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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千歲 蘇幕幕 4322 字 6個月前

時,這費衝因舉報周家人私占民田、欺男霸女有功,所以得以麵見蕭聖人,隨後就進了禦史台,短短半年時間,就升為了六品侍禦史。

其餘的信息,便再也沒有了。

這隻能說明,費衝是蕭聖人一手提拔的,是她的親信。但京兆尹鄧植也是聽命於蕭聖人的,他雖是父皇在世時封的京兆尹,但蕭聖人一當權,他馬上就以蕭聖人馬首是瞻,所以很得蕭聖人信任,昭寧不明白,蕭聖人為什麼要舍鄧植不用,讓他坐冷板凳,而讓費衝主審此案。

此事漸漸脫離她的控製,不知將要往何處發展。

就在她為此事不安時,寶歌自外院媽媽手中拿到一張請帖,卻是長澤郡王李紀,邀她明日到樓外樓一聚。

這幾天,她告徐鑄久,徐鑄久被京兆府審訊的事早已傳開,昭寧下意識就覺得,李紀是為這事找她。

正好她也為此事憂心,於是第二天,她便準時到了樓外樓。

店小二帶她到雅間,李紀比她先到,早已候在雅間內,見了她,仍是之前風流倜儻的樣子,朝她道:“見過公主。”

昭寧微微一笑,“你我是兄妹,就不必多禮了。”

這時小廝送茶進來,李紀道:“安溪鐵觀音,樓外樓最好的茶,公主姑且嘗嘗。”

昭寧與他對坐,端了茶杯嘗了一小口,評價:“還過得去。”

待店小二離去,她便問他:“你突然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李紀神色正經起來,問:“公主前幾日,告了徐將軍的兒子,徐鑄久?”

果然是為這事。

昭寧很快承認:“是。”

李紀又問:“那公主應該也知道,蕭聖人派了禦史台一名侍禦史費衝來查此案?”

昭寧點頭:“知道。”

李紀神色又凝重了一些,立刻道:“我昨日才得知此事,自此便不能安,不知宮中那把屠刀,又將落到哪些人身上。”

昭寧問:“怎麼了?堂哥說的屠刀是什麼意思?”

李紀回道:“你可知,費衝主審此案意味著什麼?”

昭寧看著他,他繼續道:“之前賢妃的兄長周刺史被清查時,曾求到我父王麵前,所以我知道一些。

“當時蕭聖人要用賢妃厭勝之事牽連周刺史,可苦無罪證,就在這時,費衝到禦史台狀告周刺史強占民田,欺男霸女,蕭聖人大喜,這才找到由頭抓了周刺史,查來查去,終於查出幾樁罪行來,將周刺史削了官,這其中費衝便立了很大的功勞。其實他不過是個賭棍,周刺史也沒被查出他說的那些罪,隻是他曾與周家一位管家同賭,因在賭桌上抽老千,被周府管家打了一頓,他便懷恨在心,侍機報複。

“此人極擅長羅織罪名,屈打成招,後來由他主審的一樁案子,便牽連了上十人,全是重罪,且全與他有舊怨。如今他審徐鑄久,也不知會將哪些人攀咬在內,徐驥,岱王,我父王……都有可能,隻要是能和徐鑄久扯上關係的,以及某些人欲除之而後快的。”

那有些人,當然是指蕭聖人。

昭寧這才明白蕭聖人讓費衝來做主審的用意。

因為京兆尹畢竟是名門之後,進士及弟,堂堂正正的大周官員,他雖攀附蕭聖人,卻有自己的原則和操守,隻會規規矩矩審案,而不會將一個強|奸案審成謀反案,將一個人的案子審成十個人、百個人的案子,而費衝卻可以。

他能無中生有,羅織罪名,能屈打成招,能想儘辦法讓受審的人攀咬上其他人,比如岱王。

費衝已經抓了徐家人、禁軍,現在又在讓徐鑄久攀咬岱王,岱王之後,是不是真的有李紀呢?然後是楚王?

徐鑄久現在能捱住重刑,晚上呢?明天呢?他能捱幾天?

到那時,如果蕭聖人利用徐鑄久拉下岱王,或是李紀、楚王,她自己又該怎麼辦?她不就成了那個,殺李家人的凶手?

昭寧緩聲道:“費衝說是審徐鑄久,但他甚至沒找我過去問過一句話,這是我所沒預料到的,若真像你說的這樣,那費衝很有可能將此案辦成牽連無辜的冤案,這該怎麼辦?”

李紀說道:“昭寧,我知道徐鑄久膽大包天,你是忍無可忍才欲將他繩之以法,但若有人借機對李氏宗室動刀,你恐怕也於心難安。”

昭寧點點頭:“我之前,何曾想過會這樣……”

說著她看向李紀:“你找我來,是有好的辦法?”

李紀歎聲道:“我自然也沒什麼好辦法,隻是想……或許,你可願撤訴?就說並沒有玉樹樓的事,如此,費衝就沒有理由審徐鑄久了。”

昭寧愣住。很快她就能想到撤訴的後果是什麼。

她告的可是徐鑄久意欲對她不軌,撤訴,那就是說她是胡說的,並沒有這樣的事。

那沒事她為什麼要誣告徐鑄久呢?她隻能編一個能讓人信服的理由,但無論怎麼編,她和徐鑄久都會因男女之事而綁在一起,甚至所有人都會覺得他們可能真有什麼關係。

就算……她能接受,她是公主,不在乎清白名聲,那就這樣放過徐鑄久嗎?徐鑄久隻怕已經知道護腕被拿出來當了罪證,他若平安回去,當然不會放了佟氏,以及,那位歌女,或是其他人的冤屈,都無法昭雪了。

第32章

◎我們做真正的夫妻◎

見她沉默, 李紀便也不再多說,隻溫聲道:“當然,我這建議, 其實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放過了徐鑄久,委屈了你, 或者再想想,還能找到其他辦法。”

昭寧知道, 很難有其他辦法, 因為徐鑄久在獄中受刑,不知他能熬到什麼時候, 也許是現在, 也許是晚上,也許是明天, 當他熬不過的時候, 就是所有人的災難。

從樓外樓出來, 昭寧有心去找舅舅商談一番, 但想來,舅舅是絕不讚同她狀告徐鑄久的,自然也會大力讚同李紀的建議, 覺得這對她來說不失為亡羊補牢,她須儘快照做才好。

所以, 找舅舅也沒用。

意識到這點, 她便直接回了公主府, 卻是在兩難中寢食難安。

此時她倒有些後悔, 當初要是聽從東方陌的建議直接殺了徐鑄久就好了, 便不會有這麼多事了。算下來, 東方陌竟是唯一一個支持她殺徐鑄久的人。

夜幕降臨,她聽見前院傳來動靜,猜到是東方陌回來了。

又過了一會兒,算著時間,他應該是用過飯,但還沒睡,她便讓寶歌去叫東方陌過來。

這事她一時拿不定主意,便想再聽聽東方陌的意見。

結果寶歌去了平就院,回來竟說東方陌不在房中,就連陳伯與陳伯的兒子陳小福也不知他去了哪裡。

說是他原本在武器房中看山形地圖的,一般他也不愛使喚下人,他們便各處去休息了,因為寶歌來找,他們才去房中看,卻沒見到東方陌的人。

昭寧覺得意外,倒不是意外東方陌出去,而是他出去,卻連身邊人都不知道。

她本就覺得東方陌行事詭異,心思難測,於是用了心,讓寶歌將前後幾道門看門的人都叫了過來。

前院看門的是小廝柱子,為人勤勞精明,從不躲懶,所以誰出去了,誰進來了,都清楚;後門看門的是新來仆婦張媽,這也是她親自看過的,本分且用心;另有院中輪值的幾名侍衛。

昭寧一一叫他們問話,他們竟異口同聲,都表示隻見著東方陌下值後回來,沒見著他再出去。

所以,東方陌是從這公主府憑空消失了?

昭寧明白,他當然不會憑空消失,他是悄悄出去了。

她曾見過東方陌的武功,他要想出去,她這公主府的院牆是攔不住他的。

但問題是,好端端,他為什麼要悄悄出去?這府上沒有一個人會攔他,她要不是正好想找他,也不會管他是不是出去了。

想不明白,昭寧心中又有點悶悶的。-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她在最為難的時候,不願聽從李紀的,不想同舅舅商議,最後想,也許還能和東方陌說一說,但他的行為卻明明白白告訴她,他真的是個她猜不透的人,她甚至連他站在哪一邊都不知道。

這一夜,終究是在為難與悵然中度過。至於東方陌什麼時候回來,去了哪裡,她沒有去過問。

本以為自己最終的選擇就是依李紀所說,和徐驥一起去京兆府,撤回之前的訴訟,矢口否認徐鑄久曾給自己下過藥,讓京兆府放人,結果才到下午,她便聽到個天大的消息——

費衝死了。

確切地說,是被人殺了。消息上報到宮中,蕭聖人大發雷霆,立刻命京兆府與大理寺同查此案,可想而知,連徐鑄久的案子都停了。

程峻打探到的消息是,費衝並非死在家中,而是死在晚上前去堵坊的路上。

此人好賭,而且堅信逢七日自己手氣好,而昨晚是十月十七,所以他審完案子出來,便直奔賭坊,途經一條僻靜胡同時被殺,屍體放在角落處,到今日一早才被人發現。

身上準備去下注的錢都沒了,看上去像是劫財。

但也有可能是仇家所為,故意拿了錢,讓他像是被劫匪所殺的樣子,反正費衝害過很多人,仇家並不少。

還有可能,是他擋了誰的路,被人暗中殺害。

可能性太多,隻是不知道線索有沒有。

費衝竟在這個時間死,實在太奇怪了。

可能是徐驥,可能是岱王,又或是彆的什麼人,但昭寧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東方陌。她總覺得,會不會是他殺的?

他之前就說要殺徐鑄久,後來蕭聖人弄出了費衝來查案,他就去殺了費衝?更何況,昨天晚上他還真不在……

這個猜測在心底越來越強烈,她一時覺得緊張,一時又覺得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愉悅。

費了好大勁她才讓自己平靜下來,但等到入夜,聽見東方陌回府的動靜,便再也克製不住,立刻親自來到平就院。

她去時,正房的房門開著,外麵也沒人,她到門口,便聽到陳小福的聲音從裡麵傳來:“將軍怎麼受傷了,這衣服上都染了血!”

“無妨,小傷。”語氣淡然,這是東方陌的聲音。

聽到這話,昭寧立刻邁步進去,一路走到裡間,就見東方陌急著將上衣穿好,微有局促道:“公主。”

陳小福也回頭道:“公主。”

昭寧沒說話,就盯著東方陌身上看,他此時脫了外衣,就穿著褲子和一件白色內衫,那內衫的胳膊處,果然能見到幾點血跡。

他果真去殺了費衝,還受傷了?

見她盯著自己看,東方陌不由將目光偏開,然後又拿一件外衣穿上,匆匆係好腰帶,這才正色道:“公主過來,是有事?”

昭寧看一眼陳小福,朝寶歌道:“你們先下去吧。”

寶歌與其他宮女依言退下,陳小福也二話不說就出了房間,並將房門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