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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千歲 蘇幕幕 4370 字 6個月前

現在她麵前,一向都是嚴肅正經如同要去上朝的樣子, 第一次看他這樣, 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有些歡喜, 有些緊張。

她垂下眼簾又去看書,沒說話,東方陌走近幾步, 站到她身旁,緩聲道:“公主。”

“嗯?”她頭也沒抬。

“這麼晚, 公主還在看書?”

很明顯, 他是沒話找話。

昭寧回:“不看又能去乾嘛, 閒著也是閒著。”

東方陌便不說話了, 又在旁邊站著, 如此沉默了一會兒, 他問:“我今晚,可是在刺史府睡?”

昭寧抬起頭來:“你想在哪裡睡呢?”

東方陌一時沒回話,靜靜看著她。

昭寧將書放下,隨意道:“就在這兒睡吧,不是說了要做正經夫妻麼?”說完,徑自去床上躺了下來。

東方陌走過來,在床鋪外側躺下來。

昭寧原本是輕鬆的,既然已經說好了,當然就要同床共寢,這是順理成章的事,可現在真躺在一張床上,她又有了幾分緊張。

東方陌白天才睡過,此時其實毫無睡意。公主的床,軟得似睡在雲端,鼻間是一縷淡淡的馨香,那是他記在內心深處的,她身上的味道,那天下午,他曾將她抱在懷中,埋頭在她頸間貪婪地吮嗅過。

他側頭看向身旁的她,隻見她平躺在床上,臉偏向裡側睡著。

他緩緩伸手,輕扶住她的肩。

昭寧側過頭來,看向他。

燭光透過床帳照進來,將兩人的臉龐照得溫暖而柔和,他傾身到她麵前,試探性輕%e5%90%bb她的唇。

昭寧之前就依稀記得他在這上麵毫無技巧,此時也依然如此,但少了幾分生澀與急切,更顯得細致溫柔。

其實她自己也空有嬤嬤教導的畫冊知識。

原來男人身上是這種氣息,明明輕淡,卻有一種沉鬱感,如沉香,如柏樹,縈繞在周身,安穩而勾人。

她抬起手,抱住他,也開始探索他的唇腔。

腦海中,那模糊的記憶碎片在這一夜被加深,一遍又一遍。

許久之後,她靜靜伏在他懷中,他側身摟著她,撫著她腦後的頭發。

“剛才……疼不疼?”他輕聲問。

昭寧開口,發現自己嗓子有些啞,隔了會兒才發出聲音道:“不。”

他便放心下來,將她摟了摟,隨後試探著問:“那還繼續嗎?”

昭寧立刻抬頭看向他,不敢置信道:“怎麼能繼續,當然不要!”

她臉色酡紅,發間微濕,圓瞪的杏眼透著嬌嗔和怨怪,他看著她,不由露出一絲笑,然後道:“我隻是問問。”

昭寧有些被他的那一絲笑晃到眼,不由一怔,意識到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看見他笑。

不隻她,大概全京城的人都沒見他笑過吧。

明明那麼嚴肅冷漠的一個人,笑起來怎麼能怎麼溫柔,像春天的一陣輕風一樣。

於是她緩聲問,“還想?”

他定定看著她,最後點頭。

昭寧輕哼了一聲:“不是不要和我有夫妻之實麼,當初洞房都不願進。”

她略帶委屈的語氣,足以顯露對此事有多耿耿於懷。

東方陌看著她解釋道:“我不是不要,是怕公主委屈求全。”

昭寧抿唇看他,伸手將他抱住:“你還是我費儘心思求過的人,我委屈什麼?”說完,她疑惑道:“為什麼我有的時候會覺得你有點傻?一點都不像我以為的那個衛國公。”

他想,大概因為,在她麵前,他永遠都是那個一心想守護她的侍衛。

他沒回她的話,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昭寧一笑,依偎在了他懷中。

第40章

◎結局◎

自李昊從岐州城逃走後, 便與李端、梁王部在同安彙合,東方陌據守岐州城,徐驥於同安側邊的竹山休整隊伍, 一場大戰正在醞釀中。

自東方陌殺蕭廣利, 昭寧已經給京城送去了三封奏書,她向蕭聖人和皇上請了罪, 也如實稟報從那時到現在軍中的情況,隻是到現在為止, 還未收到一封朝廷的來信。

照理說, 以東方陌的戰功和在軍中的威望,蕭聖人就算心中有怒氣也不會輕易怪罪他, 而且當時李昊挾持她, 東方陌救她而暫時放走李昊也算合情合理。

隻要東方陌後麵能大敗梁軍,如此也算將功折過。

晚上, 就在她坐在床上盯著寫好的奏書發呆時, 東方陌回來了, 見她蹙眉, 問道:“公主是在擔心殺蕭廣利的事?”

昭寧點點頭,抬眼看他:“徐驥上次損失慘重,又死了蕭錚銘, 如此隻有殘兵,蕭聖人應該不會怪你吧?畢竟梁王大軍還沒破是不是?”

東方陌扶住她肩道:“公主放心, 梁王勢眾, 又有其他藩王虎視眈眈, 聖人此時一定不會動我, 更何況我才平嶺南耿昌, 等後麵大敗梁軍, 我們便有了回京複命的資本。”

昭寧點點頭,覺得是這樣,又問他:“那大決戰,會在什麼時候?”

問完她才想起這種軍機上的要事,還是不問他比較好,沒想到東方陌回道:“若無意外,便在三日後。”

他對她,還真是毫無保留。她抓住他的手,靠在了他身旁。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寶歌的聲音:“駙馬,外麵有京城的人,說是急報。”

東方陌朝昭寧道:“我去看看。”

說完,走出屋外。

沒想到就在他出去不到一刻的時間,寶歌再次過來了,進屋朝昭寧道:“公主,外麵又來人了,趙興說好像是薛家派來的。”

這顯然就是找她的,為什麼剛有人送信給東方陌,現在又有人送信給她?莫非京城發生了什麼大事,所以京城紛紛派人過來?

昭寧立刻讓寶歌將人請進來,沒等寶歌回來,東方陌便先進來了,手上捏著什麼,神色猶豫地看向她。

昭寧問他:“怎麼了?”

東方陌捏著東西的手抬了抬,似乎要將東西給她看,卻不知猶豫著什麼,又放了下去,仍將東西攥在手心。

昭寧看到了一角信封的紙。

所以,這是京城的人給他急送來的信件?

京城發生的事,和她有關?

就在這時,寶歌來了,帶著一名勁裝的護衛,昭寧認了出來,那是薛家舅舅身旁的護衛。

那護衛跪地道:“見過公主,這是大人給公主送來的親筆信。”

昭寧立刻接過信,將信打開,看見上麵的字,立刻呆住。

蕭聖人,將滕王全府賜死?

她的目光盯在那“賜死”二字上,久久不能移開,看多了兩眼,似乎又不認識那兩個字了。

短短五行字,她看了一遍,兩遍,三遍……

直到東方陌一邊扶住她,一邊朝那人吩咐道:“薛大人還有交待你其他事嗎?”

護衛搖頭。

東方陌便道:“你先下去休息。”

護衛看看昭寧,便叩頭道:“公主,駙馬,小人先行告退了。”

就算不看信的內容,東方陌也知道薛崇如給昭寧送的什麼信,因為他信上所說的也是這件事。

很久之後,昭寧才抬眼看向東方陌,喃喃道:“聖人賜死了三哥,是嗎?她會這樣嗎?”

東方陌伸手攬住她:“公主……”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他知道她驚愕,傷心,卻不知能說什麼。

昭寧終於確認這就是事實,不由扔了信,茫然又無措地哭出來,隨後問他:“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樣,幽禁三哥還不夠嗎?他根本沒有奪位之心,聖人知道的,她知道的……”

他緊緊將她抱住,“聖人做事狠辣,心%e8%83%b8狹窄,她必定不能容忍滕王的,這次我殺蕭廣利,她不敢輕易動我們,所以賜死了滕王,以她的為人,她遲早會這樣做。”

昭寧伏在他懷中哭起來。

哭了一會兒,她不知想到什麼,突然平靜下來,看向東方陌道:“你說,蕭聖人是不是也會下令殺了我們?或者殺了我?她既然連三哥都不放過,又怎會放過我?而你殺了蕭廣利,這也成了她能捏在手中的罪名,隻等你我回京……”

東方陌緩緩道:“公主,你可有想過,若與梁王一同去京城勤王,殺了蕭聖人,事情也許能有轉機?”

一句話,證明他早已在思考這件事。

昭寧卻驚住,她沒想到他能說出這樣大膽的話。

但當然,這也是一條出路。

如果回京,乞求蕭聖人手下留情,其實是一種僥幸心態,如果倒戈梁王,則是絕地反擊。

但殺去京城太冒險了,成功自然是勤王護駕,若失敗,便是犯上作亂。

許久,她問:“之前梁王派人找我,你不是說梁王居心叵測,不要與他有牽連嗎?”

東方陌回道:“按當時的情況看,蕭聖人是想拉攏我的,所以我不著急鋌而走險,但現在,我不想去賭。”

前一世,梁王的勤王被平息了,因為他過早顯露了野心,沒有直逼京城,而是留在了蜀地。蜀地有一圈一圈的高山攔住通道,占據天賜之險,是絕佳的易守難攻之地,梁王占據蜀地,的確更好自保,但與此同時,卻無異於昭告天下,自己所謂勤王,不過是假象,實則就是有稱帝之心,要與整個朝廷對抗。

既然為稱帝,那便是不義之師,追隨者漸寡,於是很快便被剿滅。

如果他們倒戈梁軍,並能勸梁王放棄入蜀的決定,興許能真的攻進京城,殺了蕭聖人。

昭寧明白,東方陌提出這條路,是因為回京複命這種僥幸心態太不可取,極有可能,蕭聖人就會找理由動手,特彆是對她。

可他明明不用這樣冒險的,他是為了她。

昭寧想了很久,最後道:“我不知道兩條路都是什麼樣的結局,如果你能決定,那我就聽你的。”

東方陌認真道:“我想試試,派人去與梁王聯絡,若梁王能答應直取京城,我便與他合力。”

昭寧問:“那我去向我舅舅報信,讓他提前離京?”

東方陌點點頭。

就這樣,短短一刻時間,竟然就決定下來。

時值半夜,昭寧躺在床上,想起才決定的事,不免心有餘悸。她忍不住拉起東方陌的手,這才安心一些。

東方陌抱她道:“公主不必擔心,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陪著你。”

“你不怕死?”昭寧問他。

東方陌看著她,認真回道:“以前是不怕的,現在有點怕。”

昭寧來了興致,又問:“為什麼?”

東方陌回答:“以前覺得自己在做的本來就是很可能會死的事,習慣了,現在……舍不得。”

昭寧笑道:“沒關係,就算要死,我和你死在一起。”

他沒有說,他和她死在一起過。

隻是那時她的心裡沒有他,在死的那一刻,她仍然是恐懼的,孤獨的,而現在,他們可以互相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