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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拉熱窩狙擊手 江亭 4288 字 6個月前

黑政府軍的注意?”

通訊器以咿呀的電波聲回答了他,林奈沒有聲音了,狙擊手的瞄準鏡已經落在了小羚羊涵道式尾槳上。這個漂亮的“小屁股”是小羚羊的特彆之處,在武裝直升機的設計領域還是首例。

直升機的速度隻有子彈的十分之一,林奈信心在握,手裡的RT-20幾乎有他半人高,沉重的槍體壓在他肩膀上,肌肉被壓得緊緊崩住——這就是大口徑反器材狙擊槍的問題,這是很容易令人緊張的武器,它們的威力實在是太可怕了,絲毫不亞於火箭筒,有時候一槍就能令直升機或者坦克癱瘓掉。

但林奈也麵臨困難,他找不到能開窗的房間。這意味著他需要隔著窗戶玻璃作狙擊——子彈必須先穿透玻璃再打擊目標直升機。機場候機大樓的窗戶都是落地窗,全封閉,這些玻璃比普通玻璃更厚、更結實,有的甚至防彈,因為機場有特殊的隔音需要,又是交通樞紐,有一定的戰略地位,機場大樓的建設必然比普通民房的建設標準要高。

更精良的玻璃給了狙擊手更大的狙擊難度,玻璃在抵抗子彈的過程中會對子彈造成一定減速和彈道的改變,也就是說,狙擊手做了再精確的瞄準,也無法保證子彈最後能打到哪裡,甚至難以確定子彈是不是能擊中目標物。

隔物射擊在城市戰中其實相當常見,中間物可能是玻璃、紙板、磚石甚至是牆體。在實戰中狙擊手很難得到一個完美的狙擊環境,這要求他們適應任何臨時性的狙擊點,最大程度保證狙擊效果。留給林奈的時間太少了,他甚至沒有機會對機場玻璃進行測試性的射擊和研究,如果這一擊不成,小羚羊就會提高警惕,有意避開狙擊路線,很難再擊中第二次。

小羚羊進入了射程範圍內,林奈還在調整搶位,手指不斷在扳機上磨蹭。

貝爾拉莫維奇再不識相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打擾他。通訊器一旦沒聲了之後,隻剩下林奈手裡的測風儀發出尖銳的短促的叫聲,周圍顯得更加安靜。林奈能聽到自己的心跳,那是把一杆機槍直接放在了他的%e8%83%b8腔裡突突地掃射。

黑色的直升飛機騰雲駕霧而來,穿透了大叢的黑煙,槍手坐在機位上麵無表情地扶著手裡的加特林。一會兒,他就要大開殺戒。不知道還能有多少塞爾維亞人能從他手底下活過來。

瞄準鏡裡,兩人仿佛有一個視線交接的瞬間。

然後狙擊手的手指動了——

“砰——”

(1:潘地曼尼南的撒旦:彌爾頓的《失樂園》中,撒旦居住的宮殿名為“潘地曼尼南”。)

第23章 扭轉戰局

“漂亮!”上將在通訊器裡發出一聲低吼。

小羚羊的尾翼漿片幾乎被打成碎渣,林奈又補了兩槍,直升飛機的尾巴燒起明火,濃煙誕生於火光中,很快又將火光反噬。即使不用瞄準鏡也能明顯看出這隻黑色的動物晃了晃它的身體,然後開始失控,以螺旋下墜的姿態往民居中間摔去。

林奈開始收槍更換位置:“讓人去墜機現場抓飛行員,最好要活的,現在出發如果能比索洛納紮羅夫的人快的話,應該能抓到。有人質在手裡,你的主動權會更大。”說完補充一句:“提醒你那幫混混民兵帶鋁熱雷,飛機要炸毀,小羚羊不便宜,吃虧的反正是穆斯林。”

不用他提醒,貝爾拉莫維奇也知道要怎麼做:“我是你的上司,林奈,不要給我發指令。”

林奈不屈於他的官威:“我是個死人,上將先生。而且你現在是在靠我這個死人轉變戰局。”

他把貝爾拉莫維奇扔在一邊,警惕地注意到雷托帶來的那隻撤退部隊開始脫離後方防線,往直升機墜落的方向行進。小羚羊被擊落了,雷托果然命令裝甲車部隊去救援。隻要裝甲車離開,塞族武裝麵臨的火力壓製就會小一半,至少撐到支援人員到達是不成問題的了。

雖然這正是林奈想達到的目的,但他一開始也不確定雷托一定會派人去營救小羚羊。通常情況下,一旦發生墜機,機組人員還活著的可能性本來就不大,就算活著,還能保持戰鬥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假如小羚羊上的機組人員都死亡了,那麼裝甲車這一趟很可能就是白跑,要知道雷托本來是有優勢的,裝甲車的離開會使優勢減少。為了三名有可能已經死亡的戰士而放棄戰局優勢到底值不值得?要回答這個問題,需要指揮官極大的魄力和勇氣。

有的時候,為了保證勝利的大局,或者為了不造成更大的犧牲,放棄和犧牲一部分士兵在戰場上是很正常的。即使上戰場前,指揮官信誓旦旦地告訴所有人不會放棄每一個士兵,但上過戰場的兵都知道,這隻不過是寫在演講稿上好聽的動員詞,一旦局勢不對,誰都有可能成為被放棄的那一個。

等待被放棄的士兵的下場是毫無人道的。如果被俘虜,要吃的苦就遠比打仗更多,就算運氣好,能留下最後一顆子彈給自己,屍體也會被敵軍糟蹋,而這背後是一個一個連遺體都等不到的家庭。林奈見過無數的士兵被拋棄在異國他鄉,人民軍不會回收每一具遺體,很多人永遠地躺在了不知名的荒野,而他們的家人夜夜輾轉反側得不到一個妥當的交代。

真正能做到“一個都不放棄”的指揮官太少了。所以射落小羚羊是一招險棋,如果成功了就有機會扭轉局勢。如果不成功,雷托不打算去救人,林奈也不會對雷托感到失望。

直到裝甲車離開現場繞道趕往小羚羊墜落的方向,林奈才意識到自己也屏著一口氣。好像他一直下意識裡覺得,雷托會去救回自己的兵,即使人死了,他也會把遺體帶回來。他好像在這一點上特彆信任雷托,不論他們之間有著怎樣巨大的鴻溝,他依然相信雷托是一個值得托付的、有責任的指揮官。

他更換了位置,槍位對準了貨運大樓門口東西兩側的波黑政府軍機槍手。大樓的門因為被RPG轟沒了,隻留下外頭一個空蕩蕩的門洞,但林奈知道,雷托就在裡麵。

他想,終於他們還是要在戰場上打一次,打出個輸贏死活來。

這個想法讓林奈覺得痛快。他不喜歡拖泥帶水的感情,他要的就是一個痛快。無論是他贏了還是雷托贏了,他們之間總算有一個了結。

“你猜猜他們有沒有帶防彈鋼板?”林奈戲謔地問了一句。

得到了貝爾拉莫維奇沒好氣地回答:“沒帶還能打成這個樣子嗎?”但他也開始收到好消息:“你堅持住,我借調了克羅地亞的一些武器過來,還包括一百雇傭兵,哼,難道隻有穆斯林有武裝直升機嗎?也是時候讓他們嘗嘗我們的厲害。”

林奈一邊做瞄準一邊調整風偏:“你還能找到克羅地亞人借你東西?他們願意幫你?”

“在人脈和資源上,你不需要質疑我。”上將總算出了一次風頭,不免有點得意:“薩拉熱窩這麼重要的地方,怎麼能沒一點自己的人呢?”

在三個民族的對峙中,克羅地亞雖然和波黑表麵上結盟了,但實際上克族內部難免也會有不同的聲音和分裂的派彆,貝爾拉莫維奇有幾個自己的朋友也很正常。

林奈不再多想,瞄準鏡鎖定了目標,他拉動保險栓,果斷開槍。

第一個機槍手先倒下去,然後是他旁邊的偵察兵,子彈以極其刁鑽的角度在他們脖子的大動脈上咬出一個大洞,血噴在身後的沙袋和鐵絲網架上。這些士兵裝備齊全,迷彩鋼盔和同顏色的掩體很好地融合在一起,容易混淆視線,不太好瞄準,林奈於是乾脆選擇了脖子。-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兩槍後林奈迅速繼續換位,他知道對方馬上就會察覺到有狙擊手加入了戰局,他不能在一個狙擊點打出超過三顆子彈,不然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但候機大樓能給他進行射擊的位置也不多,他還需要避開平民,隨著子彈打出的數量增加,他被暴露的風險也就越來越大。

好在這幾槍迅速打掉了貨運大樓西側的防點,大門口的防線相應垮掉了。塞族的武裝人員開始向前推進,並趁機迅速拿下了西側的防點。原本他們離門口隻有不到五十米的距離,就這五十米的距離他們打了將近一個小時沒能打下來,打到林奈到場的時候,士氣已經潰散得不成樣子,甚至開始出現了逃兵。林奈這三發子彈幫他們拿下西側防點,至少在信心上無疑是一劑最好的強心劑。

這個時候已經過五點了。林奈看了看太陽的高度:“落日的時候,穆斯林要做禱告,冬天太陽落得早,最多他們還能打四十分鐘。你的人能不能在日落之前趕到?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也許能速戰速決,在他們禱告禮開始之前把大門口拿下。”

“我也在催,要從東區調人過來,離這裡至少有十幾公裡,”貝爾拉莫維奇那邊不斷遇到小麻煩:“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有可能趕不上。”

林奈知道這就是趕不上的意思了。但他沒有責怪,戰場上支援部隊趕不上是常有的,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改變策略,儘量拖到部隊趕上來。他一個狙擊手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一整支部隊。

他檢查好隨身裝備準備離開候機大樓,這時候他身上的負重超過了50公斤,幾乎達到單兵負重的極限,貝爾拉莫維奇為他做了充足的準備,他在檢查的時候甚至發現了夜視儀。

就這麼一個低頭的兩秒鐘,他錯過了窗外一枚危險的光點。子彈直接射穿了他的胳膊,他隻感到一種熱熱的脹痛,目光不自覺向下隨著疼痛的源頭去找,那枚銅製彈頭正從他胳膊後穿過,在肩頭向下兩寸不到的位置鑿出一個窟窿來!

狙擊手吃痛地皺了皺眉,不顧及失血的胳膊抬起瞭望鏡就找人,正裝上對麵貨運大樓樓梯角的槍手的目光。雷托眯著眼,甚至微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操!”林奈罵了一聲。但他沒有生氣。

貝爾拉莫維奇還在通訊器另一端,突然被罵很不高興:“我也在想辦法解決問題!你能不能收斂一下你的脾氣?”

林奈回嘴:“沒罵你。我暴露了,接下來我直接去悍馬車隊那邊支援,你的人要是趕不上,你就親自上陣吧。你不是說你想死在戰場上嗎?現在機會來了。”

貝爾拉莫維奇還要罵,狙擊手已經掐斷了通訊器。他朝著雷托站立的方向比了一個中指,躲進牆角給自己包紮傷口。雷托那一槍完美地避開了骨頭,隻傷到了肌肉組織,除了流血倒是沒有其他的損傷。這樣一槍更像是提醒和警告,告訴林奈他已經被盯上了。

遊戲正式開始。

林奈甚至有點興奮。上次他和雷托對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隻有抓瞎的份,他輸得心有不甘,一直想打個漂亮的翻身仗。這次,他絕不會輕易手軟。

他跑到候機大樓的樓下,偌大的登機廳裡空無一人,安靜得詭異。隔壁戰事正酣,平民和機場工作人員這是時候已經被疏散了。林奈出後門繞小路往貨運樓移動,這段路不短,平時機場工作人員需要開接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