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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怎麼沒給我打個電話?您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去。”

“真不用,你現在一個人又要帶孩子又要工作,你忙你的事,我這邊沒事的。”

陳母輕聲安慰,“等我從醫院出來後,我再去見見你跟思韻,正好思韻生日也就是下個月了,我問問她想要什麼禮物。”

鄭晚捏了捏眉心,嚴肅而認真地說:“哪家醫院呢?我就過去看看您。”

這是最最基本的禮數。

更彆說,她是陳牧的母親,也是思韻的奶奶,她也叫了這麼多年的媽。

陳母也了解她的性子,低歎一聲,還是將地址給了她。

掛了電話後,鄭晚就跟店長說了聲提前兩個小時下班,順便也給嚴均成打了個電話。

“我今天有點事,你下班後不用來接我。”

“什麼事?”電話那頭的嚴均成問。

鄭晚正在路邊等車,聞言抿了抿唇,見打著空客的計程車朝這邊而來,匆忙說道:“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這樣吧,等晚上回去我再跟你說。”

她有預感,他不會很開心。

不過,有些事她可以順著他,有些事她也要堅守自己的原則。

嚴均成雖然納悶,卻也沒再多問,“那要我去接你嗎?”

“不了,我應該……”鄭晚想了想,一般醫院住院部是晚上八點後禁止探視,“應該九點左右到家。或許還會早一點,總之不用你接,我忙完了就回去。”

“好。”

……

嚴均成才掛了電話,便有人敲門而入。

這不把自己當外人的風格,除了何清源,也沒彆人了。

“下個星期我要出差。”何清源拖過椅子坐下,扯了扯領口,“在此之前,我要先過來跟你聊聊。還有一個星期不到就是清明節了,你怎麼看?”

嚴均成頭都沒抬,“怎麼看?這種節日沒必要調休。”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何清源攤手:“我上輩子肯定欠你很多條人命,不然沒法解釋我為什麼要這樣替你操心。”

嚴均成總算看向他,唇角微揚:“今年忙,她說不回去。”

何清源:“……”

好歹收斂一下你那小人得誌的嘴臉。

除了清明節,還有忌日。每年都有。

躲得過一個,還能躲得過第二個嗎?

“其實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今年四十了。”

四十歲的男人,即便肚量沒大到能撐船,至少麵上也要裝一裝。

嚴均成頷首,麵不改色地說:“我知道,我生日那天領的證,有什麼問題嗎?”

第77章

鄭晚打車來了陳母所在的醫院。

東城的公立三甲幾乎每天都格外擁擠,掛號難、看病更難。住院部的走廊上都擺放著病床,她小心地避讓開來,來了病房,這病房也是六人間,除了病人以外,還有護工跟家屬。

陳母穿著病號服坐在床邊。

她的丈夫王叔正坐在折疊床上給她削蘋果。

“媽。”

鄭晚走過去喊了一聲。

她們上次見麵也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

陳母改嫁後,跟著現在的丈夫去了鄰省生活,以前陳牧還在的時候,逢年過節都會走動,陳牧走了以後,即便她們都想保持聯絡,但談話間仍然比從前生疏了許多,她們現在也隻會因為掃墓以及思韻而聯係。

鄭晚從小就認識的閨蜜這樣跟她說:【說到底,婆婆跟媳婦之間的關係脆弱得不堪一擊。都說男人是雙麵膠,沒了這層膠,誰還能黏得到一塊兒去呢?有孫子孫女都不行的。】

當然,鄭晚跟陳母這麼多年來,沒有發生過一次矛盾,不管大的小的,兩人相處都極為客氣。

有時候,人跟人之間的關係便是這樣,客氣也就意味著生疏。

“小晚來了。”陳母要起身。

王叔趕忙扶著她,“你這還在輸液,彆動。”

說著他從床邊拖了一張凳子給鄭晚,笑著說:“沒辦法,這裡太擠了,我們都是排了快一個月才住進來的。”

鄭晚將買來的水果跟牛奶放下。

王叔念叨了一句:“來就來,買什麼東西,這不是浪費錢?”

“都是媽愛吃的水果。”鄭晚說。

她第一次見陳母時,也見了陳牧的這位繼父。那時候她就很驚訝,陳母看起來便是溫婉端莊的女人,話也不多,王叔正好相反,那一次,王叔忙裡忙外,一人下廚做了一大桌菜,他為人也很健談,陳牧反倒跟這位繼父的關係更親近一些。

“你出去買點喝的。”陳母對丈夫說,“小晚喜歡喝橙汁,你看看醫院附近有沒有賣鮮榨果汁的。”

鄭晚忙道:“不了不了,我都不渴。”

王叔已經起身,笑嗬嗬地說:“你們娘倆好好聊聊,我出去買喝的,小晚,你餓不餓,我再買點飯?想吃什麼?”

“都可以。”鄭晚又道,“要不,等下我叫個外賣吧?”

“我們在這吃了半個月的外賣,還不如醫院的病人食堂。”王叔又道,“要不我去買點肯德基?”

陳母笑,“是思韻喜歡吃肯德基,小晚不愛吃這個。”

王叔撓了撓頭,“那好吧,我看著買。”

等王叔走後,鄭晚跟陳母反倒不知道該聊什麼,還是鄭晚主動開口,“醫生怎麼說?”

“老毛病,每年都得折騰幾次。”陳母將那個蘋果遞給她,“桐城的三甲醫院我也去過,醫生也沒說有什麼,但你王叔非要帶我來東城,這掛上號又做了檢查,排了快一個月才住院……”

她停頓了一下,又道:“不是癌症,不過可能還是要住院治一治。”

聽陳母這樣說,鄭晚才鬆了一口氣,她也不是醫生,能想到的最可怕的病就是癌症。

“那就好。”鄭晚接過蘋果,咬了一口,“思韻星期五星期六不用上晚自習,我過兩天帶她過來看看您。”

“不用不用。”陳母忙說,“思韻這也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來醫院做什麼呢?醫院都是病人,對小孩子不好的。”

鄭晚忍俊不禁,“思韻要是聽到這話,又要急,最近總把自己快十六歲這句話掛在嘴邊。”

陳母也被逗樂,感慨:“一轉眼,小肉團也十六了啊。”

“給您看看她現在的照片。”鄭晚拿出手機來,翻了翻照片給陳母看。

陳母今年也有七十二,眼睛也不如從前,拿起櫃子上的老花鏡戴上,仔細端量照片中亭亭玉立的女孩,欣慰不已,“孩子還真是一天一個樣,過年前她來了桐城,我就感覺她比一年前還長高了些。”

“過兩天我帶思韻過來。”鄭晚說,“她肯定也想您呢。”

陳母這才點頭答應。

鄭晚知道,陳母不喜歡麻煩彆人,連自己的兒子都不願意麻煩。

這次如果不是她偶然聽到電話裡護士的話,她相信,一直到陳母離開東城,她都不會知道這件事。

“思韻的成績很好。上學期期末考試考了全班第一,全年級第三。”鄭晚笑,“他們班主任趙老師特意跟我聊過,說思韻繼續保持這樣的勢頭,考重高肯定沒問題,老師對她期望大,要的不隻是她考重高,還要考重高的實驗班。”

“這麼厲害?”陳母也笑,頓了一頓,提起了兒子,“她爸爸念書也很厲害,從來都不讓人操心。”

鄭晚眼含笑意,“所以,思韻更像他。”

陳母的視線下挪,定格在她右手無名指的戒指之上。

鄭晚順著她的視線低頭,“本來準備這次清明節見了您說一聲的,沒想到工作這麼多,實在走不開……我前不久領證結婚了。”

陳母愣了好一會兒,頷首,“挺好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兒子走後,她就知道,總會有這一天的,她也當過單親媽媽,知道一個人有多難。

鄭晚還這樣的年輕,為了照顧孩子,已經孤身一人好幾年,每每想起,她也歎息不已。

“之前思韻跟我提過一句,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陳母又關心問道。

“對我很好,對思韻也很好。”鄭晚垂著頭,輕言細語地說著,“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他侄子跟思韻是一個班的,這就又碰上了。”

陳母怔怔地聽著,過了片刻,猶豫,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溫和慈祥,“對你們好,這就夠了。”

……

鄭晚一直呆到快八點才起身,“我明天下班再過來,您現在能喝湯嗎,飲食方麵有沒有忌口?”

“不用不用,你忙你自己的事。”

王叔一臉欲言又止。

今天鄭晚過來,妻子心裡是高興的,隻不過她這個人內斂,並沒有直接表露出來。

明明從來東城後偶爾就會念叨「不知道小晚跟思韻現在過得好不好」「東城太堵了也不知道她們母女倆能不能適應」之類的話,然而見了麵後,卻又這樣一句話比一句話客氣。

鄭晚卻笑著說:“工作再忙也有下班的時候,等您出院了,我再帶您跟王叔在這裡轉轉。”

王叔生怕妻子又違背心意婉拒,搶在她開口前應下:“好,上次來東城還是你跟小牧結婚的時候,那次也沒好好逛逛,都沒去景點留下什麼照片。”

陳母掃了一眼丈夫,最後還是默許了。

鄭晚走出病房後,又特意去了護士台詢問,在得知陳母暫時沒有特彆忌口的食物後,心裡盤算著明天燉點湯、做……

點飯送過來。

她注意到,今天王叔買的飯菜雖然可口,但陳母好像吃膩了都沒什麼胃口,飯也隻勉強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

從醫院出來,正好是晚上八點,已經過了下班的高峰期。

鄭晚乘坐地鐵回家。

才走到樓下,抬頭看了一眼,家裡的燈是亮著的,現在也沒到思韻放學的時間,猶豫片刻,還是拿出手機,撥出了嚴均成的號碼。

那頭的他很快接通,傳來他低沉又帶著笑意的聲音:“是不是要我這個司機去接你?”

鄭晚抬頭看了一眼掛在天空中的明月。

她不願意瞞著他,也知道今天必定會發生一番爭執。

“你在家吧,我在樓下,你下來,我們上車坐坐。”

幾分鐘後,嚴均成下樓來,手裡還端著一隻透明的碗,顏色繽紛的水果跟酸奶混在一起,散發著甜甜的味道。

“你做的?”

嚴均成克製著得意頷首,“給思韻也留了一碗。”

這種小事,根本就不難。

鄭晚接過,隻覺得這隻碗重得她都端不住。

兩人上車,坐在後座,她雖然沒胃口,卻還是吃了幾勺,醞釀了一會兒後,平靜地說:

“我這幾天下班後應該都有事,你不用來接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思韻她奶奶來了東城,現在在住院,接下來這段時間,有空的話我都會去醫院。”

嚴均成臉上的笑意,如被風吹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