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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可能已經被如此場景嚇得不敢吱聲或者說嚇得直哭的小女孩。

在這種幻境裡受傷死亡,他們真正的身體也會受傷死亡。

眼看沈健有喪命的危險,祝微生立即雙手起勢,掐訣。

手太短,祝微生差點沒掐訣成功。

差點人生第一次翻車,祝微生麵色依舊穩穩,快速念出了淨天地咒。

淨天地咒,掃穢除愆,卻邪衛真。

我身之所在即為天地。

訣成咒落,四周清氣一蕩,正舉著扁擔鋤頭往沈健頭上招呼的常泰那一群人,轉眼間就像被風沙吹噬的雕塑,一寸寸風化,最後消失在原地。

正舉著鋤頭反抗的沈健也僵住了身體,他緩緩恢複了原有的模樣,臉上的憤怒和狠絕也都一一褪去。他看看手裡的鋤頭,又看看四周田野,露出濃濃的茫然,“這是哪?”

同樣恢複了自己模樣的祝微生看著他,“你怎麼也進來了,來這裡之前你乾什麼去了?”

“微生,你也在!”看到祝微生在,沈健一下子就放心了,而後他有些欲哭無淚,“我上廁所啊,結果剛進去就腦袋一暈,然後就是現在了。”

祝微生選下靠湖的那間房,本意就是不想沈健他們受乾擾,但回憶了一下處於他客房下麵的衛生間布局,祝微生默了一下,最後道:“上廁所之前,你是不是又和鶯鶯還有律子叔打遊戲了?”

沈健:“是……”

那也難怪了,沈健身上有護身符,卻還是被拉進來了,正是因為他跟朱鶯鶯還有律子叔兩隻大鬼加大大鬼接觸過,身上陰氣重了。

“以後特殊時候,少接觸他們。”祝微生提醒了一句。

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祝微生抬頭看向女人。

其他人都消失了,但女人還在,她身上的那些害怕和對小女孩的疼惜都不見了。她看著祝微生,眼神森森,“你居然一直都是醒的。”

祝微生道:“和你有仇的是這個村子裡的人,我們隻是來這裡遊玩的遊客,你為什麼要害我們。”

“你們跟姓常的都是一夥兒的。”女人怒聲說,“下午的時候你們和那個執役童子有說有笑,關係這麼好,我要你們體會一下我們一家被這群姓常的害死時有多痛苦。”

“姓常的,執役童子?”沈健緊緊靠著祝微生,想了一下,很容易就把這個奇怪的稱呼和常鑫對上了號,這麼嚴肅詭異的場合,他還有心情吐槽,“常鑫都二十多歲了,還是童子?”

“執役童子是道僮的彆稱,但在澤沁村,應該是指青壯年。”祝微生道,“青壯年陽氣重,人數多了,對鬼物可以起到一定的克製作用。”

女人冷笑,“這些童子為虎作倀,年年幫著常泰鎮壓我,你們和他有說有笑,也該死!”

“冤枉!”這種鍋沈健可不想背,忙把他們和常鑫的關係說了一遍,至於那個什麼常泰,他們更是認都不認識,“你剛才說常鑫年年幫著鎮壓你,可澤沁村不是說祭花神嗎?”

“什麼花神。”女人諷刺一笑,“不過是斂財的噱頭。”

然後沈健才得知,所謂的祭花神,其實一直都是一個鎮邪儀式。不過是為了招攬遊客,隱瞞了儀式真相。

至於那個邪,正是眼前這個女人。

沈健想知道女人叫什麼名字,但女人不信任他們,並不樂意告訴他們。她冷哼一聲,就站原地冷冷看著他們。

見再問不出什麼了,祝微生幽幽看女人一眼,“既然她不願意說,那我們就走吧。”

“好好,趕緊走趕緊走。”哪怕有祝微生在身邊,沈健還是比較希望能早點回到正常的世界。

但聽著他們對話的女人,卻是神情一獰,忽然揮出鬼手向他們撲來。

祝微生見狀,快速在空中畫下一道金光符咒,打在撲過來的女人身上。

女人頓時痛哼一聲,不得不往後一退。等她再抬眼時,祝微生已經拉著沈健消失了。

從鬼域幻境裡離開時,熟悉的失重感傳來,沈健隻覺得眼前一黑,再睜開,眼前還是黑的。

不,細看還是有些光線的,而且還有呼呼的冷風照著臉吹。

隨後沈健驚恐地發現他居然被吊在了半空中,他上半身被什麼東西困住動彈不得,隻能兩隻腳撲騰,連祝微生在哪都不知道,隻能大喊,“微生,我們這是在哪兒啊!”

“我們在神像上。”

還好,祝微生離他不遠,聽聲音就在他旁邊。

“怎麼跑神像去了。”沈健兩隻眼使勁兒往下瞥,這幾天沒什麼月光,沈健眼珠子都要瞥出來了,才看清楚底下果然是幽靜的湖水。

他們這個位置,正好處於神像的背麵,屬於前麵來了人都不一定能發現他們的位置。

而且更詭異的是這本該堅硬的神像,此時卻像一團會動的軟泥,正不停蠕動,將他們往裡麵擠。

第85章

沈健整個後背和後腦勺都被擠進神像裡去了。

他大喊:“微生,我快要憋死了!”

“馬上就好。”

祝微生手指虛空畫出一張符,往神像上狠狠一拍。神像震動,他和沈健的身體頓時被神像吐了出來,直直朝湖麵摔去。

好幾米的高度做自由落體,沈健啊啊大叫,“我不會遊泳啊!”

沈健以為他們會掉到湖裡,但在和湖麵接觸的那一刻,一團霧氣飄過來,穩穩地把他們接住了。

是魅魅!

魅魅的身體變大,把祝微生和沈健同時摟進自己兜裡,飄向前方岸上。

魅魅的懷裡除了他倆,肩膀上還坐著一隻氣鼓鼓的阿紙。

沈健魂兒都快嚇丟一半,嗚嗚地摸摸魅魅,摸摸阿紙,“小阿紙,誰惹你生氣了?”

阿紙比劃了一下:“壞人,殺狗!”

在阿紙眼裡,狗長毛,和貓是一樣的,對殺貓殺狗的人它都很厭惡。

魅魅速度很快,幾句話間就將祝微生和沈健送到了岸上。

沈健癱坐在地上喘氣,頭一抬,又被眼前神像顯露出來的景象給弄得怔住,“霧草!這……”

白天還隻是靜默閉目的花神,此時睜開了雙眼,對著他們怒目而視。神像下方籠罩著一個女人的模糊虛影,正是把他們拉進鬼域幻境裡的那個女的。

女人被禁錮在神像坐台上麵,雙手雙腳乃至脖頸,都被鎖鏈牢牢捆住。她不甘地掙紮著,將鎖鏈拽得嘩嘩作響,但任她怎麼掙紮,都無法逃脫。

“放開我!”女人對著兩人怒喝,“你們這些喪儘天良的狗東西!”

沈健下意識去看微生,“那鎖鏈……不是咱弄的吧?”

“不是。”祝微生搖頭,“不過出來時我扔下的那道符將她力量削弱了。”

所以女人更加認為他跟沈健和常鑫是一夥兒的了。

“削了也好。”沈健抹了把額頭冷汗,呼氣道。

不知道女人死因,也無從同情,沈健隻知道他不想再體會一次被一點點嵌進神像的感覺。

沈健爬起來,拍拍灰,他還記得鬼域幻境裡自己變成常虎的經曆,“她說自己一家是被害死的,常虎是不是就是在剛才那場鬥毆裡死掉的?”

如果是他猜測的那樣,常虎死後她應該也沒活多久。女人身上的衣著還是幾十年前的款式,這說明死後變成鬼的女人被禁錮在這裡至少幾十年了。

不怪女人這麼憤怒。

“是常泰做的?”沈健跟祝微生嘀咕,“話說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常泰有點麵熟啊,我白天的時候肯定在哪見過類似長相的人。”

“見過的。”祝微生說,接下來的話,卻叫他們身後忽然傳來的細嫩狗叫聲給打斷了。

兩人回頭,就見身後通往湖岸的路上,有人拿著手電筒正慢慢地向他們這邊靠近。Θ思Θ兔Θ網Θ

刺目的燈光對著他和沈健的眼,導致他們一時無法看清來人的模樣。但聽著越來越近的小狗叫聲,兩人已經對來人的身份有了數。

沈健側頭躲了躲燈光,直接道:“老村長,眼快瞎了,把你電筒往旁邊挪挪行不?”

“嗬嗬……”蒼老的聲音傳來,燈光往旁邊移了一點,果然露出白天他在村子裡玩耍時偶遇過幾次的老大爺。

老大爺腳邊照舊跟著胖胖,作為一隻小黑狗,它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不發出聲音來,瞪眼找半天也發現不了它。

白天的時候,沈健並不知道老大爺叫什麼,隻因為見他一直帶著胖胖在村裡溜達來溜達去,就好奇問了一嘴。工作人員說老大爺是澤沁村的上一任村長,大家都叫他老村長。

老村長眼神不好,他捏著手電筒,已經走得離兩人很近了,但為了看清祝微生他們,步伐依舊沒停。

直到幾乎和他們隻剩一步距離了才停下,電筒抬高,人往他們麵前湊近,眯著一雙渾濁的眼打量他們。

“是你們兩個後生啊,鑫伢子的朋友。”

老村長認出了他們,沈健也看清了他的模樣。

這張臉,驟然和鬼域環境裡常泰那張臉重合上了。

“常泰!我要殺了你!”被困在神像下的女人一看到老村長出現,更加用力地掙脫鎖鏈,聲聲怒吼,含著滔天怨恨。

沈健後退一步,差點驚呼出聲。

老村長沒注意到沈健略顯奇怪的反應,隻以為是年輕人不想和人靠這麼近。

“這邊沒燈,你倆怎麼來這裡耍了?”他笑著問。

沈健還處於震驚中,祝微生淡聲道:“宵夜吃多了,散步。”

老村長看看他們身上的衣服,“穿這麼少出來散步,不冷啊?”

祝微生和沈健被女人拉出來時身上都穿著單薄的睡衣,這會兒湖邊的冷風正呼呼往身上吹。

“不冷。”祝微生說,“年輕人,火氣重。”

沈健嗯嗯點頭。

老村長又嗬嗬笑了一聲,儘顯長者的慈祥,關愛道:“散步還是要去前麵的村道啊,那邊亮堂,這邊黑燈瞎火的,當心摔湖裡去。”

老村長在催他們趕緊離開這裡。

這裡的確也沒什麼好待的了,兩人乾脆就順勢離開了。

走了挺長一段距離,兩人都還能感覺到老村長一直盯著他們。等出了手電筒射程,沈健才回頭看去。

岸邊,老村長舉起手電筒,將光線對著神像,佝僂著背仰著頭長久地看著神像,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村長竟然是常泰。”沈健轉回頭輕聲說,見旁邊祝微生神色並不意外,沈健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也就比你早一點,在鬼域幻境裡。”祝微生說。

他在入村時就發現澤沁村的大湖裡泛著很重的怨氣,在見到這個村子裡包括常鑫在內的很多村民時,也在他們身上看到了因果線,至於慈祥的老村長,更是一身罪孽。

整個澤沁村都透露著不對勁,但為了不打擾其他人這趟的遊玩,祝微生原本是沒打算告訴他們的。

隻是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