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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58 字 6個月前

幸而俞星臣仿佛沒有在意,隻也去看王蟾:“儀姑娘既然給人開過腦顱,應該知道裡頭是什麼……構造?”

停了片刻,楊儀才道:“隻還有些淺顯的記憶。”

她猶豫了會兒,叫人找了紙筆,慢慢地畫了一張圖。

楊儀的畫技很是一般,且隻大體地描繪出自己心中所記憶。

“就像是人有五臟六腑,腦顱裡也是同樣,隻不過曆來無人研究……”

五臟六腑,被人所知,才有所謂的“心肝脾肺腎”的命名,而此刻人的腦顱,卻無人探究,雖然楊儀曉得人腦也分各個部分,卻不知道各處稱呼。

她畫完了大致,指著道:“最上麵的這一片最大,或許可以稱作上腦,中間靠近百會%e7%a9%b4有一條分線,旁邊的這個或許可叫中腦,再往下在腦後處這團不大,稱作後腦,而在上腦跟中腦之下,跟後腦接壤的還有一片,顏色有點灰……”

楊儀想不到叫什麼,遲疑。

薛放如聽天書,此刻鬼使神差道:“叫下腦吧。”

楊儀一笑:“可再往下還有一處比較小的……”

薛放道:“那就叫小腦。”

俞星臣不由感慨道:“沒想到這小小的人頭,竟有這許多東西在內。”

楊儀道:“何止,其中大小脈絡之類,我弄不清,也無法說。總之其精密細巧,自然是無法想象的。”

俞星臣思忖道:“那就如同人體有五臟六腑,各自有其功能,這幾處的人腦,是否也各自分班不同?”

楊儀道:“必定如此。”

俞星臣對這些本並無興趣,可越說不由越是沉浸。

正欲再問各處到底有何功效之類,外頭靈樞來到:“巡檢,馮老將軍那邊派人來,請您過去。”

俞星臣一頓,心裡明白馮雨岩必定是為昨夜案子,多半還有楊儀的事。

他點頭,便跟薛放楊儀道:“我先去回話。”

等俞星臣去了,薛放忙靠近楊儀,握住她的手先捏了一把:“姐姐怎麼什麼都知道?”

楊儀苦笑。

當初洛蝶逼她看這些,不知哭了多少次病了多少次,遭受多少折磨,幾乎瘋過。哪裡知道有朝一日真的用得上。

“隻知道大體情形,毫無用處。”楊儀望著王蟾歎氣:“到底弄不明白這根銀針的玄妙之處。”

薛放看看王蟾,又看看楊儀畫的圖,把圖舉高了對比了一下,說道:“你看,按照你所畫的這個,那根針應該是從上腦向下,大概是穿過了中腦,好像還往下一點兒。”

楊儀心頭一動,跟著看了看圖,又看向王蟾,指著中腦往下,小腦旁邊道:“對了,我記得這裡似乎還有很小的一塊兒,看著不起眼……這個針似乎,不,到這兒就太過於長了。應該到不了。”

薛放念叨:“可這麼長的針插了進去,就算到不了,這人也不好受,怪不得王六叫嚷說頭疼……平常人受了風寒,從外頭沁入的冷邪之氣還受不了呢,何況這麼長一根針刺進去,彆說腦子,插到手上也得發紅發腫。”

楊儀聽著他這自言自語的話,渾身陡然一震,恍如一道閃電掠過,麻酥酥地:“你說什麼?”

薛放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沒、我胡說的。”

“你說的最後一句……”

薛放看她並無怪罪的意思,才道:“我沒說錯吧?比如手上插了針,一定會紅/腫起來吧?”

楊儀拍了拍腦門:“我隻顧想著針插了進去必死,或者不知會引發怎樣的情緒變動奇異舉止,怎麼忘了最簡單的呢!”

薛放忙把她的手挪開:“亂打什麼?”小心地揉了揉她的額頭,又給吹了吹:“打壞了我要心疼的。”

“打不壞,”楊儀因為他一句話提醒了自己,心情大好,便道:“原來旅帥才是最聰明的那個。”

薛放突然被她誇獎,瞬間靈魂出竅:“真、真的?”

楊儀伸手在他的臉頰上輕輕拍了拍,如同嘉許孩童:“真的。你這一句,興許我就有了法子,至少可以先穩住他的情形。”

薛放心花怒放,喜不自禁。

方才楊儀引經據典,他完全不懂,誰知俞星臣竟然能夠信口接上,實在讓他氣惱。

如今自己居然能夠在關鍵時刻有助於楊儀,自然是比俞星臣更高明的,何況楊儀也沒讚過俞星臣。

楊儀思忖了會兒,寫了兩副方子,叫人去抓藥。

不多時,藥抓了回來,外敷內用的皆有,熬了起來。

正在給王蟾灌藥,俞星臣回來了。

薛放也猜到他是為什麼被馮雨岩叫去,心中暗笑。

本來薛放很討厭為什麼俞星臣會被調到巡檢司,這不是多了一根眼中釘麼。

可關鍵時候,俞大人可以幫他去頂了些不必要的“缸”,比如像是今日,假如他不在,就得薛放親自去領受馮雨岩的教誨跟訓斥了。

有了俞星臣,馮雨岩得給俞大人三分麵子,而且俞大人臉皮是深藏不露的結實,就算是明知道這一趟往旅帥廳沒有好事,他依舊麵色如常,似無事發生。

薛放故意要刺撓他:“馮老頭說了什麼?”

“休要無禮,該叫老將軍。”俞星臣糾正:“無非是督促儘早破案。無他。”

“沒提楊儀?”

俞星臣瞧出他是想聽馮雨岩如何為難自己的事,便淡淡道:“提過,可老將軍深明大義,知道留儀姑娘是為破案,自然肯破例。”

薛放直接問道:“沒罵你?”

俞星臣輕哼:“你要這麼盼著,下回你去見,就知道了。”

薛放忍笑。

在馮雨岩跟前,他跟俞星臣的地位自然是天差地彆,有現成頂缸背鍋的人,他才不去討那個晦氣呢。

不料俞星臣看他笑的刺眼,竟淡淡道:“說起來,老將軍知道了你在街上縱馬踹傷人的事,遲早晚找你。”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行千裡,”薛放頭皮發麻,忙解釋:“那可不是我故意傷人,是他們在路邊上大吼大叫,驚動我的馬兒,差點還把我掀下來呢,要不是我及時拉住,隻怕還得踩死幾個……”

俞星臣道:“這麼說你無過反而有功?”

“那倒也是不至於,隻是……”薛放說了這句,有點心有餘悸地問他:“老頭子不會扣我的薪俸吧?”

俞星臣震驚地看著十七郎:說了這麼一通,他在意的竟是那幾百個錢?

正在這時,楊儀道:“快來,他醒了!”

第161章 二更君

◎青樓追凶,又見故人◎

王蟾睜開雙眼。

在看見楊儀的時候他愣了一會兒,直到薛放閃過來把楊儀擋了擋。

王蟾看見薛放,即刻就要掙紮。

楊儀忙安撫:“不要動,我剛才給你喝了藥,你且靜靜地躺一躺。”

她的聲音低而溫和,王蟾忐忑地將目光投向她:“你、你是……”

俞星臣在旁道:“她就是太醫楊家的楊大小姐。”

之前小梅等捉到王蟾的時候,他就在醫館裡偷偷地找大夫,俞星臣看了出來,這個人是想“活”的,如今隻要告訴他楊儀的身份,他必定會倍覺安心。

“你就是楊大小姐,”果真,王蟾的臉上透出些驚喜激動之色,“這是真的?”

薛放道:“少廢話,這還能有假?要不是她,你能好好醒過來?”

王蟾惴惴:“是、是……”又仿佛想起什麼般,忙道:“我沒殺人!”

楊儀道:“你為什麼總說你沒殺人?你不要著急,這兩位大人都是明察秋毫的,絕不會冤枉一個無辜之人。你慢慢地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就行了。”

“好、好……”王蟾答應了兩聲,又看向她:“楊大小姐,我……我一直頭疼,我、我是怎麼了?”

楊儀不能回答這個問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按照她如今對於人腦的所知,她無法保證王蟾的生死。

唯有一點,他現在的這個情況,注定活不了太久。

但如果冒險將銀針拔了出來,要麼是他立刻會死,要麼瘋癲或者苟延殘喘而死。

不管怎樣選擇,王蟾似注定活不了。

薛放不曉得楊儀心裡的想法,隻等她自己回答。

俞星臣卻看了出來,他便替楊儀說道:“你先不要想這個,你方才喝了藥,覺著如何?是不是比先前好多了?治療的事情交給楊大小姐去做,而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們,把你知道的全說明白,懂嗎?”

俞星臣這是擺明了穩住王蟾,不然叫他知道真相,恐怕絕不會乖乖配合。

王蟾被他高明的話術迷惑,自以為是有法子救治的。

稍微試了試,果真頭疼的不那麼劇烈,喜悅道:“我真的好多了,多謝大小姐!”

楊儀臉色肅然,眉頭微蹙地看了俞星臣一眼。

俞星臣看出她眼中的反感、大概還有一絲不忍,但對於他來說,王蟾既然注定必死,那就得叫他死的有點價值。

薛放道:“那快說吧,都等著呢,你趕緊交代,我們有了線索,也好去捉拿真凶。”

王蟾聽到“真凶”,知道他們不是懷疑自己,便道:“好好,我說。”

這王蟾確實是個讀書人,有一次聚會之中認識了泗兒,頓時一見傾心。

可惜他的家境並不算豪富,而且家教甚嚴,不許他流連青樓。

他隻是得空就去尋芳樓外徘徊,偶爾望著泗兒的房間呆呆地打量一陣子。

那天,王蟾照例到了尋芳樓後巷,正在發怔,後門卻給打開,一個麵生的婢女帕子掩著口向他笑:“整日隻管看,有什麼意思,你想見泗兒姑娘,進來就是了。”

王蟾本來不敢。

那婢女哼道:“沒用的東西,大好的機會在跟前卻不上道兒,真是個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

王蟾聞言,鬼使神差地跟她進門:“是泗兒姑娘要見我?”

婢女道:“你猜呢。”

王蟾道:“我……我的錢不夠。”

婢女嗤地笑了:“誰跟你要錢了?一個讀書人為何如此銅臭。”

王蟾聽她說話有趣,不由放鬆下來:“泗兒姑娘知道我?竟叫姐姐找我?”婢女道:“公子一表人才,整日窗下呆看,泗兒姑娘自然看得見。”

王蟾想到自己竟然入了尋芳樓花魁的眼,心裡不由有些竊喜,一時飄飄然。

說話間,兩人走到一重院子,婢女道:“公子在這裡坐一坐,我去請姑娘來。”

王蟾見桌上放著一個茶盤,裡頭有茶有糕點果品,更是喜出望外。

眼見婢女去了,他便自己斟了一杯茶,吹了吹,清香撲鼻,醉人心脾,頓時一飲而儘。

不過,就在喝完了茶後不久,王蟾意識逐漸模糊。

等他醒來後,人已經不在尋芳樓了,他在尋芳閣後巷的一堆雜物之間躺著。

天色仿佛有些暗淡,後巷靜靜無人,王蟾隻覺著頭疼如裂,撐著起身,發現十指上血跡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