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有好些劃傷似的,但他竟不知發生何事。
搖搖晃晃地起身,才慢慢出了巷口,便聽到尋芳樓裡一陣慘叫。
王蟾猛然回頭,意識到出事了,他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已經亂成一片的尋芳樓,依稀看到二樓處人影閃爍,有人在叫:“泗兒姑娘被害了……”
王蟾失魂落魄,頭也不回趕緊逃走,幸虧他離開的早,無人察覺。
當天晚上,他便發起高熱來,做了許多詭異可怕的夢境,其中就有他自己手持利刃,將泗兒屠殺的凶殘場景。
最讓王蟾吃驚的是,在雜亂的夢中,他乾那些事的時候,絲毫不覺著懼怕,甚至帶著無限快意,就好像在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場景逼真的叫他真假難辨。
這日早上他醒來,頭越發疼,他心驚膽戰,不知如何。
正他的小廝從外回來,他才知道禦史趙世被巡檢司拿去之類的話,顯然是並沒有懷疑到他身上。
偏偏小廝不識趣地問:“公子昨兒去哪了,該不會又去尋芳樓吧,幸虧你沒進去,不然也被人當凶手拿了可怎麼樣。”
王蟾驚怒,忙訓斥小廝,不許他亂說,誰知這麼一動怒,頭更疼了,王蟾無法忍受,又不想驚動家裡人,這才偷偷摸出家門,想找個醫館看一看。
誰知小梅等正按照俞星臣吩咐找人,王蟾本就心懷鬼胎,自然露了行跡,他又是個沒經驗的,不等人問就先亂嚷出來,竟似自投羅網。
聽王蟾說完後,屋內三人麵麵相覷。
薛放看向楊儀:“那杯茶有問題。”
楊儀思忖:“也許那個婢女……”
俞星臣回頭看主簿,主簿點頭,表示都記錄明白了。
薛放便問王蟾:“那個引你進去的婢女,叫什麼你可知道?”
王蟾不常往尋芳樓,知道的人有限:“沒見過,她也沒說叫什麼。”
薛放道:“那她長的什麼樣兒?”
王蟾抬手扶住額頭:“我……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薛放詫異。
王蟾茫然道:“真的不記得了,就好像從來沒見過一樣……”
他說了這句,又有點不安:“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見過這麼個人,而泗兒的事又是怎麼樣……我的手上的傷……”
他丟失了自己的記憶,又因為手上的傷跟那逼真的噩夢,讓他惶惶不安。
王蟾懷疑自己就是殺死泗兒的凶手,但內心又極抵觸這個想法。
楊儀方才看過他的手,像是割傷,也有擦傷,好像是在拚命掙紮亂打亂拍之時造成的。
俞星臣問楊儀:“他為何會不記得了?”
楊儀道:“多半是銀針的原因,記憶的好壞,自然跟腦息息相關。”
“那可有恢複的法子?”
楊儀道:“方才我給他服了牛黃上清丸,又用了參蘇飲,外敷了丹皮薄荷散,以清他腦中內熱,消腫止痛,但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若想恢複,也得看契機。”
俞星臣問了個問題:“他不知道自己頭上被紮了銀針?”
那明明一摸就會發現,而且他一直叫嚷頭疼,竟一點不疑心?
楊儀道:“第一,一般人絕想不到這點,另外,隻怕是銀針的原因,讓他下意識地並不往這方麵去想。”
俞星臣又問:“那如果將那針拔了出來,他的記憶是否恢複?”
楊儀看他:“你不問若是拔針,他生死如何?”
俞星臣淡淡道:“明知道的事情何必再問。”
想想也是,就算普通人看到頭上插進那麼長的針,也知道不妙,何況俞星臣可是連《雲笈七簽》都看過的人。
楊儀屏息,旋即一笑:“怕是要讓你失望了,拔針後果難料,是否恢複記憶同樣難料。”
這是實話。
畢竟人腦又不是什麼不壞的東西,針拔了出來就可恢複原樣?
顯然不可能。
可楊儀覺著,如果自己告訴俞星臣拔針就能恢複記憶,他立刻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楊儀知道他職責所在,何況這人就是這外熱內冷的性子。
她也沒對他寄予希望,隻是本能反感他這樣冷絕理智,此刻,一條人命對俞星臣來說,就是一點不知道有沒有用的記憶。
就在這兩人在門口說話之時,裡頭王蟾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記得她的聲音……”
兩人忙都轉頭,薛放問:“她的聲音?”
王蟾看向楊儀:“她的聲音,有點類似於楊大小姐。”
薛放不寒而栗:“胡說什麼!”
王蟾忙道:“我、我不是說像楊大小姐的聲音,隻是、隻是……她的聲音低低的輕輕的,並不很像是小丫頭那樣、那樣嫩。”
薛放轉身,拉著楊儀出了門。
俞星臣站在門口,眼睛看著王蟾,耳朵聽著門外。
薛放道:“你留在這兒,我要往紅綃閣跟尋芳樓去一趟。”
“你想去找這個人?”
“趙世說房間內有個女子,我們也推斷神秘凶手是個女人,如今又出來個婢女,此人既然能在妓院裡自由出入,當然不是第一次進出,王蟾雖不記得,那裡的人一定知道。”
楊儀道:“你……那你去吧,要留意,小心。”
薛放看她猶疑的臉色,突然意識到她在想什麼,便把楊儀又拉開了幾步:“你不喜歡我去那裡?”
“你是公務,又不是去胡鬨。”楊儀脫口說了這句,又轉開頭:“平白問這些做什麼。”
薛放笑道:“葛副隊說他家裡管得嚴,你也要管我管的嚴些才對啊。”
楊儀一怔,轉開頭,板著臉道:“快去吧。”
薛放無奈地看了看她,隻得下台階。
楊儀等他回身,才又轉頭目送他的背影,眼神慢慢地軟了下來。
楊儀跟薛放俞星臣忙碌之時,小甘見用不著自己,就跑去跟屠竹斧頭廝混,她已經跟豆子也混熟了,見了豆子膘肥體壯之態:“越發胖了!這才幾天!”
斧頭道:“都怪竹子哥哥,老怕它餓著,寧肯自己少吃肉,也的給它吃。我都吃一塊都不成。”
小甘抿嘴對屠竹道:“你自己就精瘦的,反而省給豆子,這不是‘劫貧濟富’嗎?”
屠竹抓抓頭道:“我也不知道怎麼,每天少喂一點就覺著它要瘦了。”
小甘說:“我也喜歡豆子,不如給我帶府裡去養兩天吧。”
斧頭忙道:“這可不行,我們十七爺晚上睡覺,得叫豆子在他房內呢。”
小甘吃驚:“十七爺多大的人了,難道害怕一個人睡嗎?”
“你才怕一個人睡,”斧頭叉腰道:“我們十七爺這是愛屋及狗。”
小甘先是發怔,繼而哈哈大笑:“愛屋及狗,你這斧頭怕是瘋了,滿口胡話。”
正說著,外頭道:“十七爺要出門,快!”
屠竹聽了,趕緊往外跑去。
小甘望著他叮囑道:“你慢著些,跟著十七爺謹慎些。”
屠竹回頭跟她擺手:“放心。”冷不防腳下差點踩空台階,嚇得小甘從欄杆上跳下來。
紅綃閣這兩日已經開張,不知為何,明明出了這等慘事,來往的客人反而更多了。
畢竟人皆有獵奇之心,那些男人們因事不關己,更加想打聽案件詳細,尤其是一些隱秘細節之類,竟好像會叫他們格外興奮,自然紛至遝來。
這熱熱鬨鬨的場景,就好像命案從未發生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薛放傳老鴇跟兩個素日跟解語交好的,那兩個姑娘都正在陪客,其中一個更是被從床/上催著下來的,滿臉暈紅,本不耐煩,一眼看到坐在桌邊的薛放,頓時軟了半邊。
薛放本想吩咐老關跟小梅來乾這事,又不放心,到底還得親來,此刻卻又後悔,雖然這些女子不至於敢對他做什麼,可那種眼神已經夠受的了,就好像要把他扒光。
她們又是乾這個的,不像是之前在白淳府裡的萬蕊兒還算有點收斂,若瞪她們,她們反而越發喜歡,至於罵她們那更是大可不必。
薛放使了個眼色,老關便問道:“你們樓裡,可有來往的外頭的女子?”
幾人對視了眼,都未出聲。
老關凝視著在場幾人,道:“跟解語姑娘交往甚密的,若有這號人,不信你們毫無察覺。如今我們參將親自前來,你們最好有什麼說什麼,不然,再帶去巡檢司回話就不好了。”
其中一個女子望著薛放開口:“官爺提這個,我倒恍惚有一次瞧見,解語的丫頭鬼鬼祟祟地引著一個人進了她的房間裡。乾什麼我就不知道了。官爺問解語那丫頭最快。”
老關對薛放道:“那丫頭因也嚇的傻了,之前已經回了鄉下。”
畢竟當時王六身死,以為案子都結了,自然不會再管此處的人。
薛放道:“那女子生得什麼模樣?”
另一個姑娘嗤嗤笑了幾聲:“過去多久了誰能記得清楚。”
薛放道:“死了兩個花魁,你們好似並無兔死狐悲之意。”
姑娘搖了搖垂在%e8%83%b8`前的發絲:“什麼兔死狐悲,死的就死了,我們可還要吃飯。官爺……如果真有憐香惜玉的心思,不如也照顧照顧我們。”
老關喝道:“還不住口!再敢冒犯,立刻掌嘴。”
姑娘見老關黑了臉,才哼了聲:“總之我們不記得,有本事你們自己查去,還說已經結案了,解語的屍首都埋了,如今又跑出一個凶手來,又白死了一個人,你們卻對我們使厲害。”
先前那個女子倒仿佛有所觸動,遲疑著,欲言又止。
老關又問了其他幾人,都說不知道。
薛放起身往外,之前那調笑的女子揚聲道:“十七爺,常來呀。”
老關怒指了她一下,那妓/女反而哈哈大笑:“彆真的還沒開過葷吧……那更好了!姐姐給你封利是!”
薛放到了外間,微怒,這調笑的若是個男人,早給他一拳撂倒了。
他定神,吩咐了老關幾句。
薛放上馬先行離開,半刻鐘左右,老關趕上,對薛放低低地說了幾句。
尋芳樓的老鴇躺在病床之上無法起身,什麼黃連溫膽丸,人參歸脾丸,安神補心丹……一直吃個不停,可仍似驚弓之鳥。
尋芳樓外有士兵把守,樓內一片愁雲慘霧。
薛放先傳了泗兒的那個婢女,詢問她泗兒是否有跟樓外的女子來往。
果然有所收獲。
原來泗兒不知在哪裡認識了一個少女,每次來見,總是事先約定時間,婢女就去接應。
兩個之間的關係似乎有點奇怪,婢女支支唔唔不敢細說。
不過這一點,跟在紅綃閣所得,不謀而合。
原來薛放看出紅綃閣一個妓/女似乎有話,隻是當著人不便開口,於是他叫老關私下裡去找。
果真那女子單獨告訴老關,確實有個外頭的少女跟解語相處甚密,解語常常推脫了客人,隻說自己休息,其實是跟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