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物都會忍不……
住心慌。
明明害怕,視線卻追逐著那輛車,那輛車在前麵停下。
有人先推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下來。
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動作迅速地站在一旁,彎腰打開後座車門。
出現在簡靜華視野中的是一雙皮鞋,下一秒,身材高大的男人下來。
她隻能看到側臉,一閃而過。
寬闊的背影越來越遠,她也鬆了一口氣。都沒發現,她額頭上冒了一層汗。
即便隔著距離,也能看得出來這陌生男人身姿挺拔。
跟她見過幾麵的那個人不太相同。
這個陌生男人明顯更高大。
季方禮收回視線,看了一眼母親,“媽,您怎麼了?”
簡靜華不自在地搖頭一笑,“沒事,我們快上去吧,你晚姨應該在等著了。”
季方禮點頭應了一聲。
晚姨對他極好,很多連他媽疏忽的事情,晚姨都會留心。
他媽幾乎從來不在他麵前提起他爸爸,小時候不懂事,為什麼彆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他卻沒有。他跟媽媽鬨,那是他記憶中,媽媽幾乎崩潰的時刻。
他媽像瘋了一樣嘶吼,還會伸手推他打他。
他害怕極了,他越哭,媽媽就打得越狠。那一次他也終於被打怕,從此以後再也不提爸爸。
偶爾他會覺得,他媽媽並不愛他,相反,她恨他。
大人以為小孩子不懂,很多真實的情緒都不會在孩子麵前掩飾,她的厭惡,她的恨,反複交織,成為了他童年時的噩夢。
在晚姨出現在他們生活之前,他從未過過生日。每年這一天,無論他是三歲還是十歲,他媽媽都會消失不見。
他第一個生日蛋糕,是他九歲那一年,晚姨給他買的。
他還記得,晚姨給他戴上生日帽,在燭光中,目光溫柔地給他唱生日歌,會耐心地看他笨拙許願,還會將用果醬寫著快樂的那一塊蛋糕分給他。
之後,他媽好像跟晚姨有了一種默契。
每年的生日,都是晚姨陪著他過。
他再也不是一個人。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他在九歲生日那一年許下的願望——
如果,如果晚姨是我媽媽就好了。
他在這個世界上最羨慕的人就是鄭思韻!
第18章
通亮的辦公室裡,劉院長給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倒了一杯茶。
嚴均成雙手接過。
劉院長心下頓生好感,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嚴均成,今早天還未亮,他接到了醫院董事的來電,儘管不知道緣由,但他也都一一安排妥當。
“嚴先生,是這樣的,有一件事還是需要跟您講清楚。”劉院長斟酌再斟酌,打好了腹稿才開口,“我們雖然不是公立三甲,但也是符合國際標準的綜合醫院,我們要維護病人的隱私,未經病人以及病人家屬同意,病曆相關資料不能外傳。”
嚴均成微微頷首。
劉院長也就舒了口氣。
“我隻想問問。”他停頓了片刻,沉默下來。
劉院長看向他,耐心地等待著下文——即便沒有刻意打聽,可都是男人,他或多或少也能看得出來,那位鄭女士對嚴均成意義非凡。
“她還好嗎?”他聲音低沉。
不遠千裡、連夜趕來。
拋開他在背地裡做的不說,他似乎隻想知道這件事。
劉院長沉%e5%90%9f道:“有的檢查結果要明天早上才能出來,不過目前來看,一切都好。”
嚴均成的目光放在了茶幾上,過了幾秒,他客氣地說:“多謝。”
他起身,遮住了從窗戶照進來的大片光線。
劉院長這才發現,嚴均成一直在收斂著氣場。這個人儘管話不多,可也給人一種壓迫感,令人無所適從。
他很客氣。
客氣中也有淡淡的疏離。
唯獨在提到「她」時,情緒才有真正的波動。
“嚴先生客氣。”劉院長見他要走,也不再挽留。
從他進來,到現在他起身,總共也就五分鐘不到,他過來,隻是為了問那一句話。
劉院長記得董事的叮囑,一路送嚴均成進了電梯。
剛進去,他們沒按電梯鍵,電梯靜止不動。
劉院長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似乎對方也在猶豫。
猶豫這個詞,出現在這樣一個手段老練、喜怒皆不形於色的商人身上,未免太過違和。
劉院長摸不準對方是不是需要一個台階,一個梯子。
“嚴先生,要不要過去看看?”他問。
嚴均成收回視線,目光變得淡然,“不用,還有事。”
跟在身後的司機聽到了老板的指令,伸手按了電梯鍵。
負一樓停車場。
劉院長:“……”
嚴均成側身,遞出一張名片,“時間太匆忙,劉院長,下次有機會再好好感謝你。”
劉院長一驚,反應過來,連忙接過。
他當然明白嚴均成的意思。
嚴均成竟然認了這個「人情」。
隻要是人情,就需要還,一時之間,他這心裡忽上忽下,終究還是高興,“嚴先生太客氣,這都是應該的。”
司機站立在一旁。
很快地電梯順暢下行直至停車場,劉院長看著嚴均成上車離開後,這才折返回去,在電梯裡,沒忍住從口袋摸出那張燙金名片。上麵沒有公司名沒有職位,隻有簡單的一個名字以及電話號碼。
毫無疑問,這是私人名片。
劉院長頓感好奇。
那位住院的鄭女士跟嚴均成究竟是什麼關係。
不過,好奇歸好奇,有些事情不去探聽更好。
-
鄭晚再見到好友簡靜華以及她的兒子季方禮,心情有些微妙。
很快地她神色又恢複尋常,招待他們坐下。距離上次見麵,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她回來得匆忙,也沒特意跟這邊的朋友聯絡。
“方禮怎麼沒去上學?”
鄭晚將視線挪到了身形清瘦的男生身上,微笑著問道。
她不會將一個夢當成是現實。
這樣離奇的事情又怎麼可能是真的。
簡靜華麵色微微一變,以抱怨的語氣說道:“這孩子越大就越不聽話,非要去參加什麼物理競賽,還是老師告訴我,我才知道他進了決賽。這幾天在做準備工作。”
季方禮隻是沉默。
“這是喜事。”鄭晚笑,“能進決賽多厲害,其他人想都想不來。”
簡靜華卻不這樣想,“他都沒跟我商量一下,自作主張,要不是老師打電話來恭喜我,我都不知道這事!”
對於這對母子,鄭晚也不願意過多乾涉……
畢竟是彆人的家事。
季方禮打斷了簡靜華的訴說,來到床尾,拿起掛在上麵的輸液單,關心問道:“晚姨,您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已經退燒了。”鄭晚回,“你馬上要參加決賽,還是早點回去。”
“沒事,我有把握。”季方禮心情輕鬆,“對了,晚姨,我要去東城參加決賽,我跟帶隊老師說一聲,到時候去看您跟思韻。”
簡靜華的臉色更加難看。
季方禮仿佛渾然不覺。
鄭晚反而尷尬,卻還是點頭笑道:“那好,你還沒去過東城吧,要是得空,我跟思韻帶你去轉轉,她現在對東城比我還熟。”
“好,思韻最近是不是很忙,我給她留言,她都沒回我。”季方禮又問。
“他們學校抓學習抓得很嚴,下學期又要中考了,可能也沒時間上網。”
季方禮笑,“那她學習成績肯定突飛猛進,連我們老師都說,這次去東城見識見識,那邊的教育資源更好。”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他很羨慕鄭思韻。
晚姨全心全意為了思韻考慮,可以放下生活了二十年的南城,帶著思韻去東城求學。
而他的媽媽,即便他進了物理競賽決賽,她也不開心。
“好了。”簡靜華出聲,“方禮,你不是說要去買資料書嗎?醫院對麵那條街就有書店,你過去,我跟你晚姨說會兒話。”
“行。”季方禮沒看媽媽一眼,隻對著鄭晚笑,“晚姨,我先過去了,等我去東城了再跟您聯係。”
“好。”
鄭晚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好好考,你可以的,考完了我跟思韻提前為你慶祝。”
季方禮聞言,摸了摸鼻子,眼裡卻都是笑意。
這時候他看起來才像一個十六歲的男孩子。
有些靦腆,有些驕傲,也有些害羞。
“謝謝晚姨。”
他往病房外走去,想到什麼,又開口說:“晚姨,謝謝您給我買的鞋子,很好穿。”
“喜歡就好。”鄭晚笑著點頭。
等季方禮走出病房後,鄭晚才收回視線,卻是一怔,因為簡靜華正偏過頭在無聲地流淚。
“靜華,怎麼了?”
“我就當是我欠了他的,可你看看,他現在是什麼樣子。”簡靜華哽咽不已,“我說的話他不聽,他心裡想的也不跟我說,我白養他這麼多年了!為了他我付出了多少,彆人不知道,小晚,你都是看在眼裡的是不是?
我為了他,一個人來到南城,這些年多難啊,彆人給我介紹合適的對象,我為了他也都拒絕了。”
“他生病,我抱著他去醫院,徹夜不睡的照顧他。”
“為了養他,我什麼臟活累活都做過,你看我這手——”簡靜華捂著臉,“我今年才三十八歲!我這一輩子就這樣了,為什麼啊我做錯了什麼!”
鄭晚有些吃驚。
她跟簡靜華相識六七年,還從來沒見她這般失態過。
她知道簡靜華的性子,獨自帶著孩子生活的苦楚她都一一嘗過,那是外人無法理解的疲倦。
這樣的日子她過了六年,而簡靜華過了十六年。
也許是經年累月的折磨,簡靜華對季方禮的感情很複雜,她愛他,也討厭他,更討厭自己。
這對母子,甚至不像母子。
鄭晚忽地怔住。
做的那個夢又浮現在腦海中。
不是親母子。
她猛地看向簡靜華。
簡靜華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世界中,抽抽噎噎地哭訴,“他為什麼非要去東城,我這一生就沒做錯過什麼事,為什麼我的命會這樣糟糕!我隻想讓他聽我的話,就一輩子呆在南城不好嗎?
他討厭我,他現在都不願意跟我說話,可我做錯了什麼,我究竟欠誰的啊要用我的一生來償還?!”
鄭晚失神。
她知道自己應該去抱抱好友,儘力地安慰她。
可她腦子一片混亂,她隱約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
簡靜華本意隻是想找個人傾訴,這個人不可以是彆人,隻能是她最信任的朋友鄭晚。
她將內心最糟糕的情緒全都一一傾吐。
終於,心情平複下來。
見鄭晚正坐在床上。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病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