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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287 字 6個月前

挑選個吉祥日子請媒婆過來提親下聘,快時年前,慢時來年開春之季。

希望一切順利吧。

***

卻說第二日一早起來,整個世界被裹了一層白色,當真應下了那句“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二房正房。

這日天還方亮,王氏便由人伺候著起了,屋子裡燒著熱乎乎的地暖,王氏換了一身縷金大紅洋鍛窄襖兒,下著一身極為雅致的折枝臘梅洋縐裙,頭上梳了一頭亮油精致的鬢發,才剛洗漱完,便又往那羅漢床上坐下了,合上了眼,閉目養神,才剛起,麵上似乎就有些怠倦。

丫鬟銀川沏了盞滾燙熱茶上來。

隻見王氏閉著眼,忽而問起,“昨兒個夜裡雪下得大不大?”

昨兒個夜裡,王氏與胞妹小王氏徹夜暢談,回屋時恰好天上飄起了雪花,一早,便聽到屋子外頭丫頭們壓低了聲音在歡呼著。

銀川將熱茶送到了王氏手裡,隻笑著道:“大,今兒個一早起來,奴婢都驚著了,這幾年難得一見的大雪,才一個晚上,就快到腳%e8%a3%b8處了,這會兒還未停了,待一會兒雪停了,太太可去賞賞雪景,院子裡當真是美極了。”

王氏淡淡頷首,片刻後,忽而睜開眼睛問道:“老爺昨夜歇在了玉笙院?”

銀川緩緩道:“在尹姨娘那兒。”

王氏嗖地一下,抬眼看向銀川。

銀川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著王氏的神色,頓了頓,猶豫一番,方道:“老爺晚膳是在玉笙院用的,都以為老爺會在玉笙院歇下了,可沒成想,臨了大半夜了,老爺忽然起身往那那洗垣院去了,聽說去時洗垣院都落鎖了,那會兒雪下得挺大的,也不知老爺如何忽而轉變了注意,想來那柳氏怕是氣得不輕。”

若是擱在以往,但凡那柳氏受氣,王氏心裡頭便極為舒坦,可如今,聽了這話,王氏麵上卻無半分喜色,隻見她半眯著眼,用力的握緊了手裡的茶杯,連杯身發燙,險些燙傷了指尖,都未曾發覺。

銀川心下一緊。

過了良久,王氏心下緩和,卻是忽而換了話題,改問道:“昨日王家來了人,是在跟尹氏商議她姨侄女兒紀鳶的婚事罷,親事…議論得如何了,成了麼?”

銀川道:“應當是成了,昨兒個王家人走時,一臉喜色,後奴婢派人去那洗垣院打聽了一遭,也聽說王家跟尹姨娘足足聊了兩個時辰,屋子時不時傳來陣陣歡聲笑語,瞧著相談甚歡。”

王氏聞言默了片刻,忽而將手中發燙的茶杯往小幾上一隔,纖細的指尖悄無聲息的往桌麵上敲擊了幾下,似乎在深思著什麼。

***

銀川想到尹氏往日對她的恩惠,猶豫良久,方出言試探道:“太太莫不是還在惦記著那…紀姑娘?”

王氏敲擊桌麵的手指一停,片刻後,指了指自己的太陽%e7%a9%b4,銀川會意,立即上前伸著指尖替王氏有一下沒一下輕揉著,王氏便又微微闔上了眼,忽而答非所問道:“這習慣,有時候真是件可怕的事情,就好比吧,同樣是按摩鬆乏,明明每個人都會,明明一個要比一個手法好,可這十多年來,一直由素婉侍奉按摩,竟然習慣了,隻覺得她的手法、力道才最叫人舒服,旁人便是手法再好,也總覺得差點了什麼。”

說到這裡,隻見王氏那王氏衝銀川擺了擺手,銀川立即停下了,王氏便又繼續淡淡道:“素婉溫柔賢惠,話雖不多,卻是極為心細如塵,跟她在一塊兒,無端令人心情舒暢,她伺候我整整二十年了,我性子有些急躁,每每有她在,這心裡才踏實,你瞧,這麼個女人,便是連同樣是女人的主母對她都喜歡得不得了,更何況…是男人?”

銀川雙目閃了閃,聰明的選擇了沒有在問下去了。

可王氏卻淡淡笑了笑,道:“你說,老爺近來,是不是往那洗垣院去得太勤了些?”

銀川捏了捏帕子,隻笑著道:“是…是尹姨娘有了身子的緣故吧,之前去得也不多,就…就尹姨娘有孕後,老爺多跑了幾遭,想來是為了那肚子的孩子吧。”

王氏笑容未達眼裡,道:“更何況,還多了個孩子。”

銀川一愣。

王氏忽而歎了一口一氣,道:“其實都這般年紀了,老爺便是寵愛誰,喜歡哪個,這幾年,我都已看淡些了,老爺生性風流,沒有柳氏、尹氏,也會有旁人,更何況,尹姨娘生性淡泊,不是個奴大欺主的,可是,大抵我坐在這位置多年了,生性使然,我一直堅信一個道理,那便是萬事要防患於未然,有些人,有些事兒,永遠不得不防。”

就像是她的生母當年病重,還在病重期,他的父親便與她的閨中蜜友勾搭到了一塊兒,母親生前何其相信好友,可最終,她的丈夫,她位置悉數拱手讓了人,王氏不願重蹈母親當年的覆轍。

“那…那太太是想?”銀川小心翼翼的問著。

王氏吃了口茶,笑而不語,半晌,隻幽幽道:“到底主仆一場,我終究還是相信她的,寵愛、子嗣,這些,都是她該得了,隻是,她那侄女兒我確實有用。”

話音剛落,忽而隻見哐當一聲,屋子大門被人從外推開了。

王氏一驚,下意識的抬眼,不多時,隻見她那懶懶散散的兒霍元懿忽而從屏風後繞過來,這會兒麵上半點吊兒郎當的樣子都沒有,隻微微板著一張臉,難得一副威嚴嚴肅做派,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太太要對紀家表妹做些什麼?”

第102章

王氏向來對這霍元懿無比溺愛, 以至於養成了這般無法無天的性子, 不過, 她這兒子往日雖頗有些不著調,但行事做派間頗有些章程計較,不似外頭那些個酒囊飯袋, 她雖操心得多,心卻還算踏實。

這些日子到了年底,她鎮日忙活, 無心計較旁的事物, 這霍元懿也有些時日未曾往她這院子來了, 是以,見他忽然到訪, 王氏心下歡喜。

卻未料, 臉上的笑容還未展開, 便對上了兒子這樣一副冷漠質問的臉麵。

王氏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這還是頭一回見到兒子這般臉色。

眼下到了年底,又正好在替他議親,王氏不欲與兒子生了嫌隙,頓了頓, 隻裝作沒聽到他的發問似的,麵上又堆起了和睦笑意, 道:“喲, 今兒個倒是稀罕, 竟然往我這來了, 銀川, 快給二公子上茶。”

頓了頓,見那霍元毅發上、肩上還有殘留的落雪,王氏立即將手裡的茗碗往一旁擱著,徑自起身了,竟親自上前走到那霍元懿跟前,替他整理了身上的殘雪,嘴裡埋怨道:“瞧瞧,外頭雪挺大的吧,怎麼不待雪停了再來,萬一傷著凍著了可如何是好?”

就像兒時那樣,又細心細致的替他理了理衣裳領口。

甭管兒子多大了,甭管自個地位多高,在兒子跟前,做母親的永遠都是個嘮叨的。

霍元懿見狀麵上神色微緩,隻微微抿著嘴,往那椅子上一坐。

王氏衝銀川使了個眼色,銀川立馬將茶奉了上去。

王氏笑著道:“正要喚人去請我兒的,沒想成你自個倒來了,昨兒個夜裡我與你姨母商議了一宿,你與芙兒兩個的——”

“親事”二字還未出口,隻見那霍元懿忽而漫不經心的把玩起了桌上的小茶盅,冷不丁開口說著:“太太,不若將那紀家妹妹配給我罷?”

***

王氏臉色頓時一變。

與此同時。

哐當一聲。

銀川正在給王氏添茶,聽到這句話,手輕輕一抖,一不小心將王氏的茶杯給絆倒了,銀川頓時一慌,立即白著臉道:“奴婢該死。”

王氏大怒,狠狠的剜了那銀川一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銀川立即抖著手將打翻的茶杯清理好了,所幸,裡頭茶已經涼了,沒有燙傷主子。

經過這麼一打岔,王氏強自將方才差點噴薄而出的怒意強自壓住了,隻麵上的笑意如何都維持不住了。

銀川心下一鬆。

隻見那王氏目光森嚴,半眯著著眼,許久都沒有說話,見那霍元懿神色認真,出口的話不似尋常玩笑話,麵上越發不大好看。

霍元懿未曾去瞧她的臉色,隻將手裡的小茶盅往桌麵上一轉,小茶盅便開始在桌麵上打著璿兒,待轉了十幾個圈,眼瞅著要滾落下來,霍元懿這才漫不經心伸手一接,抬眼看著那王氏,一臉認真道:“兒子是說認真的。”

“混賬!”

王氏將手中的暖爐對著那霍元懿腳下用力一摔,氣得渾身顫唞,用力拍打了一下桌麵,指著那霍元懿便勃然大怒道:“休要胡鬨,霍元懿,往日你混賬便罷了,再如何胡作非為,我也在你父親跟前替你兜著,可眼下,事關你的終身大事,你姨母都千裡迢迢的從贛州趕來了,你的親事你父親,你祖母都已然鬆口同意了,眼看快要定下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你這是在鬨什麼鬨?”

霍元懿雙眼眯了眯,魅惑的雙目間透著些許漫不經心,淡淡道:“我瞧上那丫頭了。”

王氏冷笑道:“那你意欲為何?推了芙兒的親事?娶她?嗬,想都不要想,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想做咱們霍家當家主母,簡直是笑話。”

霍元懿垂著眼,微微抿著嘴,沒有說話。

王氏見他沒有說話,怒極了,出言諷刺道:“還是想要納她做妾?你可打的好算盤,想要效仿那娥皇女英,將兩人都收了不成?若是換成旁的兒媳便罷了,我都可任由著你胡鬨,可這人是芙兒,你嫡嫡親親的表妹,你若當真如此,要芙兒,你姨母的臉麵往哪擱?芙兒是你姨母唯一的女兒,是她的心肝肉,她如何肯?更何況,芙兒自幼由我嬌養著長大,便是你姨母肯了,我還舍不得她遭受如此委屈!”

“嗬…”霍元懿輕輕笑了一聲,隨即,不急不緩道:“太太舍不得您的姨侄女受委屈,又焉知尹姨娘會舍得她的姨侄女受委屈?”

說到這裡,隻見那霍元懿直勾勾的盯著王氏的眼睛道:“母親到底想要對紀鳶做些什麼?是想要將她送到戴家,給那戴元忱做妾氏麼?母親舍不得委屈表妹,就舍得委屈嫆兒麼?表妹是你的心肝肉,嫆兒難不成不是你的親生骨肉?我橫豎對紀家表妹有意,與其便宜了彆家的,倒還不如便宜了自家,兒子主意已定了,橫豎那紀鳶,兒子是要定了,母親看著辦吧,不然,這親,就彆議了。”

霍元懿話音一落,隻見那王氏雙目赤紅,抓起幾子上的茗碗狠狠朝著那霍元懿臉上砸去。

這一下,沒有舍不得,不再砸偏了。

而那霍元懿也沒躲。

硬生生的受了這一摔。

茗碗砸在霍元懿的額頭上,當即便淌了血。

銀川心下一跳,心臟都快要從嗓子眼裡給跳出來了。

整個屋子死寂一般存在。

***

此時,屋子外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