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她每天都快把他忘了，但靠著筆記仍然能回憶起自己對他的依賴。

她讓三個男人站在一排，給他們拍了張合照, 就在半山腰, 三人彆彆扭扭的搭著肩。

尹洧%e5%90%9f笑了笑, 指揮他們喊“茄子”。

“確定得喊嗎姐？”

“……確定。”

“……哦, 那茄子。”

一張傻兮兮的照片就這麼出現在屏幕裡。

尹洧林：“我也給你和姐夫拍一張。”

姐夫。

尹洧%e5%90%9f終於發現弟弟改口了, 不叫聞醫生而是叫姐夫。

尹洧林讓尹洧%e5%90%9f給她調好相機參數接過相機，還非常專業的指使二人擺姿勢，“你們離的太遠了, 中間的位置都能站個鬼影。”

尹洧%e5%90%9f：？

怕鬼的姑娘趕緊往男人那邊貼了貼。

聞也順勢把手臂搭在尹洧%e5%90%9f肩膀上，她們現在的縫隙很小, 誰都容不下。

尹洧林：“看鏡頭, 三、二、一……”

快門聲響了, 取景器中的兩人都含著笑, 背景是遠處的山川和燈火，再往上是天空，長相都絲毫不普通的男女主虛倚著木欄，雖然看鏡頭，但眼中又似乎隻有對方。

喬謙站在尹洧林身後把這一幕拍下來發給喬雨。

喬雨應該是在玩手機，回的很快。

【你有病吧哥？】

喬謙：……

沒病，要是問他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那就是剛才有一刹那，他突然也想試試像聞也這樣，看十幾年都隻守著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受。

喬雨又問：【你是不是專門刺激我？】

喬謙：【看出來了？】

喬雨：【…………神經病，腦子有坑。】

喬謙：【從小到大，就隻會這幾個罵人的詞，也不覺得無聊？】

過幾秒，又發：【說實話啊妹妹，我要是個女的，我也喜歡聞也。】

喬雨：【……滾。】

喬謙：……差點忘了，他妹罵人還會說‘滾’。

*

時間有些晚，四個人就沒再回城區，而是在景區下麵的一家酒店住了下來。

小說裡經常講的“抱歉，我們隻剩一間房”的情節並沒有出現，不是旅遊旺季，酒店房源很充足。

四個人要了四間房，報出這個數字的時候，尹洧林、喬謙包括酒店前台一致愣了愣。

“……怎麼了嗎？”尹洧%e5%90%9f感覺大家都盯著自己所以問，“四個人不應該要四間房？”

聞也仍然牽著她的那雙手輕動，他跟她說，“應該。”

喬謙/尹洧林：……我們就多餘關心你。

房間在同一層，尹洧%e5%90%9f和聞也的在走廊儘頭，是對門。

那兩人都各自回了房間休息，聞也把尹洧%e5%90%9f先送到她的那間臥室。四星酒店，條件不算差，尹洧%e5%90%9f住的那套是商務房，該有的東西也都有。

聞也把給她帶的行李放到沙發上，把RICE也終於從書包裡放出來，之後他檢查了臥室大大小小的角落和門窗，確定沒什麼問題，他和尹洧%e5%90%9f告彆。

兩人站在門口，一裡一外，隔著那扇木門。

聞也說：“有事隨時和我聯係。”

尹洧%e5%90%9f點點頭。

聞也：“那我走了？”

尹洧%e5%90%9f：“好。”

聞也看她還沒有進屋，笑了笑說，“你先回去，把門鎖好，我再走。”

尹洧%e5%90%9f：“……哦。”

她沒說很多話，都是單字，聞也垂眼看著她，在思考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被自己忽略了。

尹洧%e5%90%9f進了房間，第一件事是打開相機，看裡麵的照片。

黑白照，沒有顏色。

和大家所理解的複古高級色調不同，她現在的世界就隻有這一種色彩，所以麵對這種色彩，她大多時候是焦灼的情緒。

而且，從剛才開始，她不僅辨彆不了顏色，連人臉都看不太清晰了。隻能把照片放大，再放大，終於能看清晰一點。

尹洧%e5%90%9f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RICE陪在她身邊，她唇角終於有了些弧度，因為她看到照片裡的聞也唇角也有弧度。

發了會兒呆，尹洧%e5%90%9f去浴室。

從浴室出來，再次到了落地窗前。睡不著覺，一閉上眼睛，耳朵連同腦子都難受。

不知道是病情加重還是藥物的副作用。

或許，她撐不了一周了。

剛才翻了筆記，她那天晚上寫，再給自己一周的時間。

以前覺得時間過得很慢的，在國外那幾年，尹洧%e5%90%9f經常想，沒什麼意思，一天天就那麼過。現在回國了，馬上要和很多人告彆，她又覺得時間不夠用。古人誠不欺我，人都是隻要快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

尹洧%e5%90%9f的思緒正飛，感覺到一股小小的力道。她垂眸，看見RICE在抓她的腳。

“怎麼了？”

“今今你手機在響。”

尹洧%e5%90%9f這才看到放在手心裡的手機一直在震動的。

她和RICE說了聲謝謝。

消息是聞也發來的，他問她睡了沒。

尹洧%e5%90%9f：【沒。】

兩秒後，她看到他回：【沒睡的話給我開個門？】

尹洧%e5%90%9f趕快起身，單薄的睡裙外連外套都沒披，她走到門口，把反鎖的房門打開，撞上聞也清透的眼神。

男人剛洗過澡，頭發是半乾，穿的也是她們從家裡帶來的睡衣，材質很軟。

“怕不怕我進去？”男人問她，語氣溫和。

尹洧%e5%90%9f搖頭，把房門敞開。

真好。

她覺得真好。

她想看到他的時候，她就看到了他。

聞也把帶來的電腦放到桌上，走到玄關把室內溫度調高了一些，又把帶來的外套給尹洧%e5%90%9f披身上。

“夜裡涼，彆感冒。”

“哦。”

尹洧%e5%90%9f攏了攏外套，看聞也坐在桌前開電腦，還以為是他要來辦公，“你要工作嗎？”

“不是。”聞也說，“我來找你學一下怎麼修照片。”

“啊？”

“自己會的東西太少了，決定從現在開始學點新技能。”

尹洧%e5%90%9f：……

沒信他說的話，但是乖巧的把相機裡拍的今天的照片導入他電腦。又幫他下載了兩個修圖軟件，教他大致使用方法。

聞也學的很快，雖然看不到真正的成果，但尹洧%e5%90%9f能確定他修圖技術不錯，弟弟臉上的一顆痣都被他修掉了。

“今天我就先學到這。”聞也關了軟件，把電腦合上跟尹洧%e5%90%9f說，“以後每天學一點，等你完全教會我了，你就隻用負責拍照，我來修圖。”

尹洧%e5%90%9f沒聽清他說什麼，‘嗯？’了聲。聞也看著她迷茫的眼神，喉結滾動，他又看向電腦，轉移注意力，他不知道怎麼說，剛才給她發消息之前，他敲了好幾下門，力道不算清，都已經快睡著的尹洧林和喬謙都探出頭來嘲笑他了，尹洧%e5%90%9f也沒聽到門響。

“我說，今晚我能不能睡這？”他換了話題，問出這句話，尹洧%e5%90%9f聽清了。第一直覺就是點頭。

尹洧%e5%90%9f：“……可以。”

聞也倒沒想到這個回答，因此聽到時沉默了幾秒，幾秒後，他就趕緊去給自己鋪地鋪。

“我不睡床，我睡在你床邊。”在認真鋪著地鋪的那個人解釋說，“剛才弟弟發了個鬼故事給我，我有點害怕。”

尹洧%e5%90%9f表示理解：“……哦，晚上就是不能聽鬼故事，我膽子還挺大的，我保護你。”

“……”

窗簾隻拉了一層，還有一層是薄薄的白紗，月光能透過白紗照進房間，尹洧%e5%90%9f看到聞也的臉上似乎都有月影。

他真的躺在她床邊。

很安靜。

翻身都沒怎麼翻。

尹洧%e5%90%9f沒像他這麼老實，她翻了個身，側躺著，把目光對準牆壁，她現在和聞也是背對的，她小聲問他：“你冷不冷？”

“不冷。”聞也把被子往上搭了點，也翻身，他看尹洧%e5%90%9f的身體都縮在牆角，“你冷嗎？”

尹洧%e5%90%9f：“我也不冷。”

尹洧%e5%90%9f再次翻身，然後。

然後四目相對。Ψ思Ψ兔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線Ψ上Ψ閱Ψ讀Ψ

數秒後。

“……聞也。”

“嗯？”

“你先彆看我。”

“……嗯。”男人聽話地把目光移到天花板。

尹洧%e5%90%9f趕緊把頭往被子裡縮了縮。

“我剛才有點緊張。”隻有長發散在外麵的姑娘聲音甕甕。

聞也唇角上揚了些，告訴她：“彆怕，我什麼都不做。”

“……不是因為這個。”

“嗯？”

尹洧%e5%90%9f:“……不知道怎麼說。”成年後就沒和男性共睡一間房的經曆，應該是沒有，所以緊張，而且，她有點怕自己睡著了磨牙或者打鼾。

那樣……就覺得有點丟人。

聞也又把視線轉回她身上了，他克製著呼吸認真道：“我也有點緊張。”

“啊？”尹洧%e5%90%9f在被子下麵眨了眨眼，她很想去看一下聞也的神情但是沒敢，少女戳戳被角，同樣給他吃安定丸，“你也彆怕，我什麼都不對你做。”

聞也：……

下一秒，終於聽不下去的RICE出了聲：“我去客廳睡了，你們明早再叫我。”

“……”

房間陷入沉寂，尹洧%e5%90%9f還睡不著，就說了個新的話題，她說，“我明早可能就不記得喬謙長什麼樣了。”

聞也頓了頓告訴她沒關係，“那句話怎麼說，好像是說——‘都是過客’？”潛台詞：不重要。

尹洧%e5%90%9f輕笑，又喊他一聲：“我想和你說件事。”

聞也凝視她片刻，問：“我能不能不聽？”

尹洧%e5%90%9f：“……你還是聽吧。”

聞也：“好。”男人聲音裡的啞氣又來了。

尹洧%e5%90%9f把頭從被子裡鑽出來，想看著他的眼睛說那些話。

兩人對視，尹洧%e5%90%9f迎著深沉的夜幕笑笑，用很輕鬆的語氣開口：“我思來想去還是要告訴你一聲的，聞也，我可能等不了你幾天了，所以這幾天，我在悄悄和你告彆。”

本來不想說這些，想獨自感受這種情緒，可是今晚看到一段話，講告彆的，大致意思就是‘告彆從來不應該是一個人的事’，尹洧%e5%90%9f覺得那段話很有道理。

她在想：她單方麵的告彆確實對他很不公平。她在這幾天做了她想做的事，努力減少遺憾，那他呢？他這個當事人卻什麼都不知道，萬一以後，他也覺得遺憾呢，那他會難過的，會覺得這件事過不去。

聞也微微僵直了些身子，但是沒打斷她。

尹洧%e5%90%9f繼續道：“爸爸媽媽那邊我和你一起去說，是我的問題。我會努力說服他們，還有，之前爸媽給的聘禮——呀……”

尹洧%e5%90%9f的話沒說完，眼睛忽然就睜大了。

因為——

電光火石間，本來安靜躺在地上的男人忽然就一個翻身，上了床。

他胳膊用力一帶，身體從下移上，覆在距離尹洧%e5%90%9f身體隻有十多厘米的位置。

尹洧%e5%90%9f就這麼愣愣地眼睜睜地看著他，眼睛不停眨。

餘光中，他躺到了自己身邊，比她的位置高，他隔著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睫毛斂起。

他先用那雙湛藍的眼睛凝著她，低啞說抱歉，然後，然後他%e5%90%bb了她。

很輕很輕，如同羽毛劃過，他%e5%90%bb在了少女那雙明亮的眼睛上。

第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