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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千歲 蘇幕幕 4230 字 6個月前

東方陌要與梁王合作的決定,讓梁王求之不得。

幾日後,雙方大軍遙相呼應,以梁王、昭寧、東方陌的名義傳檄天下,因蕭後又殺先太子滕王,李氏皇族忍無可忍,決定率兵勤王,除去禍國妖後。

蕭聖人的確殺了滕王,梁王為太宗第五子,昭寧為先帝嫡公主,東方陌又是掃平四境的神將,三人身份名望太大,更何況昭寧與東方陌本是蕭聖人派來平叛的,結果竟反與梁王合兵,一時之間,聲威赫赫,各地紛紛策應,開城相迎,聯軍一路暢通無阻,十日便到金安城下。

本以為在京城外會有一場惡戰,結果楚王與岱王殺城門蕭家守將,率軍迎勤王之師,竟在一夜之間衝到了皇城之下。

士兵衝進蕭聖人寢宮,並未找到蕭聖人,又來到紫宸殿,正要殺進去時,蕭聖人帶著皇帝皇後與蕭妃在紫宸殿三樓的走廊上出現。

蕭聖人朝下大聲道:“皇帝在此,你們是要謀逆麼?”

梁王回擊:“妖後挾持皇帝,把控朝政,以豺狼之心殘害忠良,我等隻為除妖後,清君側,你若還有忠君之心,便放過皇帝,下來受死!”

楚王也喊道:“蕭後,如今大義在人心,你不用再作困獸之鬥,放了皇帝,我們興許能對你網開一麵!”

蕭聖人朝皇帝說了句什麼,皇帝遲疑片刻,開口道:“朕在此,聖人為父皇賢後,朕之母親,兢兢業業輔佐於朕,你們若退下,便既往不咎,若執意相逼,是為謀逆犯上!”

皇帝發話,便是聖旨,極其影響軍心,昭寧立刻道:“五哥,你的兄弟姐妹,你的親人一個個死去,連你自己的孩子也淒慘離世,這是你想要的日子嗎?你的母親,愛權力勝過你,從未真正替你著想!”

“李婉月,你少在此謠言惑眾,伏皇子是意外病逝,與有哀家沒有任何關係!”蕭聖人話音未落,整個人突然從樓上摔落下來。

隻見蕭聖人墜落於樓下,頭“砰”的一聲砸在地上,濺出一地的鮮血,前麵的士兵不由退後幾步,無法應對此時的變故,均呆滯住。

樓上的蕭妃見此情形失聲尖叫起來,皇帝怔怔然看著樓下,又看向身旁的皇後,皇後沉默著站在欄杆後,雙手還懸在空中,維持著之前推人的姿勢。

兩個月前,皇帝唯一的皇子李伏在禦花園中玩耍,意外撞到了懷孕的蕭妃。

蕭佩雲進宮為昭儀,懷孕便封為了賢妃,依著蕭聖人的寵愛,向來就在宮中橫行無阻,此時被撞到,雖然並未有意外,卻惱怒不已。

她將伏皇子帶進了自己宮中,不知在裡麵做了什麼,兩刻之後皇後帶皇帝趕到才放人,稱什麼也沒對伏皇子做,但伏皇子身上雖沒有傷,卻麵色慘白,神情呆滯,回宮後便開始發燒,五日後就病逝了。

宮中傳,他是被蕭妃嚇死的。

可這注定是無頭公案,因為沒有人敢去查蕭佩雲,更何況蕭聖人下了定論,伏皇子就是病死的。於是一夜之間,皇後失去了唯一的孩子,而蕭佩雲則成了唯一懷著龍嗣的妃子。

皇後的絕望,在這一刻化為了對蕭聖人的恨。

蕭聖人因從紫宸殿上方墜落而當場摔死,同一夜死去的,還有蕭丞相,禮部尚書蕭和裕,以及其餘身居要職的蕭姓人,加上新城公主。

新城公主是在蕭聖人死後,東方陌親自帶人去公主府殺的。新城雖是蕭聖人的女兒,但畢竟隻是個驕奢%e6%b7%ab逸的公主,不一定要死,或者說,就算清算蕭聖人一黨,因為她公主的身份也不會受死,但東方陌就是這樣做了。做了就做了,這種時候,誰死都不算大事。

到第二天,在李家宗室與朝臣的共同主持下,皇帝與皇後被請進了宮中偏殿,蕭妃被軟禁。

接下來,便是推舉新帝。

梁王、楚王、岱王,都是嫡係皇族,梁王率先起兵,自是大功,楚王與岱王在梁王進京時同時策應,攻進皇宮,功勞雖次之,但他們一直在京城,在京中有自己的力量,這是梁王不可比的,所以三人都有被選為新帝的資格,當然,梁王與楚王,勢力與威望高於岱王。

這個時候,昭寧與東方陌的立場成了最關鍵的一環。

昭寧為皇室公主,東方陌從岐州率兵到京城,除蕭後的功勞可與梁王匹敵,正好他們又是局外人,所以成了最有資格推舉新帝的人。

以前他們並未思考過這個問題,因為那時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到這時,昭寧便理所當然覺得東方陌會選楚王,因為東方陌之前便與楚王之子李紀交好,她也覺得李紀不錯,心中是認同選楚王的。

誰知東方陌卻說:“不可選楚王,公主與我都選梁王,梁王率先舉義,無論身份還是功勞,都可服眾。”

昭寧大為意外:“為什麼?我以為你會選楚王。”

東方陌回答:“若選楚王,將來繼承大位的一定的是李紀,但李紀其實是個城府深、疑心重的人,恐怕對所有人都會不利。”

昭寧有些不信:“是嗎?可你之前不是與他關係要好?”

“我正是因為與他關係近了些才得以知道他的品性,此人絕不能手握生殺大權。”東方陌說。

他的理由,昭寧覺得匪夷所思,辯駁道:“但我們都與梁王相處過,他並不是個仁義之人,讓他登上皇帝之位,我怕他再來一次大清洗,肅清異己。”

東方陌卻是平靜道:“其實我真正看中的,是李端,我想他若登基,大概會是個仁君,李昊的能力與威望與他都不能相比,所以他一定會做上太子。公主還記得梁王在軍中犯過幾次頭疾麼?我想梁王說不定患了什麼病,時日無多,等梁王身故,李端繼位便好了。”

李端昭寧是認同的,但東方陌所說的什麼梁王時日無多還真是臆測,人家隻是犯了幾次頭疾,怎麼就時日無多了?

這問題昭寧還沒與他討論明白,他就要出門去了,京城的確許多軍務等著,臨走他認真交待道:“不管怎樣,萬不能選楚王。”

昭寧不知道他為何如此肯定選梁王比楚王好。要說人心,誰又知道梁王與李端內心是怎樣的?

東方陌走後沒多久,宜安公主來了。

宜安公主與她閒聊半天,才道明來意,原來是問她要擁立誰做皇帝,並替楚王說好話,昭寧於是明白,她是楚王的說客。

她態度曖昧地將宜安公主擋了回去,還沒歇息一會兒,舅舅薛崇如就來了。

薛崇如也問她,作何打算。

有了之前宜安公主的經曆,昭寧便知道舅舅也是為皇帝人選之事而來,便問:“那舅舅心裡是怎麼想的?其實我與駙馬意見並不一致,所以也想聽聽舅舅的意思。”

薛崇如是昭寧最近的人,當初她在岐州倒戈梁王,薛家也因此承受了風險,所以兩人之間比之宜安公主,會坦承許多。

薛崇如想了想,很快道:“我的意見是岱王。”

昭寧微愣:“為什麼?”

薛崇如說道:“楚王勢眾,威望高,若擁立他,自是眾望所歸,可他隻會覺得自己是天命所歸,不會感謝公主與駙馬將他推上皇位,若擁立三人中最勢弱的岱王,甚至岱王與公主還有前嫌,岱王自會感恩,而且到了往後,公主與駙馬的支持對他來說也更為重要,他少不了你們。”

昭寧沒想到舅舅是這樣的看法,而且聽來確實有道理。

昭寧又問:“舅舅,你實話告訴我,岱王有找你說情,或是承諾官位,送財物嗎?”

薛崇如沉默半晌,肯定回道:“他確實找過我,承諾過官位,也送了財物,但我沒收,或許我來替他說話有這方麵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之前所說的。”

昭寧對這事不作評價,隻問:“舅舅覺得,梁王怎麼樣?”

“梁王?”薛崇如回道:“梁王此人桀驁,生性剛硬好武,莫非……是駙馬讚同選梁王?”┇思┇兔┇網┇

昭寧沒想到薛崇如一下就猜到了,問:“舅舅為什麼這麼問?”

薛崇如道:“尚武的皇帝,多半是器重武將的,更何況是駙馬這樣的大將,他當然會厚待;再者,梁王的兒子曾俘虜過公主,而他卻不計前嫌支持梁王,梁王也會感恩,選梁王,對駙馬來說的確比另兩位王爺好,但隻是駙馬。”

薛崇如的意思是,選梁王對東方陌更好,選岱王則對她以及薛家更好,而她之前想選楚王,更多是覺得楚王在京中威望高,李紀也是個重情的人,她希望將大周江山交到他們手裡,會國泰民安,山河永固。

她沒給薛崇如回複,隻說自己再好好想想。

她總覺得舅舅對東方陌的分析是錯的,如果是其他人,按舅舅的分析自然對,但東方陌不像。

如果他那樣懂得為自己籌謀,當初就不會做她的駙馬,就算做了她的駙馬,也不會在歧州殺蕭廣利而救她,他是武將,蕭聖人當權,為了鎮壓宗室,一定會器重他,他何必冒那麼大的險去聯合梁王清君側?

所以到現在,他選梁王,也絕不單純是為了自己飛黃騰達。

薛崇如走後,昭寧怕等會兒又有人來當說客,便索性二話不說,乘了馬車逃出府去了。

馬車在街上漫無目的遛了一圈,走到杏園附近,她想起這季節紫藤似乎正盛開,襄平宮裡就種了許多紫藤,在她們小一些、尚有姐妹之情時,她還常去襄平宮裡賞花,如今兩人不再來往,她不如去杏園裡去看看紫藤。

杏園雖叫杏園,但除了杏花,還有荷花與紫藤也開得好,京中人喜歡杏花和荷花,這季節二者都沒開,隻開了紫藤,所以大半不會有什麼人。

她到了杏園,在長滿荷葉的湖岸邊走著,心裡想著擁立皇帝的事。

其實她最在意的,並不是自己日後能不能富貴榮華,因為父皇母後在世時,她本就是尊貴又受寵愛的公主,那樣的確好,可到蕭聖人掌權,她便日日活在擔驚受怕中,她知道,其他皇族也是如此。

經曆過那段歲月,她不再對富貴榮華有執念,她隻願繼任者是個心懷天下的仁君,一心將大周變得更好,而不是為鞏固皇權,再來進行一次又一次的大清洗,除掉對自己有威脅的、或是不讚同自己的人。

沿湖岸走得有些累了,路過一片高大繁茂的蘆竹,旁邊有塊大石,她便在那石頭上坐了下來,為心裡煩惱的事歎了口氣。

她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但問題是,人心難測,她不知道誰才是那個人。

在石頭坐了好一會兒,正要離開,蘆竹背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我知道你所謂的推遲婚事不過是借口,如今我母親死了,哥哥被軟禁,所有人都在謀劃立新帝,我便什麼都不是了,所以你要反悔!”

這竟是襄平的聲音。

昭寧身旁的寶歌踮起腳往高高的蘆竹後麵看了眼,隨後看向昭寧,用嘴形道:“是襄平公主和顧公子。”

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