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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253 字 6個月前

隻一個勁兒的盯著尹氏瞧著。

過了好一陣,忽而探起了手,隻想要伸手去拉她,尹氏不漏痕跡的往後躲了躲。

二老爺微微皺了皺眉, 片刻後,意識到小輩們都在了,隻微微咳了一聲, 將手背在了身後, 極力將心思掩下了。

又瞅了瞅了尹氏,便又將目光移動到了霍元昭身上, 見她傻愣愣的,不由失笑道:“瞧瞧, 昭兒這都樂成啥樣呢?”

這會兒這霍元昭隻堪堪晃過神來了,隻見她一臉興奮的走過去拉著尹氏的手, 激動連連道:“姨娘,姨娘, 可是真的?你肚子裡有小娃娃了, 我要當阿姐呢?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邊說著, 邊隻抱著尹氏連蹦帶跳了起來。

尹氏被她這幅人來瘋的模樣給逗得苦笑不得,著實被她顛得不行,還未來得及說話,隻見那二老爺眉毛一挑,衝著那霍元昭直瞪眼喝斥道:“還不快撒手,瞧你這粗苯模樣,當心你姨娘的肚子——”

說罷,長臂一伸,直接將霍元昭從尹氏身上給扯開了。

這二老爺是名男子,又正值壯年,力氣自然大得可以,隻見這霍元昭差點被他扯得一陣踉蹌,見二老爺瞪她,幾乎可以說是對她怒目而視了,霍元昭隻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

在紀鳶眼中,對方分明帶著寵愛,可在霍元昭眼中,對方依然滿是嚴厲。

好在,這會兒霍元昭全部心思都沉浸在了得了弟弟這樁喜事兒當真,沒有往日那般懼怕二老爺,見姨娘夠不著了,轉身便人來瘋似的又投身在了紀鳶身子,隻拉著紀鳶連連轉著圈道:“啊啊啊,紀鳶,你聽到了嗎,我有阿弟了,我有阿弟了,不是隻有你才有,往後我也有了,從前你指使鴻哥兒欺負我,往後我便指使我阿弟欺負你,哼,哈哈哈哈——”

她啥時候指使鴻哥兒欺負過她了,紀鳶在心裡朝著霍元昭翻了個白眼。

霍元昭樂得簡直找不著北了。

跟個三歲小孩子似的,不停滿屋子蹦躂。

紀鳶一陣無奈,瞧著這滿屋子溫馨幸福,由衷的替姨母,替那霍元昭感到高興。

一時,雙眼便微微有些發熱,忽而間便也想到了自己小時候,那時娘親有了身子,她得知自個有小弟弟或小妹妹了,激動得大半夜如何都睡不著,大晚上悄悄爬了起來,抱著個枕頭偷偷摸摸的摸進了爹娘的屋子,趴在床沿邊上輕手輕腳的去摸娘親的肚子,嚇得小尹氏大半夜哇哇大叫,差點沒從床榻上直接給摔了下來。

紀如霖氣得直氣急敗壞的,大半夜的,差點兒沒罰她去抄寫《紀家家訓》。

不過,那個時候紀鳶可不怕他,非得纏著娘親,要跟弟弟妹妹一塊兒睡,直接三兩下翻上了床榻,直挺挺的躺在了紀如霖與小尹氏二人之間,隨即又一把用力的抱著小尹氏的肚子,如何都不撒手。

彼時紀如霖夫婦實在拿她沒轍,隻得與她湊合一晚。

霍元昭此時的歡喜,她自然是懂的。

***

霍元昭才歡喜了一陣,這二老爺便開始轟人了,隻背著雙手麵帶嚴肅道:“好了,鬨了一早上,你姨娘也該歇著了。”

霍元昭跟紀鳶兩個對視了一眼,紛紛有些不舍得退下了。

出了院子後,那霍元昭還在一步三回頭,一路上拉著紀鳶的袖子直晃蕩,嘴裡一直神神叨叨著:“父親大部分時間要麼歇在了太太屋子裡,要麼便宿在了柳氏屋子裡,一個月也來不了姨娘院子裡幾回,沒想到姨娘竟然還能懷上,真是太棒了。”

說罷,又忽而一臉神秘兮兮的衝紀鳶低聲道:“你方才瞧見沒,今兒個父親心情極好,待姨娘好似也要比往日體貼上心了幾分,整個早上臉上的笑便沒停過,你是不曉得以前,父親以往從未將姨娘放在眼裡過,果真,母憑子貴這句話說得真真在理,也是,四弟都十一歲了,這十多年後院都沒得丁點動靜,父親這可謂是晚年得子,能不高興嗎,就是苦了姨娘這麼些年…哎,隻盼著往後父親能夠善待她一些,不說跟那柳氏相比,至少能夠時常給一兩個笑臉,想來姨娘便十分滿足了——”

霍元昭一邊嘮嘮叨叨,紀鳶便安安靜靜的聽著。

她往日裡極少在那洗垣院撞見過二老爺,是以,並不知二老爺與尹氏私底下是如何相處的,左不過都是從旁人嘴裡聽到的罷,整個霍家都道那尹氏是個不得寵的,可不知為何,紀鳶卻覺得隱隱有些不同尋常,她分明覺得那二老爺待姨母…紀鳶到底還小,未嘗情,事,一時也說不上來,至少,在今兒個,那二老爺與尹氏立在那裡,便自然而然的讓她想到了自己的爹爹與娘親。

卻說一路上那霍元昭竟然又跟著紀鳶回到了她的竹奚小築,那霍元昭竟揚言要跟她學起了針線活,隻道著給未出生的弟弟做一身小衣裳,她那三分熱的性子,紀鳶也就聽聽罷了,不用當真的。

***

而紀鳶二人剛從洗垣院離開後,屋子裡,尹氏被二老爺那雙炙熱的雙眼瞧得通身不自在,隻立馬轉身去親自給他泡茶匆匆避開了那雙眼。

二老爺將屋子裡的下人都打發了下去,長臂一伸,直接握住尹氏的手,將她拉到了他的身前,道:“這些活兒哪裡還要你做,彆隻管伺候我,往後什麼也彆乾,隻管躺著養著便是――-”

尹氏見他語氣溫柔,心中微微觸動,過了好一陣,隻忍不住喚了聲:“老爺…”

二老爺緊緊握著尹氏的手,心裡頭滿是止不住的歡喜,止不住的柔軟,止不住的亢奮,大概到底不再是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了,喜色不輕易上臉,隻悉數往心窩子裡湧,慢慢的,一時令人無處宣泄,過了良久良久,那二老爺隻直直盯著她道:“便是要伺候,也是由老爺我來伺候你!”

說罷,忽而起身,一把彎腰的將尹氏打橫抱著起來,直直往裡屋走去。

“老爺——”

尹氏頓時被嚇了一跳。

二老爺隻嗬嗬大笑了兩聲,邊走邊低頭往她臉上親了一口。

尹氏臉上登時一紅。

這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年輕那會兒都不曾做過這些舉止,竟跟個少女似的,又羞又燥,隻有些做不來。

然而對方是她的天,是她從前從來不敢奢望過的存在,縱使她半生清明,終有迷惘無助的時刻。

這一刻,就這一刻,她強忍著不想去思量太太的心思,不想去琢磨早起問安時太太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僵硬,不想去琢磨她前腳進院後腳老爺便跟來後,旁人會作何心思,甚至,不想去操心肚子裡的孩子,昭兒,鳶兒,鴻哥兒。

隻難得不吵不鬨,將額頭抵在他的肩頭,靜靜的尋找片刻的溫暖及渴望。

至少,在這一刻,她曾心安過。

如此,便足矣。

第69章

中秋節後, 霍家府中發生了兩樁事兒,一是在大房, 聽聞大少奶奶身子已經油儘燈枯,怕是拖不了多久了, 離世前,將身邊的大丫頭霽月抬坐了姨娘, 托付給了大公子,至於大少奶奶胞妹, 府中私下議論紛紛,但明麵上卻再無人敢隨意提及。

二便是在二房, 二房姨娘尹氏有孕, 尹氏雖為姨娘,但事關子嗣,到底是霍家近年來獨一份關乎血脈的一樁喜事, 便是連老夫人聞言, 都派人前往那洗垣院問候了一遭。

府中眾人暗道,沒成想往日那個老實巴交的尹氏倒是頗有些運道,竟然不聲不響的懷起了身子。

他日倘若老蚌生珠, 想來,那洗垣院的命數怕是得要改寫了。

這兩樁事兒,一樁一石激起千層浪, 隻將全府上下所有人的關注都牽引了, 一樁不過就在湖麵上激起了幾片浪花, 很快便恢複了寧靜。●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畢竟, 前者乃是府中重中之重,霍家大少奶奶的安危關乎整個大房的命脈,後者倒在府中熱鬨了兩日,不過,到底礙於大少奶奶的病重,便是樁喜事兒,也並無多少人麵露太多欣喜。

就連尹氏,也特意囑咐了整個洗垣院上下,切莫因此張狂得意,整個院子上下變得比以往更加小心謹慎了起來。

這兩樁事兒,前者與紀鳶無任何關聯。

後者,倒是影響頗大,有喜有憂,喜的自然是尹氏有孕,她又要當表姐了,“憂”的則是,因為尹氏身子有孕,原定於下月前去季家的宴會怕是將要去不成了。

倘若擱在以往,紀鳶哪裡會在意這樣的事兒。

可是,自打中秋過後,不知為何,紀鳶心裡頭總是有些莫名七上八下的,隻覺得頗有些不得安寧。

這一切,皆源自於中秋那日,太太王氏突如其來的舉動,及尹氏有孕後,王氏命尹氏好生安胎,甚至還十足大度的直接免了尹氏每日前去正房問安的禮數,眾人隻道太太寬厚,百般千般優待尹氏,唯有尹氏知道,這是她被王氏指給二老爺這十數年以往,打頭一回被放逐。

便是當年懷昭兒那會兒,她依然日日得到王氏的召見,處處跟住她眼皮子底下轉悠,而這一回,卻分明有些不同了。

卻說這一年的整個秋天,天氣十足惡劣,很是蕭條,十月份時候甚至一度反常的下了七八日的暴雨。

暴雨連綿三四日時,整個京城,除了皇宮,及為數不多的幾家權貴府邸,幾乎所有人府宅上,都正經曆著大大小小的“外頭下大雨,裡頭下小雨”這般窘境,到了七八日時,城中街道上積水已過膝高,多處百姓家直接浸泡在了積水中,而京郊外更是多處村莊發生了山體崩塌、滑坡,據說死傷不少人。

據說,這場惡劣天氣乃是近十數年以來之最,又據說,已開始有大臣諫言,倘若雨勢再未減小,便懇請陛下移居臨城汴城。

因霍家大老爺往年在外征戰時,曾遇到並有效的指揮對抗過洪澇,故,聖上將此番疏通京城要塞的任務交到了霍家大房手上,霍家大房父子二人在外疏通積水洪流,處理安置一應百姓受損受累事宜,一連著忙碌了十數日,十數日未歸,雨停歸來那日,大少奶奶咽了氣。

第70章

卻說下大雨這些時日, 對於整個京城的人來說, 都可謂是遇到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天災人禍, 對於紀鳶來說,更是天災中的天災,至於人禍麼?

橫豎這場十數年一遇的大暴雨, 便是連霍府好些偏殿都滲了雨水, 這霍家家大業大, 二房三房倒還好,人口多, 主子多,伺候的仆人自然便多,整個南院、東院都住滿了人。

然而那大房, 本就占地大, 主子少, 相比之下, 便要顯得清冷不少。

自然有些個無人居住年久失修的偏殿,據說,漏雨漏得厲害。

當然, 那些覺得厲害的,那是因為無人撞見過紀鳶所在的竹奚小築。

外頭是大暴雨, 裡頭說聲大雨傾盆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