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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位。以我們那位好宗主的心腸,我怕是還要留個十幾年。”

她吃完點心口渴,讓出座位去找茶喝,伽野順勢坐到儲君對麵,幾步棋殺的小孩潰不成軍。

“你該多向你父皇學學。”伽野壓低聲音,“阿梨留你下棋,你怎麼不知道派人支會我一聲?萬一我再來晚點兒,這局棋神仙難救。”

儲君深以為然,牢牢記下龍君的教誨。

小孩離開國師府後求見他的父皇,向皇帝報告今日之事。

“……國師僅泄露了隻言片語,兒臣不敢多問國師回宗之事。”儲君俯首道,“若下回有幸再得國師傳召,我定先派人拜訪龍君。”

“不必。”皇帝出言指點傻兒子,“龍君終日與國師形影不離,你能單獨和國師下棋許久才是怪事。”

怕是國師下棋下了百年,把自己下飄了,想著麵對一個小孩她肯定能贏,悄悄瞞著龍君來和儲君對弈。

她的棋藝不說也罷,看著傷眼。

龍君行事野性灑脫,卻是個黏人的性格,一時半會兒看不見國師人影就要起身找人,暗中吩咐儲君不許和國師獨處。

“國師下凡許久,想回仙界亦是人之常情。”皇帝沉聲道,“隻是龍君必然隨她離去,不願久居我朝。”

可惡,以前的國師都沒有買一送一的好事,折扣怎麼突然就要沒了呢?心痛。

“龍君與國師感情甚佳。”皇帝回憶道,“那是你祖父時期的事,你祖父登基前極不受寵,前任皇帝昏庸,竟命他祭天召喚真龍,若無龍%e5%90%9f則下令殺之,百般折辱。”

“國師慧眼,認定你祖父是一代明君,於是喚真龍應之。”

皇帝感歎道:“我朝年年祭天,哪有皇帝喚得出真龍?唯有國師憐惜你祖父,又嫌棄孤身寂寞,邀龍君下凡相陪。”

“一晃便是百年。”皇帝眯了眯眼,“朕年幼時拜訪國師府的一幕至今仍曆曆在目,時過境遷,神仙容顏依舊,不見衰老垂敗之態。”

不僅容貌沒變,下棋的水平也一點兒沒變,真真是百年如一日。

“百年來我朝風調雨順,無災無禍。”皇帝歎息道,“從前的國師可沒有這般本領,不知仙界是怎麼想的,把這樣厲害的大人物派來凡俗。”

皇帝也是很有自知自明的,現任國師的水平高出前任數百倍不止,他起先狂喜,而後滿肚疑惑。

“仙界此番作為就像朕命令大將軍去做馬夫,大將軍自然能完美勝任馬夫一職,可這不是折辱人嗎?”

國師還老老實實上任了百餘年,遲遲不見接班之人趕到。

仙界的管事人是怎麼想的?

是啊,宗主是怎麼想的?遠赴西漠來接令梨班的周賢大為不解。

他是築基後期的外門弟子,抽簽抽到了苦差事,一邊安慰自己說不定西漠有他結丹機緣,一邊磨磨蹭蹭來上任。

西漠王朝國師一職練氣後期弟子就可當之,但為了避免意外,除非實在抓不到人,都是讓築基的外門弟子上任。

淩雲劍宗距離西漠極遠,周賢抽簽前沒想到自己這麼倒黴,候在西漠等他接班的同門定像盼替死鬼一樣盼他來吧。

“聽說宗主已經儘力了。”周賢的師兄告訴他,西漠王朝國師一職誰都不肯上,說好五十年的任期,宗主拖也要拖到一百年才放人,若是碰到軟柿子,拖一百五十幾年都有可能。

“我們既沒有修為也沒有背景,哪敢和宗主作對?”周賢的師兄拍拍倒黴師弟的肩膀,“你入宗時候不短,還未看明白宗主黑心資本家的本質嗎?”

“宗主這般行事,遲早有人受不了,若是有人學隔壁小明師兄毅然叛宗,看他的臉往哪兒擱!”周賢憤憤然,禦劍上任。

他一路飛一路吃灰,總算到達西漠王朝國師府。

“外門周賢前來上任,不知在下要接哪位師兄師姐的班?”

國師府門戶大開,周賢收劍入內,腳踏入庭院中自自然然行了個平輩禮:“師姐安好——臥槽!”

周賢連滾帶爬狼狽地把平輩禮換成晚輩禮,舌頭都打結了:“見、見過道君!請恕晚輩冒犯之罪!”

他滿臉寫了見鬼二字:這不是練氣築基弟子都不樂意上任的活計嗎?宗主是吃了哪顆熊心豹膽,敢把化神道君放逐到西漠!

“無知者無罪,你起來吧。”道君師姐聲音輕緩,眉目間有些倦意,似是看透了無常世事,不再對人性抱有期待。

周賢戰戰兢兢縮著脖子起身,不敢抬頭,內心激流勇進,波濤洶湧。

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他內心狂吼,定是宗主故意把道君師姐放逐到西漠,折辱她,壓榨她,把人家的任期從五十年拖延到一百年,又故意不催周賢早點上任,拖拖拉拉。

化神道君來給凡人王朝當國師,聞所未聞!誰聽了都是赤.%e8%a3%b8.%e8%a3%b8的羞辱!

“你來時,宗主可有囑托?”沉默良久,道君師姐輕聲問。

“並、並不曾有。”周賢冷汗打濕後背,“按照流程,我接任後師姐便可回宗了。”

“回宗……”周賢聽見道君師姐嗬了一聲,心灰意冷的聲音,又像深埋岩漿的火山。

“宗主怕是沒想到我能突破化神罷。”黑發少女懶怠地說,“若是知道一個好用的化神道君、一個宗門招生活招牌流落西漠,怕是早就急吼吼叫我回去了。”

周賢把頭埋得更下,以他對宗主的了解,道君師姐說的絕對是事實。

“這淩雲劍宗弟子身份不要也罷。”她的聲音低得像一陣風,落入周賢耳中卻如千斤重,震耳欲聾。

“算了,總該回宗一趟。”令梨扶起冷汗狂流的新任國師,微微一笑,“且安心,你我僅一麵之緣,又怎會攀扯你之罪責?”

罪責?周賢心跳一跳,他用力眨眼,不讓汗水打濕睫毛。

連係前輩話語中的怨懟和不忿,她即將犯下的罪孽呼之欲出!

捉拿叛宗者人人有責,欺師滅祖之徒不需要憐惜,可、可前輩她事出有因……

換成周賢自己,他斷斷忍受不了宗主的折辱,修仙修得是灑意快活,從沒有化神道君受委屈的道理!

隔壁上清仙宗小明師兄叛宗,宗主長老大怒,其餘弟子可是半點兒不記恨他。

半晌,周賢微微躬身,聲線壓得極低:“公道自在人心,是是非非同門自有定奪,前輩慢走。”

令梨挑了挑眉,了然頷首,道了聲:“借你吉言。”

背鍋一事,穩了。

第162章 修仙第一百六十二天

◎叛逆雙傑◎

輿論是群眾的戰爭, 令梨深諳此道。

雖然她的朋友不到五指之數,但客服小梨的客戶囊括淩雲劍宗百分之九十的外門弟子和一大部分內門弟子,口碑極好, 回頭客極多,是宗門打工業中一座不朽的豐碑。

堅實的群眾基礎是令梨最有力的後盾, 西漠的百年間她日複一日打磨為宗主準備的黑鍋, 磨得又黑又大, 誓要他背上再翻不了身, 做一隻起不了身的大鱉。

十年磨一劍, 百年磨一鍋,何等敬業的工匠精神!

令梨可是築基期就敢偷宗主峰網線、反未滿金丹修士保護法的法外狂徒,她太清楚淩雲劍宗普通弟子心中濃濃的怨氣了。

誰年少的時候沒有做過炸山頭的夢呢?每當期末考核劃重點劃滿整本書的時候, 課外實踐學分被執事克扣的時候,打遊戲打到一半卻因為沒到金丹期而被防沉迷趕下線的時候——

倘若活人怨氣能化鬼,淩雲劍宗已經是一座鬼門關了。

弟子們之所以咬著牙忍耐, 隻敢在人後拍桌大罵, 是因為實力太弱無法反抗, 隻好憋著氣氣成王八。§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黑心資本家宗主心知肚明,他泰然自若地揮一揮衣袍, 自覺十分大度:吾不愛虛名, 隻要吾之弟子為宗門鞠躬儘瘁死而後已,吾倍感欣慰也。

罵就罵唄, 大義站在他這邊!

“宗主太傲慢了, 傲慢是他的原罪。”令梨冷笑。

作為曾經的基層弟子, 令梨十分理解大多數外門弟子的心理活動:他們沒有實力, 沒有背景, 淩雲劍宗的上岸門檻又高得讓人付不起退學的沉沒成本, 唯有忍耐——忍耐到成為金丹真人,或者再敢夢一點,成為元嬰老祖,就能擺脫黑心資本家的壓榨了。

令梨將殘忍地碾碎他們的妄想。

成為元嬰老祖就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了?想得美!

令梨運指如飛,一篇篇宏偉巨作在她指下成型。

《教你看清宗門黑暗真相:宗主pua門下弟子的十種技巧(絕密資料)》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化神道君流放西漠的真相竟然是——》

《一百年!你知道這一百年我是怎麼過下來的嗎!》

除去白紙黑字句句血淚外,令梨呆在西漠期間一直沒忘記她通訊錄裡的客戶,每逢代打、代劃重點的生意上門,她總有意無意透露她人在西漠的消息,若客戶追問,她又換上不可說的語氣,發去一張流淚貓貓頭的表情包。

欲言又止,半遮半掩,讓人好奇得抓心撓肺,無比主動熱情地關心令梨,旁敲側擊想聽八卦。

令梨這麼善解人意的人,怎麼好吊老客戶的胃口呢?

她支支吾吾地含糊兩句,說話藏一半漏一半,將謎語人的作風發揮得淋漓儘致,一步步引導客戶自己查明真相。

人永遠不會懷疑自己查證出的真相,客服小梨的客戶倒吸一口涼氣:你化神了?你在西漠?宗主竟然派一位化神道君駐守西漠那個鬼地方,整天和凡人為伍?

令梨不歧視凡人,但修真界崇尚清淨之氣,凡俗紅塵氣息有礙道途,越是得道高人越愛住高聳孤冷的山峰。

令梨身為化神道君,淩雲劍宗竟沒有一座山頭寫上她的名字,與他們招攬客卿長老時說好的待遇截然不同,排擠之意溢於言表。

人心都是肉長的,客戶們推己及人換位思考,立刻義憤填膺起來。

消息一條接著一條跳出屏幕,令梨掃了眼他們或安慰或勸阻的話,淡定地把手機遞給伽野。

論茶言茶語,她身邊這位才是高手。

伽野不滿地嘟囔著抗議了好幾次,打字的速度卻一點兒不慢,措辭柔弱又堅強,點點滴滴的幽怨勾起對方的同情心,站在道德至高點揮斥方遒,大殺四方。

不愧是頂著【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眼】網名的男人,綠茶這一套沒人比他熟練。

令梨好好和伽野學了幾招,果不其然,周賢一個照麵就被徹底征服,不假思索地站在了令梨這邊。

令梨帶著新任國師走了一遍換任流程,皇帝和儲君依依不舍,口中卻道:“慚愧,讓仙師久居汙濁之地。”

“非爾等之過。”令梨搖頭,目光遙望虛空,“經年不見,不知宗門是否還記得我這號人物。”

眾人:仙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