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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261 字 6個月前

意識的回頭,隻見不遠處的廊下立著位十二三歲的圓臉姑娘,對方穿了一襲粉色紗裙,頭上綰著一對可愛的雙丫鬢,她正瞪著一對葡萄大小的眼珠子,一臉驚詫與驚喜的看著紀鳶。

紀鳶目光細細在對方臉上打探,過了好一陣,紀鳶忍著心中驚訝,隻遲疑喚著:“王家…妹子?”

話音將落,對方竟在原地跳了兩下,一臉激動連連的衝著紀鳶跑了過來,拉著紀鳶的手道:“鳶兒姐姐,果真是你,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沒有想到竟然會在此處遇到你,這麼些年你都去哪兒呢,我跟我哥都急死了,還以為你們家後來又遭到了啥變故,突然間就人去樓空了。”

第39章

卻說眼前這王家妹子乃是山東祁東縣上王員外的幼女, 名喚王婉君, 王員外夫妻伉儷情深,二人相濡以沫的深情成為了整個祁東上人儘皆知的一樁美談。

隻王員外的發妻身子不好,人到中年才為他生下了一雙兒女。

哥哥喚作王淮臨, 年方十七, 小時候曾在紀如霖座下拜讀。

王婉君是妹妹, 比紀鳶小上一兩歲, 小時候最喜歡的人是哥哥, 最喜歡纏著他,便是連王淮臨到紀家上課, 也非得跟著纏著跑來。

因王婉君小時候被家中父母給慣懷了,自幼刁蠻任性、調皮搗蛋, 見哥哥喜歡往紀鳶跟前湊, 打小便恨透了紀鳶, 鎮日跑來尋她的麻煩。

後來紀鳶發作, 玩心大發, 趁著王婉君睡著之際, 偷偷命人將她放到了一個成人高的歪脖子樹上嚇唬嚇唬她, 在下頭墊了軟墊,自己偷偷躲到了遠處看著,結果沒想到看著看著一不小心歪著睡著了。

也沒想到那王婉君果真懼高, 醒來後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隻抱著樹枝跟著小貓似的害怕得隻嗚咽抽泣。

再後來, 一看到紀鳶雙腿就發軟, 徹底老實了。

那個時候,小屁孩還真好收拾。

雖然,紀鳶第一次被紀如霖打了手心,但是,其實當時她心中還是十分有成就感的。

***

沒想到當年的小丫頭片子轉眼便長這麼大了,若不是她主動招呼,紀鳶定是認不出來了。

紀鳶見王婉君圓臉肉嘟嘟的,還透著些許嬰兒肥,大概是人長大了,性子變得乖覺了起來,隻覺得比小時候瞧著要討喜多了。

紀鳶真想捏一捏她的小肉臉。

“你…怎麼來京城呢?什麼時候來的?不是應當在山東的麼?”

愣了好一陣,紀鳶這才後知後覺的主動發問。

大抵是這麼多年以來,打頭一回遇到相熟之人,對方還是生她養她,她活了八、九年的家鄉裡的熟人,這一刻,隻覺得就跟遇到了家人似的,心中莫名高興及…酸楚。

“我來京城一個多月了,我大伯外放派回京城做官了,便接了咱們一家來,爹爹說明年哥哥要參加科舉考試,咱們便舉家搬遷過來了。”

王婉君見了紀鳶雙眼一直冒光,一邊拉著她的手,一邊忍不住跟著原處蹦躂,壓根停不下來,說完,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將紀鳶打量了又打量,忍不住誇讚道:“鳶兒姐姐,你變得好美了,就跟畫中的仙子似的,我方才遠遠地瞧著有些像你,卻一直不敢認,還是後來見了你做了一個揉耳朵的動作,便越發確定是你,這才鼓起了勇氣跟你相認的。”

紀鳶聽了頓時忍俊不禁,心裡也有些許感動。

她無事喜歡揉耳朵,這是打小便養成的習慣了,然而,這個習慣,到了現如今知曉的人並不多了,眼下,看著眼前的伶俐可愛的小姑娘,她竟然還記得,紀鳶終究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對方的小肉鼻頭。

***

“鳶姐姐,你怎麼也在京城呢?什麼時候來的?你是不知道,當年我跟哥哥去紀府探望你的時候,發現你們府中落了鎖,徹底沒人了,可差點沒將我跟哥哥兩人給嚇壞了,後來,在哥哥的央求下,爹爹派人四下打聽,聽說那段時日有人到你們府上前去鬨事,隻以為你與鴻哥兒出了啥變故,後來哥哥又一連著尋了大半年,想要找到那幾個上你們府上鬨事的問個清楚明白,結果沒想到一直找不到任何音訊,為此,哥哥內疚了好些年,隻覺得自老師走後,沒有好好照顧到你們,若是這會兒知道鳶姐姐好好地,也在京城的話,哥哥定會高興壞的——”

王婉君說著說著,便兩眼彎彎了起來。

兩人拉著手敘了一陣舊,正說到興頭上,忽而有名十一二歲的小丫頭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衝王婉君道:“我的個好姑娘,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大太太正在尋您,若是曉得您偷偷溜出來了,又該在太太跟前尋您的麻煩了。”

王婉君聽罷頓時皺起了整張臉,末了,隻一臉敗興的衝紀鳶道:“我嬸娘老愛管束著我,怕我在外頭丟她的臉,老愛到娘親跟前告我的狀,哼,真是煩人…”

頓了頓,隻蔫蔫的衝紀鳶道:“鳶姐姐,我這會兒就不陪你了,我這日是跟著嬸娘一道出門的,若是再不回去,定會被她叨嘮到耳朵起繭子的,回頭待我徹底安頓好了,到時請你到我家玩啊。”

紀鳶笑道應下了,二人交換了地址,一直看著王婉君氣呼呼的消失在了視線範圍內,紀鳶這才堪堪收回了目光。

真好,沒想到在這裡竟然遇到了老家的熟人,可以說得上是小時候一塊兒長大的玩伴了。

抬眼盯著夜空中那輪有大又兩的圓月,紀鳶隻覺得又開始想家了,想念山東老家的紀宅,想念小時候滿院子撒歡的快樂,想念兒時一起瘋鬨的玩伴,想念爹爹,娘親了。

***

一直到了夜晚有了些許涼意,紀鳶驚覺時日不早了,這才準備動身回去。

回去時,繞到了尹氏屋子裡,想要給姨母問個晚安,走在前頭廊下拐角處時,恰好瞧見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直接進了尹氏的屋子。

紀鳶瞧得心下一跳。

男人獨身一人,未帶任何隨從護衛,因為光線有些發暗,一時隻能瞧得清個大概,隻見他身子一晃,便消失在了門內。

正在紀鳶愣神間,不多時,忽而瞧見不遠處的窗子被從裡頭推開了,尹氏卸了首飾梳洗完了,正靜靜地立在窗戶前發著呆,那名男子直接從身後緩緩摟住尹氏,捉著她的手,隻低聲跟她說著話。

隻聽到男子低醇的聲音緩緩響起。

尹氏偶爾淡淡的應承兩句。

沒一會兒,男人便將鼻子湊到尹氏的脖頸間一下一下輕嗅了起來,尹氏老臉一紅,立即伸手捂住了男人的嘴,男人便捉著她的手往她手心一下一下輕啄了起來。

尹氏臉脹得發紅,隻立馬匆匆關了窗子。

男人見她神色慌張,就跟做賊似的,隻低低笑出了聲兒來。

紀鳶聽了愣了一下,片刻後,臉上一燙,隻立即回了屋子。

那聲音紀鳶倒是認得,竟是二老爺?

嚇死她了,她還以為…

第40章

卻說第二日一大早, 紀鳶一行人便要動身離開靈隱寺,前往山腳下不遠處的莊子上住上七八日。

早起紀鳶特意較往日裡晚了一刻鐘, 這才領著鴻哥兒一道去尹氏屋子裡用早膳。

去時, 尹氏屋子裡隻有她一人, 昨日夜裡那人早已經不見蹤影了, 好似壓根沒有人來過似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尹氏歪坐在炕上,正在等著紀鳶她們二人呢,見她們來了,隻笑著迎了上來。

紀鳶特意細瞧了瞧,尹氏除了麵色較往日裡滋潤紅潤不少,瞧著與往日並無多少異處,無論是尹氏還是瀲秋,瞧著似乎都一派從容, 似乎…昨晚那樣的情形並非打頭一回出現。

紀鳶垂下眼簾,麵上未顯。

霍家侯門似海, 尹氏頂多不過是泛在海麵上肆意飄蕩的一艘小木舟罷了, 她無根無基, 似乎隻能順著波浪四下飄蕩, 如若可以,紀鳶當然是盼著她能夠幸福的, 可是,在這座侯門深深的宅門裡頭, 到底什麼樣的, 才能夠算得上是真正的幸福呢?

權勢?寵愛?銀錢?

紀鳶不知道, 她覺得似乎都不是,又似乎都是。

在她的認知裡,紀如霖跟小尹氏那樣的就是幸福的,可是,在這霍家…從前她不敢奢望,可是眼下,紀鳶由衷祈盼的姨母能夠有苦儘甘來的那一日。

***

卻說用完齋飯後,尹氏領著紀鳶一行與住持辭行時,王家妹妹王婉君特意趕來相送,並再三邀請紀鳶前去她家玩耍,說她初來京城,鎮日無聊,鎮日悶在家中,都快要悶出病來了,隻待家中打點好後,便立即給她送請帖。

說話間,瞧見了身後的尹氏,王婉君頓時瞪大了雙眼,指著尹氏結結巴巴道:“這…這是…”

隻覺得猶如見到了記憶中的小尹氏再生呢,整個震驚的不成樣子。

王婉君話音將落,忽而聞得身後一陣嚴厲的訓斥聲,道:“婉婉,不得無禮。”

紀鳶順著聲音舉目望去,便瞧見一群丫鬟婆子簇擁著一位四十左右的官家太太正往這兒來了。

對方長臉,薄唇,細眉長眼,眉毛略厚,稍稍有些顯凶,穿著一身天青色的青花褙子,合中身形,裝扮較為樸素,但細看卻有講究之處,頭上所有頭發全部一絲不苟的綰了上去,在頭頂綰了個簡單利落的婦人鬢,上頭佩戴兩支簡單頭飾,再無多少裝飾。

那位太太直接來到王婉君跟前,隻微微眯著眼瞪了王婉君一眼,便見那活波調皮的王婉君猶如老鼠見了貓兒似的,瞬間老實了下來,王氏這才舉目看向尹氏。

目光在尹氏麵上略停了停,見她溫婉出眾,瞧著不像是尋常小門小戶裡頭出來的,顧王氏隻客氣禮貌道著:“我家琬兒初來乍到,不懂京城的規矩,若是衝撞了這位夫人,還望見諒則個。”

尹氏隻笑著搖頭道無礙的,見眼前眼前這位夫人及姑娘說話口音略有熟悉,又見那姑娘分明是與紀鳶相識的,便將視線移到了紀鳶身上,笑著問:“鳶兒,這幾位是…”

紀鳶立即指著王婉君道:“姨母,這位喚作婉婉,是咱們老家縣城王員外的女兒,其兄長王師兄曾在父親坐下拜讀,咱們幾個自幼一道長大,自鳶兒來京後,便與之前的玩伴一直斷了聯係,未曾想竟是這般有緣,昨兒個在禪房外的院子裡碰到了。”

說到這裡,隻頓了頓,視線看向對麵的王氏,衝尹氏道:“這位應當是婉婉的嬸娘。”說罷,隻立即朝著王氏拜了拜道:“鳶兒見過夫人,夫人萬福。”

紀鳶寥寥數語,便已十分清楚的介紹了雙方的大致情況。

王氏略有幾分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結果這一眼瞧過去,頓時麵露驚豔。

***

雙方寒暄了一陣,紀鳶一行便要下山,王家一行便進去燒香拜佛,王婉君與紀鳶二人約定了日子,暫且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