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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216 字 6個月前

出一絲聲響,好像受了傷的不是他本人一樣。

就連最後那一下,待包紮完後,在他傷口上係了個結,一時沒控製住,力道有些重,紀鳶嚇了一大跳,嘴裡發出了“茲”地一聲,一抬眼,恰好撞上了對方幽黯的目光,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紀鳶這才悄然鬆了一口氣,起身衝那霍元擎福了福身道:“今日多謝大公子出手相救,鳶兒無以為報,請受鳶兒一拜。”

說罷,未待那對方回話,紀鳶立馬轉身下了馬車。

馬車裡,霍元擎順勢抬起胳膊,盯著臂膀上這隻被係得整整齊齊的蝴蝶結,淡淡挑眉。

下馬車後,殷離將馬繩交給一旁的下人,朝著紀鳶走來,隻一本正經的衝紀鳶道:“紀鳶姑娘,之前替紀姑娘抬轎的四個轎夫已被安置妥了,他們不會胡言亂語,今日之事兒,紀姑娘無需憂心,隻是…另有一王家隨從,尚未安置,主子讓交給紀姑娘自行處置。”

紀鳶聽了怔了片刻,沒想到這大公子身邊之人行事作派竟如此周全。

這裡是霍家西門,將紀鳶送到這裡後,霍家大公子的馬車便又繞去了霍家大門,走後,玉笛立馬緊張的跑了過來,衝紀鳶道:“紀姑娘,您打哪兒去了,嚇死小的呢,您…您無礙罷?”

紀鳶隻強自擠了一抹笑,道:“無礙,上錯了轎子。”並未多言,見玉笛狐疑的瞅著她,也並未過多解釋,隻又問道:“你何時來這兒的?”

玉笛撓了撓後腦勺道:“小的是被霍家人送到這兒的,與那幾個轎夫一道,隻說讓小的在這兒候著便是,一會兒姑娘便回了,方才姑娘不見了人,可嚇死小的了,咱們公子特意吩咐小的前來護送姑娘,倘若將人給送丟了,公子定會將小的給扒皮抽筋了去,好在菩薩保佑,姑娘萬福——”

玉笛是個人精,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自是分得一清二楚。

當即,紀鳶隻笑了笑,衝菱兒使了個眼色,菱兒抓了個荷包塞到了玉笛手中,紀鳶笑著道:“勞煩你跑了這一遭,這幾個錢拿去買酒吃吧,今兒個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莫要走夜路了…”

如此,將玉笛打發走了後,這才回了府。

***

紀鳶一直強自挺到了院子裡,隻覺筋疲力儘,甚至連尹氏那裡都未來得及去報聲平安,便直接歪倒躺下了,當夜,便開始高燒不斷,燒糊了腦袋,整夜整夜夢魘纏身,夢話不斷,大半夜連嬤嬤都給驚動了。

當夜,嬤嬤親自撐著拐杖守在紀鳶跟前,一遍一遍換冷帕子給她降溫,到後半夜,將命抱夏尋了白酒來,噴灑在紀鳶背上,連夜給她刮痧降溫,紀鳶迷迷糊糊說著胡話,迷迷糊糊間醒來,飲了兩口水便又昏睡了過去,一直反反複複,直到第二日夜裡,這才悠悠轉醒。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一直延續了七八日。

來得太急太快,將尹氏跟霍元昭都給嚇著了。

聽嬤嬤道,上一次紀鳶重病,還是母親小尹氏過世後,姐弟二人在奔赴京城途中病了月餘,那次來京,一路走走停停,走得無比艱辛。

卻說紀鳶大病這段時日,久困於內宅,對外頭情況毫不知情。

諸不知外頭已經鬨翻天了。

第95章

皇上在宮中被行刺, 杜家大公子被以謀逆之罪送進了兆司局, 此事在這熱熱鬨鬨的年底猶如平地炸響了一道巨雷, 在表麵平靜,實則暗潮湧動的京城霎時便引發了一陣軒轅大波。

當今聖上不過五十,正是龍虎之年, 然下頭諸位皇子們年紀漸長, 儘管太子已立, 但太子卻是前崇皇後之子, 皇後在太子幼年時已菀,太子雖被冊封, 但沒有母後庇護,並不討聖上喜愛。

眼下杜貴妃盛寵, 其下二皇子如日中天, 加之二皇子性子寬厚嘴甜討喜, 深得聖上厚愛。

除此以外, 現武皇後之子五皇子又占了嫡出身份,五皇子重武, 還曾隨著霍家一道外出出征,守衛邊疆,受過不少戰功佳績,在幾位皇子跟前,算是比較特立獨行的存在。

諸位皇子們之間的實力似乎誰也不比誰好, 卻又誰也不比誰差, 誰不想坐上那至尊寶座, 是以,隨著諸位皇子們年紀漸長,朝中局勢越發難辨。

此番,二皇子其下最大的擁護者杜家被牽扯進了刺殺皇上的謀逆案中,怎會不引發朝局震動?一時間,整個杜家都被牽扯了進來,借此機會,朝中各方勢力開始發難的發難,借此打壓的打壓,借此布局的布局,弄得整個朝野震動。

二皇子定是要立保杜家的,隻那杜衡被送進兆司局當日便被連夜審問,不過兩三日下來,便已被兆司局狠毒的嚇得神神叨叨,神誌不清,翻來覆去,嘴裡隻會神神叨叨念叨著:“不要閹我,不要閹我…”

儼然已快要癡傻了。

此時,早已不僅僅隻在那杜衡個人安危了,牽扯至整個杜家,包括二皇子這一脈。

***

二皇子其下各方勢力傾巢而出,總算是查到了些許蛛絲馬跡,隻道那日杜家大公子半路擄了一女子,那女子原是霍家大公子之人,原是那霍家大公子因私人恩怨將杜衡送進了兆司局,霍大公子分明是以權謀私,公報私仇,二皇子其下謀臣紛紛諫言,參了霍大一本,借此,特意將事情的重心從謀逆這般逆天大罪,轉移到了私人恩怨上。

隻是,儘管杜家費勁了心思,卻始終查不到那名女子到底乃是何人,事情鬨到這個份上,生生陷入了僵局。

霍家大公子由始至終並未曾出麵回應過一下,就像此事壓根與他毫無關係一般,便是當今聖上問起,他有且隻有一句:“臣已將那可疑之人移交到了兆司局,是與不是,待那兆司局的審問結果便知。”

儼然一副此事與他毫不相乾的姿態。

而那刑部兆司局乃是太子舊部。

壓根無需霍元擎親自出馬,便有各方勢力紛紛出馬維護,事情一連著拖了七八日,早已不再簡單是霍元擎與那杜衡的個人恩怨,亦不再是整個杜家的禍事,而是漸漸演變成了朝野之爭。

局麵甚至不再聖上的掌控之中。

為平息朝局混亂,聖上之意是要速速了結,最終,那杜衡罪行證據不足,終究還是被釋放了出來,隻杜衡雖未曾被查出謀逆之罪,卻也隱隱揪出了些不少其它的事兒。

杜衡為人跋扈專橫,手中已握了好幾條人命官司,竟在此時悉數被人捅了出來,杜家人隻手遮天,包庇行賄,一時間整個杜家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此事牽連甚廣,再往下,還不曉得會捅出些個什麼驚天大案出來,聖上震怒,當即便下令將那杜衡處死,杜老爺求饒不成,一口氣血沒繃住,當即噴了一口老血,暈倒在朝堂之上。

二皇子跪地求饒,杜貴妃跪在宣武大殿外求情,最終,聖上心軟,免了那杜衡死罪,改為發配邊疆,杜家育子不善,罰俸三年,降職二級,至此,此事最終算是高開低走收了場。

***

霍家向來中立,從未涉黨政,永遠隻忠於當今聖上,這似乎還是頭一回牽扯其中,隻是,真乃是有心,或是無意,真乃是個人恩怨,還是暗中謀劃,似乎除了那霍元擎本人,並無人知曉。

眾人隻知,得罪了誰,也千萬莫要得罪那天煞之人,原來,真的是會麵臨滅頂之災的。

霍家向來行事小心謹慎,事情當日發生起,國公爺便親自下令,整個霍家進入戒嚴狀態,半月內,任何人不許私自進出府門。⊿思⊿兔⊿在⊿線⊿閱⊿讀⊿

那霍元昭被悶得沒法子,隻得日日前來紀鳶這裡解乏,起先,紀鳶身子虛弱,她忍了又忍,忍了再忍,硬是憋著沒跟紀鳶提及。

這日見紀鳶身子已有所好轉,已經可以勉強下床,霍元昭便再也忍不住了,隻劈裡啪啦將這幾日府裡府外所有人的事兒一股腦的說給了紀鳶聽。

紀鳶病了數日,整個身子瞧著憔悴清減了不少,這會兒躺在床榻上,背後枕著軟枕,剛用完了半碗粥,聽到霍元昭的話,紀鳶瞪大了雙目,麵上一臉難以置信,隻一臉驚詫的盯著霍元昭,愣愣道:“你說那杜…杜衡被發配到了邊疆?整個杜家都差點兒脫不了身?”

“何止是這些?”霍元昭四下瞧了一眼,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道:“杜家行事向來乖張?怎會清白?被捅出來的何止杜衡那幾樁子事兒?背後指不定涉及多少令人發指的醜事,不過是前頭有杜貴妃跟二皇子但著罷了,麵上瞧著事情隱隱似乎平息了,不過我聽說,近來那杜貴妃似乎隱隱有失寵的跡象,杜家這個年,怕是得要夾起尾巴來做人了,至於那杜衡嘛,嘖嘖,聽說身子半殘,整個人都變得癡傻了,也是活該,那杜衡向來惡貫滿盈,做過的傷天害理之事兒壓根連數都數不清,哼,我聽說那杜家還曾向咱們霍家提過親,呸,他想娶誰,真真是惡心死我了,老天不收他,好在,竟被大哥給收了,當真快哉!”

霍元昭時而咬牙切齒,時而幸災樂禍。

***

紀鳶聞言,舉著粥的手卻隱隱在顫唞,裡頭剩下半碗粥險些被悉數倒了出來。

霍元昭見了,立馬替她扶了一把,道:“紀鳶,你怎麼了,頭還暈嘛,瞧你這手抖得。”

許是人病了,反應也跟在慢了半拍子,紀鳶怔了好一陣,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慢吞吞的將手裡的碗遞給了霍元昭,神色複雜道:“那…那個女子,我…我是說那個女子是哪個?當真有…有這麼一個人嘛?怎…怎沒被揪出來啊…”

“怎麼可能?大哥怎會在外頭有旁的女人?想都不用想,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兒,定是那杜家胡謅亂說,用來汙蔑大哥的,若是那人是二哥,咱們定會相信,可說大哥會為了一個女子如此,咱們整個霍家就沒有一個會信的。”

霍元昭腦袋都快要搖斷了。

紀鳶緊緊拽著身下的被褥,隻垂著眼,低低問著:“這…這是為何?”

霍元昭笑著道:“大哥性子冷淡,又不近女色,這是所有人人儘皆知的事情,再者,什麼樣的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想當初,大嫂天色過人吧,便是那樣的絕色,大哥都坐懷不亂,難不成還真有女子能夠美得過大嫂,令大哥都忍不住為了這紅顏怒發衝冠不成?”

說到這裡,隻見那霍元昭忽而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紀鳶一眼,眯著眼道:“除非那女子是紀鳶你,你是唯一一個美得過大嫂的!”

紀鳶猛地咳了兩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住。

霍元昭見狀,歪倒在紀鳶床榻上哈哈大笑道:“紀鳶,你緊張些什麼,想也不用想,定是不可能的,就你?哈哈,估計大哥連認都不認識你吧?”

霍元昭笑倒在紀鳶床上,悶了好幾日的心情總算是得勁了。

紀鳶卻脹紅了整張小臉,氣的,同時也是緊張成這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