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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嚴郎中,你可是指趙佶與趙恒?”

嚴郎中瞧著趙寰臉上濃濃的譏諷,心情複雜,點點頭回了聲是。

一想起那兩個混賬,趙寰%e8%83%b8口就悶悶的,難受得緊,沉聲道:“在五國城,趙佶又生了多少兒女,給金國人留下了多少小俘虜?趙恒深肖其父,他後宮的嬪妃,算上有名無分的,差不多近四十人,全部送給了金人,如今還活著的,還剩幾人?他們造下的罪孽,與金人在汴京,大宋土地上的屠殺,嚴郎中,你覺著誰更可惡一些?”

嚴郎中愣愣望著趙寰,哽咽了下,抬手抹了把臉。

趙寰眼神陡冷:“金國人故意開口索要錢財,放他們回去膈應趙構,不過想讓讓大宋起內訌罷了。趙構肯定不願意接他們回去,會拿大義,不忍給百姓加賦等做借口托詞,不過是舍不得皇位罷了。父不父,子不子,一脈相承的不要臉!說起來,我姓趙,家醜不外揚。除去亂臣賊子,趙氏一族的罪孽,著實太過深重,就是以死謝罪,亦難還清!”

燈火搖晃,嚴郎中凝視著那線微弱的光,眼前浮現出汴京城曾經的繁華,生靈塗炭的荒蕪。破掉的國門,一夕之間散掉的家,眼眶逐漸血紅。

趙寰緊盯著嚴郎中,此刻她已基本上信任他,輕聲卻堅定地道:“嚴郎中,趙家還有女人,她們的骨頭可沒軟。浣衣院的情形,約莫你也聽過一二,可我們不服,絕不坐以待斃!”

嚴郎中抬眼看向趙寰,神情震動。

趙寰頷首欠身:“嚴郎中,請你替我引薦有骨氣,血性的大宋男兒們。”

嚴郎中脫口而出道:“你要做甚?”

趙寰低聲說了幾句接下來的舉動,淡然道:“趙氏男人不行,就讓女人來。我要報仇血恨,殺金賊,收回故土山河!”

嚴郎中抹去了臉上縱橫的淚,放下藥罐,留了句你稍等,掀開氈帳衝進了夜色裡。

第16章

沒多時,嚴郎中回了氈帳,他忐忑著,結結巴巴道:“二十一娘,氈帳狹窄,人太多,恐被金人發現。在附近有片隱蔽的林子,你可方便前去那裡一議?”

趙寰知道嚴郎中擔心她一個年輕女子,在深夜與一幫大男人出去,實屬不方便。她想都未想,落落大方道:“好啊,勞煩嚴郎中在前麵帶路。”

嚴郎中心道趙寰能從皇宮深夜到來,一個勇字是跑不了,對她的佩服又深了一層。

他熟門熟路走在前麵,壓低聲音道:“他們都是苦命人,家人……”

話語微滯,嚴郎中長長抽噎了下,轉開了話題:“我對好幾個有救命之恩,平時他們對我還算信服。我與他們打了許久的交道,他們雖說沒讀過什麼書,以前在汴京靠力氣手藝賺口吃食,人的品性卻信得過。”

趙寰簡單回道:“我信你。”

嚴郎中呼出口氣,抬手按了按跳動不停的%e8%83%b8口,警惕四望。領著趙寰避開金人多處,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來到了他說的林子邊。

借著月色,趙寰看到林子裡走出來十多個漢子。其中有幾人很是眼熟,她上次跟著韓皎去拿掃雪工具時見過。

他們見到嚴郎中領著趙寰前來,互相看來看去,神色驚疑不定。

嚴郎中清了下嗓子,說道:“走,進去,去老地方歇個腳。大文兄,你受累先升個火,晚上冷得很,咱們烤著火說話。”

被換作林大文的,正是上次主動解圍,遞給趙寰鐵鍤之人。

林大文一聲不吭,轉身朝林子裡麵走去。其他人見狀,陸陸續續跟在了後麵。

嚴郎中側身請趙寰前行,道:“我們經常來這邊坐一坐,此處荒涼,大都林子湖泊多,金人基本不大到這邊來,二十一娘放心。”

趙寰頷首,笑道:“嚴郎中想得周到。”

嚴郎中撓了撓頭,謙虛了幾句,踩著積雪冰碴,走進林子裡麵,趙寰轉頭四望,此處前麵是湖,一塊巨大的山石斜伸出來,正好擋風避寒。

在林大文的帶領下,他們抱著枯枝前來點燃。火光升騰,映著他們沉默,打探的臉。

趙寰姿態閒適,抬眼迎向他們的目光,道:“功夫緊急,嚴郎中估計沒能跟大家解釋太多。深夜寒冷,我就不繞圈子了。你們應當認識我,以前我是大宋的柔福帝姬,如今我與你們一樣,是金人的奴隸。我叫趙寰,不知各位尊姓大名?”

眾人愣愣看著趙寰,沒人做聲。林大文最先站出來,答道:“在下林大文。”

站在林大文身邊之人看了他眼,跟著答了:“祝榮。”

其他人接連報了名字,趙寰一一看過去,這些人都是她第一批同伴,細心將他們的名字記了下來。

等到他們報完姓名,趙寰從頭到尾,一個不錯再與他們確認了一遍,肅然道:“現今,我們算是真正認識了。我們皆來自大宋,能活到今日相逢,不止是我們命大,還因為我們自救。”

一席話,說得眾人心有戚戚焉,神色黯然。

林大文思索了下,說道:“先前我問過嚴郎中一句,他說帝姬有事相托,不知帝姬所為何事?”

“我叫趙寰,你們稱呼我為二十一娘亦可。帝姬,就莫要叫了。”趙寰耐心糾正了林大文的稱呼,見他怔住,自嘲一笑,曲膝福身見禮。

眾人神色一變,忙不自在避開了。

趙寰直起身,道:“趙氏皇族有負於你們,我不會代他們向你們賠不是,我隻代表我自己。趙氏皇族的男子,他們豈是一禮就能洗清身上的罪孽。反正他們靠不住,且不提了。我想問問各位,你們在金人手底下,日子過得如何?”

祝榮瘦得顴骨突起的臉,瞬間沉了下去,朝地上淬了口,恨恨道:“那能叫過日子?!金人豬狗不如,殺我同胞,%e6%b7%ab.我妻女姊妹,我與金狗之仇,不共戴天!我苟活著,就是等著老天開眼,我就要看看,金狗會落得如何的下場!”

其他人一聽,怒氣恨意衝天,跟著咒罵不止。林大文神色哀戚,站在那裡沒開口。拳頭卻死命拽緊,雙眼在火光的照耀下,變得赤紅。

有人罵累了,蹲在火堆邊。錚錚漢子,哭得撕心裂肺。

趙寰默默聽著,眼睛澀然。他們有家□□兒,如今隻剩下他們自己。

那些人去了何處,他們不敢提。想到嚴郎中幾近哀鳴的嗚咽,趙寰沒多問。

嚴郎中抹了把淚,清了清嗓子道:“好了,淪落到此的大宋人,誰沒有一肚子的傷心事。咱們且先收拾一下,聽聽二十一娘的話。”

眾人扯著破衣衫,隨意擦拭了臉,齊齊朝趙寰看來。

既然要讓他們做事,臣服,總先要拿出些真本事來。

趙寰手伸出去,在他們身前晃了晃,“你們看,我這雙手,雖然弱小,但是我做了好些男人都不敢做的事情,我殺了完顏宗賢,完顏晟。”

輕描淡寫的話,將好幾人震得一下跌坐在地上,難以置信盯著趙寰。

林大文同樣吃驚,他愣了下,腦子靈光一現,敏銳地問道:“二十一娘,工匠屋裡做木工活的銼刀,鑿子,可是你拿走了?”

趙寰微笑起來,輕輕點了點頭,拿出身上的鑿子遞到林大文麵前,“你瞧!”

林大文雙手接過鑿子摸索打量,猛地抬頭望著趙寰。先前木納隱忍的臉,終於多了些表情,崇拜與恭謹,交替閃現。

“可惜,我們一群大男人,儘管平時恨極了金狗,卻無甚作為!”片刻後,林大文垂下頭,將鑿子還給趙寰,深深作揖道:“爾等皆不如二十一娘也!”

其他人回過神,想到先前的哭,既羞愧又難堪,跟著林大文一起作揖:“二十一娘厲害,我們都不如你。”

“我等恨不得將完顏氏一族挫骨揚灰,到頭來什麼都沒做,實在是沒臉啊!”

嚴郎中心潮起伏,顫聲道:“當時金狗皇帝完顏晟下令,完顏宗望與完顏宗翰,領著兩路金兵前來攻打大宋。完顏宗望遭受天譴死了,二十一娘殺了完顏宗翰,完顏晟,大宋的仇,算是得報一二。眼見金狗新帝即將登基,大宋的土地,我們大宋的百姓家人,仍在他們手上。二十一娘,你先前說金狗新皇會攻打臨安,對此可有對策?”

林大文手臂緊貼在身旁,沉聲道:“以前朝廷不管我們的死活,貴人們都急急忙忙逃走。我們這些人,沒人管,也沒個領頭的。二十一娘比男人還厲害,有膽量,不如你領這個頭,我們且去殺他們個金光!”

其他人連聲跟著表態,神色堅定,群情激昂。//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趙寰先前來時,她尚有些擔憂,怕他們沒了鬥誌。此時看著他們視死如歸的模樣,一顆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裡。她抬起手,道:“諸位先坐,我們且仔細商議。首先,我們要解決的是......”

火光嗶啵,大家圍坐在火堆邊,仔細商議到半夜方起身回去。林大文與嚴郎中去取了藥等東西,交給了趙寰。

趙寰順利潛回皇宮,事情緊急,浣衣院的人還餓著肚皮。她顧不得回浣衣院歇息,趁著正是最困的時候,來到糧倉邊,摸進睡得跟死豬般守衛的屋子。

倉庫守衛仰頭張嘴,鼾聲震天。係在腰上的鑰匙,垂落一旁。

趙寰屏住呼吸,手下極輕提起鑰匙,印在了蜂蠟上,無聲退出屋。

用破布包好蜂蠟,趙寰來到了東南角,用鑿子將破布包遞上了牆頭。很快,破布包被取走。

次日夜裡,趙寰拿到了鑰匙。她到了倉庫門邊,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將鑰匙插入鎖。

“哢噠”一聲,堆滿糧食的庫房,鎖開了!

第17章

夜半時分,月亮逐漸西斜。清淡的月輝灑在圜丘庫房瓦片上,給原本寒冷的夜,平添了幾分荒蕪。

倉庫守衛仍然與以前一樣,夜裡冷,幾人湊在一起吃了幾碗濁酒,倒在炕上呼呼大睡。

此時,林大文與祝榮等約莫近十人,陸陸續續來到了倉庫外的矮牆邊。

打頭的趙寰率先翻過矮牆,奔向院門,拉開門栓開了門。

林大文等人接連閃身進入,趙寰指了指西邊守衛的氈帳。他們趕緊屏著呼吸,點頭表示收到,腳步放得更輕了。

趙寰警惕四望,箭步來到倉庫大門前,拿出鑰匙,順利打開了們。

祝榮在一旁看著,咧嘴笑得很是得意。照著蜂蠟刻出來的鑰匙,可是他的本事!

他手藝向來好,以前在汴京時開了間小鋪子,裡麵賣些九連環,鏤空香薰囊等小玩意,深得汴京達官貴人家小娘子的喜歡。

隻靠著一間小鋪子,就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城裡置辦了宅子,日子過得比好些在朝中當官的還滋潤。

可惜.....!

祝榮臉上的得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憤恨,手不由自主拽緊了麻袋。

趙寰打開門走了進去,林大文隨後跟上,見祝榮還在發愣,腳步微頓,拉了他一下。

祝榮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