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時候走嗎?
文暄問:“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出軌的?”
他以為江遇樂會說是,江遇樂卻搖了搖頭:“沒有,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就隻喜歡你一個人。”
文暄看著他,在心裡提醒自己,不要那麼容易輕信江遇樂的鬼話。可他控製不住地想問:“陳騁呢?”
江遇樂慢吞吞地說:“如果我們沒有分手,我跟他可能已經絕交了吧。”
他回視文暄,眼神赤摞坦蕩,剩下的話明明沒有說出口,文暄卻讀懂了——是你給了他機會,親手把我推給他。
室外的壁燈在夜裡搖晃,兩道影子朦朦朧朧落在玻璃窗上,稍低的那個緩緩挪了過去,抱住了端正站著的那個。
江遇樂安靜靠在他懷裡時,文暄的呼吸忍不住一滯,他靜默片刻,眸光微垂落在江遇樂烏黑的發頂,忍耐了一會兒才沒將手落在上麵,也沒有回抱他,語氣平淡至極:“你在乾什麼?”
“文暄。”江遇樂抬起頭,眉眼稍彎,忽然伸手攥住了他垂在腿邊的手指,掌心灼熱,烘烤著一顆猶疑不定的心。
文暄沒有來得及掙開,就撞入江遇樂溼潤的眼瞳,裡麵摻著點笑意,聲音聽起來卻又有些低落。
他說:“我好想你。”
文暄的心驀然一顫,他的理智與克製在碰上江遇樂的時候總會變得搖搖欲墜、不堪一擊。
就像現在這樣,他沒辦法不去想江遇樂怎麼了,他身體出什麼問題了?此刻又在因為什麼而難過?
玻璃窗外沙沙簌簌,搖擺的心緒被黑夜裡不停歇的風聲徹底吹亂。
江遇樂接著開口,引誘般輕聲細語地問:“你呢,你想我嗎?”
文暄:“我——”
他幾乎要將“我也很想你”說出口的時刻,空氣裡突兀地傳來撲哧的笑聲。
江遇樂額頭抵在他身上,肩頭在顫唞:“我說得沒錯吧,這麼容易被我蠱惑的隻有你。”
他仍抓著文暄的手指沒有放開,仿佛沒有看到眼前文暄倏地臉色煞白,被戲耍到忍無可忍的地步。
江遇樂一本正經地問他:“你又拒絕不了我,還在強撐什麼?不如乾脆點答應我好了。”
文暄終於被他徹底激怒了,狠狠甩開江遇樂緊抓不放的手,哂笑道:“好,我答應你,你非要上趕著找操的話我又有什麼理由拒絕?”
他轉頭就走,留江遇樂獨自一個人躺在一樓空曠的客廳,微微側過頭看室外遙遠的夜空。
他不要再去嘗試喜歡誰了。
比起這些虛無縹緲隻會讓他苦惱難受的東西……他更想回家。
“醒醒。”
有道溫柔的嗓音喚醒了江遇樂混沌的意識,他問:“怎麼睡在這兒?”
江遇樂迷迷糊糊地坐起來,頭一沉又摔進陳騁懷裡,嘟囔了一句:“我好困。”
“困就回去睡覺。”陳騁彎腰托起江遇樂的腿根,扶著他單薄的肩背,將困到意識模糊的江遇樂抱了起來。
江遇樂的腦袋靠在他肩窩,額發軟軟地蹭了蹭,在熟悉的灼熱氣息裡,他輕輕叫了一聲陳騁的名字。
“嗯?”陳騁穩穩地抱他上樓,一邊問,“怎麼了?”
江遇樂含含糊糊地問:“如果我做了一件錯事,你會怪我嗎?”
陳騁問他:“你做了什麼錯事?”
江遇樂靜默片刻,乖乖地說:“還沒有做。”
“還沒有就不算錯。”陳騁說。
聽到這話,江遇樂笑了一下,伸手去摸陳騁英挺的側臉,卻摸了個空,手指在空中虛虛一抓。
陳騁以為他是困迷糊了,換成單手抱他,空出一隻接住他滑落的爪子,笑道:“困成這樣了還往樓下跑?”
漆黑的眼睫撲簌眨了幾下,江遇樂短暫地發了會兒呆,縮回手:“我去喂貓了。”
陳騁攥住他空蕩蕩的手腕,隨口問了一句:“你的手串呢?”
“不戴了。”江遇樂垂眼說,“繩子斷掉了。”
“我給你買新的?”
“好。”
這個周末,陳騁帶著江遇樂一起回家還貓。
坐在汽車後座,江遇樂捏著貓咪的爪子和陳騁聊天:“我真的要一起去?我剛搶了她的貓誒,她看到我不會發火嗎?”
陳騁隨意道:“讓她發,你管她乾什麼。”
江遇樂老老實實地說:“我還以為你是帶我來跟她道歉的。”
“你也知道你做的事是需要道歉的啊?”陳騁從後視鏡裡看了江遇樂一眼,忍不住笑起來,“沒事,你又不會害她的貓。”
“其實你很關心她吧。”江遇樂說。
陳騁一愣,問他:“關心誰?”
“陳諾,你姐姐。”
“差不多吧。”陳騁說,他問江遇樂,“怎麼突然這麼想?”
“因為……”江遇樂想了想,對他說,“感覺你很在乎你的家人。”
在乎到可以在中間劃出一道明確的界限,區分自己和旁人。
江遇樂不想被歸在旁人的大類裡。
他還是很介意自己上次進不去這件事。
陳騁不知道他一個人在彆扭什麼,牽著他的手帶他走進去。
江遇樂抱著貓穿過玄關,忽地嗅到一股甜津津的香味。陽台小桌上擺著幾碟千層酥和糖葫蘆,還有彆的一些零食點心,解膩的紅茶剛剛倒好,散著蒙蒙水汽。
陳騁帶江遇樂過去,看到阿姨手裡兩個撤下的茶杯,問了一句:“陳諾她人呢?”
“上樓休息了。”阿姨回答,“盈盈也回來了,剛剛上樓,她們倆在房間裡聊天吧。”
陳騁目光掃過餐桌,發現糖葫蘆少了一串,擺好盤的點心也多了幾個缺口。
他有點好笑地對江遇樂說:“怎麼辦?你的下午茶被她們倆偷吃了。”
江遇樂怔愣著眨了下眼睛,沒有說話。
陳騁看到他略微意外的神情,笑了笑,感覺他今天有點呆呆的,於是伸手戳他的臉頰:“發什麼呆?”
江遇樂回神看他,誠實地說:“有點沒想到。”
他此刻的表情算不上多高興,微圓的眼睛眨動幾下,除了那一瞬間的意外,更多的居然還是平靜。
陳騁難得有些無措,忍不住想,怎麼不笑?太晚了所以不喜歡了?
江遇樂抱著貓低頭看桌上的點心,突然聽到陳騁在問:“上次不是因為沒吃到不高興了嗎?這麼快又換口味了?”
江遇樂輕輕搖頭:“沒有,我現在也想吃。”
“我去把貓還她,你在這兒吃點東西。”陳騁從他手裡抱過貓,將江遇樂按到椅子上,想了想又提醒了一句,“也彆吃太多,不然球姐又要囉嗦你。”
江遇樂說:“知道了。”
貓安安分分地趴在陳騁懷裡,滾圓的眼珠盯著甜點喵了一聲。
陳騁就用指節挑起小貓的臉,逗它說:“叫什麼,不是給你準備的。”
他聽到江遇樂短促的笑,這才稍微放下心,轉身上樓了。
江遇樂看著他的背影,默不作聲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騁似有所覺,回過頭看了江遇樂一眼,隻看到亮到晃眼的午後日光。江遇樂坐在窗旁,側臉被日光照得雪白,白到仿佛要模糊了輪廓,像一片輕飄飄的、將融的雪花。
他突然伸手抓了一塊千層酥,咬下一大口。
雪花穩穩地落在了平地上。
“嘿,小兔子。”=思=兔=在=線=閱=讀=
江遇樂咬下一顆草莓糖,循聲看了過去,陳諾趴在樓梯扶手那兒,懶洋洋地抬起手跟他打了個招呼。
江遇樂抬眼看她,含著糖不吭聲。
“怎麼不說話?”陳諾一步一步走下來,“之前不是膽子很大嗎?又開始裝怕生的小兔子?”
“咯吱”一聲,江遇樂將嘴裡圓滾滾的草莓咬碎咽了下去,嘴唇還沾著一點紅紅的糖漬,問她:“陳騁呢?”
“被大姐姐扣下了,有事跟他聊。”陳諾坐了下來,不懷好意地端詳著江遇樂,“剛離開多久又要找他?怎麼,怕我欺負你?”
江遇樂捧著杯紅茶喝了一口,將腦袋轉向窗外,不想回答她。
陳諾有點莫名其妙的自來熟,誰越不想搭理她她越要湊上前去。
“哎,你到底是江叔叔的私生子還是他請來的小鬼?”
“我不是他兒子。”江遇樂說。
“哦。”陳諾點頭,得出了結論,“那就是小鬼。”
“你幫他做過壞事嗎?”
“詛咒呢?會不會?有沒有替他搞死過幾個競爭對手?”
“還是會看風水?手相?今日運勢?塔羅牌總會吧?”
“……”
江遇樂皺起眉,受不了地揉了揉耳朵。眼前這人雖然長著一張與陳騁相似的臉,卻比他煩多了。他不願意搭理陳諾,眼皮倦懶地垂了下去,隨她怎麼說。
“那你知道陳騁什麼時候走嗎?”
問到這,江遇樂倏地抬眼,看向陳諾那張意興盎然的臉。
她一直在觀察江遇樂的神色,此刻挑了挑眉,恍然道:“噢,你關心這個。”
江遇樂猶豫了一會兒,問她:“他要去哪?”
“不去哪,退出。”陳諾理所當然道,“你不會指望他在那個團裡一直陪著你吧?”
“為什麼要退出?”
“嗯?為什麼?”陳諾被他天真的問題問住,眨巴幾下眼睛說,“小兔子,江叔叔真沒跟你說過這個?陳騁會加入就是為了幫他的忙,過來照顧你,不然他好端端的進什麼男團,他缺這個錢還是他很在乎有沒有粉絲喜歡他?”
貓從樓上跑下來,陳諾把它抱到腿上,偷偷瞟了眼江遇樂,看清他微怔的神情。她低下頭,一下一下慢慢地幫貓梳著毛,若無其事繼續說:“乾嘛露出這種表情,你不願意讓他走?”
眼前的一桌子零食驀然間變得沒滋沒味的,讓江遇樂徹底失去了食欲。他移走麵前的布丁,垂下眼睫,嘴硬道:“沒有,愛走不走。”
“你能這樣想最好了。”陳諾故意說,“反正他跟那幾個關係又不好,何必留下來相看兩厭?把你安頓好了,欠江叔叔的人情還完,他不就可以放心離開了。”
“嗯。”江遇樂淡淡地點了下頭。
一邊想著原來陳騁把這件事瞞下來了,沒把媽媽的事告訴陳諾,不然她怎麼還會一口一個“江叔叔”,叫得這麼親近;另一邊又忍不住猜測,陳騁接近自己、對自己好都隻是為了報恩嗎?
他已經發現“恩”是假的了,當他為這件事難過的時候,又是怎麼看我的?
陳諾不知道江遇樂此刻在想些什麼,隻當他不願意讓陳騁走,可能還有點難過,不然怎麼會露出這樣消沉的表情。
她托腮看著他,漆黑的眼睛裡摻著笑意,篤定地說:“你喜歡他,對吧?”
江遇樂的視線緩緩移到她臉上,有些遲鈍地眨了眨眼睛,既不願意承認,也沒有否認。
“不是叫過我姐姐嗎?對著姐姐害羞什麼?”陳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