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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微生,你特意要住那間房,是不是有什麼……講究?”

在沈健這裡,祝微生性子平和,不爭不搶,不挑不揀,若無意外,剛才選房時恐怕等大家都選完了,他才會很隨意地表示那他就住大家選剩下的。

所以祝微生主動開口要住的,沈健就覺得那房子多少有點什麼。

“放心玩你的。”祝微生也沒否認,但沒具體說有什麼。

沈健就懂了,祝微生這麼說,哪怕那房間真有點什麼,也妨礙不到他們什麼。他心大,祝微生讓他放心玩,那他就放心玩。

春日賞花的人很多,澤沁村經過修飾的村道上都是來往的遊人。旁邊的桃花林裡有穿著漢服穿行其中的少女,更遠的地方還有放風箏的小孩,還有大媽擺弄著絲巾拗造型和老姐妹拍照。

歡聲笑語,很是熱鬨。

快要到餐廳時,幾人忽然聽到前麵傳來一陣歡笑。幾人抬頭看去,就見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大爺,拄著拐杖緩緩走在遊人中,腳邊跟著一隻胖嘟嘟奶呼呼的小黑狗。

這麼一隻小可愛很難不招人喜歡,遊人們向兩邊讓開,逗弄著小狗,拿手機拍它。

有人問老大爺小狗的名字,老大爺笑眯眯地說,它叫胖胖。

果然是狗如其名。

胖胖不懼生,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望身邊的人,偶爾被遊人隨手掏出來的火腿腸吸引了目光,但老大爺一出聲,胖胖立即汪汪著追上去。

一人一狗經過祝微生他們時,沈健沒忍住,彎腰擼了一把小狗頭。

祝微生兜裡的阿紙,也微微往上麵躥了躥腦袋,想擼。

祝微生把阿紙按下去,看著老大爺的背影,若有所思。

村裡餐廳這會兒正是人多的時候,祝微生他們在門口正好遇到常鑫抱著一個陶罐從裡麵走出來。

“巧啊,你們過來吃飯啊。”常鑫道。

他一靠近,眾人就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什麼東西,好腥!”沈健捂了捂鼻子。

常鑫低頭一看,這才注意到罐子蓋子沒蓋好,露了一條縫,腥味正從縫隙裡麵飄出來。

“哦,是摻了公雞血的朱砂。”常鑫把蓋子重新該好,“後天不是祭花神麼,用來封祭品的。”

這事兒其他幾人都不懂,聽了就過了。不過等常鑫再一次離開後,沈健奇怪道:“不是祭祀麼,祭祀也摻公雞血?我好像聽說公雞血是用來鎮邪驅邪的吧。”

他這麼一說,出生農村的程煦也跟著點頭:“好像是這樣。我爸每次殺公雞,會去家裡祖墳前殺,把血繞著墳轉一圈,好像說可以攆煞。”

“或許祭祀方法不一樣呢?”顏語也覺得怪怪的,但經曆過差點被種蠱的她,遇到這類事下意識拒絕深想,不然晚上一個人怎麼睡啊。

餐廳的飯食還不錯,有美食撫慰,顏語幾個很快把剛才門口那點事兒給忘了。

酒足飯飽之後,顏語想去湖邊看花神像。

至少十米高的神像幾乎吸引了來這裡遊玩的每一個遊客,他們到湖邊時,岸邊有不少人在玩耍。

顏語拉著宋海站在高高的神像前麵自拍合影,要發朋友圈。

祝微生和沈健幾個也拿出手機拍了拍。

拍完,程煦盯著神像看了一會兒,遲疑了下,低聲嘀咕:“不知道為什麼,我越看,越感覺這花神身上的枝枝條條瞧著像鎖鏈……”

正拍得起勁的沈健一聽,手僵住了。楚翔明歌曲那事兒,沈健後來問過祝微生,所以知道一些。

他這會兒看著祝微生,用氣音道:“不會這花神像也有問題吧?”

“是有點,不過問題不大。”祝微生說。

沈健:“它也奪人生氣?”

祝微生道:“它想奪人命。”

沈健抽冷氣。

這時,旁邊有遊客發出可惜的聲音,“你們村應該把這湖邊也給開發出來,讓我們可以在這邊一邊欣賞湖光水色一邊喝喝茶。還可以準備一些小船劃劃,這麼大的湖不利用起來,資源浪費啊。”

這話遊客是對守在這邊以防遊客落水的救生員說的,那救生員也是這個村子裡的人,他道:“村裡的確有這個打算,準備明年好好規劃規劃,做出更多遊玩項目來。”

遊客還在可惜,說這些應該在開放景點前一氣搞好的。

沈健用蚊子大的聲音說:“恐怕不是不想搞,而是不敢搞。”

這可是湖,這麼多水,有個危險的神像在旁邊,好好的船劃著也得翻。等人落進去,估計就爬不上來了。

祝微生看了一遍手裡拍攝的照片,對沈健再一次道:“彆想那麼多,安心玩。”

“行叭……”沈健咂咂嘴,但到底是沒忍住,把手機裡才拍的花神像給刪除了。

接下來大家回客房休息了倆小時,然後起來滿村子玩,直到晚上快九點時,才一起回了客房。

沈健進房前對祝微生道:“晚上有事吱一聲啊。”

祝微生頷首,推門進房。

房間窗簾還是敞開的,窗戶也開了一半,冰涼的風伴著湖水的潮氣從窗外湧進來。

祝微生站在窗邊,正好將夜色中的湖攬入眼底。

澤沁村在湖的周邊圍了一圈欄杆,欄杆上麵掛著有彩燈,入夜之後小燈一閃一閃的,倒映在湖水裡很好看。

若不考慮其他,湖邊的夜景確不錯。比如這會兒,湖邊還是有不少遊客停留。

祝微生看了會兒夜景,然後去洗漱,洗漱回來,窗外傳來聲音。是幾個救生員正在勸離還想繼續在湖邊玩耍的遊客。

一些遊客,特彆是小情侶,並不願意離開,他們還想在這邊繼續待一會兒。對於救生員的勸離他們很不高興,說頭一次碰上這種來景點玩結果沒儘興就勸離的情況。

但救生員堅持說天太晚繼續待下去不安全,態度也強硬,這些人最後都掃興地離開了。

等人都散去,圍欄上的小燈閃了閃,也熄滅了。

救生員匆匆離去。

祝微生沒關窗,隻將窗簾半掩,然後上了床。

阿紙白天見過胖胖後,天一黑就帶著魅魅溜走擼狗去了。黑黝黝也在探索這片山坳,所以三小隻都不在。

祝微生拿出一本書,靠著床頭慢慢翻著。

翻著翻著,頂上的燈忽然閃了兩下,發出幾聲接觸不良的滋滋聲後,燈滅了。

祝微生按了兩下開關,燈都沒亮。

他探手去拿床頭的手機。

手剛摸索過去,手腕忽然就被什麼東西纏上了。

第84章

那東西又濕又滑,狠狠勒在祝微生手腕上,一纏上就一股大力襲來,將祝微生往前狠狠一拽。

感受到沿著這東西傳來的意圖,祝微生沒有反抗,任身體和意識跟隨著這股力道往前一栽。

失重感傳來,祝微生閉了下眼睛,睜開的同時,眼前也傳來了明亮的光線。.思.兔.在.線.閱.讀.

同時,沈健憤怒的帶著一絲威脅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常泰,不要以為族長是你二叔我就怕你!”

沈健怎麼在這兒?

祝微生猛地睜眼,扭頭看向旁邊,結果隻看到兩條大毛腿。

祝微生一愣,意識到是視角問題。他順著腿上移,就看到一個瘦弱的漢子手裡拿著一把大鋤頭,將他和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護在身後,神情憤然地看著前麵一群人。

看著仿若巨人的漢子,祝微生低頭,看到了自己穿著小碎花褲的身體。祝微生又伸出雙手,手縮水很多,變成了兩隻臟兮兮的小手。他往頭上一摸,還摸到了兩個毛揪揪。

他變成了一個大約隻有三歲的小姑娘。

沈健呢?祝微生眼神搜尋一番,想到自己現在的模樣,眼神在女人和漢子身上轉了一下,落回漢子身上。

他就是沈健。

祝微生看了看四周,他和沈健變了一副模樣,而且已經不在客房裡,而是站在一處田間地頭。這個地方剛好處於夏季,兩邊田地裡都是才長出沒多高的秧苗。

再看前麵和沈健對峙的一群人,衣服破舊,款式很老,像幾十年前才有的樣式。無論男女,腳上要麼沒穿鞋,要麼穿的草鞋。

這群人皮膚幽黑粗糙,看著沈健的眼神特彆不屑。

尤其是為首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眯眼開口,“常虎,彆說得好像我仗勢欺人似的,你挖掉我家田裡的水溝,把水都放你家田裡去了,我家秧苗缺水長不出來,我不找你找誰!”

這人對著沈健說話,口中叫著彆人的名字,顯然在這個特殊的地方,沈健就是常虎。

沈健完全沒有意識到自身身份的問題,好像他真的是常虎一樣,他真情實感地他那熟悉的嗓音反駁道:“那是我該挖!常泰,你天天霸著水不放不許我家往下放,現在氣溫這麼高,我家白天夜裡地裡都沒水,苗子都要被曬死了!為這事兒我們找你商量多少次了,結果你呢,一直對我們不理不睬,還仗著族長侄兒的身份敲打我。我告訴你,耽誤了我家今年的收成,族長來也沒用,我和你拚命!”

常泰對“常虎”的威脅不屑一顧,“以為放狠話我就怕了你?我告訴你,這水流到我家田裡就是我家的水,你想要水灌苗,自己想法去,彆打我家注意。”

大人們的爭執小孩插不上手,祝微生看向躲在沈健身後的女人。

女人紮著麻花辮子,隻露出個側臉,大概是經常勞作,女人皮膚也很黑。但即便如此,隻從一個側臉,祝微生也看出女人長得不差。

她縮著肩膀,雙手緊張地攥在身前,看起來害怕極了。

祝微生看女人的目光明顯,女人察覺到,轉過頭來看。

祝微生依舊沒看清女人的模樣,女人將下半張臉縮在聳起的肩膀後麵,隻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閃爍著仇恨的光,又帶著一絲詭異的冷靜。

女人垂頭看著祝微生,探出手來在他頭上拍了拍,聲音帶著一股說不清的意味,似疼惜似幽歎,“蓮兒,爸爸和媽媽在,不要怕。”

被女人手撫過的頭頂,像被一層寒氣吹過。

女人的話剛落,“常虎”和常泰那邊的交涉也進行不下去了,雙方最後一點理智被怒火吞沒,紛紛操起手中的武器準備乾仗。

農人的武器不是扁擔就是鋤頭之類的,若是運氣不好挨的不是位置,一下就能丟了命。

“常虎”這邊算上祝微生也隻有三個人,但常泰那邊人多勢眾,他們這邊完全是隻有挨打的份。

“常虎”護在他們前麵,所以最先挨打的會是他。但祝微生這裡,真正挨打的人是沈健。

這麼一會兒祝微生已經看出來了,他和沈健進入了一種類似幻境的鬼域裡。這個幻境會讓進入這裡的普通人以為自己就是幻境裡的人,所以祝微生看自己現在的形象是個小女孩。

如果不是他不受鬼域影響,頭腦始終清明,這會兒他應該和沈健一樣,已經代入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