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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我就不虛請你了。”辛讚很是乾脆起身,走了幾步,他又停下了腳步,道:“一來一回要花費功夫,過一陣就要關城門了,耽誤正事。而且,信不安全,我就且給你留幾句話,勞煩你帶回去給二十一娘。”

湯福立刻起身上前,辛讚低聲說了,問道:“你可記住了?”

湯福小聲複述了遍,辛讚道:“不錯,就這些。你且回吧,我就不相送了,得回去趕緊安排。”沉%e5%90%9f了下,他追問了句: “對了,二十一娘讓你回賓縣,還是去何處?”

湯福答道:“在下出行前,二十一娘他們還在賓縣修整養傷。二十一娘吩咐了,說是讓我們直接去燕京。早去了就等著,沒等到,就自行離開。”

辛讚凝望著露出泥身,那雙眼睛卻始終冷靜俯視著人世的菩薩,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等不到,就是趙寰兵敗。她站了起來,卻沒人呼應。

以後,在被金人欺侮時,所有的大宋人都沒臉再哭。

辛讚回到府裡,就把李齊鳴叫了進去,兩人一頭鑽進了書房,仔細商議安排了許久,直到深夜才出來。他站在廊簷下,神色激動,望著夜裡的天空。

黑漆漆的天空,幾顆稀疏的星辰閃爍著微光,尤為顯眼。

不知二十一娘,前去燕京的路上可順利?

*

為了省燈油錢,在天黑時,五國城除了值守的金兵崗哨,以及趙佶的屋子點了豆大的燈盞,其他地方一片黑暗。

到了深夜,到處一片安靜。值守的金兵們打著哈欠,烤著火混混欲睡。

其他不當值的金兵,早就打著鼾,陷入了睡夢中。

突然,呼嘯的箭矢聲,劃破了夜空。值守的金兵們,還沒來得及抬頭,箭矢已經到了他們的眼前。

慘叫聲四起,火盆翻到,點著了衣衫,氈帳。很快,黑暗中火光升騰。

睡夢中的金兵被驚醒,他們慌亂地爬起身,來不及穿衣衫,抓起刀跑出氈帳,大喊道:“敵人來襲!敵人來襲!”

借著火光的照耀,神臂弩對準了衝出氈帳的金兵。箭矢如雨,頃刻間倒下了一大片。

金兵被嚇得魂飛魄散,叫嚷著四下亂逃。又一輪箭雨之後,地上倒下的金兵,已經堆疊在一起。

趙寰站在暗處,手一揮下了令。提著刀的趙瓔珞,紅著眼如離弦之箭衝了上前,對著沒頭蒼蠅般逃命的金兵,使出全身力氣砍去。

金兵慘叫一聲,半邊肩膀掉到了一旁,他跟著轟然倒下。

趙瑚兒落後她一步,提醒道:“十九娘,砍脖子,彆砍其他地方,省著些用刀!”

趙瓔珞一刀砍下去,聞到血腥味,心裡的那股子暢快,快要衝天而出。她哪聽得進去趙瑚兒的話,轉頭朝另外的金兵瘋了般亂砍。

其他的小娘子們,與趙瓔珞一樣發了狂。金兵驚恐望著不要命的她們,比先前被箭雨壓陣掃射還要感到害怕。

趙瑚兒看得嘴角上揚,她當時也這樣。心裡的那股滔天仇恨,一定要見血,手刃仇人才能平息。

趙寰冷靜打量著局勢,朝另外的一方看去。一隊人馬已經摸到了黑暗的屋子與氈帳那邊,撞開門,扯著嗓子在喊:“大宋同胞,我們來接你們回家!”

“不要害怕,不要亂跑,聽著我們的指令,隨我們離去!”

“幼小婦孺在前,不要擁擠,不要搶先!”

哭聲,尖叫聲,無法形容他們是喜還是悲,無數的人,從黑暗的屋子裡跑了出來。

有人甚至連鞋都沒穿,光著腳穿著裡衣,沒頭沒腦朝他們跑來,叫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喬貴妃夜裡難以入睡,剛合上眼,外麵就起了亂子。她起身穿戴好出門,看到前麵的韋氏,忙趕了上前,問道:“究竟出了何事?”

韋氏聰明得很,她聽到大宋人在喊話,就知道來了救兵。

能打到這裡,肯定是厲害的軍隊。韋氏喜上心頭,她能回大宋了,她要馬上回大宋,回去當她的太後!

韋氏平時最討厭喬貴妃,看到她,總會想起以前仗著她的引薦,她才會被官家寵幸。她哪裡不如喬貴妃,就算生了兒子,份位還是遠遠在她之下。

惡狠狠甩開喬貴妃,韋氏厭惡至極,擦了擦手,沒命往前擠。

既然是大宋的兵,對她這個太後肯定是萬般尊重。韋氏尖聲叫道:“我乃是太後,讓開,都給我讓開!”

喬貴妃沒防備,被甩得踉蹌了幾下,被後麵的人一撞,她站立不穩摔倒了。手指被人踩到,十指連心,痛得她大叫起來。

徐梨兒舉著火把,在一旁維護秩序,將韋氏與喬貴妃兩人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她臉一沉,上前救出喬貴妃。將火把遞給了旁邊的人,低聲說了句,跑回去跟趙寰一五一十稟報了。

趙寰不動聲色點了點頭,問道:“都救出來了?昏德公他們呢?”

昏德公是完顏晟給趙佶的封號,趙寰認為,這個封號,其實還抬舉了趙佶。他哪配稱公,應該稱為畜。

徐梨兒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說道:“屋子氈帳裡都沒人了,我沒見到昏德公。”

趙寰抬了抬下巴,道:“在那兒呢。”

趙佶與趙欽,加上趙植,三人衣衫不整,披散著頭發,被金兵用刀架在脖子上,往外推了出來。

金兵首領模樣的人,大聲喊道:“你們的太上皇與皇帝,莘王都在我們手上。趕緊放下刀投降,不然,我就殺了他們!”

幾個最尊貴,最值錢的男人啊!

趙寰眼裡,慢慢浮起了笑意。

先前,趙瓔珞問可飽含太上皇他們。趙寰還沒回答,趙瑚兒她們的臉色先變了。

趙寰能理解她們的想法,以前她們受儘苦難折磨,可如今她們都已經得到了解救。恨依然恨,那隻是針對金人與大宋朝堂的腐敗官員,卻不包括趙佶。

孝道,忠君的觀念,根深蒂固刻在了她們的骨子裡。何況,趙佶昏庸歸昏庸,作為一個父親,在她們眼裡卻不那麼差勁。

比如,他在治理大宋時一塌糊塗,但他的才情過人。對她們這群皇女們,亦很有耐心,從公主改為帝姬,每個人都費了心思選封號。

如趙瓔珞這樣的恨,才是不合時宜。

趙寰當時沒有回答。

眼下,趙寰肅立在黑暗中,看到另外一邊,金兵幾乎死傷殆儘。

約莫二十餘人,跟在了金兵首領的身後,一並挾持著趙佶與趙欽,趙植三個男人。

趙瓔珞滿身是血,衝到了趙寰麵前。她喘著粗氣,剛要說話,被趙寰出聲止住了,“十九娘,你歇一歇。徐梨兒,你帶她下去。”

徐梨兒馬上拉著趙瓔珞離開,她掙紮著回頭,嘴巴一張,便被徐梨兒抬手捂住了,低聲警告道:“不要誤了二十一娘的事!再說,你弱得很,彆把仇恨招到自己身上,你擋不住!”

趙寰緩緩從暗中走了出來,韋氏看到她,驚得眼珠都快掉下地,結結巴巴道:“怎麼是你,二十一娘,怎麼是你?”

趙寰沒搭理她,眼神掃過逃出來的眾人,看著他們一張張神色各異的臉,揚聲問道:“你們都聽到金賊的話了?這麼大的事情,我不能擅自做主,得與你們商議。你們可願意,拿命去救太上皇與皇上,莘王三人?”

第40章

趙佶像是被退過毛, 吹得漲起來的死豬般,虛浮白胖。眼袋猶如兩個麵團口袋垂落,渾濁的雙眼, 遲鈍看著麵前突如其來的變故。◣思◣兔◣在◣線◣閱◣讀◣

以前的才情, 風度, 早在作為亡國之君,幾年的折辱囚禁生涯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趙恒與趙佶一樣胖, 被金兵從被褥裡揪出來, 身上隻著中衣,凍得瑟瑟發抖。刀鋒架在脖子上,冰涼中泛著鐵腥氣, 他怕得寒毛直豎。想要說些什麼,嘴皮子張了張,卻發現腦子裡一片空白。

趙植機靈些, 他認出了趙寰, 立即眼神一喜,大叫道:“二十一娘,救我, 快救救我!阿娘說了,我們是一母同胞, 要互相幫扶。”他哭得涕淚橫流, 傷心得不能自抑:“二十一娘, 救我啊!”

他一哭喊,趙佶與趙恒也回過了神, 一起看向了趙寰。

趙佶難以置信打量著趙寰,再仔細一看其他人, 好些熟悉的麵孔,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們這群小娘子,居然打敗神勇的金人,要救他們回大宋?

“二十一娘,快救爹爹。爹爹好苦啊!”趙佶一張嘴,所受的委屈齊齊湧上心頭,大聲嚎哭了幾聲。喉嚨被痰一堵,抻著脖子直翻白眼,可笑又可憎。

趙佶哭,趙恒跟著哭:“爹爹一直念著你們,當年完顏晟索要十三娘你們,爹爹都拒絕了。你們已經成親,一女豈可隨意事二夫。”

趙寰望著幾人,一聲歎息。

能如此軟弱,又如此可恥的男人,著實值得遺臭萬年。

趙瑚兒不忍猝視,低下頭,眼眶已經紅了。其他人擠成一團,剛逃出來,還來不及慶幸。

寒風一吹,再被趙佶他們一哭,眾人的心立刻涼了半截。

從金兵一喊話,韋氏就開始沉不住氣了。趙佶趙恒一回去,那她當了皇帝的親生兒子趙構,豈不是要退位讓賢?

趙佶尚好,他早已退了位,成了太上皇。趙恒當年可是太子,正大光明繼了位。如果他回到大宋,趙構的皇位就更名不正言不順了。

何況,趙佶的皇後鄭氏還好生生活著,趙構當了皇帝,沒遙封嫡母,而封了她這個賢妃,於禮法規矩不合。

幾人一定不能活著!否則,她的太後之位,她的無上尊榮,全部化為了泡影。再次淪落到金兵手上,斷沒了活路。

“不可!”韋氏再也忍不住,尖聲喊叫起來,聲音蓋過了嗚嗚哭的趙佶他們。

她跳著腳,奔到趙寰麵前,激動地道:“他們丟了大宋的祖宗基業,死有餘辜!如今,還要我們許多人的命,去換他們幾人活著!”

一個極旋,韋氏再奔到其他人麵前,慷慨激昂道:“我們好不容易能逃出金人的魔窟,卻要去替他們抵命!”

韋氏手指向趙佶趙恒他們,嘴皮子上下翻飛,亢奮地道:“他們不是皇帝了,是昏德公,被金人冊封的昏德公!他們已經是金人的國公,他們不配活著,不配!”

誰都想好生生活著,一旦有了韋氏開頭,有不甘心的人,跟著小聲說道:“是啊,韋娘娘說得沒錯,大宋江山丟在他們之手,他們早就該以死謝罪了。”

陸續有人附和道:“殺了金國的昏德公!”

“殺了金賊,絕不能對金賊心慈手軟!”

群情激奮起來,幼兒們被嚇到,哇哇大哭。趙瑚兒怔怔望著眼前的變故,不禁急了,剛一轉身,準備走向趙寰,卻被人拉住了。

鄭皇後抱著她,哭喊著道:“我的兒啊,沒曾想倒,我們母女還有團聚的一日。我的兒啊,我們都還活著,真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