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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你也不用試探。因為,南邊真不是北地的對手。你應當慶幸遇到的是趙統帥,她心懷大慈,放了南邊這些可憐的百姓一馬。襄陽城都炸開了,要揮師南下,太容易不過。你們誰做皇帝,誰當太後,就跟那戲班子上唱戲的一樣,鏡花水月夢一場。不管你是懷著何種意圖,有何種打算,你讓三十二娘走,對她也有幾分真心,我作為故人,就多奉勸你一句。以後,你彆再做趙構那樣的人,落到他那樣的下場。”

邢秉懿眺望著遠方黑暗的天際,良久之後,道:“這些話,都是二十一娘吩咐你說的?”

薑醉眉粲然一笑,爽快承認道:“你知曉我脾氣急躁,哪會說恁地多。換了我,隻會直接打過來!”

邢秉懿苦笑一聲,道:“我先前曾想過,以為二十一娘會來。若是她來了,就絕無勝算。後來一想,以二十一娘的身份,她定不會自己來。聽到你來時,我長長鬆了口氣。誰知道,二十一娘就算不來,我照樣沒了勝算。其實,也不是我沒勝算,南邊朝堂官員的複雜,你也見識到了。北地如今州府多了,朝堂官員也多了,你回到中樞,定也能體會到我的難處吧。”

薑醉眉想了想,道:“肯定有困難,端看你有沒有能力解決,要如何解決。難處是自上而下,要說難,趙統帥比我們難多了。”

*

燕京城連著下了幾場雪,凍得人骨頭縫都酥了。瑞雪兆豐年,窮苦百姓首先得熬過寒冬,才能看倒希望。

天旱帶來的糧食欠收,常平倉放糧賑災,勉強渡過了難關。

燕京城一切太平,百姓如常過著日子。

這天上午,許春信見趙寰歇著,拿了賬本上前,道:“趙統帥,這個月的花銷,又比上個月增加了半成。我查了一下,都是高在了米麵價錢上。管著膳房的管事說,外麵糧鋪的價錢,一天比一天貴。我起初不敢輕信,趁著休沐時,親自去城裡糧食鋪子走了一圈,問了下糧食價錢,果然,米麵價錢都比以前貴了,粗糧細糧都在漲價。”

趙寰咦了一聲,拿過賬本仔細看了起來。糧食價錢每個月上浮不到半成,一般人會以為是太平時日,加之乾旱之後的正常增長。

常平倉放糧穩定糧價,會在糧食價錢大波動時平糶。半成左右的漲幅,戶部都會置之不理。

趙寰對糧價非常重視,來年的糧食收成,大半得看老天作不作美。

就算是豐年,有高手在背後操作,硬生生能將豐年,攪成災年。

況且,她的常平倉幾乎為空,戶部也缺錢。一旦糧食價錢突然大漲或者大跌,對於百姓朝廷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

趙寰沉%e5%90%9f了片刻,將賬本遞給許春信,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彆聲張。去讓周男兒,將寒寂大師叫來。”

許春信不懂糧食漲價與寒寂有何關係,懵懵懂懂拿著賬本退了出去,將趙寰的吩咐轉給了周男兒。

約莫大半個時辰之後,寒寂就來了。他進屋雙手合十見禮,也不用趙寰招呼,自顧自坐了下來,提壺倒茶,道:“你找貧僧做甚,貧僧可忙得很。”

趙寰笑%e5%90%9f%e5%90%9f問道:“你是在忙著升天,還是坐化?”

寒寂嘴裡的茶差點沒噴出來,板著臉道:“貧僧成日開壇講經,嘴皮子都講薄了,可都是替你在賺錢!”

廟裡的香火銀,趙寰抽走七成入了庫,留下三成用於寺裡的開銷。

與寒寂難得輕鬆打趣幾句,勉強得了幾分放鬆,趙寰哈哈笑著,很是敷衍地道了聲大師辛苦。

很快,趙寰臉上的笑淡去,問道:“最近廟裡的香火如何?當官做買賣,還有窮苦人家來廟裡燒香拜佛的,比之以前的數量,是多還是少了?”

寒寂莫名其妙看著趙寰,不悅地道:“你不會以為貧僧貪汙了吧?”

趙寰笑眯眯問道:“你貪汙了嗎?”

寒寂生氣了,起身準備拂袖而去。緇衣衣袖拂起來很沒氣勢,他抬到一半,旋身又坐下來了,重新端起了熱茶,道:“貧僧不做虧心事,不怕你試探。”

趙寰笑個不停,道:“你是出家人,還是有名的高僧,這脾氣卻一天比一天暴躁,我看呐,還是經念得少了些。”

寒寂念了幾句清心咒,決定不理會趙寰的胡說八道,答了她先前的問題:“貧僧沒仔細留意,等回去看過賬本才知曉。”

他皺起眉思索,“不過,貧僧在廟裡時,最近好似是看到窮人多了些,你問這些作甚?”

趙寰道:“看百姓,看民生,看人心,看天下。”

寒寂撇嘴,翻了個白眼,嘀咕道:“神神叨叨,你少糊弄人。”

趙寰合上賬冊,起身凜然道:“走,你隨我一起捉鬼去。竟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作亂,找死!”

第109章

趙寰帶上了趙金鈴, 趙神佑,清空等一眾小的,出發前去天寧寺賞梅。

天寧寺後山梅林一絕, 起初寒寂接手方丈之後, 放開後山任由百姓去遊玩。

誰知, 開放了沒幾天,就因人多擁擠,加之山石嶙峋, 摔傷了好些不說, 梅樹的花枝也被摘去了大半,寒寂氣得再次封閉了後山。

趙寰難得出門遊玩,一眾官員們雖詫異, 見到她帶著一群小的,以為是他們外麵寒冷,在屋內關太久, 吵著要去玩, 便未曾多想。

到了天寧寺門前,天氣雖寒冷,依舊人流如織。趕早從廟裡燒完香的窮人裹緊衣衫, 咬牙花上一兩個大錢,搭著擁擠的騾車回家。

富貴人家的小廝仆人, 早就趕上馬車等候, 伺候著主子上車。

趙寰看了一會, 便放下了車簾。寒寂揣著紅銅手爐,隨著她一並縮回頭, 問道:“可要驅趕清道?”

趙神佑與趙金鈴在翻花繩,清空趴在那裡眼巴巴地看得起勁, 聞言他歪著圓腦袋,問道:“師父,為何要驅趕清道?”

寒寂斜著他,故作高深道:“這些都在經書裡,你認真讀完經,自然就能知曉。”

清空不喜念經書,鼓了鼓臉頰,裝作沒聽見,轉頭專心致誌去等她們分出勝負,然後他就能接替輸家上陣玩。

“你師父騙你念經呢。他擔心姑母的安危,要將人都趕走。都到大門前了,再趕人作甚,你師父是故意在與姑母說笑。”趙神佑一板一眼與清空解釋。

寒寂聽得直挑眉,不知多少人在盯著趙寰會挑誰做儲君,他不由得將幾人打量了又打量。

最後,寒寂乾脆放棄了。想他一個出家人,哪理紅塵之事,趙寰狡猾得很,他吃過了無數虧,從沒猜對過她的想法。

寒寂轉過頭,朝趙寰鬱悶地道:“貧僧竟然被一個小娘子看破了。”

趙寰望著趙神佑稚氣未脫圓乎乎的臉頰,笑眯眯道:“看破不說破。”

趙神佑愣了下,抿嘴一笑,點頭嗯了聲,大方讓開了位置,對清空道:“你來玩吧。”

清空見有得玩,立刻笑嘻嘻坐到了趙神佑的位置。趙金鈴嫌棄他玩得不好,呲牙看著他好一陣,勉強道:“你輸了要替我寫功課。”說完,察覺到說漏了嘴,脖子一縮,偷偷去瞄趙寰。

趙寰始終笑容不變,趙金鈴迎著她的目光,立刻慌了,撲上去摟住胳膊,撒嬌道:“二十一娘,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趙寰笑著問道:“以後你的飯,也讓清空幫你吃了如何?”

清空最喜歡吃飯,霎時眼睛一亮,道:“隻幫吃肉吃糖,不吃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趙金鈴卻要哭了,暗自剜了他一眼,道:“二十一娘,我知錯了。讀書與吃飯一樣,是在替自己讀,替自己長身子。以後我改,會好好寫功課,聽先生的話,不逃課,不偷偷編排先生囉嗦。”

趙寰見趙金鈴全都老實交待了,拍了拍她的手,道:“不能隻勤於認錯,堅決不改。”

趙金鈴點頭如搗蒜,連聲保證。趙神佑在一旁認真聽著,空道:“快到寺裡了,咱們回去再玩。等下你不能亂跑,下雪山石路滑,你的門牙剛長出來,再摔掉了,以後一輩子都卻著門牙。下雨的時候,一張嘴,雨水就會灌進去。”

清空聽得一愣愣的,轉動著咕嚕嚕的眼珠,很是期待地道:“那我不用喝水,也不會口渴了,真好啊!”

這下輪到趙神佑傻眼了,寒寂彆開頭,一眼都不想看他。趙金鈴不客氣,噗呲笑出了聲。

清空很是聰慧,除了與趙神佑他們一起讀書,完成先生布置的功課,額外還要讀經書。小小年紀,一樣都沒拉下過。

趙寰伸手撥動清空頭頂留了不久的小揪揪,很是喜歡他如赤子般純粹,豁達的性情。

清空主動將腦袋伸到了趙寰手心,像是狸貓那般蹭了蹭,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二十一娘,我要吃糖。”

趙寰拿出荷包,每人分了一顆鬆子糖。她自己也吃了顆,再遞了顆給寒寂。

寒寂翻白眼,轉身拒絕道:“貧僧可不是小孩子,你休想拿糖來收買貧僧。”

趙寰收了回去,慢吞吞道:“你不吃拉倒。等下要做事,不吃些糖壓著哪行。”

寒寂凝神沉思起來,趙寰跟最精密的弩機一樣,她的一舉一動,都有其目的。

她能抽出空來天寧寺賞梅,從她先前的話與態度去猜測,隻怕她要捉的,是及到天下民生的大鬼!

馬車繞過天寧寺的大門,從西側的偏門駛進了一間禪院。大家下了馬車,周男兒與護衛帶著趙金鈴他們去了後山,趙寰則與寒寂去了大殿旁的偏院。

從偏院窗欞望出去,進出大殿的信眾儘收眼底。雖然已過午後,進入大殿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寒寂搬了寺廟的賬本來,放到趙寰麵前,道:“你自己看吧,看清楚了啊!賬目清楚,貧僧可是一個大錢都沒動過。”

趙寰盤腿坐在炕上,仔細看了功德箱與功德簿上的香火銀。她合上賬本,轉頭朝窗欞外看去,指著外麵幾個身著破舊布衫的百姓道:“你去打聽一下,他們要向菩薩所求何事。”

寒寂怔了下,不耐煩地道:“貧僧又不是菩薩,如何能聽得他們的許願。再說,聽過之後,貧僧又無法了了他們的心願。”

趙寰伸直腿,悠閒靠在炕稍,從荷包裡再拿了顆糖含在嘴裡,笑%e5%90%9f%e5%90%9f道:“說不定我能呢。”

寒寂瞪了趙寰一眼,不情不願起身去了。過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寒寂就回來了,坐下猛灌了一大碗熱茶,嘀咕道:“真是,那般多的抱怨心願,要聽完,隻怕一年半載都不夠。”

趙寰不鹹不淡地道:“眾生皆苦,菩薩的供奉,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寒寂斜了趙寰幾眼,琢磨著道:“不過,北地沒了戰亂之苦,吏治清明。他們的日子,仔細聽來,過得還算安穩,隻說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想想啊,他們抱怨大錢越來越不值錢,以前能三天兩日吃上一頓白米麵,如今連雜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