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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情還不壞。’

薄念慈手下力道漸鬆。

令梨抓緊機會呼吸,連聲咳嗽,勉強觸地的腳尖踢踏著揚起塵土。

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又突然被放開,令梨完全搞不懂這個人的行為邏輯。

薄念慈的手依然貼在她的脖頸,令梨進退兩難,怕他一言不合又剝奪自己呼吸的權利,趕緊先聲奪人:“還有三日才是月圓之夜,我願為你開仙府,你先讓我見妙青仙子一麵!”

“你在和我談條件?”薄念慈眼眸微眯,指腹隱隱陷入令梨側頸。

“妙青仙子若是命牌有損,淩雲劍宗必會派人趕往南疆,我師兄也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令梨咳嗽兩聲:“如今消息全無,她定然還活著。既然活著,讓我見她一麵不礙你的事。”

“月圓之夜未到,你本也要囚我三天,把我和妙青仙子關在一起不省事嗎?”令梨勸道,“尊者親身上陣捉我,想必未帶屬下同行。你少些麻煩,我得嘗所願,雙贏何樂而不為?”

在大乘期魔修眼皮底下逃跑是天方夜譚,可若有妙青仙子相助,三日內令梨起碼可以做一些準備,不至於徹底被動。

薄念慈此人性情陰晴不定,未語三分譏諷,他又厭惡令梨,肯定不願意和她相處三天,讓她和妙青仙子在囚籠中作伴豈不方便?

令梨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她完全猜中了薄念慈的心思:仙府之門未開,令梨是讓他生厭的囚徒,和不中用的妙青仙子關在一起正好圖個清淨。

如果令梨沒有主動提議,事情真會如她所願。

可歎她一方麵總能猜中薄念慈的想法,一方麵對他又實在缺少了解。

女孩子眼中隱約的期望閃爍微光,像隻小心翼翼伸爪去夠胡蘿卜的小兔子。

薄念慈一看見,就想把胡蘿卜拿到令梨夠不到的地方,瞧她眼中的微光如燭火熄滅,懨懨不樂。

令梨說的都有道理,薄念慈認可。

但她的不如意,才是他的如意。

“不好。”薄念慈鳳眸上挑,似笑似諷地問,“你拿什麼和我談條件?”

“那女人不中用。”他換了個親昵的口%e5%90%bb,更添涼薄,“如果不是為了引你過來,我早殺了。”

“難為你自身難保還想救人,真感人。”薄念慈嗤笑,“給你個機會也無妨。”

“三天時間,我和你寸步不離。你可以聯係淩雲劍宗的人來救她。”

“隻是。”他惡意滿滿,“若被我瞧見了他們的蹤影,誤以為他們是來助你逃跑的,很遺憾,我隻能將除你之外的人全殺了。”

“想給他們創造機會,就想辦法奪走我的注意力,你做得到的。”

薄念慈漫不經心地定下遊戲規則,於他而言,這是令梨臨死前最後能給他帶來的樂趣。

“你們正道修士喜歡把這種行為叫做什麼來著……以身飼魔?”

他恍然大悟似的點頭,鬆開捏住令梨脖頸的手,鼓勵道:“以身飼魔的正道之女,讓我看看你的能耐。”

第80章 修仙第八十天

◎魔尊的待客之道◎

修仙修魔, 功法不同,心性有異,人的本質卻不會變。

天性堅硬剛強之輩修魔修不成蠅營苟活之人, 生性貪婪自私之輩修仙修不出風光霽月之姿。

都說魔修殘忍暴虐,然正道修士中唯利是圖明哲保身之輩亦不少見, 除去家族親朋至交好友, 他人生死與之何乾?

令梨和妙青仙子便是兩不相乾的關係。

素昧平生, 未曾蒙麵, 消息聊天聊了幾句的交情還被人頂號冒充, 妙青仙子根本不知道有令梨這個人。

她救與不救,無人指摘。

“好。”

令梨捂住淤青的脖頸,沙啞應道:“如尊者所說, 我現在可否聯係宗門派人前來?”

她不假思索地答應了薄念慈的條件,像完全沒有意識到遊戲對她的不公一樣。

不公平是理所當然的事,實力不夠就要承受這些不公, 條件伴隨機會, 有機會就該不惜代價地抓住。

令梨的想法很簡單, 能救一個是一個,她逃不掉, 彆人逃掉也是好的。

至於她自己該如何度過難熬的三天, 該如何在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魔尊手下掙紮求生,三日後她的命運又該如何, 都是與妙青仙子無關的事情。

正如過去令梨聽聞山下河域水鬼害人, 她匆匆拎劍下山, 事了拂衣去, 既不需凡人感激, 亦不需宗門褒獎。

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是令梨堅持的道。

“咳咳。”令梨掩嘴咳了兩聲,當著薄念慈的麵發消息給宿回雲。

她的喉嚨又乾又澀,火辣辣的疼,吞咽唾沫猶如含著一把粗糲的沙。

白皙的肌膚上淤青泛紫的掐痕分外駭人,不難看出她之前遭遇了何等暴虐的對待。

薄念慈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他與令梨結怨已久,又是個格外記仇的人,留令梨一條命純碎看在仙府的麵子上,是不得已為之。

“你的運氣說壞是壞,說好也好。”

薄念慈低頭瞧著令梨以一種粉飾太平的措辭向宗門求援,手指挑起梨花白的劍穗。

黝黑長劍不滿他的觸碰,鋒利的劍氣應激般催發,薄念慈五指收攏,輕易將劍氣泯滅。

“性子挺烈。”他彈彈指,“再鬨就折了你。”

劍者寧折不屈,覆在劍上的劍靈冷笑連連,隻等著再給他一下狠的。

不如他所料,薄念慈輕撚指腹,小混蛋彆的本事沒有,本職劍修修得真是不錯,他上一秒殺人,下一秒劍靈眼皮不眨自毀本體跟著主人殉葬。

心裡隻有主人的劍靈才不管南疆仙府此後能不能再開,以整座仙府為主人陪葬,它還嫌不夠莊重奢華。

它的主人必須活著,否則誰也彆想得到什麼。

薄念慈道令梨的運氣說好也好,便是這個意思。

令梨一聲不吭,不理會他,也不製止令瓜,指尖敲擊在屏幕上,竭力編織營救妙青仙子的善意謊言。

師兄知道她是為了躲避魔域捉捕才來的南疆,又有無心劍尊金口玉言在前,宿回雲一定猜不到令梨會倒黴直麵薄念慈本尊。

“師兄當然猜不到,連從來不憚以最大惡意揣測天道的我都猜不到。”令梨唏噓,“世事無常的道理,是我領悟的還不夠徹底。”

令梨編寫的劇本是這樣的:

偵探小梨受妙青仙子弟子委托,隻身前往南疆蜈城調查妙青仙子神秘失聯案件,卻在半路收到了疑似妙青仙子發來的求助信息。

世人皆知妙青仙子沉迷美容美妝產品帶貨事業,她的身影日日活躍在朋友圈第一線,大有被傳.銷洗腦走火入魔的征兆。

此次她不惜帶薪翹班,數日失聯,正是賊人以“美容美妝清倉甩賣,批發進貨全在蜈城”的豐厚利益引誘妙青仙子前來。

被金錢蒙蔽雙眼的妙青仙子仗著自己化神期的修為欣然赴宴,誰曾想等著她的竟是一個蓄謀已久的傳.銷窩點!

“妙青仙子先是遭人哄騙,放下警惕,又被賊人話術洗腦,精神汙染,現在狀態非常不好,無法發揮化神修士的實力,被人俘虜。”

令梨文思泉湧,消息一條接一條,完全不給師兄提問的機會:“可歎金丹修為低微,師妹隻知仙子身在蜈城,被賊人關押在暗無天日之處,迫切需要宗門的救援。”

“打擊傳.銷窩點是我輩淩雲劍宗弟子義不容辭的責任。不瞞師兄,我已毅然決然臥底進入了傳.銷組織,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見縫插針給師兄傳遞情報。”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師兄不必擔心我的安危,二五仔我是專業的。賊人絲毫沒有懷疑我的身份,我正努力晉升,爭取哪日取代賊人大王成為傳.銷窩點唯一的頭領,師兄萬不可阻撓我的晉升之路。”

“還請師兄上報宗主,派一兩位化神長老趕來蜈城尋回妙青仙子。我身負臥底重任,不可與長老們相遇相識,請師兄務必隱瞞我的行蹤,隻當我不在於世。”

敲下最後一行文字時,令梨很小幅度地摩挲了下屏幕。

隻當她不在於世……

倘若她有朝一日真的不存在於世……

“那這條消息就是我的遺言了。”令梨唔了一聲,很認真地檢查了一遍有沒有錯彆字。

好歹是遺言,有錯彆字多丟人,回頭師兄燒紙錢給她的時候,這將是孟婆湯都洗不掉的黑曆史,要被其他小鬼笑話的。

“好了。”令梨坦然地攤開聊天頁麵給薄念慈看,“我沒有透露尊者的半點消息,也請尊者遵守承諾,不與我宗長老為難。”

薄念慈神色微妙地看完了令梨瞎編的整套說辭,毫不懷疑,她一口一個賊人是在罵他。

傳.銷窩點暗諷魔域,賊人大王明嘲魔尊,唯有偵探小梨出淤泥而不染,光明正義大氣淩然,視死如歸投身於以身飼魔的痛苦責任,今年感動正道十大人物沒有令梨絕對是黑幕。

“挺敢說啊。”薄念慈紅眸明滅不定,但他竟然沒有生氣,轉而道,“隨我去仙府,你來帶路。”

月圓之夜在三日之後,令梨不覺得麵若好女容比花嬌的魔尊大人準備在仙府門口打三天地鋪。

令梨自己是不介意打三天地鋪等門開的,野外露營有什麼不好?省錢省事,也是苦修的一種。

“尊者是疑心我滿嘴謊言,假借仙府之事拖延時間,實則並沒能收服劍魂?”

令梨皺眉,很嚴肅地說:“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侮辱我的良知,侮辱我的道德,但你不可以侮辱我的職業素養。”

“良知、道德?”薄念慈睨她,“你有這玩意嗎?”

“彆廢話。”他懶散道,“讓你帶路就乖乖帶路,聽著像你有選擇權一樣。”

“疑不疑心你說了不算,但你最好盼望自己多點用處。”薄念慈不重不輕地捏了捏令梨脖頸,警告似的,“雖說遲早要死,多活一天不開心嗎?”

多活一天肯定開心,但也要看是怎麼個活法,若是早死早擺脫這個動不動掐人脖子的壞家夥,不失為一條光明大道。

令梨抽出令瓜劍,安撫地摸了摸劍身,劍尖自行調轉朝向南邊。

“是我禦劍帶你,還是?”令梨問。

她話音未落,滔天的魔氣席卷而來,猩紅的氣息宛如鎖鏈一道道纏上令梨。

狂風驟起,院中紅楓葉片飄落,寥落無痕。

紅浪翻滾,令梨仿佛置身於顛簸的船隻,冰冷的氣息若即若離地貼在她周圍,寒意刺骨。

舒適度為零的體驗,如果不是令梨多年飆劍毫無恐高恐速的毛病,現在必然胃袋翻騰止不住嘔吐的欲望。

如果吐在他身上,他真的會把人掐死吧?

或者說留一口氣,吊起來餓上三天三夜,虛弱到隻能掛在他身上被拖著走。

“雖然是我五殺他在前、拉網線刪他好友在先、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