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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315 字 6個月前

實,自上回大公子及二公子在她那裡避完雨後, 紀鳶便立馬托人前來修繕了, 隻匠人道, 瓦礫要換便隻能大換,房頂的正脊垂脊皆有損壞,要修,亦是得大修,是件大工程。

這諾大的工程,一來得需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雪花銀,紀鳶如何承受得住,這二來麼,到底是人家的屋子,她不過是個借住的,如何能擅動他人屋子,且便是一二暫且不作考慮,倘若她大張旗鼓的前去修繕,到底有些尷尬吧,待有心人見了,隻道霍家虧待了她去。

是以,彼時再三斟酌,隻令匠人換了些瓦礫,主要更換了廳子及她的臥房,還有鴻哥兒書房及嬤嬤房頂上的,其餘,暫且擱置了,尋思著日後慢慢來,一步一步來,到底沒那般顯眼。

卻未料到,這一場暴風雨竟來得如此猛烈。

***

除了紀鳶臥房及鴻哥兒書房,其餘幾間怕是壓根分不清是在屋子裡還是屋子外頭。

當日,雨勢不等人,直接冒著大雨,紀鳶親自領著鴻哥兒及幾個丫頭開始了搬運工的活計。

旁的身外之物紀鳶倒是並不在意,最為要緊的便是那紀如霖給紀家姐弟留下來的那滿屋子的書 籍,那些於他們姐弟二人而言,除了是不可估量的黃金屋外,更為要緊的則是這些皆是紀如霖的遺物,是父親消耗一生的心血,無論如何紀鳶皆得護住的。

好在,前兩日屋子陸陸續續漏雨的時候,她們早有準備,早早便將所有書籍裝了箱子,鴻哥兒書房是重中之重,當日是讓那匠人正兒八經修繕過的,故而他的屋子尚未漏雨,隻是,旁邊幾處房間裡的雨水直接從地麵浸染了進來,地毯紛紛被浸濕了。

紀鳶不曉得這雨到底會下多久,隻得將箱子悉數抬著直接擱置在了案桌上、軟榻上墊著,倘若雨勢一直未停,便唯有另想法子了。

尹氏及霍元昭曉得她這裡再漏水,前兩日便紛紛打發人過來瞧了,彼時尚且還不算嚴重,紀鳶怕尹氏憂心她這邊,隻覺得堪堪可以應付得來,便瞞了一二,未料這日一大早,見暴雨夾風,雨勢未小,反而越來越大了。

尹氏派了人來了,霍元昭也親自來了。

鴻哥兒屋子裡有些裝不下,另有兩個箱子要挪到紀鳶屋子裡,鴻哥兒抱夏兒及春桃三人抬了一箱,後麵這一箱子未滿,堪堪隻有半箱,紀鳶心疼這些書籍,又見方才鴻哥兒抬那箱子抬得將背都壓彎了,直有些心疼,尋思著半箱應該抬得動,隻咬牙跟菱兒二人合力抬著跟了上去。

廊下大雨斜著往眾人身上漂著,雨勢又大又急,像刀割似的,刮在臉上生疼,沒一會兒,頭上、衣裳上全濕透了,到底常年身居內宅,沒有做過重活,紀鳶隻覺得寸步難行。

雨聲太大,後頭的菱兒隻用力喊著:“姑娘,歇一歇罷,放著我來,我力氣大——”

紀鳶隻咬咬牙,她全部的注意裡都放在了雙手上,隻覺得手心被壓斷了似的,壓根沒有任何多餘的精力可以回複菱兒,隻抬著那個沉甸甸的箱子,梗著脖子往前走著。

***

剛進了院子的霍元昭遠遠的見紀到鳶隻咬緊了牙關一臉艱難的抬著那個實木紅箱子,一步一步往前挪著,她身上都濕透了,濕漉漉的頭發全都黏在了臉上、脖子上,此刻,就跟府中廚房裡那些下等的婢子一樣,正在乾著最為粗等的重活。

霍元昭隻一時愣在了原地,此刻她即便是站在了雨下,可身上穿著防水的鬥篷,頭上戴著氈帽,一旁還有丫鬟在替她撐著傘。

立在雨中的人身上清爽乾淨。

可在屋子裡的人卻渾身濕透。

似乎頗有些心酸。

正發愣間,忽而見紀鳶腳踩在了濕滑的木質樓梯口,樓梯有些滑,腳下忽而一崴,霍元昭見了隻低低驚呼一聲:“紀鳶——”

或許是雨聲過大,紀鳶與菱兒二人並未曾聽到。

又或者,二人壓根顧忌不上,隻見紀鳶身子一陣趔趄,身子往前一滑,直接往前栽倒了去,下頭還有兩階台階,她整個身子直接甩趴下了,兩個手肘撐在了廊下木質地麵上,甚至聽到了骨頭跟地麵的碰撞聲。

而倒下的同時,身後那個沉甸甸的木箱子直接壓在了紀鳶的左足上。

紀鳶腦海中白光一閃,隻疼的沒有丁點意識了,良久良久沒有吱聲,臉白成了一張紙。

身後菱兒亦是被絆倒在地,一抬眼,隻見紀鳶趴在地麵上不見吭聲了,菱兒臉上頓時亦是一陣煞白,隻連爬帶滾爬過去,心急如焚的喊著:“姑娘,姑娘——”

正在這時,霍元昭隻急匆匆往紀鳶那邊一路跑了過去,跑了兩步,卻忽而被大風吹得寸步難行,再一抬眼,卻無意間瞧見遊廊上的瓦礫似乎被風掀動了,正要掉落下來。

而紀鳶此時正趴在那瓦礫掉落的下頭。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

霍元昭壓根來不及跑過去,心下頓時一陣心驚肉跳,隻一臉驚悚的喊著:“紀鳶,紀鳶,快躲開——”

與此同時,瓦礫掀翻,直接往下墜落。

霍元昭瞧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正在這時,忽而察覺一道黑影快速從她跟前掠過,再一抬眼,一道矯健的身影快速跑了過去,直直擋在了紀鳶身上,四五片瓦礫全都墜落到了那人的肩上、背上。

紀鳶隻聽到一陣悶哼聲,隨即後知後覺的抬眼,便瞧見了到了一張疼到扭曲,卻依然瞅著她直笑%e5%90%9f%e5%90%9f的臉。

那樣的笑,是風流的,戲謔的,那樣的似笑非笑裡總是帶著一絲侵略露骨,一絲高高在上,一絲漫不經心。

紀鳶向來是討厭的,可是,在這一次,紀鳶似乎從那討厭的笑上,瞧到了些個不一樣的東西。

兩人愣愣的對視著。

***

“二…二哥…”

霍元昭嚇得魂不附體,急急忙忙趕過來一瞧,才發覺那個紀鳶的救命恩人原來竟然是她二哥霍元懿。

霍元昭登時瞪大了雙眼。

紀鳶聽到霍元昭的聲音,這才下意識的緩過神來,再抬眼,這才發覺不知何時這霍元昭竟然冷不丁出現了,而她身上,還伏著一個人。

避開了男女間的嫌隙,他雙臂撐在了她的身子上方。

她趴在地上,扭頭時,二人的臉隔得極近,呼吸都噴灑在了對方身上。

第71章

紀鳶隻愣了一陣後, 隨即立即便反應過來了, 心裡頭被自個方才片刻的失神給驚出了一身冷汗, 隻立馬掙紮道:“二…二公子。”

然剛一動,整個身子便疼的厲害,手疼, 腳疼, 渾身哪哪都疼。

紀鳶隻用力的咬緊了牙關, 額頭冒出了一陣冷汗,卻悉數被雨水衝刷走了。

霍元懿見狀, 隻下意識的伸手扶著她的肩,難得一臉正色道:“莫動,你摔得不輕, 我得先瞧瞧有沒有傷到骨頭。”

說罷, 似乎正要去摸她手肘處的骨頭。

紀鳶卻跟觸電似的, 立馬大力道的掙了掙。

霍元懿手下微頓。

紀鳶隻忍痛垂眼道:“多謝…二公子的好意, 我…很好,應當無礙。”

霍元懿隻直直盯著她瞧了一會兒,微微抿著嘴, 什麼也沒說。

見她身上被雨水淋濕,雖穿得厚實, 到底將那婀娜的身段給凸顯了出來,霍元懿微微有些詫異, 隻微微眯著眼瞧了一眼, 隨即立馬解下了身上的鬥篷披在了紀鳶身上。

又見她腳上還壓著箱子, 旁邊那個丫頭邊哭邊跪在地上費力的抬著,她手崴到了,力氣不夠,隻單手支起了整個箱子,咬牙挺著。

霍元懿見狀,便大步站了起來,直接單手便將箱子給移開了。

***

“姑娘,姑娘,您沒事兒吧…”

菱兒雙手得空後,便立馬朝著紀鳶撲了過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霍元昭亦是快步走了過去。

紀鳶就著菱兒雙手微微坐在了起來。

她的左腳扭到了,又被那箱子壓得毫無知覺,壓根使不上勁兒,全身都在疼,卻仍不忘對菱兒道:“菱兒,甭管我,箱子裡頭的書要緊,莫要讓裡頭浸濕了。”

菱兒一時不知該顧紀鳶還是顧那個箱子。

霍元懿扭頭衝身後的元寶瞧了一眼,元寶立馬會意,招呼兩個隨從將箱子抬了起來。

紀鳶雙目微閃,隻又低低衝那霍元懿致謝了一聲。

霍元懿便又撐著一把傘遮擋在了紀鳶頭頂上,低頭時隻見霍元昭從懷裡摸出了一塊帕子在給紀鳶擦臉,邊擦拭邊一臉緊張兮兮問著:“還能起的來吧,腳還能動吧,嚴不嚴重,紀鳶,怎麼辦,該不會摔斷了吧,你好好在屋子裡待著便是了,這麼笨重的東西讓你抬什麼抬,這下好了,倘若你的腳斷了,看你往後還怎麼嫁得出去。”

邊說著,邊給菱兒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扶著紀鳶。

紀鳶整個左腿卻完全使不上力。

霍元懿見狀,隻單膝微微屈下,緩緩蹲在了紀鳶跟前,將手中的傘隨手遞到了霍元昭手上。

霍元昭立馬接了。

霍元懿盯著紀鳶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雨越下越大了,一時半會停不了,你的傷勢要緊,我得先抱你回屋,倘若有冒犯之處,還望表妹見諒,或者…待表妹傷好後,可隨時來尋我討伐,嗯?”

說罷,語氣略停了停下,似乎在征求紀鳶的意見。

***

身旁霍元昭見了,立馬道:“對啊,我都忘記二哥你在這了,你快些抱紀鳶進屋吧,咱們幾個彆杵在這裡了,回頭頂上的瓦礫又要掉落下來了。”

霍元昭急匆匆的催促著。

紀鳶聞言,隻盯著搭在她身上的這身黑色鬥篷瞧著,見鬥篷一處麵料上被蹭破了幾道口子,上頭沾著灰黑色的汙穢。

頓了頓,視線又移到了腳邊,那裡散落了一地被摔碎的瓦礫碎片。

紀鳶抿著瞧著,許久都沒有吱聲。

霍元懿看著紀鳶,見她垂眼低眉,濃密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似的,一眨一眨的,掃得霍元懿心裡癢癢的,又見她臉麵被雨水衝刷得猶如一朵嬌豔的出水芙蓉,隻覺得白璧無瑕、恬靜美好的不成樣子。

這霍元懿瞧得隻有些發愣。

他知道姑娘家麵薄,頓了頓,也不待紀鳶回應,直接伸著雙臂大刀闊斧的將紀鳶給一把打橫抱了起來。

身子突然騰空,紀鳶有些不穩,隻下意識的伸手緊緊抓住了霍元懿肩上的衣料。

霍元懿低頭盯著紀鳶,淡淡勾唇,喉嚨裡發出一陣短促的輕笑聲,聲音極小極小,又被雨勢蓋住了,除了紀鳶,無人聽見。

這霍元懿本就生得玉樹臨風,又曆來風流俊朗,尤其這一笑,麵上亦正亦邪,襯托得整個人愈發豐神俊朗、邪魅勾人。

紀鳶呆了片刻,這才驚覺與那霍元懿靠得太近了,身子隻立馬往外移了移,又雙手微微握成拳,稍稍擋在了二人身子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