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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曆那日的一切,那也的恥辱,那也的狼狽。

手中的本命劍感受到他的悲戚,震顫不已,凝淵帶上金黃的麵具,遮住寒意的臉龐,腳尖輕點,帶著淩厲的殺意而下。

“下一個就是鳳凰了。”尹無用無力沉悶的話剛落下,就見一道身影從天而降。

瞬間,四周響起了尖叫聲,嬌笑連連的煙娘聲音戛然而止,美目圓瞪,喉嚨鮮血噴湧。

“他是誰?”袁度問。

“他是誰?”鬱夷問。

第48章

墨子弦眼中還留有一片衣角, 傻傻的看向在人群中廝殺的人,他一個人,而天機閣的人從四麵八方湧來, 把他包圍。

那是, 那是凝淵啊,他不會認錯的凝淵。

頭頂響起渾厚的聲音:今日有不懂規矩的來到天機閣, 懇求諸位道友出手相助,為了報答諸位, 我天機閣決定, 抓獲他之後,鳳凰講不再拍賣,免費削成片,贈與來到天機閣的諸位。

一番話如水滴熱油,翻滾開來, 凝淵成了孤身者, 成了所有人的敵人, 修士的手像是已經碰觸到了鳳凰肉, 隻是前麵擋了一個人。

這樣的事不會有人能夠忍受。

刀劍劈到自己抱過的後背, 墨子弦心都窒息了起來。

這一刻他什麼都管不了,手中清月劍憑空出現, 腳尖用力就想縱身跳到那個人身邊。

隻是胳膊猛的被人抓住,轉頭看到尹無用衝他搖頭, 肯定道:“冷峭中入的陣, 隻有在冷峭中的人才是真實存在的,這可能是冷峭對我們的考驗。”

墨子弦急的團團轉, 像個無頭蒼蠅:“我知道, 我知道, 可是......”

可是那是凝淵啊!就算是假的,那也是凝淵。

入陣的人趴在木欄上驚恐的朝下看,那底下好似蝗蟲壓境一般的修士,連綿不絕,隻有一個人堅定的站在玄鐵牆前,招式淩厲,腳步卻紋絲不動。

身下的衣衫和他們如出一轍,都是皇朝學院的白衫,可帶著金色麵具,卻無法讓人分清他是誰。

墨子弦一手提著劍,一手緊緊握著欄杆,心提到了嗓子口,他想下去,卻找不到一個能下去的理由,理智告訴他,底下的是假的,是假的凝淵。

尹無用站在一旁,有意無意的遮住他手中不凡的劍,袁度和鬱夷注意著樓下,也沒發現墨子弦換了劍。

陣中,凝淵被壓製了鳳凰修為,哪怕招式狠厲,自身也受了不少傷,那白衣染了雪,變成紅,墨子弦咬著唇,再也忍不住。

靈光一閃,找到理由,急忙道:“剛尹無用說是冷峭的考驗,那一定是考驗我們是否有勇氣麵對不公。”

袁度幾人還沒說話,就見身邊嗖的一下衝出去了個人。

嚇的聲音都尖利了起來:“墨子弦你瘋了?”

他現在和吳老頭是一個想法:沒看出來墨子弦是這樣的人。

尹無用拔出劍,望向樓下的那道廝殺的身影,他知道墨子弦為何而下去,底下那人,無論真假,應當都是凝淵,隻是......此時他有些分不清,這是真的凝淵,還是假的凝淵。

血濺入眼中,周圍一片霧紅,凝淵守在玄鐵牆前,不知殺了多少人,也不知還有多少人。

身上的白色衣袍又染成了鮮紅色,滴滴答答的落著血水,有自己的,也有彆人的。

殺的久了,凝淵雙眼猩紅,已經麻木,全都是一張張猙獰的臉,跳動的心像是染了黑霧,此時隱蔽的難以察覺,卻也在悄悄落下。

後背貼上一片溫熱,緊跟著聽到一聲天籟:“凝淵。”

握劍的手不由的怔了下,胳膊被人砍了一刀,墨子弦一邊護著他,一邊氣的哇哇大叫:“你是不是傻,現在還走神,想死啊!”

俊美的臉氣呼呼的,像個孩子,凝淵看著他不顧四周的洶湧,彎了眉眼,笑出了聲,因為殺戮而生出的淚氣也少了不少。

墨子弦第一次殺人,手都是抖的,凝淵還笑,剛想罵他,就聽到他說:“你來,我很歡喜。”

墨子弦慌亂的心一瞬間定了下來,不由的也笑了起來,抬起下巴,肆恣自得。

算了算了,古人不是說嗎,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

凝淵眼中的愛炙熱,墨子弦心漏跳了一瞬,不知怎的就問了一句:“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說著就要摘掉臉上的麵具給他看一看。

墨子弦急忙道:“彆摘。”

他雖然不知道凝淵為何要帶麵具,但此時天機閣還有彆人在,還是保險起見,不摘為好。

隻是依舊不敢確定凝淵是真是假:“我不是說你是不是凝淵,我是想問你是真的凝淵,還是假的凝淵,你不在冷峭中,怎麼入的陣?”

“懷疑我是假的,還不怕死的下來?”凝淵的話低沉,裡麵卻有無限的笑意:“我在冷峭,一直在你旁邊,聽到你大罵我狗東西,說我給了你假冒偽劣的貨。”

兩人的話語如常,可隻有凝淵自己知道,他的心,因為墨子弦而脹的發酸,哪怕覺得自己是假的,他還是下來了,如此的不理智,如此的不權衡利弊。

墨子弦把劍狠狠的握在手中,嘟囔道:“要是知道你是真的,我早就下來了。”

兩個人背靠背,並肩而戰,墨子弦一邊扔符咒,一邊往自己嘴裡和凝淵嘴裡塞丹藥。

“死了死了,這人怎麼殺不完,我們倆要死在這裡了。”

凝淵:“不會,進去陣中的人隻會受傷,不會死。”

剛扔出去的符瞬間被墨子弦抓了回來,嘴裡的丹藥入口即化,他心疼不已:“你怎麼不早說,我用了這麼多丹藥和符,多浪費。”

知道死不了誰還用這些啊!

因為一個人,凝淵心裡的灰暗都退了去,寵溺道:“不浪費,我還有很多,出去了都給你。”

墨子弦的心像是泡在了糖水裡,甜滋滋的,凝淵這家夥肯定要愛我愛的無法自拔了。

高興的勁還沒過,就看到尹無用跳了下去。

墨子弦:......還好自己跳的快,是第一個衝過來的。

尹無用隻有練氣修為,實在太弱,眼看要被人一掌打在%e8%83%b8口,凝淵奪過墨子弦手中的符就打了出去。

手中一空,墨子弦說不出來的氣惱,抽空撞了下凝淵:“我是第一個下來的,尹無用是第二個,我是最愛你的。”

這對比讓凝淵眉頭皺了下,他沒想到尹無用會下來,也沒想到墨子弦會下來。

至於下來的原因,尹無用可能是因為看不慣天機閣的做法。

而墨子弦,凝淵嘴角揚了下,僅僅是因為他,要不然這麼趨利避害的人,早跑遠了。

“哪怕你不下來,我也喜歡你。”

墨子弦手腕一軟,劍差點掉在腳下,矜持的哦了一聲,嘴角都快要列到後腦勺。

三個人相聚,守著玄鐵的高牆,仿佛黑暗的世界有了一盞燈,指引著怯懦的人。

其他入陣的人站在樓上,隻覺得心像是被誰撕扯著,他們看不慣天機閣殘忍的虐生,但是也隻能看不慣。

他們無法明麵上表達對天機閣的不滿,連說都不敢說,不跟著眾人喊殺,是他們唯一能做的。

而現在,在這個陣中,有了個領頭的人,而他們,也像是有了勇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有人徘徊猶豫,有人衝動果敢,那一個個衝上來的人帶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無畏,凝淵看著他們,心頭震動,久久不散。

就像是吳老頭和袁度對墨子弦的了解一樣,墨子弦對皇朝學院理解也不少,此時站在凝淵身旁,也是詫異不已。

感動油然而生,這一刻,他覺得皇朝學院挺好的,有些不想去合歡宗了。

鬱夷提著劍想往下衝,被袁度一把拉住:“你瘋了。”

鬱夷心裡也是怕的不行,但是依舊打算和同門共進退:“你看底下的人,是皇朝學院的人,我要去救他們。”

袁度心裡也在天人交戰,像是罵鬱夷,也像是罵自己:“你下去有什麼用,也就你們新弟子天真的可笑,傻傻的往下去,一個個平白送命,這一切和你有什麼關係。”

“你要是渡劫修為,我讚你了不起,可你自己是個什麼,我是練氣,你是金丹,還不夠彆人一指頭碾死的,彆人打你你都不敢還手,你下去是殺人還是被人殺。”

鬱夷說不過他,甩開他悶著頭往下走:“我師父說過,丹醫是救死扶危的,我不會殺人,我可以救他們。”

一個房間隻剩下袁度一個人,氣恨的踢了下桌子:“全都是瘋子。”

說歸說,還是提起桌上的劍跟著鬱夷跑了下去,嘴裡嘀咕著:“沒想到這輩子英年早逝。”

一個人,十個人,二十個人,八十五個人,八十六個人,九十個人,九十六個人,一百一十六個人......

天機閣的人何止上萬,猶如被人操控的傀儡,不停的上前,皇朝學院入陣的人杯水車薪,他們修為低,他們連靈獸都未殺過,很多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下來。

很多人知道自己下來是個錯,說衝動也好,說頭腦不清醒也罷,等到反應過來,已經跑到了人群中。

凝淵站在中央,腳下屍體遍布,他的心卻一片平靜,腦中是阿嫫慈愛的話語,她說:少帝,這人世間,凡人也好,修士也罷,何止萬千,就如這漫山遍野的果子一般,有好的,就有壞的,我們不可一概而論。

袁度碰到卓將安,齜著牙一樂:“你居然也跑了下來。”

卓將安把一旁的修士踹飛,狐狸眼中都是惱火:“我也沒想到我自己能下來,今年新來的師弟們跑下來,我居然覺得慚愧了。”

袁度躲他身後:“哎,誰說不是呢!鬱夷這個愛哭鬼都下來了,我在上麵都坐不住了,這次怕是要死翹翹了。”

卓將安:“不會,你看四周,哪怕受傷再重的人,也都好好的活著,我估計,入陣的人應該不會死。”

不會死,那還怕什麼,袁度從他身後出來,找了個高桌子踩上去,揮著手臂大喊:“大家不要怕,這是冷峭對我們的曆練。”

“你們看 ,入陣的人不會死,大家把這當成一場曆練,他們都不是真人,隻是陣中的傀儡,上啊!”

袁度的話讓凝淵心頭一動,直接把一旁的墨子弦推了出來。

墨子弦心肝欲裂,大喊:“狗東西,我來救你,你居然背後插刀。”

墨子弦修為增長過快,對他來說根基不穩,不是件好事,一邊踹著人,一邊用劍打在他的丹田位置:“不要用蠻力,用你丹田之氣......”

墨子弦下意識的跟著他的話走,稍微有那麼些精神恍惚,自己一個金丹,被無靈根的人教著怎麼用術法,而且好像還挺有用。

剛開始靈氣遊走的阻塞,慢慢消失不見,招式更加淩厲順暢。

“金羽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