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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千歲 蘇幕幕 4310 字 6個月前

昭寧走上前,又看了看他的胳膊,隨後問:“費衝的死,和你有關係嗎?”

她說著,一動不動盯著他。

東方陌回看著她,抿唇沉默半晌,隨後竟承認道:“是我殺的。”

這一刻,昭寧隻覺心中那浮現了半天的一絲猜測、一絲愉悅、一絲擔憂,變得更加無法言喻,但很明顯,那一絲愉悅與擔憂卻更加濃烈了。

但她努力沒將這心底的情緒表現出來,隻是問他:“為什麼?”

東方陌說道:“費衝此人,出身賭徒,周刺史一案中,他用誣告致周刺史獲罪,為官後,又羅織罪名殺了數名與他有私怨的人,他是蕭聖人打造的一把刀,專用來打壓異己,而這一次徐鑄久之案,恐怕就是他第一次替蕭聖人立大功,到時徐驥,岱王,或是其他人,都將被牽連在內,我想,那是公主不願看到的。”

前世,費衝最終做上了禦史大夫,幾乎是副丞相。

那時讓他名聲大噪的是梁王謀反案,梁王的勤王之舉被平息後,蕭聖人派他主審,他便不負蕭聖人所望,牽出了上千名李家宗室之人,全都安上謀反之罪被血洗,從此李氏皇室的力量大大受創。

這一世,這事還沒有發生,費衝的“戰績”隻有幾樁小案,所以他隻能解釋這麼多,不知公主能不能理解。

昭寧久久看著他。

她在想,為什麼?

因為她嗎?她不願看到,所以他就去把費衝殺了?

以往,她當然是不會相信的,她不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認定他是彆有用心,但如今她不得不去試著相信,因為他直接殺了費衝。

暗殺朝廷命官,就算他是衛國公,也免不了重罪,更何況那還是蕭聖人的心腹。

換言之,她甚至可以利用這件事讓他去死。

“東方陌,你……”她開了口,竟不知該說什麼。

東方陌卻誤會了她的意思,怕她是不認同,便再次解釋道:“若此案由費衝主審,不隻會牽連無辜,還會讓公主成為眾矢之的,蕭聖人隻是利用公主,而李家皇室之人卻會認為此事皆由公主而起,少不得會將怨氣撒在公主身上,這樣公主怎麼去承受?

“費衝之死,公主並沒有動機,聖人懷疑不到公主頭上,之後徐鑄久的案子理所當然會交由京兆府審理,而以我對鄧植的了解,他雖攀附蕭聖人,卻隻會審徐鑄久一人,不會牽連上其他人。”

“我明白……”昭寧連忙開口。

說完,她不由問:“你的傷給我看看,是殺費衝時受傷的?”

說著就牽起他胳膊,將他袖子小心捋上去。

東方陌回答:“自然不是,殺費衝沒什麼難度,這傷是今日去校場,和人切磋時他馬受驚,我為拉他,不慎被刀劃傷的。”

昭寧看了眼那傷,竟是足有兩寸長的一道口子,隻上了藥,都沒包紮。

“怎麼沒讓人包紮?”

東方陌回答:“當時還要去政事堂,時間來不及,稍後包紮一下就是。”

若是她受了這樣大一個傷,一定要躺在床上休息三天再說,他竟如此輕描淡寫,還說是小傷。

昭寧歎息一聲,想起出嫁時自己從宮中帶了禦醫配製的止血生肌藥過來,一定是比這個藥好的,便走到門口,朝外吩咐:“寶歌,去將我的生肌散拿來。”

寶歌依命前去,她回到屋中,問他:“費衝的案子,現在由京兆府和大理寺兩處同時負責,蕭聖人想必也交待過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會有問題麼?”

東方陌搖頭,肯定道:“不會。”

見她仍是不放心的樣子,他再次解釋:“沒有動機,沒有線索,沒有證據,他們不會查到。”

昭寧點點頭,告誡道:“但下次不能再這樣了,太危險。”

若要殺費衝,她派侍衛去殺就好了,何必讓他親自動手?作為公主,她始終無法接受像他這樣的身份親自去做這種事。

東方陌隻是看著她,沒作聲。

有關她的事,交給彆人他並不放心。

沒一會兒寶歌將藥盒拿來了,昭寧吩咐道:“你替將軍上藥吧。”

寶歌立刻拿著藥盒上前,東方陌卻說道:“不用了,我稍後自己上便好。”

“你是胳膊外側,怎麼自己上?”昭寧說。

東方陌卻仍堅持:“讓陳小福上藥也行。”

昭寧這才想起來,陳伯說過東方陌不習慣讓人侍候,特彆是女人,他身邊那倆丫鬟都是做雜活的。

“好了,你下去吧。”昭寧無奈,讓寶歌先下去,自己將藥盒拿到手上,坐到東方陌麵前。

“那我親自給你上藥呢,你也要拒絕?”昭寧說。

東方陌看著她,終是一句話也沒說,微微垂眸,將袖子拉了上來,露出自己的傷。

昭寧沒做慣這種事,但她身邊侍候的人都是手腳靈活的人,她學著寶歌的樣子,舀了一小勺藥粉,一手拉過他的胳膊,將藥粉緩緩倒向刀傷處。

男人的胳膊,與女人的區彆那麼大。女人的胳膊嫩嫩的,滑滑的,如同最白嫩的那截蓮藕,帶著柔美的線條,而男人的胳膊,板結硬實,筋肉隆起,藏在裡間的力量似乎要溢出來一樣。

他的胳膊,比她的手更燙幾分。

昭寧不由自主想起那個下午,他寬闊的%e8%83%b8膛在自己眼前,男人的肩膀如山巒般起伏,那堅實軀體中的力量,注入她的身體。

她灑藥的手不由就有些發抖,好在藥很快就上完了,她又拿了細布帶,一圈一圈給他纏上。

總覺得他似乎在看她,但生平第一次,她竟有些不敢抬頭。

房中就他們兩人,安靜得可怕,以至兩人交纏的呼吸聲都如此清晰而讓人臉熱,連旁邊燭火的“劈啪”聲都成了一種救星。

好不容易才包紮完,她暗暗舒一口氣,心想自己再不乾這事了。

結果正要鬆手,他卻突然抓住她。

“公主……”

昭寧的心跳幾乎驟停,下意識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很快垂下眼去。

他繼續道:“公主可否當作……我沒說過那番話……”

隔一會兒,他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做真正的夫妻,我願做公主的駙馬。”

昭寧“嗤”地冷笑一聲,將手從他手中抽出來,緩聲道:“不用吧,我可是說話算話的人,約定的怎樣就怎樣,我覺得就這樣挺好的,衛國公是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是麼?”

東方陌的手仍僵在原地,想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最後隻是微垂著眼,一言不發。

她從椅子上起身,看著他,當沒這事一樣輕鬆道:“這藥就放你這裡了,你自己隔天換一次,或是讓人給你換,我走了。”

說完,轉身便出了房間。

很明顯,剛才他一定是也想起了那天下午的事,所以才會突然說那種話。

嗬,當她是什麼?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呢!當初娶她卻不要她,對她冷漠至極,現在經曆上次的事,嘗到了好處,竟又變卦了!

哼,她不隻不同意,甚至還想去叫劉少陽來給她彈兩曲,氣死他!

“公主,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剛下午不還愁眉苦臉的嗎?”這時寶歌在一旁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昭寧立刻正色道:“有麼?我有高興麼?”

寶歌回道:“是啊,公主從平就院出來就一直笑。”

昭寧想板起臉來訓她一句,卻又不由自主再次笑起來,便索性不忍耐了,一邊笑著一邊說道:“你猜不著的事,比費衝死,還讓我高興。”

第33章

◎平安符◎

昭寧已經離去, 東方陌久久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胳膊上纏得並不整齊的棉紗帶,不由抬手, 輕輕撫上去。

剛才他, 確實衝動了。

她離他那麼近,對他那麼溫柔, 給他上藥,一圈一圈纏布帶包紮……他知道她是不曾做過這些的, 做得生澀而小心, 細細的呼吸撲灑在他身上,或是胳膊上, 讓他一時血氣上湧, 情不自禁,就說了剛才的話。

若是清醒一些, 他自然知道她會拒絕, 而不會等她說出來才知道。

默默歎了聲氣, 他又看了眼那棉紗帶, 將衣袖放了下來。

好在……看公主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因這個生氣。

昭寧本以為費衝的案子會成為無頭公案,沒想到幾日後, 大理寺和京兆府還真查出了凶手——一名外族劫匪。

那是名胡人,在京城做過好幾個案子, 本就在通緝中, 此人武藝高強, 行蹤詭異, 所以極難落網, 這次能找到線索, 是因為那胡人使的彎刀與費衝脖子上的刀傷一致,同時附近又有一個酒肆夥計、兩個巡城衙差在同一時間段看見過那胡人,經過幾日全城搜捕,又嚴加問訊,胡人對殺人劫財的罪行供認不諱,此案告結。

大理寺與京兆府的查探結果詳實而完美,作案累累的胡人很快被判了斬立決,而徐鑄久的案子,也重歸京兆府審理。

昭寧不知道大理寺與京兆府是如何達成協議如此結案的,但很顯然,這是他們都想要的結果。

費衝的案子查不到任何線索,一不小心還會牽連上宗室,成為蕭聖人手中的刀,大理寺與京兆府都不想,所以在默契之下,推了個理所當然的凶手出來結案。

半個月後,徐鑄久被京兆府查出殺人、強|暴、強搶民女、以權謀私,以及對公主不敬等十數起罪行,被判斬立決;玉樹樓因查出買賣黑市禁藥、販賣人口、有突厥勢力滲入等被查封,而玉樹樓背後的靠山新城公主,也因此事被罰沒錢款一千萬兩白銀。

就在此案告結時,南方傳來急報,稱嶺南王耿昌自立為皇帝,並斬殺朝廷使者。

耿昌之父本是前朝嶺南經略史,戰亂中據守嶺南,休生養息,並自封南越王,成了嶺南土皇帝,大周開國之初,百廢待興,騰不出手,便沒去管他,到兩年前,耿昌繼位,愈加囂張,不再滿足於臣服大周之下,而是自立為帝,與大周皇帝平起平坐。

嶺南多山,瘴氣彌漫,中原軍隊極難進攻,所以父皇並沒有馬上派兵剿滅,而是先派使者去傳詔,讓其收斂,耿昌當時答應了,但陽奉陰違,依然廣修宮殿,設立朝廷,年前更是封自己幾個兄弟為南越王爺,還冊立自己兒子為太子。

於是蕭聖人也派了使者去傳詔,沒想到幾個月後,傳來使者被殺的消息。

對此事,朝中幾番爭議,最後蕭聖人下令,命東方陌前去剿滅,但讓人所不齒的是,東方陌為領兵將軍,蕭昭儀之兄蕭廣利卻為行軍大總管,職位更在東方陌之上。

蕭廣利一介商人之出身,他懂什麼打仗?任他做行軍大總管,不過是監視東方陌,以及替他謀軍功,等打完此仗回來,他便可以在軍中任職了。

得知這消息,昭寧替東方陌不平,氣不打一處來。

想了一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