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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會不同意?

江遇樂搖了搖頭,解釋說:“我沒有試,覺得還是敲門比較好,能看到你的反應。”

他往前走,踩在酒店地板上,悄無聲息的,像隻腳下藏著肉墊的貓。文暄一直看著他,看他突然回頭,眼瞳裡映著室內柔和的光,問了自己一句,“我是不是讓你很難受?”

文暄站定在原地,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正確答案應該是“是”還是“不是”?

又分彆會導向哪裡?

是,惹怒江遇樂,然後親眼看著他在自己麵前再離開一次;不是,如他過去對待所有人與矛盾一樣粉飾太平,循環往複,直到自己徹底失望的那一天。

哪種都不是好結果。

“我不知道。”文暄說。

江遇樂跟著說:“我也不知道。”

他轉身拉住文暄的手,將他按在客廳沙發上,手指抬起,輕輕拂過文暄的眼睫和麵頰,“我下午睡了一覺,夢到你哭,剛開始看到覺得好稀奇,我沒見你哭過,可是到後麵越看越難受。你為什麼要哭呢,是因為我讓你難受了嗎?”

文暄眉頭蹙起,像是不理解他說這些的用意,卻沒有開口阻止,安安靜靜地聽著。

江遇樂俯下`身,抱住文暄拘謹到有些僵硬的身體:“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想和你在一起嗎?”

文暄順著他的心意問:“為什麼?”心裡卻很清楚,無非是那幾種原因,想和自己上床,或者覺得自己脾氣好,最好拿捏。

“因為覺得你漂亮。”江遇樂說。

他低下頭,看到文暄眼瞳裡一閃而過的詫異,露出得逞般的笑,甜言蜜語不要錢一樣,“你好漂亮,笑起來漂亮,生氣冷臉漂亮,哭的時候也漂亮。我還在家的時候,偶爾會陪師姐去撿樹下的花枝,你見過那種被雨淋濕打折的梨花枝嗎?就和你哭的時候一樣……”

冰冷的雨水順著花枝淌到江遇樂手上,他隨手擺弄花枝,將細白的花瓣掐下一把攥在手裡,問師姐它為什麼會斷,好可憐。師姐擰著眉,說可憐你還這樣玩,壞不壞啊你?

江遇樂不覺得自己壞,也不覺得哪裡做錯了。就算自己不欺負它,它也隻會在師姐的花瓶裡插著,用術法多維持幾天光鮮亮麗的樣子,最後還是會死掉。

這種漂亮又脆弱的生命就是這樣,讓人心生憐愛,卻到底長久不了。

文暄怔愣了一會兒,聽他湊在自己耳旁呢喃:“可是我不忍心看你哭,以後都不要哭了好不好?”

文暄想說我沒有哭過,可江遇樂微低下頭,柔軟的額發掃在他眼睫處,癢癢的叫他睜不開眼,隨後鼻尖錯開,堵住了文暄張口欲言的嘴唇。

兩個人溫柔地親了一會兒,江遇樂很快又覺得這個姿勢不舒服,坐到了文暄腿上,摟住他的脖子接著%e5%90%bb他。

文暄聽到了江遇樂嗓子發出的小小嗚咽聲,從齒關和指縫間露出來,好像每到某個時刻他都喜歡這樣咬著自己的手指,咬得指節紅紅的,好幾天都消不下去。

他的腰身軟軟地陷下去,露出後腰兩個小巧的腰窩,和他本人一樣長得雪白可愛。

文暄握著這裡,平靜地看他一點一點吃力地吞下自己,忍不住顫唞想逃卻怎麼也掙脫不開,手掌下的皮肉在一瞬間變得潮濕而炙熱。

文暄拿開他被自己咬得滿是牙印的手指,將自己的送到他嘴邊,抵開他潮濕的嘴唇。江遇樂溫順地含住他的食指,沒有用那對小尖牙咬,隻垂下濕漉漉的眼睫毛,依戀般用柔軟的舌尖%e8%88%94了%e8%88%94指腹。

酥|麻的感覺躥過全身,文暄再也忍耐不了,將江遇樂徹底禁錮在自己身下。兩人一起被愛與欲吞噬,狂風驟雨般滾出一片狼藉。

直到今夜,文暄才明白為什麼自己和江遇樂之間總是隔著一層似是而非的薄膜。

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對等的——

他看江遇樂,是互相擁抱希望自己不再孤單的火光;可江遇樂看他,是一種可以捏在手心裡把玩的脆弱。

無所謂他以什麼樣的姿態蜷坐在自己懷裡吞吐,難以承受般湊近要自己%e5%90%bb他;也無所謂他帶著一身斑駁的紅痕趴在自己身上,睜開水光灩灩的眼睛,小聲說“我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你要讓著我點”,那麼單純無辜。

夜很深了,江遇樂在文暄身旁沉沉睡去,臉頰軟軟地陷在枕頭裡,紅潤的嘴唇微微張著。

文暄垂眼,伸手理好他淩亂的額發,俯身在他微涼的側頰碰了一下,熱乎乎的呼吸逸出來,掃過文暄的皮膚。

這些肌膚相觸,呼吸交纏的細節,讓他情難自抑地對江遇樂生出更多的喜歡。

即使他清醒地意識到,許久之前,他看江遇樂彈古琴時那種虛無縹緲的感受並不是錯覺,甚至無法自控地在今夜重臨。

過去他覺得江遇樂離這個人間很遠,而此刻,他離自己無比遙遠。

第63章 雨露均沾

第二天,江遇樂被一陣嗡嗡的震動吵醒,他萬分艱難地爬起來尋找聲音的來源——文暄放在床頭櫃的手機,到定時開機的時間了。

十來秒之後聲音結束,江遇樂沒再管它,扒拉幾下自己睡亂的頭發,低頭發現文暄居然還在睡,他想不起來昨晚他們折騰到幾點,更不清楚文暄是什麼時候睡的。

窗外天光照在文暄臉上,呈現出一種仿佛透明的光澤,江遇樂靜靜看著他,看到他在睡夢裡皺起的眉頭。

他在夢裡也這麼不高興嗎?

江遇樂伸手去揉他的眉心,大腿根泛起一陣酸痛,他一下沒坐穩摔在文暄身上。

文暄被他壓醒,愣愣地看著趴在自己%e8%83%b8口被子上的江遇樂,一臉狀況外,眨了眨眼睛:“怎麼了?”

江遇樂蹭了蹭他,哼哼唧唧地撒嬌:“我想叫你起床。”

“謝謝,不用了。”文暄坐起身,仿佛是覺得無奈,伸手摸他的腦袋,“已經被你壓清醒了。”

文暄下床給他拿乾淨衣物換下睡衣,江遇樂坐在床上,問文暄:“怎麼方羲和陳騁都能認出你的衣服?有你以前沒穿過的嗎?”

“沒有。”文暄乾脆地回答,“我帶出門的都是我自己喜歡的,以前多少穿過幾回。”

“那好吧。”江遇樂也不是很不在乎這個,解著睡衣扣子,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對了,不是說給江懿過生日嗎?他生日哪天?我怎麼沒看到他?”

“已經過完了。”

江遇樂訝然:“什麼?”

文暄轉身說:“在你過來的前一天,第二天是周一,他和他的同學當晚就被飛機接走了,不然趕不上第二天上早讀。”

“……哦。”

文暄將衣服放到江遇樂身旁,看他赤摞著上身,微低下頭,扯過腕上的發繩熟練地綁了個馬尾,後頸幾節圓圓的脊骨顯露出來,是少年人特有的單薄可愛。

他垂眼看到江遇樂腰際的痕跡,眼神往旁邊飄了一會兒,似乎是覺得不好意思,然後才想起來提醒江遇樂,“我們今天上午就該回去了。”

“啊?”江遇樂抓T恤的手停在半空,他仰起腦袋,“這麼快?”

其實並沒有很快,洛也他們幾個人在海島公費旅遊玩了一個多星期,心都玩野了。隻有方羲遠在東溪山,數著日子拍戲,在最後一天終於忍不了,把每天一條快樂九宮格的洛也拉黑,這才久違得神清氣爽起來。

一行人就此離開海島,江遇樂沒有證件差點走不掉,還是文暄問起來,他才想起來要在出發前回方羲那兒去拿。

方羲剛起床,被這大變活人的陣仗嚇了一跳,氣泡水嗆進喉嚨裡,咳得驚天動地。

江遇樂瞥他一眼,懶懶散散地朝他抬了抬手,以示無意打擾,自己拿了東西就走。

“你等等,”方羲走上前叫住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乾巴巴地問,“你怎麼過去就不回來了?”

“那邊更好玩啊。”江遇樂理所當然地回答。

他從落地衣架上的一件外套裡摸出自己的身份證,轉頭對方羲說,“我走啦,你記得把我的東西都收拾好帶回來,彆落下了。”然後就消失在了方羲眼前。←思←兔←網←

方羲:“……”

他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這種——比自己還心安理麻煩人的家夥了,他就不會感覺到羞愧嗎?

等等,他為什麼走得這麼快?

他的掃帚呢?壁爐呢???

六七個小時過後,抵達機場是傍晚七點。

回到國內溫度驟降,文暄提前給他裹上一件毛茸茸的厚外套,此刻仍不放心:“會冷嗎?”

江遇樂戴著口罩搖搖頭,貼著廊橋玻璃看著外麵一片白,露出的那雙眼睛亮閃閃的:“哇,下雪了。”

他的反應興奮得有點可愛了,仇婭溫柔地看著他笑,問了一句:“小江沒見過雪?”

“見過,沒見過這麼大的。”江遇樂說。

他看完往前走,洛也突然湊過來,拽了一下他的帽子,附在他耳邊小聲問:“你是南方來的妖怪?”

“嗯。”江遇樂認真點頭,同樣壓低了聲音,“每次下雪的時候,我們妖怪都要下山捉小孩吃,不吃心情不好。”

洛也:“?!”

“今年我喜歡吃……哪種小孩比較香呢?唔,綠眼睛的好像還不錯。”

“你少騙人。”洛也將信將疑,嘴上說著“盯著我乾什麼,我已經成年了不是小孩兒了啊”,下一刻就推著行李箱默不作聲地跑到了文暄旁邊。文暄回頭看了一眼,像是想看住江遇樂讓他彆亂來,又被洛也拽著抽不開身。

江遇樂小聲嘟囔:“膽子這麼小。”

發頂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江遇樂仰起腦袋,看到陳騁低頭問自己:“你平時就是這麼跟他相處的?”

江遇樂裝模做樣地朝他乖巧一笑。

“你昨天不是說我走了的話就不跟我說話了嗎?”

“我忘了。”陳騁神色不動,推開江遇樂的腦袋,“你自己自覺一點,不要湊過來。”

“憑什麼聽你的。”江遇樂說。

他貼著陳騁的手掌,額發軟軟的蹭在手心,像隻耍賴的小狗。陳騁眸光微垂,右手突然往上一抬,江遇樂猝不及防撞在他懷裡。

陳騁攬著他,往前方瞟一眼,遺憾地嘖了一聲,俯身咬他耳朵:“他這回怎麼不看緊點?錯過了看你碰瓷我。”

“他被我哄好了。”江遇樂笑眯眯道,又問,“什麼是碰瓷?”

“哄好他了就輪到哄我?你還真是雨露均沾啊。”陳騁揉了一把他的腦袋,越看越覺得江遇樂這副眉眼彎彎的模樣刺眼,誰知道他是因為在自己身邊開心還是覺得哄好了文暄才開心的,卻沒表現出來,還給他答疑解惑,“碰瓷就是——你故意往我懷裡撞,撞完還要裝傻。”

“不是。”江遇樂假裝聽不懂,“碰瓷是你故意欺負我。”

“你倆在後麵磨蹭什麼。”仇婭站在接他們的黑色商務車後,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