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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開眼啊!”

趙瑚兒被鄭皇後一摟,母親熟悉的懷抱,不似以前的溫軟,瘦骨嶙峋,硌得人生疼。她鼻子一酸,跟著嗚嗚哭泣起來,哀哀切切叫了聲阿娘。

韋氏手舞足蹈,說得唾沫橫飛,不斷煽動著眾人的情緒。眼見他們的憤怒快要控製不住,恨不得衝上前,親自將趙佶父子三人殺了。

趙佶他們徹底傻了眼,連哭都哭不出來了,麵若死灰。

趙寰冷眼旁觀,人性千百年來都沒什麼變化,她一點都不意外。

趙青鸞走上前,低聲對趙寰說道:“二十一娘,氈帳兵器,糧食等都裝好了。”

趙寰點點頭,手一抬,揚聲道:“夜長夢多,恐金兵追來,我們得趕緊下決定。你們想好了,可是要替大宋的無辜百姓,趙氏的列祖列宗,懲治了這幾人?”

韋氏眼神一喜,喊得嗓子都破了,道:“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其他人跟著喊,“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金兵守衛慌了,他們盯著拉緊了的弓弦,將趙佶他們一推就要逃。

趙寰手微揚,箭矢離弦而出,慘叫聲起,很快將他們紮成了刺蝟。

趙佶捂著%e8%83%b8口,轟然倒地,瞪著雙腫泡眼,無助望著頭頂漆黑的天。趙恒與趙植倒在他的身邊,父子三人死在一起,在地下也有了伴。

韋氏眼睜睜看著趙佶他們死去,暗自竊喜。眼裡得意閃動,朝趙寰那邊看了眼,不經意撇了撇嘴。

趙瓔珞身上的殺意與戾氣,終於平緩了些。徐梨兒見狀,忙放開了她,上前去幫著安排大家離開,吆喝道:“不許擠,都慢慢來。幼兒生病的在前,其他年輕力壯的,留在後麵。”

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大家都高興不已,聽從安排,排好隊上車馬。

韋氏竄來竄去,挑選好些的車馬。徐梨兒不客氣,將她一把推開了,厲聲道:“你身強力壯,搶什麼搶,排到後麵去!”

喬貴妃咬著唇,看了韋氏一眼,遲疑了下,抓著車轅上了車。韋氏氣得眼冒金星,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死盯著徐梨兒,將她牢牢記在了心裡。

待以後回到大宋,她可是太後,還沒機會收拾一個宮婢!

前麵的車馬動了,後麵的陸陸續續跟著,駛入了暗夜中。

韋氏被排在了最後,她看著眼前臟兮兮的騾拉板車上,堆放著臟兮兮的氈帳。要與雜物擠在一起,臉一下變了。暗自咬牙切齒了一會,正要上去,手臂被緊緊抓住了。

韋氏驚了一跳,回過頭,看到趙寰麵無表情的臉,沉靜的眼神。

不知為何,為韋氏悚然而驚,驚恐得牙齒都咯咯作響。

趙寰一言不發,扯著韋氏的手臂,一腳踢在她的腳踝上,乾脆利落往地上一甩,跳上了騾車。

駕車的漢子,對韋氏的慘叫充耳不聞,從頭到尾連頭都沒回,駕車揚長而去。

趙寰背靠在騾車上,一隻腿曲起,右手垂在身前。她平靜看著拖著腿,伸出手,扭動掙紮著要站起身追來的韋氏。

淡然挪開眼,朝前看去。前麵,是金兵的屍山屍海。

金人就算發現了,此地在不久之後,就會成為一個亂葬崗。

趙佶趙恒趙植葬身於此,平民帝王,殊途同歸,也算是勉強討還了個公道。

至於韋氏,趙寰沒有殺她,留著她陪伴著這些屍首。如果她能活下去,也算是她的本事。

騾車越駛越遠,五國城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他們沒停歇,趁夜趕路,爭取快些到達大都。

祝榮那邊不知情形如何,趙寰開始做了最壞的打算。能帶出一半的人,她已經無愧於心。

路上稍作歇息,他們用了些乾糧,在次日天暗下來時,到了他們以前議事的林子處。

祝榮已經等在了那裡,看到他們的車馬,他長長舒了口氣,急急向趙寰奔了來。

趙寰端詳著他的神色,跳下車,問道:“可是遇到了麻煩?”

祝榮低下頭,羞愧地道:“二十一娘,這次我的差使沒當好,隻救出了四十三人。餘下其他人,實在是無能為力。”

比趙寰預計的要好,她唔了聲,問道:“我們的人馬折損了多少?”

祝榮答道:“照著二十一娘先前的吩咐,以人命為主,我們主要是用箭,未曾硬拚,所以損傷不重。隻死了一人,輕傷了十餘人左右。金賊現在的寨子,防守得特彆嚴,否則,我們的人不會死。二十一娘放心,去世受傷的同胞們,我們都帶回來了。”

金兵連著遭受幾次襲擊,他們就算再蠢,也會嚴防死守。大都對比五國城,攻打起來要難許多。

趙寰道:“辛苦你了,此次你著實不易。先彆管這些,照著以前的規矩來就好。”

祝榮見趙寰沒有處罰與責怪之意,提在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肚子裡。躬身應是,前去幫著安置人馬。

待看到趙寰一行,他清點之後,原先放下的心,一下又提了半空,深深汗顏。

趙寰隊伍中有好幾個幼兒,他們都好好跟了回來。加上兵馬糧草,此去收獲頗豐,他與其對比起來,相差得著實遠了些。

兩對人馬彙合之後,親人們相見,自是一番痛哭。趙瑚兒的親姊妹趙玉盤也在其中,與鄭皇後抱在一起,母女三人又哭了一場。

歇息時,喬貴妃思前想後,走到趙寰身邊,她絞著手,猶豫著上前,問道:“二十一娘,我好似沒有見到韋娘娘,你可知她在何處?”

趙寰驚訝地瞪大了眼,轉頭四看,問道:“韋娘娘不見了?我太忙了,還真沒注意。”

喬貴妃急著道:“是,韋娘娘不見了。我一路上都沒見到她,先前擔心她可是沒趕隊伍。可一路趕得急,我也沒來得及提。”

趙寰眉頭微皺,歉意地道:“我這邊還忙得很,勞煩你再去找找看,可是不小心看走了眼。”

不斷有人前來找趙寰回稟事情,她的確忙得不可開交。右手還傷著,吃飯喝水都用左手,十分不便。

喬貴妃還想說什麼,亦隻能將話咽了回去,去各處找韋氏。

一連問了許多人,他們都答未曾看見。

“兵荒馬亂的,又是在夜裡逃命,真沒注意她。”

“丟了?丟了那可如何辦?”

“總不可能再回去尋她一人吧,我們緊趕慢趕,就是防著金兵追來,若是引來了金兵,那可就糟了。”

“二十一娘實屬不易,救了我們出來,還要管著我們的安危,你就彆去叨擾她了。韋娘娘一個好生生的人,身子比你我,比二十一娘都要好。她走丟失了,那是她自己不小心,能怪得了誰?”

喬貴妃走了一圈,聽了一堆含槍帶棒的話,最後隻能偃旗息鼓。

怕被金人發現,隊伍稍作歇息之後,繼續前行,一路順利回到了賓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林大文在城外迎上了他們,久未見麵的親人們,終於再次得見,大家又哭了一場。

趙寰回到縣衙,來不及歇息,招來林大文他們商議,安排接下來的行程,道:“收留了投奔的流民,加上增加的人口,我們的糧食很快就會見底。不能再耽誤了,得趕緊走。一路到燕京,中間還有幾座城池,過信州,韓州,景州。這幾地,我們就不入城了,先留著,直奔燕京。還有,我們要兵分兩路,老弱病殘留在後麵,其餘的兵馬先行拔營。明早先鋒就啟程,你們先去準備一下。”

林大文他們忙應了,退下去安排。趙寰總算有功夫洗漱歇息一下,剛洗完臉,趙瑚兒就來了。

“坐。鄭娘娘與大娘子可好?”趙寰招呼趙瑚兒坐下,問道。

趙瑚兒坐了下來,接過趙寰遞來的水,答了句她們還好。遲疑了下,她低聲道:“二十一娘,我心中還是覺著不得勁。”

趙寰早就發現了她這一路來的沉默,聞言未做聲,隻是抬了抬眉。

趙瑚兒抿著唇,眼眶一下紅了,哽咽著道:“爹爹死得那般慘,連屍都沒人收。我們這些做人兒女的,實在是.....”

“鄭娘娘。”守在門口,照顧趙寰起居的周男兒與許春信,兩人行禮請安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鄭氏在門外,溫聲問道:“屋子裡可方便進去?”

趙瑚兒話語一頓,滿臉的懊惱。趙寰揚聲道:“鄭娘娘請進來吧。”

鄭氏進了屋,趙寰起身見禮,她忙側身避開,不敢受趙寰的禮,甚至還了半禮:“二十一娘,可彆折煞我了。說句大不敬的話,名義上我是大宋的皇後,可皇帝都成了昏德公,再擺著皇後的架子,就徒增笑話而已。你如今是我們母女的救命恩人,我給你磕頭見禮都不為過。”

趙寰笑著道:“鄭娘娘,你就算不是皇後,也是十三娘的母親,是長輩。長輩豈有給晚輩磕頭見禮的?罷了,鄭娘娘也是爽快人,我們就不用在這裡讓來讓去,以後隨意就好。”

鄭氏撫著%e8%83%b8口,神色一鬆,笑道:“隨意就好,隨意就好。我就怕擔了二十一娘的禮,以後可是夜裡都睡不著。”

趙寰側身讓開,客氣道:“快過來坐,正好十三娘在,難得一起說說話。”

鄭氏謙讓道:“我前來有事找十三娘,就不叨擾了。你趕緊歇一歇,千萬要保重好身子,這麼多人都靠著你呢,實在是不易啊!”

說完,鄭氏伸手去拉坐在那裡不動的趙瑚兒,道:“我們走吧,留二十一娘歇一歇。”

趙瑚兒掙紮了下,不情不願站起了身,抱怨道:“甚事這般急,連吃口茶的功夫都沒了。”

鄭氏沒有答話,與趙瑚兒走了出去。到了穿堂處,臉色突然一變,揚手就給了趙瑚兒一巴掌,厲聲道:“一路上,我與你說了無數次。你要去給昏德公哭喪,要去給他陪葬,收屍,我絕不攔著。既然你沒回轉,就把你的那點子憐憫與孝順,都統統收起來!”

趙瑚兒捂住臉,痛得眼淚汪汪,加上心情不好,一下也怒了,道:“我有何錯?爹爹以前對我好,對你也仁至義儘,立了你為後。我作為子女,難道哭一哭都不許,天底下哪有這般的道理!”

鄭氏與趙寰的生母王貴妃,兩人都是聖憲肅皇後向氏身邊的宮女。她能在兒子早逝,隻有女兒的情形下,打敗有兒子傍身的王貴妃,一路爬到了皇後之位,絕對的聰明過人。

“孝道!哭一哭!”鄭氏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冷笑連連,“你孝順你爹爹,那我這個阿娘呢,我待你可薄了?我說的話,你一句都沒聽進去過,反倒是你那膿包一樣的爹爹,你將他奉若神明。我若是你,都羞於有這樣的爹爹。韋氏說得沒錯,趙佶丟了祖宗基業,將大宋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就是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趙瑚兒含淚道:“可是爹爹也不是故意的,他能如何,他又打不過金兵!”

“二十一娘怎麼打過的,她是如何將你們帶出浣衣院的?”鄭氏氣得%e8%83%b8脯起伏,閉了閉眼,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