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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被誇長得好看,每個美人都有一顆登頂修真界第一美人巔峰的野心,她發毒誓會竭儘所能為這位前輩拉票,他應該能滿意吧?

“就算仙子前輩是男兒身,天下第一美人的投票我也會支持你的!”

女孩子的聲音鏗鏘有力,眼神真摯無比,被她仰視的男人卻沒有丁點兒愉快的模樣。

薄念慈的唇角緩緩拉平,不悅湧上心頭。

他平生最恨“美人”這兩個字。

自修真界第一八卦周刊的頭號撰稿人不知死活,強行把“天下第一美人”的頭銜頒給薄念慈開始,他想殺人的欲望沒有一天停歇。

撰稿人假死避世,投票群眾裝聾作啞,先前爭頭銜打得頭破血流的仙子妖女握手言和,言笑晏晏親如一家,一起感謝薄念慈為修真界和平做出的重大貢獻。

魔修尊者的稱號傳承了上千年,第一次有人與“和平”這個詞扯上關聯。

奇恥大辱,不可原諒。

第二次了,薄念慈冷笑地看向令梨。

小混蛋得罪了他兩次,懸賞通緝那麼長時間沒個結果,今日卻傻乎乎自己撞上門來。

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好事,人一生也碰不上幾次,從這個角度想,他此行當真幸運。

薄念慈暗紅色的眸子掠過令梨背上長劍,不悅稍有緩解。

妙青仙子是個不中用的東西,醫修勢微,挑挑揀揀全是些廢物,想拿到“那東西”的解藥,他得親自進仙府一趟。

留下仙府的淩雲劍宗仙人劍毒雙修,栽種在府外的白月魔曇在薄念慈眼中不成氣候,開門信物卻是個麻煩。

劍魂保管在淩雲劍宗現任宗主手上,薄念慈也不是不能強搶,彆人怕得罪正道第一宗,他是不懼的。

“麻煩得很。”男人望著樹上紅楓一片片落下的凋零之景,嫌棄道:“搶來劍魂本座也用不了,還得再劫持個劍修。劍修裡能用的人也不多,一個個試下去,要試到猴年馬月?”

薄念慈不算很有耐心的人,可惜“那東西”的解藥對他實在重要,不可假於他人之手。

修煉到他這樣層次的人,早就不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機緣巧合皆是人力堆砌的結果,怎麼會有什麼都不做,“好事”自己找上門的巧合?

“一時都不知道,是我太過幸運,還是你太過倒黴。”

薄念慈懶散地走向令梨,單手掐住她的下頜,逼她抬起頭。

“原來長著這樣一張臉。”男人挑剔地端詳,“通緝令上空餘的畫像總算可以補全。”

“不過好像用不上了。”

薄念慈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男人看起來分外愉快:“那些為賞金奔波的人可惜了,我樂意支付,誰叫他們把握不住機會。”

他掐的力道極重,指腹陷在令梨下頜的軟肉裡,掐出深色的紅痕。

男人修長有力的手自深紅的袖口探出,牢牢鉗製住令梨,她躲無可躲退無可退,隻能順著強硬的力道抬頭,對上暗紅的眼眸。

鮮紅宛如夕陽下潺潺淌過的清澈流水,又如月下盛燦綻放的虞美人。

美色近在眼前,饒是知道他是敵人,令梨的眼睛依舊不受控製地眩暈了一瞬。

這個人……一定是魔修!

不僅是魔修,還是以美色殺人的魔修!好厲害的功法,她竟險些著了道!

“他是誰?難不成是傳說中合歡殿的人?”

美貌勾人心魄,魔功動搖道心。如此本事,令梨隻能想到以雙修采補之法聞名修真界的合歡殿。

以這人的樣貌,殿主之位唾手可得,說服力極強。

可令梨聽說合歡殿很早之前就轉型了,他們放棄了低效率的采補聯姻生存法則,改為組團出道廣納信徒,近些年一直沉迷於組建男團女團,為出道打榜傾儘舉門之力。全殿上下為了拉票不擇手段,向來不與人結怨。

合歡殿沉迷男團女團之前也不和人結怨,他們隻會玩弄彆宗修士的感情,親身上陣教導他人海王不翻車的一百零八個小竅門,吃乾抹淨不給錢,倒貼諧油吃大戶。

令梨下頜的軟肉被掐得生疼,肯定淤青發紫了。

合歡殿修士喜歡欲拒還迎那一套,攻擊性沒有這麼強,這人用的力道離調情差了太遠,幾乎等同於謀殺。

“他說他樂意支付賞金……賞金?”

魔修,美人,以一己之力讓令梨身價過億的男人,答案呼之欲出。

“不會的,他一定是說笑。”令梨心驚肉跳,“魔尊可是個坐著等人上供的身份,撥款通緝令賞金的一定是九重宮財務,怎麼可能是魔尊本人的私庫?”

眼前這個人說不定是替魔尊管財務的某個魔君,意外之喜碰見令梨送上門來,大喜曰:甚好,又能省下一筆經費。

“沒錯,正是如此,魔域追捕隊搜遍大江南北,出現在南疆完全不稀奇,以我的運氣遇見他們太正常了,何必大驚小怪?”令梨強行安慰自己。

雖然眼前的人實力過強了一點,態度囂張了一點,長得太好看了一點,也不證明他和修真界第一美人有什麼關聯……

好吧,令梨強作鎮定地想,她自己也覺得她找的理由好牽強好無助,說服不了包括令梨之內的所有人。

但她不願相信!

“這不合理!”令梨竭力掙紮,“我來南疆仙府明明是為了躲避這個人,怎麼會正好撞到他手上?”

什麼叫本末倒置!這就是本末倒置!

魔域臥底連令梨結丹的情報都沒掌握,魔尊本人怎麼可能掌握令梨的行蹤?

她處心積慮孤身上路,一路禦劍毫不停歇,自認沒有留下半點蹤跡,怎會一頭撞入狼口?

令梨冥思苦想,忽然想起無心劍尊金口玉言——“南疆仙府有你擺脫魔域通緝令的機緣。”

“難道他的意思其實是,隻要我被魔尊抓住了,通緝令自然就沒了?”

好合理啊!不愧是劍尊!邏輯毫無問題呢!

令梨發誓,如果她能活著回去,她再不會相信前輩口中半個字,什麼機緣,都是天道玩弄冤種的把戲罷了。

她的預感幾次三番發來警告,令梨後悔沒有聽信直覺:她之前還想著,妙青仙子被人盜號也無所謂,盜號人是誰都不打緊,隻要不是薄念慈。

偏偏就是他。

為什麼是他?

女孩子臉色幾番變化,薄念慈饒有興致地欣賞了片刻。

像欣賞一隻即將被他剝皮下鍋燉煮的麻辣小兔。

他的興致來得快去得也快,薄念慈很快不耐煩起來,掐著令梨下頜的手指向左掰,讓她和他對視。

“僅發呆的那一會兒,夠你死千百次了。”他挑了挑眉,“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活著嗎?”

“因為、”令梨試探地說,“因為我誇你長得好看?”

她嘴可甜了,抹了蜜似的,一口一個仙子前輩叫的何等親熱,被令梨打動也是人之常情——

“再多說一句。”薄念慈唇角微翹,殺心漸起,“你就知道自己為什麼死了。”

令梨立刻閉麥,乖巧地仿佛嘴被針線縫住。

“怎麼不說話?”薄念慈更不滿意了,“我先前的提問,你不想答?”

令梨:說話是死,不說話還是死,你這個人好叛逆。

令梨覺得薄念慈是個很不會和人溝通的人,巧了,被三番五次踩中雷點的薄念慈也是這樣看她的。

觀點互斥,強者為大,令梨忍了。

她努力回憶自己和這位魔尊有限的交流——基本全是通過網絡。

“妙青仙子被盜了號,通過我好友申請的不是她,是魔尊。”

至於通過的理由,令梨可以想象——【遊戲代打專業上分客服小梨】在遊戲裡殺了薄念慈五次,他忘記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忘記令梨的網名。

“好一個陰險毒辣的魔尊,假扮妙青仙子約我麵基,實則是想痛下殺手,事後把罪名推給妙青仙子,判她殘害同門之罪。”◢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令梨邊在心裡痛斥薄念慈的惡毒,邊欣慰失蹤的妙青仙子想必無礙,隻是落入魔爪難以脫身。

偵探小梨的委托還沒有結束,如今妙青仙子舉目無親,除了令梨,還有誰能猜到妙青仙子帶薪翹班失聯案竟與魔尊有關?

她是唯一的偵探,亦是唯一的證人,責任心擊中了令梨,她不屈的靈魂再次燃燒起來。

還遠遠沒到絕望的時候!令梨築基期能在遊戲裡五殺魔尊,進化成金丹真人的她一定能完成更驚世駭俗的偉業!

此間事畢,要麼令梨的通緝令因通緝對象遠渡陰間而被撕下,要麼賞金過億的她身價再漲,無論前者還是後者,都是她傳奇人生的點綴。

“你不殺我,是因為我對你有用。”

令梨仰起頭,下頜的劇痛讓她眼冒淚花,明亮的雙眸水洗似的晶瑩剔透。

薄念慈透過她的眼睛看見自己,暗紅宛如水鏡中搖曳的焰火。

短暫的驚慌和難以置信從少女眼中褪去,她疼得仿佛下一秒將要流下淚來,眼眸深處卻無懼無畏。

看來是猜到了。

猜到仙府之事在薄念慈心中的優先級,猜到他遲遲不下殺手的真正原因,猜到她的不可替代。

想通了就沒什麼可怕的,仙府被打開之前薄念慈豈止是不能殺她,甚至還要護著她,不能讓她出一點兒意外。

她回答了薄念慈的提問,答得分毫不錯,言語間也很是配合,沒有不自量力企圖逃跑的想法。

很好,如果她哭哭啼啼一味求饒,薄念慈很難保證下手的輕重。

這棵紅楓染得足夠鮮豔,不需要額外增添色彩。

知情知趣的人質本該討薄念慈的喜歡,但他盯著令梨看了一會兒,卻覺得她眼中的無畏令人不悅。

不該害怕嗎?

不該求饒嗎?

想來是不夠疼的錯,是沒有見血的錯。

薄念慈鬆開鉗住令梨下頜的手,轉而捏住她的後脖頸。

女孩子細瘦的脖頸貼在男人掌心,一掌可握,一折極斷,脆弱如風中簌簌的蘆葦。

溫熱的脈搏透過薄薄的皮膚起伏,又在逐漸收攏的力道中呃出悲鳴。

白蒙的水霧模糊了視線,缺氧的痛苦讓人難以呻.%e5%90%9f,令梨掙紮著抬起手,抓撓扼住她呼吸的掌心。

要、要死了,無法呼吸,%e8%83%b8悶如壓著一塊千斤重的石頭,眼前白光和黑幕交替閃爍,耳邊尖銳的鳴叫一聲比一聲淒厲。

好喜怒無常的人!她的回答有什麼讓他不滿的地方?不喜歡知情知趣的人質,非要她哭鬨給他看才高興嗎?

令梨眼中的質問幾乎化為實質,看見她滿腹不解滿臉委屈的模樣,薄念慈稍微舒心了一點。

他厭惡膽小如鼠哭泣求饒的人,厭惡無畏無懼出言挑釁的人,厭惡自以為猜到他心意自作多情的人。

喜怒無常這個詞,幾乎為薄念慈量身定做。

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取悅自己,不知道有什麼能討他的歡心。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