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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揚,道:“我已經調吳玠吳麟將軍攻打這兩處,踏破賀蘭山闕!”

白馬強鎮軍司在賀蘭山脈之下,自古以來戰爭不斷,是中原王朝與遊牧部落的必爭之地。而黑山軍司,則直接與韃靼部落接壤。

這兩地各部落聚居,其中韃靼的克烈部,與西夏交好。

嶽飛比較重視黑山威福軍司,道:“如果克烈部出兵相助,吳將軍他們就沒那麼容易攻打了。

趙寰早就考慮了進去,道:“甘州軍司對外宣稱三萬兵力,黑山與白馬兩地,差不多萬餘兵馬,我就姑且相信他一二。此次嶽將軍領四萬兵力攻打甘州軍司,餘下的兩萬兵力,馳援二吳將軍。”

嶽飛豪邁道:“何須四萬兵力,我與西夏打過仗,他們不過爾爾罷了!”

西夏與大宋打了幾次,基本上是輸多贏少,兵器配備以及人馬數量,遠遠不能與大宋相比。

但大宋實在是太窩囊了,哪怕贏了,也是慘勝,一樣得向西夏交“歲賜”。

“歲賜”比“歲幣”好聽一些,讀書人無恥玩的文字戲碼,給自己臉上貼金。

“慶曆和議”中,大宋給西夏的歲賜,每年十多萬匹絹,幾萬貫金,加上茶葉等等。

宋仁宗一個“仁”字,真是諷刺至極。

趙寰道:“比起以一敵十,我還是喜歡以多欺少,這樣能減少自身的損傷。你們要以將士的性命為重,不要考慮糧草軍需,這些,由我來操心!”

將領們感動不已,紛紛高聲起誓:“不拿下甘州,死不退兵!”

以前打仗,從沒人這樣在背後大力支持過他們,真正將他們的命放在首位。

他們知道趙寰並非虛偽安慰,兵器糧草做不得假,對受傷兵丁的安排做不得假!

嶽飛領著大軍,不日出兵出征甘州。吳玠吳麟分彆帶兵,朝黑山與白馬兩地疾馳而去。

徐梨兒的兵隨著嶽飛出征,負責運送糧草輜重。

得知趙寰大軍出動的消息,李乾順病重加劇,一命嗚呼。

趙寰遺憾不已,李乾順再晚死半個月餘,就能得知,他的三個軍司,全部被打得落荒而逃。

當年張儀潮在沙州的歸義軍,奮起與吐蕃征戰,讓沙州肅州等地,終於歸了大唐。

肅州沙州等地,向大宋稱臣多年,卻落入了西夏之手。

趙寰的車馬,行駛在前往甘州的路上。初冬時節下了雪,在河西走廊肥沃的土地上,覆蓋了薄薄的一層。

她突然就明白了,張儀潮遙望長安的心情。

如今,她遙望著沙州,遙望著玉門關方向,心潮澎湃,滾燙。

誓要將西北疆土悉數收回,不但要重啟陸上絲綢之路,還要開辟新的海上絲綢之路!

第89章

冬日的臨安, 連續多日的連綿陰雨,地上濕漉漉。木屐踩上去,濺得裙擺濡濕, 貼在腿上, 陰冷黏膩得令人生厭。

“大娘子。”剔剔達達的木屐聲之後, 趙金姑的聲音隨後響起:“你怎地又跑出來了,天在下雨呢。”

不待趙佛佑回答,趙金姑嘀咕抱怨了聲:“江南的冬日真冷啊!”

趙佛佑坐在亭子裡, 垂下的細簾卷到半空, 四麵透風。她雖然臉色蒼白,唇與臉色相差無幾,卻好似不怕冷, 直直坐在那裡,遙望著對麵蔥蘢的山巒,道:“我在聽鬆濤。”

趙金姑手上抱著鎏金暖手爐, 披著狐皮披帛, 仍然冷得不時輕跺腳取暖。聞言,她愣了下,停下來仔細聆聽。

“萬株鬆樹青山上, 十裡沙堤月明中”。大內沿著臨安原先的城擴建,坐在翠寒堂的亭子裡, 迎麵就是滿眼的鬆柏。

冬日的鬆柏翠綠依舊, 風吹過, 鬆濤陣陣。

趙金姑卻不喜歡,咬了咬嘴唇, 道:“跟在哭泣一般,瘮得慌。”

她確定愈發看不懂趙佛佑了, 走上前笑勸道:“回屋子去吧,仔細著涼生了病。等下官家與大郎二郎他們回了宮,晚上還有筵席呢。”

趙構與大郎建國公趙瑗,二郎吳國公趙璩,一同前去了太廟祭祖。趙瑗隨著太傅在讀書,由張婕妤撫養。趙璩年幼些,由吳貴妃養育。

兩人尚未封王封太子,全朝皆知他們是趙構尋來的儲君人選。祭祖之事,他們當仁不讓隨行。

趙佛佑垂下眼眸,掩去了眸中的陰霾,臉色好似更蒼白了些。她到底沒說什麼,起身與趙金姑回了屋。

如今搬了宮,後苑的宮殿住了眾多嬪妃,趙佛佑依然與趙金姑同居一宮。

宮殿屋子多,趙金姑還是喜歡與趙佛佑膩在一起,對她很是依賴,一不見就會親自來尋。

趙佛佑不大愛說話,也不愛有宮女隨侍左右。總是喜歡找個地方安靜坐著,聽風聽雨聽鬆濤。

她很不同意趙金姑對鬆濤的評論,她覺著那是種肅殺氣。金戈鐵馬,是在打仗廝殺的怒吼。

趙金姑的話如細雨般密,一進屋,她就迫不及待踢掉了木屐。往羅漢塌上一縮,誇張地打了個哆嗦,咯咯笑道:“好冷好冷。”

屋內角落擺放著好幾個炭盆,熏了香,香暖如春。宮女奉上熱茶水,趙佛佑示意她們退下,坐下倒了兩盞。

趙金姑笑完,彎腰前來取了盞捧在手心,看到趙佛佑如冬日般陰沉的臉,怔了下,小心翼翼問道:“大娘子,你可是嫌棄我煩了?”

趙佛佑答道:“沒有,你不煩。”

趙金姑鬆了口氣,趙佛佑與她一路從北到南,在飄零的皇宮後殿,算是相依為命,臉都未曾紅過。

“大娘子。”趙金姑低聲喊了句,左顧右盼之後,期期艾艾道:“先前娘娘對我說,官家在給我相看親事了。”

趙佛佑知曉此事,但仍然裝作不知,問道:“那你呢,你願意嫁人嗎?”

趙金姑清秀的臉龐上,漸漸泛起了紅暈,又好似想到了什麼,她打了個深深的寒噤:“我怕。”

趙佛佑悲哀地看著她,可惜,她做不了自己的主。

她們都不能。

趙金姑枯坐在那裡,呆呆望著某處,像是變成了鳳山上的山石。山石上麵覆蓋著青苔,冰冷,了無生氣。

趙佛佑微歎了口氣,趙金姑膽小善良,天真,卻不失敏銳。

若趙金姑能遲鈍些,能徹底忘記過去,她就能過得好。

偏生她們都不,不合時宜地帶著些清醒。

趙佛佑感到%e8%83%b8口又塞了團柳絮,沉甸甸透不過氣。也不知道如何勸說,隻輕聲道:“定了親之後,總得要及笄才會出嫁,前後總得要好些時日呢。你去托娘娘幫你把把關,選一個品性好的君子。”

說到最後,趙佛佑聽到空洞的回想,自己都嫌棄的虛偽。

趙金姑卻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眼睛一亮,天真地道:“這個主意好,我去求求娘娘。若娘娘做不了主,我再去求官家。”

趙金姑能嫁的人家,就那麼些人選,趙佛佑不用問都清楚。

她們從帝姬改成了公主,雖不被待見,但終究是公主。能尚公主,代表著帝寵,無上的榮光。

趙構的帝寵也不能隨心所欲,由不得他寵不寵。

比如手握重兵的清河郡王張俊,權傾朝野的宰相秦檜。⊙思⊙兔⊙網⊙

一文一武,依附他們的朝臣比過江之卿還要多。張俊府中若無年紀相仿的子孫,張氏一族還有其他旁支。秦檜亦一樣,還有夫人王氏的娘家,眾多的養子。

南邊的許多百姓,舉家往北地潛逃,趙構最近心情很不好,臉色比天氣還要陰沉。

趙佛佑極少見到他,偶爾遠遠一見,仿佛是見到了陣陣陰風飄過。

趙佛佑想攔著,可看到趙金姑充滿了希冀的臉,她又不忍潑冷水。

突然就感到意興闌珊起來,趙佛佑道:“晚上我不想去參加筵席,你替我跟娘娘說一聲,就說我身子抱恙。”

趙金姑啊了一聲,定定望著趙佛佑,問道:“大娘子,你總是心事重重,也不與我提。有時候,我總覺著你在同我說話,卻又離得很遠。”

趙佛佑靜默片刻,突然就激動道:“因為我想要讀書,想要與趙瑗,趙璩他們一樣!”

趙金姑驚詫不已,怔怔望著她,呐呐道:“你......”

趙佛佑像是沾了火星的枯草,一下就燃了,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雙眸灼灼:“我就是要讀書,我也要去祭祖!不去參加無聊的宮筵,不要嫁人!”

“你小聲些!”趙金姑急得一下跳下塌幾,奔到門邊悄然打量。

外麵空無一人,宮女不知到了何處去躲懶,舒了口氣,轉身奔回屋。

“大娘子,你休得說這些話,若被官家知曉......”趙金姑硬生生將話咽了回去,眼眶都紅了:“大娘子,南邊不是北地。北地女子能做的事情,在南邊都是禁忌,半個字都不許提!”

“我知道啊。”趙佛佑笑了起來,隻笑比哭都難看,哀哀地道:“我都知道,就算我是他的親生骨肉,也不行。他恨死了姑母,比恨金賊都恨。金賊是全大宋人的仇人,姑母卻是他的仇敵。”

這句話說得有些繞,趙金姑一時沒能明白過來,她搖了搖頭,道:“你的許多想法,我都不懂。不過大娘子,你彆衝動,等下你還是去參加筵席吧。今夜是慶賀遷宮的筵席,官家要喜氣團圓,你不能觸了他的黴頭。”

趙佛佑厭惡至極,斬釘截鐵道:“我不去!喜氣團圓,真是可笑,掩耳盜鈴呢!真值得慶賀,真有喜氣了,百姓為何要逃!修大內宮殿,死了數不清的人。宮裡都在傳,那鬆濤聲,都是冤靈在哭。”

趙金姑嚇得臉色白了,倉惶四顧,雙手合十拜祭,嘴裡念叨有詞。

趙佛佑驀地笑了起來,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彆怕。”

趙金姑放下手,神色複雜望著趙佛佑,道:“大娘子,你丁點都不怕嗎?”

趙佛佑乾脆地道:“不怕!人比鬼可怕多了。可惜,這個道理,我明白得太晚。”

趙金姑怔怔望著趙佛佑,許久都沒能說出話來。

到了夜裡,趙佛佑堅持不去,趙金姑勸不了,便隻能由了她去。

大殿內布置得華麗富貴,地上鋪著厚厚的織金地氈。宮人不斷奉上珍饈佳肴,瓊漿玉露。

趙構坐在上首的寶座,邢秉懿坐在他的下首。依次下來是品級不高,身份特殊的趙瑗,趙璩。趙璩年幼,身邊圍著%e4%b9%b3母宮人伺候。張婕妤關懷備至,不時提點一聲,其樂融融。

趙金姑看了幾眼,便收回了視線。她望著麵前幾案上的菜肴,提不起半點胃口。突然羨慕起趙佛佑,她比自己有勇氣,

趙構握著酒杯,眯著眼睛,隨意朝堂下打量。掃了兩圈,臉色沉了沉,轉頭問邢秉懿道:“安和呢?”

趙佛佑被封為安和公主,趙構不願意叫她大娘子。叫了大娘子,他總會想起二娘子,令他怒火中燒的趙神佑。

邢秉懿忙答道:“安和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