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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214 字 6個月前

,末了,讓春桃泡了兩杯金銀花茶送來,隻將幾個丫頭給轟出去了,親自端了茶遞到了霍元昭手上,自個也端著一杯坐在八仙桌旁,輕輕啜了一口茶,漫不經心道:“怎麼呢,這是?竟跑到我這裡裝起深沉來了,你今兒個其實應該跑到姨母屋子裡去的,姨母若是瞧見了你現如今這幅模樣,定會滿心欣慰的。”

便是紀鳶如此打趣,也沒見那霍元昭神色有任何變動,隻見她眼皮未抬,忽而沒頭沒腦的說了句:“這茶挺好喝的,你這茶葉還有多嗎?回頭給我包上幾兩送到我的昭暉院去吧!”

紀鳶愕然,過了良久,隻一陣無語道:“霍家三姑娘,您瞧仔細些了,此乃花非葉,這花喚作金銀花,藥材的一種,外頭藥材鋪子裡應有儘有,一吊錢二斤,就怕你喝不上嘴,你確定要包點兒回去?”

霍元昭聞言隻有些詫異道:“竟如此廉價?”說著,隻皺了皺眉,頓時將那杯金銀花茶推遠了些,不肯再喝了。

紀鳶見狀,隻挑了挑眉,不想再說話了。

霍元昭見她不說話,過了好一陣,隻緩緩從軟榻上爬了起來,歪靠著軟榻上,忽然又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我今日去了戴家,見了大姐,你猜怎麼著?”

紀鳶早早便猜測到這小妮子十之八九是在戴家受了什麼刺激,是以,隻淡淡順著她的話問道:“怎麼著?”

霍元昭垂著眼皮,聲音低低的說著:“幾月不見,大姐憔悴了不少。”

紀鳶想了想,道:“懷胎十月如何艱辛尚且不說,聽聞這女子生產本就是九死一生,孩子出生後,還得悉心照看,是樁勞心勞力的活兒,辛苦也正常。”

霍元昭聞言雙眼閃了閃,隻又一連著沉默了良久,方道:“不止是麵上瞧著憔悴,便是眼裡心裡,是打從燈芯子裡帶著鬱結之氣,整個精氣神都沒了。”

紀鳶一愣,過了好一陣,隻輕聲道:“這是緣何?”

在紀鳶的印象中,霍家大姑娘霍元嫆端莊大氣,華貴顯赫,便是連端午節那日瞧著,隻覺得她通體華麗錦繡,一派芳華,一出場便是所有人矚目欽羨的對象那樣一個風華展露的人物,怎麼幾月不見,到了這霍元昭嘴裡,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也不知,我隻知今兒個咱們幾個剛進去不久,還未來得及多瞧兩眼外甥女,還未來得及跟大姐問候幾句,就被太太尋了法子打發出去了,太太跟大姐二人在屋子裡說了有小半個時辰,咱們進去給大姐道彆的時候,隻見大姐眼圈紅了,背著咱們幾個在抹眼淚。”

紀鳶聞言除了詫異還是詫異,竟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霍元昭臉上的神色忽而變得諱莫如深,隻將臉繃得緊緊的,忍了忍,終究忍不住說道:“紀鳶,你說,是不是因為大姐得了個姐兒,因此那戴家心生不喜,便怠慢委屈了大姐,可是,相傳大姐那婆婆不最曆來最看重大姐的麼?當初那戴家大太太為了能夠聘到大姐,可謂是三顧茅廬,甚至還請了德高望重的秦老夫人作保,這才堪堪打動了太太,鬆口同意了這門親事,大姐進門這才多久,不就是頭一個沒生個哥兒,怎地一下子就翻臉不認人呢?”

“又或者,又或者難不成是大姐跟大姐夫生了嫌隙?難不成是大姐夫趁著大姐生產這段日子…與旁人勾搭到了一塊兒,這才惹得大姐在月子裡落淚,哼,倘若如此,這便更加令人惱恨了,正如你所言,大姐懷胎十月,替他生兒育女,又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好不容易這才剛從鬼門關裡給爬出來,丈夫卻撂下了這麼任勞任怨妻兒,跑去跟旁的女子紅袖添香、蜜裡調油,哼,若真是如此的話,這世間男子果然沒得一個好東西!”

霍元昭越說越激動,說到亢奮處,竟然揪著懷中的小兔兒抱枕的耳朵,險些當作那些個臭男人給擰呢,差點兒沒將它的耳朵給擰斷。

紀鳶心裡瞧得隻有些心疼,然而瞧著霍元昭此刻這張義憤填膺的臉,想了想,罷了罷了,今兒個還是彆尋晦氣了,滿上隻一臉失笑道:“你這小腦袋瓜子裡成天儘瞎想些什麼?你可知——”

“可不是我一個人在瞎想?”紀鳶話還沒說完,就被那霍元昭一把搶了話道:“今兒個在回來的路上,咱們幾個都是如此猜測的,也並非胡言亂語,總歸是瞧見了些異常,才順藤摸瓜往上猜的!”

咱們幾個人,指的自然是二房幾個姐妹霍元芷與甄芙兒吧。

原來,在回府的路上,猜測婆婆嫌棄霍元嫆沒生兒子才被輕慢的是霍元芷,而猜測兩夫妻之間生了嫌隙,對方跟旁人勾搭到了一塊的是甄芙兒。

聽到那霍元昭說到甄芙兒的時候,紀鳶臉上明顯一愣,忽而就能夠明白那日那甄芙兒盯人盯得那麼緊的緣故呢?是源於內心深處的…憂慮吧。

話說這一日的霍元昭似乎感觸頗深,霍元嫆一直是她心目中的楷模,貴女的典範,在她的心目中,對方應當永遠是發光發亮、無人可以比肩的,然而忽然某一日,她心目中的的燈塔就那樣轟然倒塌了。

她們早已經過了懵懂無知的幼稚時光,要不了一兩年,她們便皆會陸陸續續的說親嫁人,霍元嫆是第一個,她們所有人原本都紛紛朝著她看齊的,然而突然間給她們來了這麼一遭,隻覺得生生迎來了當頭一棒似的。

本就茫然無措的心,愈加惶恐不安了,對於長大,對於…未來。

想到這裡,霍元昭隻忽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忽而一臉迷茫的衝紀鳶問著:“紀鳶?你說女子為何都要嫁人?這嫁人到底該嫁什麼樣的人才算是嫁對了人?紀鳶,你有想過你將來嫁的人該是什麼樣兒的?”

嫁人?

紀鳶微怔,這是她日前她壓根連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第55章

長大有時候往往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卻說這日這霍元昭已有隱隱長大的趨勢了, 內心深處各種蠢蠢欲動如雨後春筍般瞬間蹭蹭蹭的往外冒了出來,於是乎,這晚霍元昭賴在紀鳶這不走了, 纏著紀鳶聊天聊到極晚。

紀鳶是個作息規範、睡眠極淺的人, 從未與旁人擠著睡過一張寢榻, 隻覺得整夜整夜睡不著。

霍元昭倒好,原本心事重重、愁腸百結的是她,待將滿肚子話全都劈裡啪啦的倒給了紀鳶後, 她一閉眼, 瞬間天下太平睡著了, 不多時, 甚至還打起了小呼嚕, 雖然聲音極小極小, 可苦了紀鳶,隻各種翻來覆去覆去翻來。

好不容易熬到了後半夜熬出了那麼丁點睡意,霍元昭一條長臂向她掃來, 直直落在了紀鳶臉上, 不消片刻, 腿也伸了過來, 整個人全都跟著靠了過來, 跟抱個抱枕似的, 將紀鳶給團團纏住。

這一整晚, 紀鳶是累得要命, 她發誓, 往後再與這霍元昭擠一處,她就不姓紀。

霍元昭直接在她這築奚小築用了早膳,一早醒來,所有的愁腸白結瞬間消失了個一乾二淨,又恢複了往日裡那副沒心沒肺的做派,這霍元昭一向就有這麼個本事,這麼大大大咧咧的心性,倒也令紀鳶著實有些羨慕佩服。

托了這霍家三姑娘的福,這日早膳可謂十足豐盛,一小碟一小碟,七七八八的上了小半個桌子,用完膳後,霍元昭又同紀鳶一同到洗垣院去給尹氏問安。

***

去了那洗垣院,一大早的便瞧見那尹氏手中拿著一個綠油油的小柑橘,正翹起小拇指,細細致致的在剝柑橘皮,柑橘皮薄肉多,尹氏將小柑橘上頭的白條一根一根的都清理乾淨了。

正將小柑橘剝開成兩瓣,就聽到屋子外頭丫鬟們的問安聲,問安聲一落,便見霍元昭跟紀鳶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子。

見了她們二人,尹氏滿心歡喜,立馬起身笑道:“你們倆今兒個怎麼一道來了。”

話音剛落,隻見那霍元昭一臉詫異的瞅著尹氏手上的柑橘道:“姨娘,這一大早上的,你怎麼竟吃些如此酸澀的果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頓了頓,又見旁邊的桌子上放了一小盤子,個個圓滾綠油,霍元昭嘴裡立馬泛起一陣酸水,隻齜牙咧嘴道:“咦,光瞧著都酸,姨娘你少吃些,當心酸得牙疼。”

說罷,立馬走了過去,將尹氏手上那兩小瓣柑橘奪了丟到了盤子裡。

尹氏見狀,隻無奈的笑笑。

身後的瀲秋用帕子掩嘴笑道:“許是最近天氣太悶了,姨娘無甚胃口,每每吃了半碗湯便用不下其他的了,正好孫媽媽鄉下山上種了些早季的柑橘,見姨娘胃口不好,便特意給鄉下去了信,托家人送了小半筐來,到底沒熟頭,連咱們幾個都嫌酸,偏生姨娘吃的歡,這一大早上便已經吃了三四個了,得虧二位姑娘們來了,不然姨娘都不聽咱們幾個的。”

霍元昭聽了蹙了蹙眉。

***

紀鳶聞言,細細打量起尹氏的眉眼,見尹氏氣色倒還算不錯,肌膚白皙,麵色紅潤,就是眼中仿佛帶著些許疲憊,眼下泛著一絲烏青,怕是天氣炎熱,夜裡沒睡好吧。

想了想,紀鳶隻問著:“姨母身子感覺可還好?莫不請個大夫過來瞧瞧,母親當年體質跟姨母有些相似,一到了夏日便容易中暑疲乏,後來請大夫摸了脈,開了幾劑藥煎了吃了倒是好了幾分。”

尹氏聞言,隻忍不住笑著搖搖頭道:“瞧瞧你們這一個個的,多大點兒事兒,弄得如此興師動眾的,往年夏日裡可不都是這般過來的,放心,無礙的,姨母的身子姨母自然清楚。”

不過,話雖這麼說,見霍元昭跟紀鳶如此關心她,尹氏心裡還是十分高興地。

一時,隻一手拉著一個往前頭軟榻上坐著,見紀鳶溫婉乖順,昭兒鮮活爛漫,心裡頭一動。

片刻後,隻忍不住拉了拉紀鳶的手道:“下月季家請太太前去聽戲,八月份又是中秋又是老爺壽辰,太太分身乏術,恐脫不開身,橫豎我閒在屋子裡有些發悶,屆時便應下了陪同三太太一道前往,鳶兒這幾年在府中也著實悶得太久了,屆時陪著姨母一道出府走動走動可好?”

紀鳶聞言有些微愣。

這尹氏是曆來最不愛出府走動的。

霍元昭聽了頓時一臉吃味的挽著尹氏的手臂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姨娘好生偏心,怎地光叫著紀鳶,竟不叫我?”

尹氏衝霍元昭眨了眨眼,道:“你月月在外參宴,還沒野慣?上個月去了段府、朱府,這個月又去了戴家、赫家,每回我都給你記著了,又是詩宴又是花宴,滿京城的花花草草都被你們給賞遍了,再一門心思的合計著往外野,哪裡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做派,不許,不許,這一個月得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府中,哪兒也不準去。”

霍元昭原本撇了撇嘴,見尹氏衝她眨了眨眼,霍元昭雙目閃了閃,眼中霎時精光一閃,隻一臉意味深長的說著:“不去就不去,那季家不過是個四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