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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236 字 6個月前

無關緊要之事。

霍元擎擱在桌麵上的手掌卻緩緩握緊了,不多時,隻嗖地一下站了起來,走到陳氏跟前,居高臨下的盯著陳氏,半眯著眼,道:“你可知那些手腳會帶來哪些後果?”

陳氏聽了神色一窒,雙手緊緊攥緊了身側的衣裙,垂著眼道:“知道,奴婢的爹曾是香料鋪子上的掌櫃,自然曉得會帶來什麼危害?”說著,遠遠地看了紀鳶的肚子一眼,閉上了眼,緩緩道:“不會有生命危險,最多…讓肚子裡的孩子致滯致殘而已…”

話音一落,紀鳶身子忽而一陣踉蹌,她以為那些藥物最終會導致她小產,卻萬萬未曾料到…竟然如此歹毒,倘若她當真生下一個智障兒,或是殘疾兒,對於整個霍家,該是怎樣的打擊!

而沈如嫣聞言,身子亦是一軟,隻伸手用力的捂緊了嘴巴,一臉目瞪口呆的看著陳氏。

陳氏說完,整個身子的力氣也仿佛被抽乾了似的,原本挺得直直的背瞬間轟然倒塌,隻有些疲倦的跪在地上,魂不附體,整個人仿佛老了十歲。

唯有霍元擎,臉上毫無驚詫之意,有的僅僅的冰冷及陰霾,他的視線再一次掃過眾人。

陳氏這番話過後,整個屋子裡陡然一靜,一個個儼然都震驚呆滯住了,就連候在門口的幾個丫頭都一臉瞠目結舌,不知過了多久,眾人慢慢回過神來,一個個身子都不自覺的在打顫,遠遠地,隻見霍元擎麵無表情的走到了紀鳶跟前,伸手扶著她的肩,將她整個人護在懷裡,臉上依舊無甚表情,嘴上卻淡淡吩咐道:“將沈家二姑娘送回沈夫人院子裡,將陳氏…處死!”

說完,整個屋子裡死一般的寂靜。

霍元擎卻神色如常的握著紀鳶的手道,對她緩緩道:“出來久了,該回去歇著了…”

說著,就要扶著紀鳶出去。

紀鳶神色微愣,明知陳氏害她,害到如此地步,是不該求饒,是死有餘辜的,可是,此時可刻,腳下卻仿佛有千斤重似的,如何都邁不動步子。

正在此時,隻聽到沈如嫣忽而在身後喊道:“不…不要,姐夫,姐夫,求您繞了霽月姐姐,她…她犯了糊塗,求您…求您看在姐姐的麵子上繞了霽月姐姐吧…”

身後陳氏的貼身丫鬟環兒亦是跪在地上跟著拚命求饒。

唯有陳氏木然的跪在那裡,隻太著眼定定的看著桌子上的牌位,好像除了牌位上的那幾個字,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甚乾係。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忽而聽到一道輕輕地聲音,緩緩開口,道:“公子,放了她吧,放她出府吧…”

陳氏睫毛輕顫。

沈如嫣忘了求饒。

丫鬟忘了哭泣。

屋子裡靜得連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聽得到。

仿佛過了半個世紀。

恍惚間,隻聽到一個低低的回音,似有些無奈,終究還是鬆口了,呢喃“唔”了一聲,陳氏以為出現在了幻覺,恍然間,隻神色呆滯的問了一句:“為什麼…”

“因為你不是真的想害我…”

恍惚間,似乎,有人如此回到,說完,聲音漸行漸遠。

待她慢慢回過神來時,嗖地一下扭頭瞧去,遠遠地,背著光,隻見一個高大的背影,打橫抱著一個女子緩緩而去,光影投放在他們周遭,那樣奪目,那樣刺眼。

陳氏閉上了眼,兩行清淚流了出來。

***

霍元擎抱著紀鳶出去的時候,恰好在院子遇到了沈夫人。

第242章

沈夫人遠遠地瞧見霍元擎抱著紀鳶從笙簫院出來, 目光一頓, 頓為大驚, 她看了看霍元擎,又看了看他懷裡的紀鳶,末了, 又抬眼往屋子裡瞧了一眼, 麵帶著幾分不悅,不過很快恢複過來了, 又過了好一陣,費力的穩住了心神,強自衝著那霍元擎鎮定揚笑道:“擎哥兒回來了…”

頓了頓,又道:“方才還跟老夫人嘮嗑來著,聽說你回來了,老夫人她老人家可高興壞了,方才還在念叨著你什麼時候過去了,沒成想, 竟然先來了這兒…”

沈夫人隱隱打趣道。

這裡, 是沈氏當年的舊院, 如今,沈如嫣又住在了這兒, 沈夫人一語雙關,自動將他懷裡的紀鳶給忽略了。

對方忽略紀鳶, 可到底是長輩, 沈家又是霍家世家, 於情於禮,紀鳶都該以禮相待的,更何況,如今在長輩跟前這幅做派,到底有些失禮,紀鳶隻掙紮著要從霍元擎懷裡下來,怎知,霍元擎卻抱著她不放,朝著沈夫人緩緩頷首,道:“內人身子不適,小婿改日再去給嶽母問好…”

說完,衝著沈夫人微微施了一禮,麵無表情的大步離去。

沈夫人見狀,臉上笑容漸漸凝固,她到底是長輩,是對方的嶽母,如今,時隔一年,從山東遠道而來,沒有第一時間去問安便罷了,竟然還如此疏離冷漠,沈夫人的五官開始漸漸繃不住了,尤其,聽到那句“內人”時,臉上的神色更是變幻莫測,不過一個小小的妾氏而已,竟然…看來,府中傳聞不假,這霍元擎對這個妾氏果然非同一般。

想到他日幼女嫁到這霍家,即將麵臨著如此寵妾滅妻的困境,沈夫人隱隱有些不忍,可是,跟霍家結親,是連她都做不了主的事情啊,不多時,又想到那故去的長女,頓時心下緩緩抽痛了起來。

正悲憤間,聽得丫鬟匆匆來報道:“太太,二姑娘…二姑娘她…”

丫鬟神色焦急,沈夫人一愣,立馬匆匆趕到了屋子裡,進去一看,隻見她的女兒沈如嫣跟陳氏二人齊齊癱瘓在地,紛紛神色呆滯,一臉木然,似乎被驚嚇過度了似的,整個人還癱坐在地上隱隱有些沒緩過神來,而身旁的丫鬟竟然也好似魔障了似的,一個個沒個眼力見的杵在那裡,忘了去攙扶。

沈夫人大喊一聲:“嫣兒,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啊?”

聽到沈夫人的聲音,沈如嫣這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當即掩嘴崩潰大哭,沈夫人去扶,沈如嫣顫顫巍巍的起身,剛站穩沒多久,沈如嫣忽而又嗖地一下,跪倒在地,有些後怕似的衝 ??著沈氏嗚咽哭道:“嫣兒…嫣兒有一事相求,還望母親成親。”

***

笙簫院裡頭是何光景,紀鳶自然不知,她隻知他們二人回屋後,霍元擎忽而臨時起意,衝著屋子裡的抱夏吩咐道:“收拾一下東西,一會兒動身,去郊外太子莊子裡住上幾日…”

抱夏一臉驚嚇,紀鳶聽了亦是一陣訝異,忙道:“不是說明兒個才去麼?公子這才剛回,昨夜一整夜未曾合眼,如何經得住如此勞累,再者,公子前腳才剛落腳,還未去給長輩們問好的…”

再加上笙簫院那一樁子事兒還未了的。

怎能此時…走人?

霍元擎伸手捏了捏眉心,其實連夜趕路,又通宵達旦的議事兒,確實是有些疲倦,不過,眼下一剛一回來就遇到了這樣的事兒,笙簫院的事兒,霍元擎並沒放在眼裡,不過是有些發怵罷了,一大早,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樣從宮裡趕到府中的,那不到半個時辰的路程,卻覺得走了有半輩子那樣長,如今,縱使塵埃落定,依然令他觸目驚心。?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一刻,府裡府外,什麼都不想管了,隻想找個安安靜靜的地方,沒有任何人打攪的地方,一家三口獨處。

這般想來,便也這般做了,霍元擎沒有向紀鳶過多解釋,隻拉著紀鳶,衝她道:“你先收拾,我且去給祖母問安,回來後,咱們便走…”

說完,大步出了屋子。

紀鳶跟到了門口,看著霍元擎高大精壯的背影,若有所思,過了片刻,似有些頓悟,這才依言吩咐幾個丫鬟收拾打點了起來。

因為這麼多年以來,除了往年每年一次陪著姨母一道去往那靈隱寺上香祈福以外,紀鳶幾乎鮮少出過霍家的大門,最近一回,還是剛入這大房不久,霍元擎領著她一道去往那如意齋挑首飾,除此以外,這大半年光景,便再也不曾出過府了。

如今,頭一回出府,公子說得含糊,沒具體說要在外住上幾日,抱夏等人拿不定主意,又加上因出門帶來了巨大的興奮感,因此,一個個興奮得隻管撿多的備。

冬日裡的衣飾本就厚實,光是衣裳鬥篷及些個取暖的毯子氈類的就足足備了兩大箱子,另又將她的鞋襪,首飾、書籍及往日裡無聊時的一些賞玩之物又備了足足一個大箱子,另還替那霍元擎備了他往日裡用的茶具、洗漱用具、棋盤、文房四寶等等又是一大箱子,紀鳶瞧了頓時一陣瞠目結舌,這哪裡是打點行囊,這…這便是道一聲搬家也不為過啊。

於是紀鳶匆匆走了過去,想要清減些物件,可是走近一瞧,挑挑選選,竟然覺得樁樁件件好似皆是必備的物品,看著眼前這半屋子的東西,紀鳶忽而有些感慨,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也早已經習慣了如此隆重又奢華的生活了。

霍元擎在老夫人那裡未曾久待,從老夫人院子回來時又繞道去了一趟長公主院,回來時,木蘭居恰好將東西收拾妥當了,馬車直接行駛到了北門候著。

霍元擎一回,殷離便將蒼蕪院的小廝都指了來,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抬著那幾個大箱子從木蘭居出發,一共派了三輛馬車,霍元擎跟紀鳶一輛,身後丫鬟們一輛,後來一輛馬車裝滿了他們的行禮,不過是外出幾日罷了,這番動靜卻像是鬨著要出遠門似的。

小廝們大包小包的往車上搬,紀鳶立在霍元擎身側靜靜地瞧著,看著這幅情景,忽而模模糊糊的回憶起了一些景象,上一回像是這般大包小包的裝東西時,好像還是在七年前,她們離開山東,離開祁東縣,離開生活了八九年的家來到京城投親的畫麵。

沒想到,時光飛逝,轉眼,已經整整七年了。

七年前的紀鳶,便是無論如何也始終想象不到,最終,那一走,便是一輩子,她曾經的夢想便是有朝一日跟鴻哥兒一道返鄉,回到那個她生活了八年多的地方,如今,不知那個三進的小宅院敗落了不曾,人來人往的鄰裡間,是否還有人記得那裡曾經住過一戶紀姓人家?

紀鳶的雙眼變得有些恍惚。

一直到霍元擎跟她說話,見她沒有反應,霍元擎挑眉看了她一眼,然後,伸手輕輕碰了下她的肩膀,又伸手拉她的手,紀鳶這才反應過來。

霍元擎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陣。

還是上了馬車後,忍了忍,這才忍不住發問道:“方才呆頭呆腦的,怎麼了,可是…想家了?”

紀鳶聽了頭皮忽而一陣發麻,隻蹭地一下,直勾勾的抬眼盯著霍元擎瞅著,心臟先是突突一跳,可是看著看著,在那雙犀利卻平和的目光中,又漸漸平靜下來了。

被人輕易窺探出內心,是一件驚恐而瘮人的事,可是,在親近的人跟前,還有一個詞語形容,叫做了解。

不知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