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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怒火,試圖冷靜與趙瑚兒講道理。

“我們這一行,老弱病殘這般多,她一個都沒曾丟下。先前你還說,馬上要拔營疾奔向燕京。你都不動動腦子想一想,我們為何不回大宋,而是轉道燕京?”

趙瑚兒隻聽趙寰的命令行事,著實未曾想太多,一下呆在了那裡。

鄭氏無語長歎,這個女兒,心底善良歸善良,就是不大動腦子,又過於衝動。

她壓低了聲音,掰開了揉碎了,仔細說道:“趙佶他們的死,乃是眾人決定的結果。這般大的事情,二十一娘向來殺伐果斷,什麼時候要大家拿主意了?若是將趙佶他們救出來,以後隊伍愈發大,總有那歪了心思的,趙佶趙恒不成器,可還有個趙植呢。他可是二十一娘的親兄長,發號施令名正言順。”

趙瑚兒囁嚅了下,道:“可以將他們送回南邊去啊。”

“送回南邊,好讓他們去擾亂南邊的朝廷?”鄭氏那股火又要提起來了,深吸了口氣,強自按耐了下去,道:“那是二十一娘心中真正懷著天下的蒼生,黎民百姓!憑著南邊朝廷官員那德性,若趙佶他們回去,定又會忙著拿他們做筏子,爭權奪利亂成一團。朝綱不穩,風雨飄搖,吃苦的遭殃的,乃是老百姓。”

趙瑚兒想明白了過來,臉色變了變,弱弱地道:“爹爹死了,替他收受屍骸,總不為過吧。”

“呸!”鄭氏直接淬了口,恨恨道:“他們不配!他們就是下了十八層地獄,也洗不清身上的罪孽!”

趙瑚兒耷拉著腦袋,掀起眼皮望了憤怒的鄭氏一眼,嘀咕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好說說話,恁地這般凶。”

鄭氏瞪著她,沉聲道:“路上不便,我明裡暗裡勸了你無數次,你都不聽,非得要我動手打醒你。這般大的人了,吃過苦受過罪,還跟以前一樣,竟然一點長進都沒有,真是氣煞我也!”

趙瑚兒嘟了嘟嘴,小聲問道:“阿娘,你說韋氏去哪裡了?”

鄭氏直接打斷了她,“彆問。二十一娘告訴你的,你就聽。不告訴你的,你就閉上嘴,彆亂打聽。以後,你記得了,不要將二十一娘當做姊妹看,要當做君般尊著重著。”

趙瑚兒瞪大眼睛,吃驚不已,呐呐不能言:“這…..,這......”

鄭氏神色嚴肅,重重點著頭,道:“若是你做不到,以後就閒著,彆湊到二十一娘跟前去。看在你們曾經同甘共苦的情分上,二十一娘不會虧待你。若是把這點情分折騰沒了,以後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趙瑚兒馬上道:“二十一娘不是那樣的人!她向來心善,連死去的普通百姓,她都會難過,哪會出手對付我們。”

鄭氏道:“那你就要對得起她這份善,不要欺負善人。”

想到趙寰拚死替她們突圍,趙瑚兒心裡酸澀難當,低低地道:“阿娘,我知道了,以後再不會提此事。”

鄭氏覷著趙瑚兒的神色,總算放下了心,輕撫著她的臉,心疼地道:“先前阿娘太急了,手重了些。打在兒身,痛在娘心,你不要責怪阿娘。阿娘出身低,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無法自己做主。被賞給了趙佶,隻能選擇向上爬,爬到那最高處去。可惜啊,山河儘失,我這些年總在回憶從前,若是能有選擇的餘地,我可還會拚這勞什子皇後。”

她聲音低下去,望著破敗的牆壁,瞬間就重新振奮起了精神,道:“我們在金國這個鬼門關走了一遭,可不算是重活了一回。這般好的時機,你我都要抓住,跟著二十一娘,好好活出一番精彩來!”

趙瑚兒眨巴著眼睛望著鄭氏,她好似從沒認識過這樣的阿娘。眼前的鄭氏,比起以前做皇後時,還要神采飛揚。

鄭氏攜著趙瑚兒的手,眼神灼熱,堅定地道:“做不了章獻明肅皇後,也要站到前朝去,把那些沒用的男人,都踩在腳下!”

第41章

鄭氏教趙瑚兒, 在趙寰眼皮子底下發生,轉頭周男兒就前來一五一十稟報了。

怪不得王貴妃能敗在其手上,最後隻得貴妃, 而她成為了皇後。

趙寰笑了下, 道:“我知道了。”

周男兒正要退下, 趙寰叫住了她,道:“勞煩你去叫徐梨兒來下。”

鄭氏是聰明人,她是在做給趙寰看, 也是借此表達態度。與聰明人打交道, 有好有壞。好處在於省事,壞處在於費神。萬事都有兩麵性,聰明人走歪了路, 比糊塗蛋更難對付。

當今趙寰的主要問題,不在於鄭氏與趙瑚兒,而是在於趙佶的一群兒子們。

趙佶生了一大堆兒女, 女兒多, 兒子們也多。兒子們除了早夭與僥幸逃脫的趙構,此次一並從五國城帶回,在十五歲以上的王爺國公們, 共計有十二人。

在路上時,趙寰已經與他們謀過麵。所有人看上去都好似蓬鬆的白麵炊餅, 放置久了, 表皮發乾。蒼白虛胖, 遲鈍呆滯麵目模糊。

趙寰當時看到他們,大受震撼。並非同情, 而是疑惑。

這群趙氏兒郎,自小學習經史子集, 君子六藝,接受天底下最有名大儒名家的教導。

獨獨沒學到的是,氣節與傲骨。

也有不堪受辱自殺身亡,比如瀛國公趙越。

但幾十個大男人,竟然沒有一人反抗!

沒有一人!

徐梨兒很快就到了,趙寰道:“你去問問他們,可否願意加入先鋒營,前去抗金殺敵。”

對於這群皇子們,一路上徐梨兒也看到了他們的言行舉止。沒有人服侍,連穿衣吃飯都一塌糊塗。

可見這幾年的囚禁生涯,他們也沒半點長進。不但沒長進,骨頭都關得更加酥軟了。

徐梨兒想了下,馬上道:“二十一娘放心,我會好生問的。”

趙寰頷首,說了聲有勞,道:“去吧,我相信你。”

徐梨兒是宮女,在她的麵前,皇子們的本性才能展現得淋漓儘致。畢竟趙寰有殺氣,他們連眼神都不敢與她相對。

一切都要講究自願,他們應當會願意的。

天氣冷,林大文卻忙得一腦門兒汗。一半是因為累,一般是因為鬱悶。

見到徐梨兒前來,林大文眼睛一亮,忙迎上前。向來板著不苟言笑的臉,硬生生擠出了笑容,熱情無比道:“徐娘子來了,可是二十一娘交代了差使?明日你可與我們一起前去?”

徐梨兒眉毛揚得老高,不客氣道:“林大,你就省省吧,竟然學著拐彎抹角了,有話直說!”

林大文尷尬了下,朝靠東南邊的大氈帳呶呶嘴:“唉,我真真是頭疼得緊。先前安置氈帳的時候,他們就有人問了,為何到了賓縣還要住氈帳,可有暖和的炕塌屋子住。還有人問,何時南渡。”

徐梨兒嗤笑一聲,道:“你就答他,可要讓二十一娘將有炕塌的屋子讓出來給他們?我看他們敢!南渡,南渡,金兵南侵了,他們怎地不一並跟著前去,路上也有人照應服侍。”

林大文嘿嘿訕笑,撓了撓頭,道:“我嘴笨拙,不會講話。刑娘子先前去過,他們陰陽怪氣,行了拜見皇後的大禮。你瞧瞧,這都是什麼事,明擺著膈應人。氣得邢娘娘扭頭就走,到了這裡,都要繞著他們的氈帳走。”

徐梨兒噗呲笑出了聲,白了林大文一眼,道:“刑娘子太過板正,得要眉娘子前去,保管被治得服服帖帖。再不濟,讓十九娘去,我看他們有本事再厲害!”≡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薑醉眉嘴皮子最為利索,如炒豆子般,有理沒理都不饒人。嗓門兒大,匪氣十足,沒人敢惹。

至於十九娘趙瓔珞,成日扛著她那把大刀,陰惻惻地在營地裡走來走去,跟鬼見愁似的,誰見到她都得繞著走。

徐梨兒瞥了眼林大文腦門兒上的冷汗,道:“罷了罷了,我得了二十一娘的吩咐,前來問他們可否去先鋒營。這裡你彆管了,先去忙吧。”

林大文一聽是趙寰吩咐,頓時就鬆弛下來,恢複了平靜,說了聲有勞,轉身前去忙碌。

徐梨兒深吸了口氣,邁步走向東南角氈帳。帳內的眾人見到她前來,一動不動,或半躺,或斜倚,麵無表情朝她看來。

徐梨兒無視他們的態度,大大方方站在那裡,道:“二十一娘決定前去燕京,先鋒營明日一早就得先行。照著以前的規矩,除了老弱病幼,其他身子好的人都要衝在前麵。不過,一切都要講究自願,若是不願意,則可自行離去。你們是離開,還是隨著先鋒營一並走?”

話音一落,原本如同癱瘓的眾皇子們總算有了反應。他們彼此看了看,神色各異。

排行第六的景王趙杞最年長,他臉色蒼白中帶著蠟黃,重重咳了幾聲,羞愧地道:“徐娘子,我的身子不好,就是走路都沒力氣,怕前去成不了事,反倒成了累贅。”

景王並非裝病,她們這群人,病的多了去,趙寰受傷最重,她從未喊過一聲。

徐梨兒並未多說,涼涼的目光,轉向了其他人。

“我身子也不好,騎馬走一走勉強行,行軍的話,就著實跟不上了。”

“我也是,燕京的守衛是完顏藥師,此人心狠手辣,打仗極為厲害。我們前去,恐怕隻是個添頭。”

完顏藥師本叫郭藥師,遼國人。成了遼國將領,再叛變歸順北宋,最後替金國賣命,在侵略大宋時立了大功,被完顏晟賜姓完顏氏。

一連叛逃三國,此人打仗有多厲害,人品就有多敗壞,同為幾國所不恥,實屬難得。

此句話才是重點,他們是怕完顏藥師,說白了就是貪生怕死。徐梨兒聽了一堆借口,已憋著了一肚皮火。

建安郡王趙模眼皮掀了掀,不耐煩地問道:“二十一娘呢,為何她不親自來?”

徐梨兒氣得冷笑了幾聲,道:“二十一娘忙得很,哪有諸位王爺國公爺這般好命,閒得都生了病!”

趙杞神色尷尬不已,其他人亦一樣,轉頭裝作看向了彆處,掩飾那點僅有的羞愧。

趙模緊抿著嘴,眉眼間的戾氣儘顯,煽風點火道:“先前我們還在說,剛逃出鬼門關,如今又要重新踏上不歸路。早知有這一番折騰,還不如留在五國城。”

“是啊,為何要去燕京?燕京丟失多年,大宋當年為了收複此地,不知折損了多少兵馬,都沒能攻打下來。遼國與金國在此經營多年,作為遼國曾經的陪都,城池牢固,可不是五國城與金大都那般的破敗土牆易攻打。二十一娘彆被偶然的勝仗衝昏了頭腦,得三思再三思啊!”

“跟她廢什麼唇舌,她一個宮婢哪懂得這些天下大事!”趙模不屑斜了眼徐梨兒,昂著頭頤氣指使:“去將二十一娘叫來,打仗這般大的事情,她易擅自做主。見了兄長,連聲招呼都不打,真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要想他人將你放在眼裡,也得看看你配不配!”突然,一道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