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譜人。”令梨遺憾道,“不是誰都能學到我為人處世的精華。”

她抬手勾住薄念慈的脖頸,壓著他對視,聲音低低的:“噓,你悄悄告訴我,中毒的孩子乾了這麼大件事,他在通緝令上的賞金是多少?有沒有我高?”

‘你關注的重點隻有這個?’薄念慈眼裡流露些許無語,略微黯淡的紅眸恢複了寶石般的光澤,如醇厚的酒釀。

“很少一筆錢。”薄念慈最終還是回答了令梨的問題,帶著微妙的輸了的不爽,“因為所有人都覺得他快死了。”

令梨為他打抱不平:“禍害遺千年,怎能如此武斷?好沒有眼光的一群人。”

看似說了薄念慈好話,細想又像在罵他,不愧是敵友難分的偵探小梨。

“禍害遺千年,然後被你碰上了。”薄念慈故意問道,“還是死了更省事,是不是?”

這是一道送命題,令梨扶穩了脖子,以確保薄念慈不能把她腦袋晃動的任一頻率曲解成點頭。

令梨:謹慎.jpg

薄念慈很輕微地咂了下舌,實不相瞞他確實有曲解令梨的念頭:很簡單,人在他懷裡,上下顛一顛,怎麼不是點頭呢?

令梨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摩薄念慈是對的,她對生機敏銳的嗅覺一如既往精確。

劍毒王魚的故事令梨聽明白了,連帶薄念慈不為人知的過往一起。

“這段經曆肯定是非常隱秘的故事。”令梨摸摸下巴,“他為什麼告訴我?”

自修真界第一八卦周刊橫空出世以來,修真論壇匿名板塊風起雲湧,哪位聲名赫赫的人物沒被人們私下八卦過?

令梨可是知道的,天機門有不少長老秘密拿過修真界第一八卦周刊的稿費,個中交易險惡得不能細想。

正道第一宗淩雲劍宗的宗主,何等不凡的身份,他是個黑心資本家的事實人儘皆知,宗主年年公關,年年被人群嘲。

八卦周刊第一撰稿人敢在評選天下第一美人這事上不知死活,令梨不信他不敢披著馬甲寫一篇魔尊年少歲月的青春往事。

“他不寫,代表他真不知道,這是個秘密。”令梨苦苦思索,“難道是因為中毒的事情不必瞞我,索性前因後果一起交代了?”

薄念慈講故事講得輕鬆,令梨聽的時候也很津津有味,尤其是他年少時賞金不如令梨這事,她能笑一年。

聽完之後,她漸漸感到不妙。

“什麼人最會保守秘密?”令梨自問自答,“是死人嗎?是鬼修嗎?不,是墳頭埋在他院子裡的人。”

倘若薄念慈忽然對她知無不言,坦然傾訴,是因為他打定主意要把令梨帶去九重宮大卸八塊——

令梨背後湧起一股寒意,她若無其事地扯住薄念慈的袖子,用最漠不關心的語氣問:“待仙府事畢,尊者有何打算?”

打算?薄念慈想了想,等他尋到那東西的解藥,帶著令梨搜羅完仙府,兩人分贓……

分贓?世間沒幾樣能讓薄念慈看上眼的寶物,有也早被人送到九重宮討好他了。

仙府等待的有緣人本也不是他,鑰匙在誰手裡,遺產自該是誰的。

薄念慈眼露嫌棄,他突然想起令梨寒酸的斷頭飯菜單,淩雲劍宗怎麼養的人,都養成一副沒見識的模樣了。

不如讓他帶回九重宮養,錦衣玉食綾羅綢緞堆起來,起碼不會養得這麼瘦弱,風一吹就刮走了。

令梨眼睜睜看著薄念慈用又嫌棄又挑剔的目光掃視她,仿佛帶著極大的不滿,渾身上下挑不出一絲善意。

“仙府事畢,你跟著我回九重宮。”

薄念慈心裡想著事情,命令似的,語調格外冷然,言語間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薄念慈沒有看見,他話音剛落,懷中的少女倒吸一口涼氣,露出視死如歸的堅毅眼神。

第99章 修仙第九十九天

◎冤冤相抱何時了◎

古往今來, 人質一般有兩種下場。

被綁匪在半路殺掉,和被綁匪帶回賊窩殺掉。

令梨難以評價兩種結局的好壞。三天前她以為自己是前者,離開仙府後薄念慈卸磨殺驢, 她沉屍湖底;三天後她忽覺自己是後者,逃不過在九重宮楓樹下斬首示眾的命運。

“此去九重宮, 宛如甕中捉鱉, 我於罐中四散逃竄, 逃不過壓在頭頂的五指山。”令梨憂心忡忡。

九重宮是薄念慈的主場, 令梨占儘客場劣勢, 孤立無助,無論薄念慈想做什麼她都無從反抗。

“除了把我大卸八塊之外,他還能做什麼?”令梨小聲自語, “難不成還好酒好菜的養著嗎?想也不可能!”

嘴上說著不可能,但令梨轉念一想,倒也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薄念慈在吃食上從未苛待她, 一應吃穿用度都是上佳。

九重宮極儘奢靡, 黃金屋溫柔鄉, 令梨承認她有一秒的心動。

僅一秒的心動。

“金窩銀窩不如我的橋洞,堂堂劍修, 富貴不能%e6%b7%ab, 威武不能屈,我決不屈服!”

自救, 令梨要自救。

如今正是她自救的好時候, 妙青仙子和三位長老已經返回宗門, 仙府裡外僅他們二人, 非常利於令梨的發揮。

最大的優勢是, 仙府的地圖在令梨手上, 小梨牌導航的啟動按鈕不容他人掌握。

仙府的路況,異常複雜。

劍毒雙修的飛升前輩渡劫前怕不是個狂熱的迷宮愛好者,修府邸如修迷宮,令梨手握地圖依然理解艱難。

“如果將仙府的核心稱為樹上的蘋果,我們走過的回廊便是樹的枝椏,通過的暗門則是選擇枝椏的節點。”

令梨就地取材,拎著令瓜劍在牆壁上刻刻畫畫:“每經曆一次三選一的暗門抉擇,前方的路都隨之變動。如圖可見,死路多達百條。”

刺繡是一門精細的手藝,令梨同樣擅長微雕,她拎劍刻畫的姿勢很隨意,勾勒出的地圖卻詳細到令人歎為觀止的地步。

薄念慈碰了碰牆上的石痕,鋒利的劍氣毫不客氣地刺了他一口。

凶得很。

令梨指著萬千路徑中唯一正確的那條,順著她指尖的方向,細細的路徑亮起白茫的微光,一目了然。

“你看到了什麼?”令梨認真地問。

薄念慈撚了撚刺痛的指腹,目光掃過路途上標記處的暗門。

劍門與毒門的分布呈現完美的一比一,端水端得無比平穩,幾乎聽得見仙府原主人聲嘶力竭的怒吼:不許偏科!

“沒錯,你看到了飛升前輩的一片苦心。”令梨語重心長,“說好的劍毒雙修,偏科雖然大有前途,但前輩不允許。”

“一次劍門,一次毒門,公平公正。”她說,“正如我公主抱你,你事後報複回來,你來我往,冤冤相報何時了。”

“不如我們各退一步,保持禮貌的社交距離,可好?”

薄念慈指了指前方緊閉的三扇暗門,不答反問:“這一次要開的是哪一扇?”

“劍門,我的回合。”令梨道。

薄念慈低頭看她,禮貌地問:“敢問這位劍修姑娘,你的劍域是不是無差彆殺人?”

“我該站在你身邊哪處禮貌的位置,才不至於被誤傷?”

令梨一時失語。

站在哪裡?暗室裡總共也沒多大地方,令梨的劍域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無差彆掃射,殺戮劍意翻臉比翻書更快,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指不定令梨打薄念慈比打劍偶還用力。

“沒話可答?那我換個問題。”薄念慈狀似寬容地說,“下一扇輪到毒門,還記得劍毒魚群棲息的水域嗎?”

“想嘗嘗一腳踩進利齒尖牙裡的滋味嗎?”他低聲耳語,“元嬰來了,起碼也要丟掉半條腿呢。”°思°兔°網°

血淋淋的慘狀自令梨眼前一閃而過,恐嚇,是赤.%e8%a3%b8.%e8%a3%b8的恐嚇!

故意用好聽悅耳的聲音說陰惻惻的話,效果拔群,令梨已經可以想象她獨腳一瘸一拐蹦跳的傻樣了。

女孩子沉默不語,眼神遊離,她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腿骨,臉上寫滿不舍。

令梨:繼沒了脊椎骨之後,我又要失去大腿骨了嗎?為什麼生活總是和我的骨頭過不去呢?

又開始羨慕鬼修了,沒肉身多好,不用天天提心吊膽把骨頭數了又數。

劍毒雙修的飛升前輩心心念念想迎接一位繼承衣缽的後輩,在他心裡,仙府的新主人右手握劍左手淬毒,腳踢劍偶拳打魚群,孤傲的身影直指仙府核心。

實際上的仙府繼承人:嚴重偏科,輪換考試,一帶一式通關,場麵十分有傷風化。

年輕的劍修招式精妙,劍域橫掃八方,偏偏一手摟在紅衣美人勁瘦的腰肢上,竭力目不斜視。

強盛的魔修姿容寫意,猩紅魔氣攪亂一池渾水,可惜隻有三分心神放在考驗上,剩餘七分全在逗貓。

飛升前輩一腔不許偏科的苦心,終究被狗男女辜負了。

“這扇門後便是仙府的核心。”令梨單手搭在薄念慈肩上,熟練地翻身落地。

不能不熟練,同一個動作重複了十幾次,想不熟練都不行。

薄念慈也很順手地撫了撫令梨淩亂的黑發,她不是個安分的姑娘,總好奇毒門裡層出不窮的古怪毒物,勾著頭去看,蹭得發絲慌亂。

“飛升前輩將所有的饋贈都藏匿在核心中。”令梨解釋道,“尊者需要的解藥最可能在此處。”

這是最後一關。

令梨單手拔劍,嘴唇貼在冰涼的劍鋒上,安靜閉眼。

柔軟的殷紅唇瓣貼著血腥味極重的凶器,叫人擔心下一秒沁出的點滴血珠,是否染得紅唇更豔。

她親%e5%90%bb劍鋒的動作輕柔而憐愛,是不會對人顯露的親密情緒。

令梨的眼睫顫了顫,仿佛從迷夢中睜開睡眼。

“門後的考驗有些難以言喻……為什麼一直盯著我?”令梨疑惑道,收劍入鞘。

“沒什麼。”薄念慈挑開話題,“你繼續說。”

“門後的考驗難以言喻,但不是飛升前輩的錯,是我們的錯。”令梨支支吾吾地說,“前輩隻做了迎接一位有緣人的準備。”

他飛升數百年,哪知道馴服劍魂的後輩竟被人捏著命脈強行挾持,單人行改成了雙人行呢。

“門後藏著一方幻境,名為喚憶。”

劍魂留下的信息寥寥無幾,令梨隻知道,喚憶既是前輩留下的最後考驗,也是他留下的一樁機緣。

“前塵往事紛紛擾擾,多少人困於年少時揮之不去的夢魘無法脫身。”飄渺的仙音回蕩在劍魂的記憶裡。

“收服吾仙府的小輩,喚憶是你的不幸亦是你的幸運。你可曾有至交好友意外慘死,你卻來不及救援,悔恨至今?你可曾認賊作父,親信他人,以至道心破碎落魄潦倒?”

“錯失的機遇、回不來的人、不該沾染的悔恨、渴望斬斷的心魔……喚憶倒流光陰,你將看到曾經的因果。”

“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