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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有個體差異。

他們也並不比那些居民堅強多少,甚至更為脆弱。

尤金緩緩道:“這是很多年前就出現過的實驗理論, 我隻是複製了一遍,事實證明它得出的結論很可能是正確的。”

“007,請實驗數據錄像。”

“好的,請稍等。”

片刻後,大屏幕上浮現了一個模擬場景,而旁邊則對應著尤金寫出的報告。

在幾百年前,人類物理學界曾做過一個實驗,名為“雙縫乾涉”實驗。

這項實驗證明了一件事——

世界與時間並不存在。

或者說,世界與時間是個‘偽命題’。

最開始是一些科學家為了爭論光是粒子還是波,於是展開了雙縫乾涉實驗,用於觀察光子的傳播過程,從而確定光到底是粒子還是波。

按照設想,如果光是粒子,它就會筆直地從兩條縫中穿過,但如果光是波,就會在穿過兩條縫隙時分裂出兩條波源,相互交涉、影響。

而第一次實驗證明了光是波。

但再後來另一波物理學家再次進行了一場同樣的實驗,隻是這次發射的隻有一個光子,一個光子隻會穿過一個縫隙,不可能產生波紋,自然就不可能出現第一次實驗一般相互乾涉、相互影響的結果。

然而在發送無數次單個光子後,最後竟然還是到達了乾涉波紋的結果。

為了更為明確的結果,最後實驗者在縫隙處裝載了攝像頭,以更為明確光子到底在什麼時候、穿過了哪條縫隙,又是如何在自己乾涉自己的情況下出現波紋的結果。

但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同樣的實驗,隻是加裝了一台攝像頭,光便從兩次實驗的波紋變成了粒子形態。

這個實驗證明了,觀察者也就是攝像頭的出現會影響光的結果。

人類不觀察它時,它就是波動的,人類觀察它時,它就是粒子形態,像是有意識一般。

首要要明確一點,實驗已經結束,且已經得出結果,人類隻是為了更明確一點,所以選擇在一模一樣的實驗中加一個攝像頭,但結果卻出現了改變。

後來又有人給出了解釋。

光子在未被乾涉的情況下,是多種可能並存的疊加狀態,人類觀察的姿勢與方位,決定了它最終的結果。

代入到其它情況來說,一名傭兵遇見了一隻怪物,你遠遠聽到了廝殺的聲音,倘若你過去觀察他們,就必然隻會出現一種結果,要麼怪物死,要麼人類死,或兩者都死。

但如果你不過去,隻是快速離開,那麼他們的狀態始終都是三者疊加的,處於一個坍縮的混沌狀態。

像極了薛定諤的貓。

這樣一來,便有代入去想了,人類所以為的世界與時間是否也可以如此理解?

“你這完全否定了磁場強弱影響時間流逝的理論……”

“怎麼影響了?人類本身也具有磁場,我們出現在某個空間,就會影響某個空間的磁場,這不是很正常?”

“彆吵了,這不是重點。”尤金道,“重點是當時有很小的一批人提出了一個荒謬的理論,世界是被創造出來的,且有無數個與之相同平行世界。”

——世界本就是虛幻的,好比人類創造出的遊戲世界,玩家所在的地方,時間運算就會快一些,像素高一點,但玩家不在的地方時間運轉就會慢一些、甚至場景是凝固的。

地底就是人類所不在、且沒有觀測到的世界,所以那裡的時間流逝與地表是不相同的。

時間本不存在,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但因人類關注它,所以它開始流動了。

有人忍不住了,開了個玩笑道:“你不會覺得,世界是被桑覺創造出來的吧,他創世神?”

沒想到尤金竟然認同了:“這是基於之前所說,桑覺所代表的特殊物質是星球‘起點’的理論。”

“……”

“能創造世界與時間的物質,最後就壓縮成米莉博士見過的那小小一團?”

他們雖然沒有視頻,但根據一百多年前米莉博士初見桑覺時的描述來看,桑覺的本體約莫隻有三四個礦泉水瓶大。

“不不,我是假設是,‘起點’出現的時候,光子與暗物質也出現了。無數個世界慢慢開始具象化,並且‘定格’。他無意識、也可以說是毫不在意地打造了這個世界。任何生命本身都是一種能量這點無可爭議吧?隻是他是比人類更高等更高維度的能量場。但在某一天,代表‘起點’意識的那團物質、也就是桑覺脫離了原來所在的位置,導致門開了。其它世界、或者說暗物質更為豐盛的世界物質流動到了我們的世界,改變了我們既定的走向。”

“……”一名年長的研究員憋了半天,“扯淡!”

“這確實是有可能的……不然怎麼解釋桑覺能複製所有生物基因的事?”

“我更傾向於不是他能複製所有生物基因,而是本身萬物基因就來自於他——他無需複製,便可以千變萬化。”

老上將在一旁聽著,老實說,一句都沒聽明白。

他很平靜,又不夠平靜,不明白這樣一群人在這種時候還糾結這些事情到底有什麼意義。

用他們的話是不是也可以說,這個世界本沒有意義,但因為人類這樣的觀測者及記錄者的存在出現,所以才變得有意義了?

不可理喻。

老上將無法理解這些研究者的執著,他隻知道,不論桑覺是什麼,都必須回到原來的位置,人類才可能有一線希望。

為了光,無論陰影中藏汙納垢多少……都值得。

·

廢水。

霍延己遠遠地問:“怕我?”

“他是假的……我知道。”桑覺站在光與黑暗的邊界處,身影黯淡,有種一吹就散的透明感,“可會不會將來有一天,你也會毫不猶豫地殺掉真的我呢?”

“……嗯。”

這個“嗯”不知道什麼意思,霍延己緩緩走近,桑覺下意識張開雙手,迎著光,想抱光裡的男人。

然而迎接他的,依舊隻有剛剛那把刺向過假桑覺的長匕首和輕描淡寫的一句:“我殺得了你嗎?”

“他從來不這麼問。”

桑覺很少出現這樣“卑微”的問題,因為他自身足夠強大。

他知道隻要自己不想,就不會被任何人脅迫、殺害。他甚至能分辨出每一個人的惡意與善意,怎麼會有這麼不確定的問題呢?

這個桑覺也瞬間融化,隻剩下一癱不明液體落在地上。

這到底是什麼?

霍延己蹲下`身,隔著手套碾了碾,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像是什麼生物分泌的普通粘液。

饒是能把幾千頁生物圖鑒倒背如流的霍延己,也一時分辨不出這是什麼。

廢水之所以難辦,除了因為這裡的汙染怪物太多太密集以外,還因為這裡存在一個不知名汙染源,像裂縫一樣源源不斷汙染著周圍的生物,使其不斷‘進化’、‘融合’,成為更恐怖的存在。

但因為一直沒探查到汙染源中心在哪,所以霍延己給出的建議是直接炸毀。

這裡畢竟沒有裂縫那樣巨大,靠人力還是可以摧毀的。

再者,這裡的汙染源應當不是裂縫那種無聲無色的存在,有一定摧毀的可能性,就算沒有,也能在一定的時間內解決廢水怪物災患的問題,給人類幾十年的緩和時間。

但放縱下去,隻會讓這裡的怪物越來越變態,廢水的汙染怪圈越來越大。

霍延己繼續向前,他還在建築裡,隻是這一段已經陷入廢水的泥層中,走廊與房間都是傾斜的。

部分地方已經坍塌,被建築廢料掩埋,需要另尋出處。

隻見儘頭的走廊斷裂,霍延己走到邊緣處往下看了看,斷掉的樓板掛在半空,全靠鋼筋連著。

不過角度是傾斜的。

霍延己打量了會兒角度,先將包扔下去,隨後在自己身上綁了根安全繩,就著樓板的斜坡滑到了下一層。

但仍然沒有到最底層。

這一層更黑了,也更難走,碎掉的磚頭牆皮零零散散落在四周,走兩步就會看見坍塌的天花板,腳底被砸了個大洞。┅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但是有些地方不方便去下一層,被砸穿的地板下有些事濃稠的液體,有些是深不見底的汙水,看不清裡麵到底有什麼。

霍延己清晰自己的任務,他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安置爆炸物,很快背包裡就空出了三分之一。

“嗚……”

霍延己聽到一點風聲,敏銳回頭。

他放緩腳步,微靠牆壁潛行,無論腳下有多少細碎的障礙物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猛得側身,然而槍與電筒光並指之處,隻有一隻被壓廢墟下的惡龍。

這隻惡龍與桑覺一模一樣,龍角的弧度,黑圓的眼睛,嘴巴閉起不做凶態的時候會顯得憨厚可愛,連尾巴的長度與鱗片細節都沒有誤差。

“吼……”

它低低嗚咽著,掙紮了幾下,像是掙脫不開廢墟的壓製,朝霍延己求助。

霍延己閉了下眼,扣下扳機,“砰”得一聲。

理論上,真正的桑覺不會被一顆子彈殺死,然而這隻惡龍卻瞬間消散,和之前一樣,隻留下一癱黏糊的物質。

霍延己一路走,一路安裝爆炸物……一路殺死桑覺。

他見到了各式各樣的桑覺,都是他記憶力熟悉的樣子,天真純然的,勾人不自知的,因委屈而長大的……

他見到了桑覺的人形、龍形、甚至是藤蔓與綠菌……而自己從未見過的靈芝孢子就未出現。

是抽取他記憶投射出來的幻覺嗎?

還是周圍存在什麼有毒物質,侵入了他的視覺神經乃至記憶神經?

如果真是怪物變的桑覺,沒道理都不傷害他。

手起刀落……第九十七個。

霍延己已經記不清自己這裡轉多久了,他意外地尋不見回去的路,所有一切可以顯示時間的電子都已停滯。

唯獨不變的,是他每殺死一個桑覺,就會在不久後出現一個新的桑覺。

他曾放過。

跟他待過最長時間的,是他初見記憶裡桑覺摸樣的幻覺,跟了他很久很久,他一直沒動手。

然而他卻發現,隻要不殺死幻象,他就永遠無法走出腳下這片地方,像是被夢魘禁錮在了牢籠裡。

霍延己的臉色逐漸蒼白,額角冒出細密的汗珠——

哪怕廢水地下的溫度不足十度。

一直持刀的那隻手也開始堅持不住地抖動……也許他殺死的那九十七個‘桑覺’中,就有一個真的桑覺。

他逐漸體力不支,又或許是精神不支,必須要扶著牆才能堅持下去,麵罩裡全是喘熄帶來的濃厚霧氣,使得前方的路都看不清。

即便失去視覺,‘桑覺’也依舊會出現,靠聲音,靠觸?感。

“桑覺……”

霍延己一陣頭暈目眩,倚著牆低喃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