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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夜長川 控而已 4341 字 6個月前

做,我對楊尋雲,什麼也沒做,她就能打著喜歡我的名義去義正辭嚴地傷害你。”林驛橋說,“我和她說過的話都不超過十句,她憑什麼覺得她那叫喜歡我?”

“因為不需要和你說話呀,任誰看著你都覺得你好。你那麼好,誰都有可能喜歡上你。”

“我不懂,我不懂這種好像幻想一樣的喜歡是怎麼回事,從頭到尾她都在幻想,而這種幻想還有那麼巨大的能量。”

“不是她的能量巨大,而是……”席雨眠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我要是女孩子,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林驛橋明白了他的意思,牽起他的手,默默地看著他把煤氣爐的火關了。

“麵好了,快吃吧。”

吃過麵條,大概六點多點,天剛剛黑,還沒黑全,席雨眠牽出他的單車,林驛橋說:“我又要坐後座了。”

“那你載我。”

“我不會騎單車。”

席雨眠確實沒在林厝看到過單車。因為林厝是在山裡,山裡騎單車,就不知道是人騎車還是車騎人了。

“那你老實在後座待著。”

“這後座也太矮了。”

“明年我就騎摩托車帶你好不好?”

“哪來的摩托車?”

“我爸的,借一下也沒關係。”

林驛橋側靠在席雨眠的背後。春風吹起來了,天氣變得很暖和,今天連毛衣都可以脫了。今年除夕就是立春,現在已經是春天了。雜羅的天氣總是這樣,可以一天之內變得很冷,但是一到春天,轉眼就可以變得特別暖和。

去西山最近的一條路是城郊大馬路,馬路是最近翻修增寬了的,兩側的山被挖開了,來不及種上樹,還露著黃色的土。一開始就是一段非常陡的下坡路,席雨眠的單車俯衝下去,林驛橋緊緊摟著他的腰,感覺到強烈的失重感。

“爽嗎?”

“天黑了,你小心點。”林驛橋拍了他的背一下。

“好,都聽你的。”

席雨眠慢慢踩著單車,林驛橋笑道:“我覺得我們走路去更快。”

“我快了你讓我小心,我慢了你說不如走路,你可真難伺候啊。說,要我快還是慢?”

林驛橋聽他又開始不正經,掐了他的腰一把,席雨眠痛呼一聲:“冤枉!我什麼都沒做就受刑了!”

“你這嘴上功夫用在寫作文上該多好。”

“用你身上可能效果還要好。”

林驛橋說不過他,隻好又掐了他一把。席雨眠說:“橋橋,你要是覺得不爽,不用掐我,掐我你還要心疼,親一下我你就會消氣了。”

“我可告訴你,你一會兒到老張家裡別亂說話。”

“我像那種人嗎?”

“你收斂點兒。我們……”

“我知道,我們見不得光。”

林驛橋又不作聲了。席雨眠趕緊說:“那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壞事都是晚上做的。”

林驛橋又好氣又好笑:“你可真機靈啊。”

“趁長夜漫漫,多做點壞事,到了天亮了不都又得裝成個人,對吧?”

“好吧,今晚我就看看你怎麼不是人。”

“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

林驛橋在單車後座上笑。

“雨眠,你看,月亮!”

西天垂著一彎蛾眉月,清輝鋪灑,在剛剛變黑的夜裡特別溫柔——剛入夜,連路燈都不曾點亮。

“這月亮在西邊呀,它快下山了。”

“嗯,很快就會下山了,真好看。”

“好看的東西,總是容易消失。”

林驛橋聽到席雨眠這麼說,不由說:“是啊,好的東西,也總是不長久的。”

席雨眠聽他說得傷感,哈哈兩聲,說:“沒事,月亮明天還會來的,就算我們不在了,月亮也還會在。”

“嗯。”

第43章 征鴻43

席雨眠憑借超強的認路能力,單憑地址就找到了位於西山村密密麻麻房屋當中的張英明宅子。

張英明是西山本地人,他們家和席雨眠家一樣是自建房,但是看樣子似乎會拆遷,因為有一條斷頭路就修到離他們家不遠之處。

“老張家說不定要拆遷了。”

“是嗎?”

“你看那條路修到一半,下一半看樣子會經過老張家。”

“拆遷了老張住哪兒?”

“拆遷了老張可能就會發達了,一般都會補助一些商品房,商品房比自建房值錢。”

“原來如此。”

林驛橋對城市規劃、拆遷補償這些都完全沒概念,但席雨眠是知道的,身邊有不少人都靠拆遷獲得了巨額補償,一夜之間變得特別有錢,比如張敬他外公。

“張敬媽媽家就是市中心拆遷的。”

“好像是聽他說過。”林驛橋說,“可以一下子就變得有錢真好。”

“那就不需要讀書了。”

“可張敬也在讀書呀。”

“張敬、羅輝他們即使不讀書,將來也是有飯吃的。”

林驛橋覺得很難想像那種生活,他隱約中覺得那樣也說不上好還是不好。假如是他的話……

“不過,要是我長大了還花父母的錢的話,我隻能聽父母的話。”席雨眠補充了一句,說出了林驛橋心裡的那句話。

“嗯。”

“他們要我結婚我就得結婚,要我做什麼我就得做什麼。”

“你說得一點也沒錯……我哥說我大學的學費他會負擔,可我不想他負擔,他太辛苦了,都還不敢交女朋友。”林驛橋說。

“那怎麼辦?”

“我問了一下生物老師,他的同學在帝都大學醫學院招生辦,說帝都大學醫學院要辦一個專業,假如考上了就可以免費讀,但是學製很長,要讀八年,出來就是博士。”

“八年嗎?”

“嗯。”

席雨眠沉默了。

“我不想我哥因為我娶不上老婆,我算過我讀書的話,一年至少一萬的學費和生活費。就算我打工把生活費省了,也得七千多學費,來回帝都的路費也不少。學醫至少要五年的,就是得花四五萬。可他一年也很難掙一萬塊,他這幾年攢錢都是為了給我上學,自己省吃儉用的。他本來說今年要勞務出口,但是好像事情黃了。”

席雨眠一直沒說話,林驛橋的情況他是知道的,他就算想幫忙也有心無力。假如上大學,他也是一樣的,父母供幾年學費對他們家來說也是辛苦的,大學的學費和高中根本不可相提並論。

他們的對話到了張英明家門口就停止了。席雨眠敲了敲張英明家的門環,二人各懷心事地沉默著。

來開門的是張英明的媽媽。張英明今年三十歲了,大學畢業以後至今到雜羅高中教書七八年,也還沒結婚。他個人問題好像都成了雜羅中學老師們口中的老大難問題,學生當中之前也隱約流傳過他關於他婚戀狀況的各種版本,可林驛橋都沒往心裡去。直到現在到他家拜年時,林驛橋才忽然意識到,老張這麼大年紀不結婚還住在父母家裡,好像確實有點奇怪,別的老師,就好像袁星辰那樣的年輕男老師,也在畢業後幾年內就結婚了。

“你們來啦?”老張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張老師新年好。”﹌思﹌兔﹌在﹌線﹌閱﹌讀﹌

張英明坐在家中客廳的一張高的硬椅子上,還綁著束腰,他站了起來,笑著歡迎他們倆。

二人見他的樣子,對視了一眼,林驛橋就說:“張老師,您是不是還得躺著?”

“現在手術過了一個月,不用那麼嚴格躺著,但醫生說最好還是躺著。”

“那您就躺著。”席雨眠上前扶著他,“在我們麵前您不用裝。”

“你這小子話說得不好聽。”張英明笑著搖搖頭,躺在了沙發上,“那我就躺下了,你們別見怪。”

張英明的媽媽招呼他們倆坐下吃點心,還給他倆泡了茶。他們平時在老張麵前就沒大沒小慣了,也不跟他客氣,該喝就喝,該吃就吃。

“席雨眠怎麼樣?聽說你去了溫陵念書啦?還習慣不?”

席雨眠看了一眼林驛橋,說:“還行吧。學校管得比較嚴。”

“那你得好好念書,別辜負了林驛橋天天給你補課的一番苦心。”張英明說。

“他知道的。張老師您在家就好好歇著,我們都挺好的。”林驛橋搶著說。

“你腦子清楚,我不擔心,這小子糊塗,我擔心。”

席雨眠被老張教訓,也不敢說什麼。至今為止他都不知道老張知道了多少,為什麼要袒護他。

“我,我要謝謝張老師……”席雨眠支支吾吾地。

“謝什麼?差點沒把我氣死了。那還真不用謝,要磕頭謝罪。”

席雨眠訥訥無語,林驛橋也不知該說什麼,張英明看著他們倆,似乎想問什麼,但最後又改口:“林驛橋,班上還好吧?”

“不怎麼好。”

“哦,怎麼個不好法?”

“都想您想出病了呀。”

張英明笑著搖搖頭:“你跟席雨眠在一起久了,也油嘴滑舌了。”

他們跟老張閑聊了會兒,不想打擾他休息,就說要走了。在臨走時,老張特意鄭重地對他們說:“人生有很多選擇,年輕時候的選擇很難做到將來都不後悔,但是假如你當前已經做出了選擇,就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席雨眠和林驛橋對視了一下,又看向躺在沙發上的老張。

“你們太小了,覺得有時候沒辦法順從自己心意做出最好的選擇,不過等你們長大以後會發現,大人說不定比孩子更無奈。”張英明對他倆揮揮手,“快回去吧,別再聽老張教訓了!希望你們將來能從心所欲,不逾矩。”

席雨眠和林驛橋對張英明揮了揮手,走出他的家門,席雨眠對林驛橋說:“老張是不是知道了?”

林驛橋笑了笑:“老張希望我們從心所欲,不逾矩。”

席雨眠嘆了口氣:“老張的祝福太美妙了,可孔夫子七十歲才能達到的境界,他希望我們能做到。”

林驛橋低下頭,說:“那是因為除了這句話,他也不知道該對我們說什麼了。”

林驛橋坐在席雨眠的單車後座上,忽然問:“老張為什麼不結婚?”

“聽說他以前談過一個女朋友,但是女朋友家裡不同意,她嫁給別人了,老張就再也不提結婚的事情了。”

不結婚對一個男的來說意味著什麼呢?大概就意味著不停被人指點,不停被人質疑是不是有毛病吧?女孩子不結婚,也被人說,但最多說她挑剔,說她嫁不出去。男的倘若不結婚,那就是整個人的能力、人格的問題了,甚至還會被人懷疑是不是變態或者有什麼身體上的問題。

“老張太專情了吧?”

“聽說那個女孩是他剛出來教書時帶的學生。學生畢業了回來找他告白。但是女孩考了很好的學校,父母不同意她畢業以後回雜羅跟老張在一起,她前幾年畢業了就留在帝都,還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