陌生,也不熟悉——他隻搭乘過一次這一路車,就是席雨眠腳受傷的那一天。

仿佛還是昨天,可時間已經過了一年半。他有時覺得席雨眠昨天還和他一起在食堂吃飯,可轉頭發現已經又是半年沒見了。

席雨眠在最後一封信上提過想報考帝都工業大學的計算機係,這也是一個重點本科,但是林驛橋覺得以席雨眠現在的成績不需要去這所學校,他想考計算機係,完全可以去在申城的夏東理工大學或者江城的夏中理工大學,這兩所學校可比帝都工業大學好多了,也是席雨眠完全可以考上的。

所以他在回信中才對席雨眠說隻要考慮成績夠得上什麼學校,其他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