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頁(1 / 1)

東家[民國] 張大姑娘 4303 字 6個月前

老爺才納妾。

二老爺這邊的話,沒有多說一句話,隻是給了一筆錢,如今才正眼看她很多,先前是因為洪先生高看她幾眼,如今呢,是因為她這個人多看她幾眼,“你知道,我兒媳婦,暘穀家的,你跟她很像。”

“之後你要去哪裡?”

“有人在舞廳鬨事,小洪先生處理焦頭爛額,我去那邊看場子。”小紅鯉笑了笑,去看場子去,她本來就是混濁水裡麵長大的,原本上岸歇歇的,但是如今,還是要回去,幫小洪先生一把。

她也有點遺憾,“原想在您家裡過一輩子的,沒想到最後還是沒陪著您,您給我很多錢,我心裡是感激您的。”

她早前很希望在宋家掌權,在宋家有話語權,這樣的話,洪先生跟宋老爺之間的關係,會因為她的操作之下,合作更多更深,她想這麼做的,出於自己心裡說不明白的原因。

她跟洪先生也可以平起平坐,兩個人的話,比她當宋老爺的姨太太要好得多,沒有人不喜歡高身份高地位的。

--------------------

第100章 彆人的愛情

二老爺打量著兒媳婦, 等晚餐的時候才問,家裡傭人很多,翁荔英那邊的話, 第一次見到二老爺, 二老爺對她很尊重。

作為一個男人來說, 比較在乎自己兄弟,跟二太太想法是不一樣的, 他對宋遵理的話,從來是無所不應的,宋遵理要他去上海, 他就去上海,要他的兒子奉養遺孀, 那他就要宋暘穀迎著翁荔英進門。

所以二老爺對她行禮,他站起來,二太太也得站起來, 翁荔英派頭還是很大,跟著她來宋家的奶媽女兒招呼傭人, “都跟我來這邊, 換季衣服要處理,趁著我們家老太太說話這會兒功夫x,你們都趕緊去收拾衣服去。”

把人都帶著走了, 餐桌上東西很多,有北平的特色春卷, 要立春了,立春要咬春, 北平喜歡吃雜菜, 把豆芽韭菜炒了, 合在一起,春餅薄薄的,卷在一起,然後再來一碗小米湯溜縫兒,宋暘穀不是北平人。

但是他的飲食習慣,完全溫和北平的習俗,他少年時期所接受的一切,都是在北平這邊接受的。

翁荔英不覺得自己很尷尬,先前是宋暘穀在,他們不說話,很少交流,甚至碰麵都很少。

如今扶桑在,他們見麵還是很少,交流也不多,但是見麵的時候,扶桑的態度要比宋暘穀溫和很多,她不僅僅是宋家的媳婦,他們曾經還是一個祁的,曾經翁家是舒家的祁主,祁主在過去是可以左右舒家一家生活的。

翁荔英想來嗎?

也不是很想,但是她衝著扶桑的,也衝著宋暘穀,扶桑這個孩子呢,她記恩,前些日子的時候,就宋暘穀出事的日子,翁荔英受驚嚇,半夜裡生病高燒。

扶桑人二話不說直接帶著去醫院的,醫院那邊安排的很好,她在裡麵住了不少日子,吃串用度,一點不缺,扶桑中間還去看過兩次,忙不忙的,人家去看。

真心實意還是什麼的,就算是虛情假意,人家也做到了,這個麵子活比誰做的都好,她覺得扶桑比暘穀要好相處,心眼兒要好很多。

就跟現在一樣,扶桑不會冷落她,她卷餅的時候,也會給她卷一個,在宋暘穀出事後,扶桑變得更溫和了一些,“您吃,我把裡麵韭菜挑出來了。”

這種場合下,她不會為了顧忌二太太的感受,去做些什麼。

翁荔英接過來,一點一點吃了,很香,她一輩子沒孩子,娘家的侄子不成器,成器的侄女兒倒是有本事,去了國外也夠不上,她年紀大了,也看開了,“之前商隊從南邊兒回來,有個老夥計,說是在南京那邊,見過暘穀。”

刹那間。

安靜地像是空氣凍結,扶桑渾身的汗刹那就出來了。

心臟像是要跳出來,從嘴裡吐出來,“在哪裡?”

“兵荒馬亂,正好那邊在過兵,日本人在追著,他們從皖南那邊走貨回來,我鋪子裡麵賣竹鹽,走到南京的時候,前線就戰敗了,人都從南京城裡往外跑,他們在南京城外石頭台那邊兒遇見的,一窩蜂地往外跑。”

沒想到會打敗仗的,應該說天天在準備打仗,天天是戰備,戰備是一種日常生活了,但是一旦敗了,軍隊先撤退,老百姓也要跟著跑,不想在日本人手底下過日子的,就趕緊跑,日本人越來越毒了。

“確定嗎?”

二老爺問,“看清楚了嗎?”

“匆忙看見的,大概沒那麼像的人。”翁荔英淡淡地說著,宋暘穀不可否認,他長得很好,氣質更好,那是家裡的老夥計了,早前在府裡做事兒的,不可能認錯的,如果認錯了,那世界上就有一模一樣的人了。

隻是沒來得及說話,大家都匆匆,一眨眼人就不見了,“那個夥計,早前的時候,是府裡的采買。”

二老爺喜色,躍然不止。

就連二太太也是喜極而泣,坐不住的歡喜。

“後來就不清楚了,那夥計也是九死一生才回來的,據說日本人封城了,在裡麵關起門來殺人。”

屠殺的消息還沒有傳回來,但是親眼所見者已經看見了,那夥計看城裡殺人才跑的,不然南京是從皖南向北的樞紐,商隊都要過的。

再多的,翁荔英也不知道了,她起來,也沒有繼續吃了,這飯是吃不下去的,隻對著二太太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隻是我今天來,也是衝著兩個孩子的,我看扶桑可憐。”

她對宋暘穀的愧疚心,有,但很少。

對二太太包括前麵大太太的話,更沒有了。

從前她覺得扶桑命好,一個落魄祁人家買來的女兒,去當學徒,結果人家翻身了,還嫁給了主家。

這命比她好。

但是現在看來呢,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命好的人,都有各自的苦衷,她要不是跟她住在一起,也不能知道過什麼日子。

日子啊,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淩晨睡過嗎?

沒有。

天天熬著撐著,早上起來開始會客做事,不做事的時候會客,深更半夜的時候家裡還有人,電話要一直接,不是一個主心骨的人,硬生生成了一個主心骨。

就稅率表那些東西,她得安排到後半夜去學,自己看,不困嗎?

困。

但是硬著頭皮看,她不能不會,比彆管白天累不累的,這個點很想洗澡睡覺,躺在床上都是一種奢侈。

人就是這麼瘦的。

但是現在扶桑知道消息的一瞬間,整個人真的從枯萎的狀態都煥發出不一樣的光了。

她起來親自送翁荔英回上樓,站在樓梯下麵,翁荔英側身的時候看她一眼,吊燈正好映射在她眼睛裡麵,翁荔英看她笑%e5%90%9f%e5%90%9f地,整個人像是一朵四月份的芳菲,眼裡有光,含著很多很多的東西。

回到餐桌上,她就不停吃東西,給公公婆婆也添飯,瞬間就跟過年一樣喜慶,“多吃飯,咱們得多吃飯才是。”

二老爺一隻手不能拿東西的,隻有右手哆哆嗦嗦地拿著勺子,“是的,是的,多吃,都多吃點。”

做夢他都能笑醒。

扶桑吃卷餅,兩口一個,吃了半盤子下去,她早上還有事情,她還要召開發布會。

南京的情況,大家心裡都有數,水深火熱。

“如果困在南京城裡麵去了,那麼沒有通行證是出不來的,日本人在搞屠殺,很多來不及撤退的軍隊,就地隱藏起來了,所以他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見人就殺。”

南京一戰打的不能說不好,最起碼打的日本人惱羞成怒,氣急敗壞,進城就開始殺人了,他們在殺人給自己助興。

興致正高昂。

“如果沒有在南京城內的話,他大概處境也不是很好,不然他會跟我們通信的。”扶桑就一點一點地推。∫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從天津過南京,他是要去上海的。

她能揣測出來。

現在就兩種可能,不在南京城的話,跟在南京城一樣地危險,“南京後方那麼多部隊撤退,他要麼被挾裹進去了,要麼就困在日本人的包圍勸裡麵了,反正他不自由。”

說的對嗎?

這情況的假設,很對。

宋暘穀現在就是生死一線。

不,半線都沒有。

打過仗嗎?扛過槍嗎?遞過彈藥包嗎?

都沒有,但是現在他都做的很順手,沒有人了,打的人已經消耗沒有了。

說是撐過三十六小時,現在是二十四小時,完好無缺的人已經沒有一個了,陣前的屍體,都在發臭,他一輩子不能忘記這種味道。

反衝鋒的人都沒有了,陣地要失手了,撐不下去了,他腰上也是纏著彈藥包,自己撿了死去人的機槍,他槍法很準,興許他先前學過君子六藝,射箭很好,後來大老爺怕他身體不好,學西方的體育,打球擊劍他都會。

但是現在,餓得真的沒有東西吃。

“支援呢?”

說好可能會有友軍打援助的,但是沒有來。

川娃娃就笑罵,“援個屁,龜兒子們跑的跟兔子一樣快,官長哪個管我們死活……”

說著看了宋暘穀一眼,無力地指了指前麵,“你看,都死光了,援什麼,這個山頭都給日本人的炮打平了。”

但是指揮官還在,高參也還在,神奇地是,都沒有走。

還在點人頭,最後司令官的副官都給編排進去了,“摸螺絲去,等死也是死,槍彈都打光了,等俘虜了祖宗臉都給丟進,死了都回不到家鄉見鄉親,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老子看這夜裡起霧,用兵,就要出其不意!我們今晚死了,叫死得其所,為國戰死的,都是好兒郎,哪個怕死站出來,我許老官帶的兵,個個都是鐵錘頭,今晚我們去反攻,好叫全國人民都看看,我們打的很勇!”

給打氣,簡單直接明白,宋暘穀聽明白了,柳秘書嘀嘀咕咕,“他們四川人,夜裡摸螺絲,就是去偷偷襲擊敵軍大本營的意思,他們不能打平原戰,但是山地戰比我們平原地區人好,四川多山的。”

夜色濃的看不清人,他們整合,每天都在整合,看看死了多少,活著多少,傷員裡麵已經咽氣的多少,還有幾個沒咽氣的。

傷員其實更悲哀一點,因為沒有醫護兵了,也沒有後方的戰備醫院,受傷了環境很差,就是等死的,等疼死感染死或者餓死。

有個傷員,絕食了,反正要死的人了,一口米水不進,看著宋暘穀三個,“你們吃了,要是出去了,記得給我老娘捎信兒,說我死的壯烈。”

剩餘二十七人,警衛員都上了,一人配二十發子彈,三十個手榴彈,川人有焚香習慣,叫打香頭。

一人一小截,後麵的人看不見,天色太暗淡了,就用香頭引x路,一個接一個,從懸崖峭壁上找了一條絕壁出來,人是