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羲才不管,驕矜地揚了揚下巴:“以後就是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
上車之後,江遇樂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清越的嗓音裡滿是怒意。
方羲卻沒有察覺,還火上澆油地朝他一笑,意味囂張:“怎麼樣?V.E關係戶待遇,收好。”
江遇樂:“……”
他默不作聲地扭回頭。
方羲看他不吭氣了,心裡十分舒適,正打算就“折服一枚魔法世界小學生”這事在心裡大肆誇獎自己一番,一股冰涼的溼潤觸?感忽然落在他小臂上,像被蛇爬過一樣刺刺癢癢的。
方羲感覺不太對勁,扯下袖子一看,黑色墨跡在白皙的小臂上尤其顯眼,仿佛被虛空中看不到的手牽引著,順著筆勢蜿蜒而下。
“你真是小學生吧?”
方羲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那點愉悅消失殆儘,他湊了過去,逼近江遇樂,“這點小事也要報複回來?”
江遇樂也瞪著他,依舊沒有吭聲。
方羲咬牙小聲問他,“用魔法在我身上寫你的名字很得意是不是?”
“隊長,你不識字嗎?”江遇樂突然問。
他在嘲諷自己?
這個剛入團的新人不僅嘲諷人時語氣平淡,還伸出手,膽大包天地在方羲臉上掐了一下,好像在逗弄一個蠻不講理的孩子,“沒事的時候多看點書。”
方羲還沒來得及發怒,車緩緩停了下來。江遇樂也不與他多糾纏,解開安全帶立馬下了車。
小臂上酥癢的觸?感倏地消失,黑色墨跡終於走完了。方羲垂眼一看,赫然是一筆書成的六個大字——小鬼,戒驕戒躁。
方羲:“……”
會寫狂草了不起嗎?這個小學生到底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氣得他肺疼。
仇婭遲遲不見方羲下車,在外麵敲了敲車玻璃:“你還不下來?磨蹭什麼?”
方羲拽下衣袖,在心裡暗自記仇,幼稚地盤算著今後要如何報複回去。
大爺終於下了車,懶洋洋地跟在仇婭身後進電梯。全程盯著江遇樂的一舉一動,可這次他不再露馬腳,右手沒離開過行李箱拉杆,專心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平平無奇的麻瓜。
方羲在心裡嗤笑他的裝模作樣。
電梯門合上,如實地倒映出三個人情緒各異的臉。
仇婭:謝天謝地路上沒打起來,信女願暴瘦十斤換炸藥團下半年遵紀守法不爆醜聞。
方羲:等我抓到你在麻瓜地界違規使用魔法的證據一定會做成九宮格,發到中國魔法部掛你!你完了,小學生!
江遇樂:好困,想睡覺,師父說精力不濟是修為倒退的征兆,可這方圓幾百裡一絲靈力都沒有,現代人看看你們乾的好事。
我這樣的修煉天才,不會真的要淪落到睡男人苟活吧……男人要怎麼睡來著?師父你沒教過我這個啊。當初說好等我回來的,怎麼就作古了呢,給我活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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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最開始的書名叫《合歡宗少主靠臉出道後》,江江是合歡宗男妖精(×
第4章 禁止入內
五分鐘後,V.E空降新人江遇樂出現在剩下幾個成員麵前。
氣氛理所當然的並不熱絡,陳騁有自己的行程,不在宿舍,洛也悶在房間,就隻有文暄坐在餐廳裡吃晚餐。
江遇樂偏頭打了個哈欠,有點犯困。他跟著仇婭進屋,睜不開的眼瞳在亮如白晝的燈光刺激之下,下意識眨了眨。
那邊的純色方桌旁,有個男生察覺到他們進來,偏頭看了過來。
江遇樂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的儀態很好,即使是吃飯的時候,脊背依舊筆直,好像暮冬時節,白雪壓不折的鬆柏。
他眉眼冷清,麵色皎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皮相。望過來的那雙黑眸卻顯得十分明淨,散發出一種毫無侵略感的溫馴氣息。
如果江遇樂是個現代人,就會知道這種溫馴感被V.E粉絲形容為“雖然隻有18歲但至少拿了20年三好學生獎狀”“如果每一個曾經做過壞事、起過惡念的人都要被扔石頭,他一定是能乾乾淨淨站到最後的那個吧”。
因為這一類言論越來越多且越來越過激,逐漸上升到V.E配不上文暄,能留住文暄是V.E其他隊友的福氣等等,四家唯粉之間衝突不斷。
後來因為一句著名的“文暄為什麼要進炸藥團啊?!仙子下凡曆劫也不過如此吧”的個彆粉絲言論,在三方爭鬥中一直保持中立的文暄粉終於惹了眾怒,“人間仙子”被釘上了恥辱柱。
然而,眾所周知,在粉絲那裡,沒有不能被舞成愛稱的嘲稱,現在“人間仙子”基本成了文暄的花名。
和大部分人一樣,江遇樂對文暄第一印象不錯。在被迫正視自己如今的生理歲數之後,他喜歡這種會把“我很有禮貌”寫在臉上的年輕人。
江遇樂謹記現代人的社交禮儀,強打起精神,挺熱情地朝文暄招了招手:“你好啊!”
“嗤。”
身後,方羲又被他小學生一樣的舉動逗笑,意味不明地掃了江遇樂一眼,越過他直接走了。
江遇樂:“……”
緊接著,他聽到了洗漱間水龍頭打開的聲音,是方羲在洗手。
他真想控製水流嗞這隻沒有禮貌的花孔雀一臉,教教他如何尊重千歲老人,可惜他此刻精力不濟,有限的靈力不值得用在這種小事上。
江遇樂的目光轉回文暄身上,文暄適時偏過頭與他對視,用那副波瀾不驚的語氣問:“晚餐吃過了嗎?要不要一起?”
江遇樂非常樂意:“好啊。”
仇婭拽了一下江遇樂的衣袖,像個幼兒園老師一樣讓他脫了外套,先去洗漱台洗過手再吃。又問了文暄一句:“洛也在房間嗎?”
“在,要檢查他的檢討了?”
“不是,有點彆的事要跟他說。不過你提醒我了。”仇婭拍了拍腦袋,正要過去,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頓住腳步。
“文暄,讓他和你住一間可以嗎?”他指了指江遇樂的方向,“現在隻有你房間還有雙層床,不住多久,下個月就給你們換套新房子。”
文暄看了一眼懵懂走過來的江遇樂,夾了碗蕎麥麵放到他麵前,點頭說:“可以。”
仇婭頓時鬆了一口氣:“還是文暄你好說話,換成他們幾個不知道要鬨成什麼樣子。”
說起來這已經不是文暄第一次和其他成員做室友了,最開始洛也很黏他——畢竟比起煩人精大小姐,文暄要順眼太多了。他經常空著自己的房間不睡跑去跟文暄擠,就是因為他,文暄才換了雙層床。
然後,陳騁半路空降。他的新房間還沒改好,仇婭想著反正洛也有床不睡,不如讓給陳騁,可這小子偏不樂意,文暄隻能又跟陳騁做了幾周室友,培養出這人沒事就給自己發動物小視頻的轉發之情。
先例太多,文暄早習慣這種“一有新人加入先往自己房間塞”的情況,基本沒什麼抵抗情緒。
他沒有意見,但有人有。
方羲從另一邊走出來,柳眉倒豎:“憑什麼?我不同意。”
他也脫了累贅的外套,裡麵隻穿了一件單薄的深色衛衣,右手手掌掩在稍長的袖口裡,露出的指尖微紅,還沾著點潮濕的水汽。
方羲撚了撚手指,越想越來氣。
他剛剛搓了快十分鐘才把小臂上的墨跡弄乾淨,手都搓疼了,此刻看江遇樂非常的不順眼。
他徑直過去,端走了江遇樂手旁一盤洗淨的車厘子,放到自己麵前。拉開文暄對麵的椅子,大爺似的坐下後,睨視著江遇樂,不客氣道:“你,睡沙發、打地鋪都行,文暄睡眠淺,不喜歡跟陌生人同床。”
說完又補了一句,“上下床也不行。”の思の兔の網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文暄抬眼看向方羲,有些微妙地皺起眉,似乎是覺得反感,卻沒有說話。
旁觀這一幕的仇婭則快氣笑了,簡直想問問他,到底是文暄睡眠淺,還是他老人家管天管地作威作福的大小姐脾氣又犯了!
可不等幼兒園老師出麵,安排好他們三個的分床鬨劇,第一當事人先出聲了。
“你睡眠淺?”江遇樂側過頭,問文暄。
文暄沒當麵打方羲的臉,隻說:“……還好。”
江遇樂一聽就知道是什麼情況了,心下了然,又問方羲:“你們不是陌生人,關係不錯?”
方羲哼了一聲:“還用你說。”
“那不如這樣,你們倆一間。”江遇樂理所當然地安排著,“我睡你房間好了。”
“不可能。”大小姐果然炸了,“那是我房間!”
“是啊,你房間。”江遇樂點點頭,從他盤子裡拿走一串新鮮的車厘子,故意朝方羲晃晃,唇邊的笑意明亮,話裡的含義也直接得很,“睡自己的房間,彆管彆人房間的事。”
方羲:“你——”
“好了,”仇婭在爭執進一步擴大之前及時製止了,“文暄都沒意見,方羲你彆沒事找事。再鬨小心我讓做隊長的以身作則先睡沙發了啊。”
說完,她在方羲的怒視之下,替江遇樂把他的行李箱推到文暄房門口,讓他徹底沒茬找了。
他們這邊繼續火藥味十足的晚餐時,仇婭停下腳步,站在隔壁掛著金色小兔子門牌的房門前。
金色小兔懷裡的木牌有時候會有字,有時候又沒有,視洛也的心情而定。比如今天,上麵草草寫了一句“off limits”。
仇婭敲了幾下門:“洛也,你睡了嗎?”
她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緊接著是抽屜拉開又合上的聲音。微沉的腳步聲傳來,房門從裡麵打開了。
有顆紅腦袋探了出來,洛也眨了眨那雙綠色的眼睛:“球姐。”
仇婭問:“怎麼不吃晚飯?”
“吃過了。”
“文暄跟我說你今天三餐都沒怎麼吃。”仇婭摸了摸他的腦袋,囑咐道:“你年紀小,飲食上不要跟他們學,營養跟不上就長不高了。”
洛也小聲反駁:“我挺高的。”
仇婭笑了一下,又問:“新人過來了,你不出來看看嗎?前幾天還在鬨要看照片,這麼快就沒興趣了?”
洛也慢吞吞地“哦”了一聲,看起來似乎沒有這個心情:“我一會兒出去跟他打個招呼。”
“小也,”仇婭沒提檢討的事,輕聲與他轉達,“洛姐說她下個月有活動,沒時間陪你過生日了。”
“我已經知道了。”
說這話時,浮在他表麵的那點緊張頃刻間消失,變成另一種質地堅硬的漠然。洛也垂下眼,“她很忙啊,我早就清楚了。”
“到那天給你放個假怎麼樣?你想去哪裡玩嗎?”仇婭給他提議,臉上笑容輕鬆,試圖讓眼前消沉的小孩重新活躍起來,“我讓江總給你包個場,不帶那些煩人精,就我和文暄一起陪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