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輩懷才不遇流放邊境,好可憐。

“生是宗門人,死是宗門魂。”令梨輕輕歎息,“若抗宗主令,不知多少規矩要壓到我頭上。”

眾人:仙師/前輩受限禮法不得自由,好可憐。

國師越可憐,越襯得宗主可恨,人家要實力又實力,要勇氣有勇氣,憑什麼就不能反了他!

自此,令梨徹底拿捏了輿論。

她維持著半幽怨半憤懣的表情禦劍離去,直到再看不見西漠王朝的影子,才輕快地踩著劍尖轉了個圈,快樂起飛。

“小明師兄實乃我輩楷模。”令梨開心道,“前有上清仙宗明朗真人怒斥未滿金丹修士保護法,棄仙入魔;後有淩雲劍宗令梨道君憤恨黑心資本家無恥,離宗叛逃。”

“上清仙宗和淩雲劍宗是姊妹宗門,我和小明師兄也是情投意合的好姐妹!日後人們稱呼我們的名字,他們將叫我等——叛逆雙傑!”

多好聽的稱號,正適合一身反骨的令梨。

哎,令梨想,她真是個大方的好人,不僅允許僅有金丹修為的小明師兄和她並稱雙傑,還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了他曾經出賣小梨師妹的種種劣跡,天底下上哪兒找令梨這麼寬宏大度的人?

“宗主也該感恩我的寬容才對。”令梨眨巴眼,“犧牲他一人,保全了整個宗門的名聲,這筆買賣難道不劃算嗎?”

宗主:你問過我的意見嗎?(拳頭硬了)

令梨不問,她隻和與她同流合汙的伽野商量。

伽野自然不會說什麼反駁令梨的話,他思索道:“淩雲劍宗宗主莫約是不知情的。”

連宿回雲這位親傳弟子都幾經迂回才得知無心劍尊舊事,宗主很難知情。

“是這樣。”令梨點了點頭,“輿論應該已經在宗門內擴散了,宗主知道後指不定氣得跳腳想去擊鼓鳴冤,可惜他平日裡心腸太黑,越解釋越像事實。”

令梨料事如神。

中州和東海的交接中,坐落在層層山峰間的巨大宗門今天也一如既往地運轉著。

淩雲劍宗門下弟子雜役極多,其中以外門人數之最,小道消息傳播迅速。

淩雲劍宗宗主徐宣閣每天忙得像顆陀螺,不是揪著招生辦執事的衣領逼他改宣傳詞,就是給弟子們上思想教育課,培養他們“宗門是我家,一切靠大家”的集體榮譽感。

“凡吾宗弟子,沒有一粒辟穀丹是可以白吃的。”徐宣閣傲然道,“唯有大毅力者可成仙,弟子們就該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日日修煉不輟。”

他是為他們負責,絕不是企圖壓榨乾最後一滴勞動力,絕對不是。

徐宗主今天也欣慰地看向勤勤懇懇如小螞蟻的弟子們搬磚。

小螞蟻們看著他的眼神有點奇怪。

非常複雜的眼神,含著三分憤怒三分不解三分幸災樂禍和一分天道好輪回的意味,徐宣閣努力閱讀理解,依然不懂他們為什麼這樣看著他,想造反不成?

徐宣閣威嚴地清了清嗓子,命令執事去查。

執事的效率很高,或者說這事隻有上層的大人物們不知情,畢竟妄議宗主是大不敬之罪,大家都偷偷摸摸地罵。

徐宣閣一目十行掃過執事遞上來的報告,仿佛看見一口淩天巨鍋哐當砸在他頭上,敲得他頭暈目眩眼冒金星,幾乎暈過去。

“吾、吾哪裡得罪了她?”徐宣閣手都在抖,“駐紮西漠的任務不是她自己接的嗎?吾記得她結嬰大典的請帖過期才一百年啊,上哪來的化神修為?”

天地良心,令梨是宿回雲親口認的師妹,宗主根本使喚不動她啊!

“弟子們都信了她的鬼話?”徐宣閣瞠目結舌,“吾勞心勞力為宗門辦事,她在外遊曆浪得不肯回宗,弟子們憑什麼信她不信吾?”

執事:因為宗門弟子都是黑心資本家受害者,打工人不騙打工人。

他同情地看了宗主一眼,沒敢說輿論完全是一邊倒,半個替徐宗主說話的人都沒有。

“去請宿回雲過來。”徐宣閣沉著臉說,“讓他管管他的好師妹!玩弄輿論,抨擊宗主,再過分一些是不是要離宗叛逃了?”

徐宣閣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猜中了真相,在他眼裡令梨怎麼會有叛宗的想法?

首席弟子對她另眼相看,態度稱得上溺愛,她又是非凡的劍修,與淩雲劍宗何其匹配?

“連師叔祖都有幾分欣賞她,那可是求都求不來的殊榮。”徐宣閣羨慕又不解:凡是劍修,哪有不憧憬沈無的?淩雲劍宗的追捕令可比魔域通緝令更恐怖,渡劫期劍尊坐鎮在此。

……儘管按輿論分析,大多數弟子竟然是支持令梨跑路的。

白衣劍修踏入宗主峰,見宿回雲來了,徐宣閣立刻抒發了自己對令梨的諸多不滿,暗示他管管師妹——起碼得挽回宗主的名聲,他不要麵子的嗎?

徐宣閣喋喋不休的聲音被宿回雲屏蔽,他斂目掃過報告,依稀窺見洶湧輿情後黑發少女亭亭而立的影子。

師妹突破化神了。

她言語間對徐宗主十分怨懟,似有諸多不滿,隱約透露出想要叛宗的跡象。

徐宣閣滿腹冤屈,不懂令梨久不回宗,一回來就將矛頭對準他的理由。

宿回雲看著報告上的字字句句,字字都不提他,卻字字都在提醒他。

‘與師兄的化神之約,我做到了。師兄想要告知我的事,我也知道了。’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門恩情不可輕易割舍,我不欲為難師兄。’

‘此事本就與師兄無關,是我牽連了你。師兄既是淩雲劍宗首席弟子,就請一直是,萬莫因我眾叛親離。’

‘淩雲劍宗非我歸處,我為欺師滅祖而持劍,自該驅逐出宗,孑然一身,以自由身了卻這段因果。’

‘還請師兄成全。’

‘如果師兄願意幫幫我,那就更好了。’小師妹語調輕快地展示了她的鬼主意,‘我羽翼未豐,實在不想在無心劍尊外再多出一宗門的仇家。’

‘瞧我找的借口,多好,眾望所歸,隻需要宗主犧牲一下。’少女狡黠道,‘好大好大一口黑鍋,師兄可願助我給宗主背上?’

青年捏著報告的手指收緊,白紙抓住道道褶皺。

他抬眼看向徐宣閣,黑沉眼眸中壓抑風暴,又被輕輕收斂。

不知為何,徐宗主忽然覺得肩上好重,仿佛生活的重擔將要壓垮了他。

第163章 修仙第一百六十三天

◎披麻戴孝◎

令梨回宗回得非常高調。

她沒有帶人, 伽野留在山下接應令梨。

一是因為他的身份太敏[gǎn],很容易上升到人族妖族外交問題,二是因為令梨回宗是為了搞事, 怎麼能不留個接應的人做後手?

“不嚴謹的壞蛋都被抓捕了。”令梨認真道,“我可是要犯下欺師滅祖之罪的人, 怎能沒有同夥?”

伽·罪人小梨的同夥·野:好有道理。

他尋了家乾淨的酒肆坐下, 讓店小二切了熱牛肉和清酒送來, 附贈的花生米炸得酥酥脆脆, 伽野用筷子夾了兩顆, 抬起筷尖送到令梨嘴裡。

“杯酒贈英雄。”伽野笑道,“阿梨既然不能喝酒,吃顆花生米意思一下, 討個吉利。”

“我要乾的可不是什麼吉利事。”令梨吃掉花生米,仔細整理纖塵不染的衣袖。

她難得換了一身純白衣服,十分素淨的衣料, 一點兒多餘的裝飾都無。

女要俏, 一身孝。伽野多看了好多眼, 稀奇之餘忍不住問:“你穿一身白,是提前為無心劍尊披麻戴孝嗎?”

若無意外, 令梨應該是沈無的獨女, 某種意義上她確實可以替對方守孝。

令梨一臉你怎麼會這樣想的表情:“師兄天天一身白服,豈不是從入門起就在給師尊戴孝?哪裡來的大孝子, 感天動地。”╩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白衣可是劍修最吹捧的時尚, 一人一劍遺世獨立, 誰沒有過劍仙的夢想呢?

“純白, 白蓮花的白。”令梨抖了抖袖子, 隆重介紹道, “彆忘了,我回宗是以苦主的身份回宗!”

她站在道德至高點!

“還有比白衣更適合喊冤的嗎?”令梨以袖遮臉,眼睫垂下,默然不語。

好一個氛圍感淒苦美人,讓人頓時心生憐惜。

“我穿一身白回去,輿論先站我三分。一方是孤苦伶仃堅強小白花,一方是狼心狗肺黑心資本家,高下立現。”

徐宗主喜好著青衣,雅淡的青竹紋道袍披在他身上,看模樣的確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可惜他心太黑,黑透了,透過青衣也看得清清楚楚。淩雲劍宗弟子一般不穿青色道袍,生怕被某個怨氣十足的同門當成宗主替身,套麻袋狠打一頓。

以一己之力殘害了宗門服裝市場十分之一的利潤,宗主真乃萬惡之源也。

令梨換上純白道袍時還曾仔細思索一番,要不要以雞血在衣服前麵寫個大大的“冤”字。

血色的冤屈印在慘白的布料上,令梨不必多發一言,她所到之處定如海水分開般左右讓道,往來弟子們的眼球緊緊黏在她身上,生怕下一秒道君前輩就因怨氣過重原地變鬼,血洗宗門。

“多好的主意。”令梨砸吧嘴,“正適合早已社會性死亡的我。”

隻要她不怕丟臉,丟的就是彆人的臉。

令梨心動不已,雞血都買好了,但她左想右想,覺得不該把“冤”字寫在身上。

小梨已經很冤種了,再冤上加冤,萬一天道看不下去,欲降下雷霆收服她可怎麼是好?

令梨不怕雷劈,但站在宗主峰上遭雷劈會讓她感覺自己像根避雷針,她不是很喜歡這個比喻。

“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令梨搖著頭把雞血凝固切片,加薑、蒜、花椒爆炒,炒熟後拌上米飯,撒上蔥花,再淋一層香油,美滋滋扒乾淨兩碗飯。

炒飯的鍋又大又圓,恰似令梨打磨百年為宗主量身定做的那一口黑鍋。

如今,她總算要把自己極富匠人精神的傳世大作送出去了。

仙門乃清修之地,淩雲劍宗佇立的山域雲霧飄渺,往來弟子禦劍穿梭於雲層中,如一滴水彙入溪澗,無人高聲宣語。

一隊自山下回宗的弟子行至護宗陣法前,為首弟子從懷中掏出弟子令牌。

他正欲祭出令牌,刹那間,一道磅礴如山的靈氣橫掃淩雲劍宗入口陣法!

沉沉威壓如積雲壓墜,鋪天蓋地而來!

雲中仙鶴收斂羽翼俯首落在潺潺溪水邊,林中鳥雀寂靜,山穀間唯清風簌簌。

沉寂的護宗陣法驟然大亮,一點劍芒落入陣心,打出長老令牌。

“劍修令梨回宗。”令牌的主人聲音淡淡,“請開山門。”

手握弟子令牌的青年仰頭看去,隻見雲霧儘散,白衣少女負手俯視陣法。

純白道袍披在她削瘦的身軀上,風聲獵獵,少女麵容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