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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70 字 6個月前

眉心輕輕地摁了摁,好像要將她的眉心舒展開似的,那種感覺十分熟悉,令人心安。

楊儀慢慢地展開眉心,喃喃地喚了聲,方又睡了過去。

次日早上,寅時過半,薛放回到侯府。

推開臥房的門,他打了個哈欠,心裡卻覺著有點怪。

原來他離開的時候,是把門從內栓起,自窗戶出去的,如今這門竟然一推開了。

薛放定睛,卻正對上端坐在前的扈遠侯凝視的銳利雙眼。

在侯爺旁邊,則是蹲坐著的豆子,一人一狗正盯著他,守株待兔似的。

“你……父親怎麼在這裡?”十七郎驚愕地問。

扈遠侯麵色沉沉:“你一夜未歸,去哪裡了!”

薛放笑道:“你一晚上在這裡?不會吧?”

扈遠侯喝道:“少跟我裝沒事人似的,你到底去了哪裡胡混!我就知道你總說錢不夠,必定有緣故,說!到底是在外頭混什麼!到底是為了娼優,還是為了賭錢!”

少年公子徹夜不歸,無非是為了嫖賭二字,加上薛放眼中帶錢的樣子,對扈遠侯而言,這自然是板上釘釘的了。

薛放道:“誰賭錢了!又……”他才說這句,又覺著自己沒必要跟他解釋:“總之我沒那麼毛病!也不用侯爺來管。我得補個覺。”

他邁步向內走去,扈遠侯一把攔住他,細看他的臉上,果真有些睡意惺忪之態,就仿佛一宿沒睡、不知去乾了什麼的架勢。

加上薛放方才否認了“賭錢”一說,那剩下的隻有一個可能了。

薛搵痛心疾首,厲聲道:“之前你母親給你房內放了乾淨丫頭,你不肯要,如今卻跑出去鬼混?那些外頭的女子,哪裡有個好的!難道你沒聽說過最近趙家的趙禦史,就因為浪蕩青樓而被罷職了?你才多大,就也學這些?”

“我沒有!”薛放提高聲音:“你少在這裡推己及人!”

扈遠侯屏息:“你、你竟然……”

一口氣上不來,他咳嗽了起來。

豆子見狀,唔唔地叫了幾聲,好像是在勸架。

薛放看看豆子,又看看扈遠侯,一忍再忍,終於說道:“我沒那種毛病,不勞你操心。我出去自然是有個緣故,也沒有必要跟你交代!”

扈遠侯聽他說了這句,半信半疑:“你當真、沒有在外頭養女人?”

“侯爺!”薛放生氣。

扈遠侯見他這個反應,反而心安了,清清嗓子:“我是為了你好,外頭那些不乾不淨的……給人蒙騙了錢財,虧了身子還是其次,就怕染了病。”

“你……”薛放臉色都變了。

“好好好,不說了,”扈遠侯忙擺手:“沒有那回事就行了。隻是你不清不楚的跑出去,又嚷嚷錢不夠,你又是這個血氣旺盛的年紀……怎叫我不多心?”

薛放心裡確實有一股氣,叫他忍不住:“我心裡有人了!”

扈遠侯本探知了究竟,正準備撤退。

猛地聽了這句,匪夷所思:“什麼?”

昨夜沒說的話憋了一宿,又給扈遠侯方才那幾句雜七雜八的攪擾,薛放索性道:“我不會出去亂來,我心裡有個頂好的人,我絕不會辜負她……”

說到這裡,他勉強停住:“總之你彆再跟我說那些彆的,也不要給我弄什麼丫頭!我隻有她!”

扈遠侯張口結舌,驚心動魄:“你、你剛才不是說你沒有養……”

“我沒養!她也未必用我養!我那點錢……”薛放說到這裡,有點灰溜溜地,想到隋子雲一擲千金,而自己隻有幾十兩,簡直刺心。

可對上扈遠侯狐疑的眼神,他意識到侯爺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薛放擰眉:“她是正經人家的好女孩兒,你趁早彆起那些古怪念頭,我是要攢了錢,三媒六聘迎娶她的。”

“攢錢?原來你先前……”扈遠侯如聞驚雷,嘴好不容易合上:“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他半信半疑,懷疑薛放是不是被人騙了,也懷疑薛放是不是在蒙騙自己。

第189章 三更君

◎你要不要?我當然要!◎

扈遠侯望著薛放,等他回答。

十七郎直著雙眼,看見老父親等待的眼神,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溜了嘴。

他皺眉,閉眼,轉頭……抬手在額頭上一拍。

本來已經打定主意,先跟楊儀商議,到必要時候才跟家裡說一聲。

如今竟然先說了出來。

薛放是不太相信扈遠侯的,雖然是自己名頭上的父親,但論起彼此間的感情來,連狄聞跟蕭太康隻怕都比不過。

而且薛放也拿不準扈遠侯若知道了這件事,是會大喜過望,還是惱羞成怒。

他可不想在自己的事情上再加一個不定的變數。

“總之……你知道有這件事就行了,”薛放擺了擺手:“到該說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不約?”扈遠侯怔怔地看他入內:“十七!你現在說又怎麼樣?”

薛放充耳不聞,徑直進了裡屋。

他直接在床上躺倒,又想起來:“讓斧頭過半個時辰來叫我起床。”

扈遠侯看著他靴子也不脫,直接就倒下,似乎極累的模樣,心中更是疑竇叢生。

見薛放安安靜靜,好像已經睡著了,扈遠侯輕手輕腳地走近,俯身湊近薛放%e8%83%b8`前,輕輕地嗅了嗅。

冷不防薛放垂眸:“乾什麼?”

扈遠侯一驚,忙若無其事地:“你身上沾了塵,我給你撣撣。”伸手在他身上拂了拂。

“彆亂動。”薛放沒好氣地白了眼,翻身向內。

扈遠侯方才似乎沒聞到有什麼脂粉氣,如果他在外頭鬼混,身上指定是會有汙糟氣味的。

正稍稍放心,忽然看到薛放背上好像沾了些許泥塵,似乎還有些青苔的痕跡。

扈遠侯愣住,剛要盯著細看,就聽薛放道:“你還不走?”

“好好,你睡吧。”扈遠侯不敢再打量,應了兩聲,邁步向外。

豆子見他出門,自己跑到薛放的床前,乖乖地趴在地上。

楊儀在寅時一刻就醒了。

丫頭們正酣睡,楊儀起身自己點了燈。

倒了一杯溫水,將昨日沒看完的醫書翻了幾頁,不知不覺寅時過半,外頭陸續有了動靜。

她夜間淺眠,起的早,小甘小連是深知的,當下各行其是,燒水的燒水,備飯,熬藥。

楊儀自從得了診金後,一應飯菜、所用的藥,都不從府裡取用,連兩個丫頭和孫婆子的吃食,也都是她拿錢,也不用府裡的錢。

起初楊登還說過她,說這不合規矩。

楊儀隻說自己有錢,何況她的體質過於弱,府內的飯她未必能吃,要吃什麼之類的,府內也未必能夠及時供應,倒不如自己掌握。

楊登聽著有點道理,就隨她了,楊儀就讓人在這院子裡弄了個小灶台,孫婆子跟小甘小連三個,常常商議著做點可心的東西吃,倒也方便。

楊儀吃了粥,喝了藥,又練了八段錦,天已經亮了。

昨夜俞星臣約定的是辰時,這已經算是早的,所以要提前預備。

臨出門前,楊儀猶豫了會兒,到底還是把自己的那個搭帕背上了,裡頭藥,針囊,各種各樣。

這一次楊儀本沒打算麻煩楊佑持,畢竟昨夜二門上遞消息來的晚了些,今兒出門又早,怕楊佑持自己有事。

不料楊二爺自己早早地就來了,春風滿麵地說道:“二老爺一大早派人去告訴我,叫我今日陪著妹妹。聽說要去給俞尚書看診?你越發了不得了!”

楊儀看著他眉飛色舞的樣子:“我以為二哥哥今日有事才不敢打擾。”

楊佑持道:“我有什麼正經大事?寧肯跟著你去見見世麵。”他又笑道:“再說,這俞尚書可是等閒的人能見到的?我雖然在京內混了這麼多年,也曾去過俞府一次,但還真沒跟這位老尚書照麵過。”

於是先去給老太太知會過,便出了門。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網⑥提⑥供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楊儀一路乘車,往雙溪茶樓而行,小連看楊儀閉目養神,她自己就從車簾向外打量街景。

看了會兒,小連瞧見一個眼熟的人,騎著馬,在前頭拐彎去了。

而在前頭,楊佑持自言自語地說道:“咦,那不是顧大公子麼……這麼早他這是去哪兒了?”

楊儀微微睜開眼睛,小連就道:“是顧家那位大公子,剛才看著從西邊過來。顧家可不在那裡,看著也不像是公務。”

楊儀略一思忖,總算想起了是顧瑞河。

她記得顧瑞河跟顧家的那些人並不是一路的,算是個異類,聽小連疑惑,隻不以為意。

眼見雙溪茶樓到了,楊佑持接了楊儀下車,抬頭打量,笑道:“好清幽的所在。俞三爺就是會挑地方。”

他打量著樓前並無車馬,便跟楊儀道:“現在距離辰時還有一刻,興許咱們來早了,早點兒好,免得叫人以為咱們擺架子。”

陪著楊儀進了茶樓,樓內靜悄悄地,一個小夥計探頭看了眼:“是楊家的二爺?”

楊佑持詫異:“你見過我。”

小夥計笑道:“之前東家吩咐過,說是二爺今日會陪著府裡姑娘過來,請上二樓。”

楊佑持回頭對楊儀道:“這必定是俞三爺的安排,真真是個謹慎細心的人。”

上樓的時候,楊佑持不禁多問了一句:“俞巡檢到了麼?”

那小夥計道:“俞大人天不亮就到了。”

楊佑持驚愕地看向楊儀。

夥計帶著到了樓梯口,就見靈樞從走廊下過來:“二爺,儀姑娘。”

楊佑持笑道:“靈樞,你們大人來的這麼早?”

靈樞道:“大人昨夜歇在巡檢司,怕耽誤了事,便早來了。”

領著他們向前,到了一處闊朗的雅間,請了入內。

俞星臣果然已經到了,正在桌邊喝茶,楊佑持上前行禮,攀談了幾句,俞星臣道:“又勞煩二爺多陪著走一趟了。”

楊佑持忙道:“真真客氣!”見楊儀在旁不言語,便又笑道:“我隻是出腿,又不用我費心。隻是我雖然也想儘心,可惜又沒這能耐。”

俞星臣微笑,並不搭腔,隻默默地看著楊佑持。

楊二爺被他的眼神瞥著,突然有點不寒而栗的意思,靈光乍現:“我去看看這兒有什麼好茶,妹妹你想喝什麼?”

楊儀道:“隨意。”

楊佑持起身往外,走的時候,衝小連使了個眼色。

小連驚訝之際,被楊佑持拉到門口。

室內,俞星臣目光轉動,看向楊儀麵上。

楊儀起初沒在意,慢慢地,手背上突然起了一點雞皮疙瘩,她自己都沒察覺。

低頭瞧了眼,楊儀微怔,抬眸看向俞星臣。

俞星臣卻又轉開了目光。

楊儀暗中琢磨,是自己昨夜沒歇好?還是剛才被風吹了?

不過這一瞥,她倒是看出來了——俞星臣的臉色還是有點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